曹昊哲
(南开大学历史学院, 天津 300350)
章辑五,原名章文瑞,字辑五,又字济武,发表文章有时又署名忌吾,1890年生于天津一个贫民家庭。因幼时家境贫寒,家人无力供养他走科举仕途,因此章辑五只读过一段时期的私塾,便选择进入了免费的新式学堂。当时章辑五就读的学校为盐关厂设立的官立小学堂,这所学堂为当时的新式学堂,开设的课程除了《礼记》和《孝经》等传统课程外,也包括算术、体操等新式课程。1906年,年仅16岁的章辑五考入了天津的直隶高等工业学校机械科[1]。
章辑五当时所处的时代是由传统教育向现代教育的转型阶段。当时正值清末时期,为适应当时的社会发展,清政府鼓励地方建立新式学堂,从而使新式教育在当时得到了迅猛的发展。事实证明,晚清新式学堂所培养的一批新式人才日后在开民智、兴女学、改良社会风俗、传播西学等领域为近代社会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而青少年时期在新式学堂的学习经历也为章辑五日后取得成就打下了良好的基础。1905年科举制度废除以后,传统教育无法再为清中央政府直接输送官僚,新式教育得到了井喷式的增长。仅从1902年到1905年,新式学堂学生的人数就从6 912人迅速增长到258 876人[2]。尽管如此,新式人才的培养仍旧无法满足社会发展的需要,许多新式学堂的教师每人需要教授好几门课程。以章辑五为例,由于他在校期间成绩非常优异,1911年毕业后就应校方的要求留校任教。在校任职期间,他不但担任物理、英语教师,还要负责该校的体育管理活动,当时新式人才的缺口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1915年,受南开校长张伯苓之邀,章辑五受聘于南开中学。起初,他负责教授物理、英语、体育等课程,同时担任南开童子军的教练。当时,张伯苓胞弟张彭春也十分重视体育,甚至将体育的作用上升到振奋精神,激励爱国心的高度[3]。1918年,在张伯苓胞弟张彭春担任代理校长期间,章辑五被任命为南开学校的体育部主任,专职体育工作和童子军的训练[1]1。在担任南开学校体育部主任期间,他改革了南开的体育教学,加强了体育在南开教育中的比重,使南开学校成为天津乃至华北地区的体育重镇。在他任职南开期间,董守义、韩慕侠、侯洛荀等南开体育名师辈出,南开运动选手历年在天津、华北、全国、远东各种联合运动会及球赛会取得优异成绩,南开的篮球队“南开五虎”更是享誉国内外。当时,南开就已经有田径赛队、足球队、篮球队、棒球队、网球队等校队。在此期间,章辑五的社会活动也较为频繁,为天津地区普及体育活动做出了重要贡献。1932年,张伯苓在致天津教育厅厅长的信中曾附上了章辑五的个人履历,详细介绍了章辑五在担任南开大学、中学、女中、小学四部的体育部主任期间,同时担任了天津学校体育联合会会长、中华童子军名誉总干事、华北体育联合会书记、天津体育协进会会长、天津万国童子军指导员、天津市公共体育场委员及青年会委办等职[4]。这些兼职大部分都和体育界以及童子军有关,章辑五在当时天津乃至全国的体育以及童子军教育界的地位可见一斑。
章辑五在担任南开学校体育部主任期间,除主持日常的体育活动和童子军活动之外,还两次去外地考察,系统学习研究体育教育和童子军教育。1923年,章辑五随美国体育名家麦克乐赴东南大学考察学习体育教育。1933年,章辑五赴欧美各国考察体育和童子军教育,并获得了美国大学的体育硕士学位,之后仍旧任职于南开学校[5],并继续担任天津体育协进会会长。
1933年,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全国代表大会召开,章辑五被天津体育界推举为全国代表,并出任董事会董事。抗日战争期间,章辑五任教育部体育委员会委员,主要负责体育研究、师资训练、校园体育以及童子军的指导工作。之后,章辑五一直协助张伯苓开展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的各项体育工作。期间,他还担任了重庆市国民体育委员会常务委员,并筹划开展重庆地区的群众性体育活动[1]1。在艰苦卓绝的抗战期间,章辑五通过发动人民群众开展体育活动,有效地激发了重庆人民群众的抗战热情,同时也有助于他们树立起对日斗争的必胜决心和顽强的意志品质。1946年,章辑五离开了重庆,赴四川江津担任国立体育专科学校的校长[6]。在国立体育专科学校担任校长成为了章辑五生命中最后一段为体育事业和童子军教育工作的岁月。解放战争爆发后,章辑五亲眼目睹了国民党独裁统治下种种黑暗与腐朽。当时国统区物价飞涨,国立体育专科学校教职员工生活苦不堪言,时局也日益严重。为此,章辑五本人对国民党反动派的独裁统治心灰意冷。1949年5月14日,章辑五向国民党教育部门递交了辞呈,并于同年移居香港,不再过问时事。1957年,章辑五移民美国匹兹堡。
章辑五的一生对近代天津乃至全中国的体育事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他在担任南开学校体育部主任期间,积极协助张伯苓校长开展体育教育,加强体育教育在南开教学工作中的地位,积极引进西方先进的体育设施和体育理念方法,开创了南开的童子军教育,翻译并撰写了大量与体育健康相关的理论文章,向全民普及体育知识,并将健康理念引入到体育教学的实践中去,促成了多项具有重大意义的体育比赛和运动会,使南开乃至天津成为当时华北地区的体育重镇。
西医的健康卫生观念在清末就已传入中国。20世纪初,晚清政府开始逐渐接受西医的卫生健康观念,并开始积极推动与健康观念相关的传播活动。1906年,清政府颁布了《奏定劝学所章程》,要求各地设立演讲所,并聘请专门人员进行演讲,其中就包括劝导卫生方面的内容,所用的教材包括《卫生新论》《卫生治疗新书》《旅行卫生》等[7]。到了20世纪30年代,西方的生理学、医药学知识以及保健理论已经逐渐被普通民众所接受,甚至许多报刊关于西医补充人体营养的药丸广告都十分流行。例如天津《益世报》在1935年宣传西医药丸的广告词写道:“彼美人兮,春风满面,机警过人,体系澄清,星眸四瞩,两颊桃红。”[8]可见西医的健康、保健理论在当时已经有一定的受众群体。南开学校的健康教育思想是章辑五在多年的体育教学以及对学校日常的管理中不断形成的。他在1932年9月的《南开学校健康训练实施大纲草案》一文中,曾经系统介绍过健康教育理论,这标志着他的健康教育理论正式形成。在任职南开体育部主任期间,章辑五把自己的健康教育思想运用到学校的日常管理和体育教学以及卫生医疗体系的建设中,取得了较为突出的成就。
早在1927年,章辑五就在一篇文章中提到,身体的健康状况并非完全依靠体育锻炼,而卫生习惯的养成也十分重要[9]。之后,他又认识到包括体检制度和校医制度在内的医疗卫生体系的建立对于学生健康的重要性,并发表了相关的文章,强化了这种观念[10],此后他屡屡提及健康教育的观念,并最终于1932年9月发布了《南开学校健康训练实施大纲草案》,正式形成了他的健康教育理念,将健康教育正式纳入到南开学校的教育实践中去。
章辑五对健康概念有着深刻的理解。他认为健康并非是指身体无病或者无痛苦,而是应达到“人生命中的性质或功能、使个人生活富丽而美满,而且对于人类社会有最高效率的服务”[1]359。所谓健康教育,在当时也叫卫生教育,是各种健康卫生教育活动的总和,其活动旨在改善个人、社会、民族健康的知识、习惯和态度。章辑五认为健康教育应该包括学校健康教育、公共健康教育和健康教育行政人员的训练。基于这种教育理念,章辑五将南开学校视为他进行学校健康教育实践的场所,推行以学生健康为本的教育思想。他对健康教育的思想和实践最初实际上是建立在其体育教学的理念之上的。在章辑五进入南开初期,南开的体育课仅仅是每周两小时的兵式体操,不仅动作呆板,且流于形式,招致学生厌烦。这种形式的体育课是当时大部分中小学堂的真实写照。近代以来,许多有识之士认识到当时不但在国家层面上积贫积弱,在群众个人体质方面也远远落后于欧美等西方发达国家。还有人认为当时传统教育的弊病就是重文轻武。梁启超就曾指出,中国传统教育使得中国人“武事废堕,民气柔靡”[11]。在这种时代背景下,主张将军事教育纳入教育方针的军国民教育开始流行。民国成立初期,教育部门将军事体育纳入体育教学中,教育总长蔡元培也将“军国民教育”作为教育改革的五项新的方针之一[12]。然而,这种重文轻武的氛围并没有得到什么根本性的改革。除此之外,体育在当时也多被操纵在国家民族的话语体系之下进行阐述,甚至在某种层面上成为了改造国民的教育工具,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当时张伯苓校长就认为教育在于造就“德育、智育、体育完全发达的人才”,而这三者之中体育是最为欠缺的[13]。章辑五也认为学校的体育教育更应该从学生的自身出发,最终使学生“免除疾病的痛苦,享受健康的快乐”[10]。在他看来,健康才是体育的最终目标,学校的健康教育应该以学生的健康为本,如果体育教师不了解学生的病史和身体状况就盲目要求学生进行剧烈的体育活动,对学生的身体没有任何益处。他认为青少年的身体发育一直都出于变化之中,尤其是其身体器官的变化,更应该加强关注。因此他主张要了解学生的身体状况,首要任务是加强对学生的身体测量和体检。
其实早在章辑五进入南开执教的第二年,南开学校就由孟琴襄开始组织对学生的身体进行测量,包括身高、体重等数据,从中学一年级试行,当时的测量仪器都是从美国进口的。1921年以后,校务会议通过决议,每年都对学生进行身体测量,并于开学报到时开始实行,最后每年由体育课来评定学生的身体状况[14]。之后,章辑五按照美国体育名家麦克乐的分组方式,根据学生的年龄、身高、体重将学生分为成人、青年、童子三组,以便体育老师因材施教[1]3。具体而言,章辑五按照身高、体重将男生体重分为九组,分别为高瘦、高中、高胖、中瘦、中中、中胖、矮瘦、矮中、矮胖,每一组都有相对应的身高与体重范围,以此来检测学生的身高和体重是否达标。但这种简单的检测方式只能根据学生的年龄与体重等基本数值简单判断学生的基本发育状况,根本无法检测到学生内在的疾病情况。在章辑五的要求下,南开学校开始聘请专业医生,对学生的疾病进行检测。
此后,南开学校的学生体检项目开始完善起来,除了身高、体重等基本检测之外,还包括视力、听力、耳、沙眼、牙、扁桃腺、淋巴腺等全新项目。然而,学校每年在秋季两日开学时要对一千多名学生进行如此多的项目体检,时间较为仓促,暴露出了许多问题。首先,学生在得知检查结果后并不能完全按照检查结果进行预防或诊治。其次,许多学生进行体检时不遵守纪律,不按照体检时间前来。针对这些问题,章辑五提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一是增加体检的医生,延长体检的时限,并且选拔对体检有兴趣的学生来协助老师和医生进行体检活动。二是完善学生身体健康检查的表格,标明学生健康状况的不足,日后请专门人员过来加以治疗,并且为每一个学生建立起一个健康分数体系,作为他身体健康变化的依据,以此来鼓励学生注重自己的健康状况。三是强行对学生进行体检,否则禁止入学,二次体检的要交纳体检费,不积极配合的学生勒令退学[10]。
在章辑五的努力倡导下,南开开始聘请专业医生对学生的疾病进行全新的检测,学生的体检状况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学校和学生本人对学生健康的掌握也有所提升。在掌握了学生基本健康状况之后,体育老师可以在课上根据学生个人的身体健康状况进行体育教学,避免了学生因为身体状况不良而进行剧烈的体育运动给身体带来的健康损伤。体检制度的完善大大减轻了体育教学事故的发生,也充分体现了章辑五以学生为本的健康教育思想。
此外,为了能够应对学生健康出现突发状况,章辑五还完善了南开学校的校医制度,以此来践行他以学生健康为本的教育理念。由于当时西医价格较高,即使是财政较为充裕的公立学校也很难请得起专职校医,只是定期请医生来学校参与会诊,解决一些头疼脑热的简单疾病。一旦疾病稍微严重一些,校方便劝学生回家休养,或者去大医院诊治。对于学生疾病的紧急处理,很少有学校会真正关注[10]。以私立南开学校当时的财力状况,更无力聘请长年的校医。在章辑五的积极干预和倡导下,南开学校聘请了两位校医在规定时间内来校办公。其中,一位校医主要负责疾病的治疗,另一位负责疾病的预防。当时南开学校还设立了专门的校医室,医务室有专门的陪护员,负责患病学生的看护和救急工作。同时校医室还设有一名事务员,负责药物管理和发放的工作。当时所有的内科用药,无论成本多少,学校都只按照一至三角收费,而外科用药全部免费[1]3。
在当时学校资金尚不充裕的情况下,南开学校能够以有限的财力聘请专门的西医对学生进行疾病的预防和治疗,同时聘请了专门的医护人员,构建起了简单的疾病应急机制,并考虑到学生的家庭条件,主动为学生提供较为廉价的药品,章辑五所推行的以学生健康为本的教育思想得到了具体体现。
章辑五在当时还认识到学校的公共卫生状况和膳食营养搭配与学生的身体健康有着密切的关系,而学校对于公共卫生和膳食的管理又依赖于教职工的健康教育意识。1923年6月8日午饭后,他召集了南开的卫生干事,召开了南开学校的卫生干事会议,通过了《饭厅卫生、流行病预防及输入卫生知识办法》。从这个纪律守则可以看出,章辑五为了治理南开学校的公共卫生所做出的种种努力。一是要求学校的卫生警察不定期检查饭厅的不洁之处,按照规定处罚。二是要求学校及时通知学生注意饮食、寒暑等事,防止疫病的发生。此外,章辑五要求学校的庶务科要加强对食堂饭食菜蔬的分配监督。他认为学生应当有正常的体重,即男女在一定年龄内应达到相应的身高体重。而人体的营养和体重密切相关,人体内只有适当的营养才会有适当的体重。无论是体重过重还是过轻,都是不健康的表现。他认为庶务科对于食物的检查只注重卫生状况而忽视食物的营养搭配是不够的。他甚至准备推动南开出台具体的指导意见,以推行膳食均衡的理念[15]。
可以看出,章辑五在推行健康教育理念的过程中并非只针对在校学生,同时还注重让教职员工树立正确的卫生健康理念。由于当时人们对于卫生观念并不重视,许多学校的公共卫生,包括教室、宿舍、厨房、厕所的清洁管理工作,主要由庶务科来负责。而学生的个人卫生,校方很少重视。条件好一点的学校配有卫生教员,但也大多流于形式。章辑五决定改变人们的公共卫生观念和膳食理念,首先通过完善南开公共卫生管理制度与膳食制度来培养南开的教职员工卫生健康意识,在他看来只有通过这种方式,南开学校的健康教育才能够一代代传承下去。
在健康教育的思想和实践中,改变人们以往的健康知识也是健康教育的重要目标。其中,生理卫生知识在当时的教育中较为匮乏。为此,章辑五将当时较为敏感的生理卫生教育纳入到了健康教育中来。他首先肯定了男女两性教育的必要性,但同时也认为这个话题较为敏感,且必须持端正的态度。他认为男女两性教育最大的责任仍在家庭,其次才是学校和社会。他还认为男女两性的教育要有一定的原则,对于学生提出的问题要以端正的态度来回答,对学生的两性教育既不能太早也不可太晚。其次,两性教育这门课程不能公开开设,要以健康教育的名义进行,以防止学生私底下对其产生兴趣,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再次,两性教育的课程不能单独开设,要在部分课程当中进行渗透,还要选择恰当的时机,以培养学生形成正确的性别观念和高尚的情操。最后,两性教育是否能够成功取决于教育者自身的素质,即教育者是否能够观察到学生的心理变化,自身授课是否有足够的技巧,自身是否具备两性心理的知识[1]83。可见,章辑五对待生理卫生的教育态度是严肃而又认真的。他还呼吁家庭教育的重要性,认为家庭在学生生理卫生教育方面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尽管章辑五对待生理卫生教育的态度在今人看来似乎有些保守,但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生理卫生教育尚未得到民众的普遍接受,能将生理卫生教育纳入到学校教育中去还是需要一定勇气的。章辑五在近代南开学校开展的生理卫生教育也成为近代性教育史上的有益探索。
在健康教育的理念中,改变人们不良的健康习惯是健康教育的重要目标。章辑五还总结出了养成良好卫生习惯的四个方面:一是要对不良的卫生习惯有清醒的认识;二是要有坚强的意志力;三是需要有一定的牺牲精神;四是要有老师和书籍的正确指导[9]。他还号召学生举行卫生演讲,并在教学中加入卫生课,鼓励学生多阅读有关卫生问题的书籍,在体育课上代售《卫生浅说》一书,以鼓励学生们阅读有益的健康书籍。
1925年,在章辑五的主持下,南开体育课制定了《学生卫生习惯自省表》(以下简称《自省表》),并在开学的第一个月内发给学生,让学生逐日填写,以便在日后的训育、斋务、体育课随时抽查。这张《自省表》包括学生的个人信息,如姓名、性别、年级、宿舍以及填写日期等内容,需要学生填写的内容非常详尽,包括每日刷牙的次数、如厕的次数、午饭所用的时间、每日运动的次数和时间、早晨饮用开水的多少、户外活动时间、每晚睡眠时间、沐浴次数等[10]。
然而这项制度实施以来,除了极少数学生以外,大部分学生都是敷衍的态度。这一方面由于学生太多,而负责指导的老师又太少。另一方面,这个表涉及的内容太过琐碎,很难完全做到。章辑五深知改变学生多年养成的卫生习惯十分困难,除了个别意志力较为顽强的学生外,大部分学生的卫生习惯会受到周遭学生的影响,短时间内很难改变现状。客观来看,章辑五将树立良好的卫生健康习惯作为健康教育的重要理念加以推广触及到了问题的根本,学生在青少年时期一旦形成良好的卫生健康习惯,对他们今后的健康成长具有极大的益处,章辑五对以学生为本的健康教育理念的推广所做出的种种努力应当值得肯定。然而从另一个层面来看,这张《自省表》反映出章辑五的健康教育观念太过理想化,有些脱离实际。对于一个个有着鲜活生命又处于青少年时期的男女学生来说,完全按照表中所规定的健康习惯进行日常生活的安排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实也证明,大部分学生对于表格的填写持敷衍态度,章辑五《自省表》的填写并没有持续下去。
章辑五在南开体育教学和管理中所形成的健康教育理念对南开的教育和管理以及学生个人产生了重要的影响。通过完善南开的体检制度、校医制度、公共卫生制度、膳食制度、生理卫生教育制度以及卫生习惯自检制度,学校加深了对学生个人健康的了解和公共卫生的管理,许多学生在离校以后仍能保持较为良好的健康习惯,在晚年拥有异于常人的良好体魄。梁思礼、叶笃庄、申泮文、吴国桢等南开校友都乐享高寿,这与他们早年受到南开健康教育后所养成的良好卫生习惯不无关系。
章辑五对南开乃至近代中国的体育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他在担任南开学校体育部主任期间,将西方先进的体育运动和体育理念引入中国,开创并推动了天津地区的童子军教育。在他任职期间,董守义、韩慕侠、侯洛荀等体育名师辈出,南开运动选手历年在天津、华北、全国、远东各种联合运动会以及球赛会取得优异成绩,然而学界在研究章辑五对南开体育所做出的杰出贡献时,却忽视了章辑五在南开任职期间形成的健康教育的思想及其实践。
章辑五的健康教育理念是他在多年的体育教学和实践中不断形成的。他把自己的健康教育理念运用到南开体育教学和卫生医疗体系的实践中,取得了较为突出的成就。第一,章辑五改变了当时片面重视体育成绩的观念,将卫生、医疗、体育形成一个有机整体,将学生的健康看作是体育的最终目的。为此,他完善了南开的体检制度和校医制度,将以学生健康为本的教育思想纳入到南开学校的管理中。第二,他致力于培养南开教职员工的健康教育思想,以此来改善南开的公共卫生管理制度和膳食制度,期望将以学生健康为本的教育思想传承下去,成为南开的教育传统。第三,他将生理卫生教育纳入到南开健康教育的实践中去,弥补了当时相对匮乏的性教育知识,使学生对于两性的生理卫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有利于学生形成正确的两性观念。第四,章辑五致力于促进学生良好卫生健康习惯的养成,不遗余力监督学生的卫生习惯,期望能够使学生受益终生。然而,章辑五的健康教育在当时仍具有很大的局限性。首先,由于学生自身认识的不足,南开的体检制度仍旧不能完全按照规定标准运行,而学校的相关应对措施也并未真正执行。其次,章辑五制定的《学生卫生习惯自省表》内容太过繁琐,不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致使许多学生都对此持敷衍态度。
尽管章辑五在南开推行的健康教育思想及其实践具有一定的缺陷,但瑕不掩瑜,在当时较为落后的卫生条件下,南开学校鲜少发生严重的公共卫生事件,许多校友在晚年都拥有异于常人的良好体魄,这与他们早年受到南开健康教育后所养成的良好卫生习惯不无关系,章辑五推行的健康教育思想和实践在今天看来依然颇见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