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妇女解放思想及其时代价值

2020-12-14 04:46张亚茹宋建丽
关键词:私有制恩格斯妇女

张亚茹, 宋建丽

(厦门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 厦门 361005)

作为世界无产阶级运动的伟大领袖,恩格斯的毕生所愿即实现全人类的自由与解放,而实现妇女的解放则是实现全人类共同解放的重要环节。在恩格斯发表的一系列著作中,不难发现许多鼓励女性争取独立自主的生存权利的论述,这些论述为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形成以及当今妇女解放运动的发展积淀了深厚的理论基础。

一、恩格斯妇女解放思想的形成与发展

恩格斯妇女解放思想从形成、发展到成熟经历了一个递进和上升过程。在近代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思潮的影响下,恩格斯转向对现实中的人及人的苦难的关注,尤其是被压迫的妇女及女工。英法空想社会主义对妇女地位和生存境遇的关注大大启发了马克思和恩格斯,特别是傅立叶“妇女解放的程度是衡量普遍解放的天然尺度”[1]的论断使马克思恩格斯将妇女解放与人类解放相关联,并探寻二者之间的关系。并且,作为第一个将妇女解放付诸实践的人,欧文更是倾尽所有,在他的坚持和各方奔走下,英国议会通过了限制工厂中女工和童工劳动的第一个法律。由于理论和实践的限制,三大空想社会主义者未能从根本上找到实现妇女解放的路径,但其探索为恩格斯妇女解放思想提供了丰富的理论材料。巴霍芬是最早研究家庭史的人类学家,1861 年《母权论》的出版意味着在原始社会,妇女是享有崇高的社会地位的。在巴霍芬之后,摩尔根在家庭史领域取得了重大进展。《古代社会》一书指出,人类历史上确实存在母系社会,随着自然历史发展,母系社会逐渐被父系所取代。

马克思非常重视摩尔根的发现,晚期专门对此书进行仔细研读,写下《摩尔根〈古代社会 〉一书摘要》。可以说,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其理论早期就已十分重视妇女问题,他们批判资产阶级将妇女看作单纯的生产工具,提出要消灭私有制所产生的妻子依赖丈夫的婚姻基础。《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恩格斯妇女解放思想已初见端倪,通过对英国女工的深入观察,恩格斯发现,大工业的迅猛发展却使妇女成为工人并处于恶劣的环境中,“机器也发生同样的影响……用女工代替男工,用童工代替成年工”[2](740)。作为廉价劳动力,女工在工厂中被剥削和压榨,超负荷的工作强度和恶劣的工作环境使女工的身体和精神受到无情摧残。在《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青年马克思更是斥责资本家 “把妇女当作共同淫欲的虏获物和婢女来对待,这表现了人在对待自身方面的无限的退化”[2](184)。在总结巴黎公社的经验教训时,马克思高度赞扬了妇女的伟大革命作用和自我牺牲精神,“真正的巴黎妇女又出现在最前列,她们像古典古代的妇女那样具有英勇、高尚和献身的精神”[3]。在19 世纪80 年代社会主义政党普遍建立、无产阶级聚集革命力量时,恩格斯则认为必须发动广大妇女参加革命斗争。19 世纪的欧洲社会,各国资产阶级普遍把妇女当作垄断资本家攫取利润和淫欲的工具,除了仅有几个国家的妇女拥有选举权,其他国家妇女的政治权利几乎完全被剥夺。妇女遭受着来自于资本家和自身家庭的双重剥削和压迫,工作时间远超其极限,婚姻和家庭被严重破坏。马克思去世后,恩格斯在整理其手稿时发现马克思对摩尔根的《古代社会》一书所做的摘要和批语,在马克思的研究基础上,恩格斯认为需要补充一部论述唯物主义历史观的著作以完成马克思的遗愿。1884 年恩格斯编写《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以下简称为《起源》),这虽是一本研究家庭、私有制、阶级的起源和国家产生的关系的著作,但恩格斯在文中对妇女解放问题进行了最系统、最集中的论述。此后,该书更是被奉为马克思主义妇女理论的圣经。在《起源》中,恩格斯痛斥资产阶级奴役妇女的罪行,并为妇女指明彻底解放的先决条件和道路。

二、恩格斯妇女解放思想的主要内容

在《起源》中,恩格斯从唯物史观的角度出发,沿用摩尔根按照生产力发展的不同程度来划分人类社会和家庭形式的标准,对妇女社会地位的高低变化进行了深入考察。他指出,妇女的社会地位始终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经济制度和婚姻制度的变化而变化。

(一)从自然分工到社会分工:女性社会地位的变化

在人类社会的早期阶段,以共同生产和共同分配食物为特征的原始共产制家户经济伴随着群婚制的残余,一直延续到了野蛮时代。由于生产力水平低下,以人类自身再生产为主体的妇女在当时的地位是高于男性的。女性不仅和男性一样是社会生产的一份子,而且也是人类“种的繁衍”的承担者,这种情况下的人只知其母不知其父,只能从母亲方面确认世系情况和继承财产。

在原始社会初期和中期,女性为何占有崇高的地位呢?这是因为母系氏族公社以血缘关系为纽带,以母性为中心,过着共同劳动和平均分配的原始共产制生活。除了“种的繁衍”之外,妇女在经济生活中比男性发挥更大的作用。在当时实行按性别和年龄进行自然分工的条件下,男子外出打野兽,具有不确定性,没有稳定的收获。妇女驯养牲畜和从事原始农业生产,担负了采集食物、烧烤食品、缝制衣服,养育老幼等家内劳动。从简单的分工中,不难看出,与男性的狩猎活动相比较,女子的职责是可靠、稳定的生活来源。作为氏族组织中的重要成员,女子的活动是为了氏族集体的利益,对维系氏族的生存和繁衍具有尤为关键的作用。因此,妇女在氏族公社中普遍受到重视,但这种统治仅仅是道德上的,并没有任何的强制手段。

在原始社会的末期,“随着直接生产过程的丰富发展,人们进一步和其他氏族或部落互通有无,开展更大规模的组织分工和劳动成果分配”[4]。生产力的发展使古代原始共产主义制度逐渐解体,人口密度逐渐增大,社会的第二次大分工出现。游牧部落由于家畜的驯养和畜群的繁殖获得巨大发展,人类可以生产出维持他们实际需要的剩余生产物,对畜群的私有制出现了。私有制的出现,给以对偶制和母系氏族为基础的社会一个沉重的打击。根据分工,男子在家庭生活中的劳动主要是制作劳动工具和获得食物,因而逐渐成为了食物和工具(包括奴隶)的实际所有者,而以男子为主的耕作农业的出现则反映了父系家族经济的产生。此时,妇女在家庭中则主要从事家务劳动,同男子谋取生活资料的劳动相比,家务劳动已经失去了原来具有公共劳动性质的意义。不仅如此,财富的增加使得丈夫在家庭中占有相对重要的地位,男性作为家庭财富的积累者,为确保自己的财富能够被子女继承,逐渐形成了比对偶制更加稳固的专偶制婚姻形式。“这些财富,一旦转归家庭私有并且迅速增加起来,就给了以对偶婚和母权制氏族为基础的社会一个强有力的打击。”[5](66)“母权制被推翻,乃是女性的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失败。丈夫在家中也掌握了柄权,而妻子则被贬低,被奴役,变成丈夫淫欲的奴隶,变成单纯的生孩子的工具了。”[5](68)与对偶制家庭关系相比,专偶制更具有实际意义上的一夫一妻关系,它建立在丈夫的统治之上,确定生父对其来说极为重要。这时,两性关系逐渐失去其朴素性质,妇女被要求与同一个男子保持暂时或长久婚姻关系,按照通例只有丈夫可以解除婚姻关系和享受对婚姻不忠的权利。

对偶制向专偶制的过渡期间出现了家长制家庭这一中间形式,它由若干小家庭组成,家庭财产、对子女的主婚权和对家属的惩戒由一个家长支配,是现代家庭的萌芽。“这样确立的男子独裁的第一个结果,表现在这时发生的家长制家庭这一中间形式上。”[5](69)通过研究古典罗马家庭,恩格斯指明“家庭”一词在罗马人最初的表述中并不是指妻子、儿女,而是奴隶。罗马的父权支配着妻子、子女和奴隶[5](69)。而马克思在研究家长制家庭的产生和随之出现的阶级对立后也补充到:“现代家庭在萌芽时,不仅包含着奴隶制(servitus),而且也包含着农奴制,因为它从一开始就是同田间耕作的劳役有关的。它以缩影的形式包含了一切后来在社会及其国家中广泛发展起来的对立。”[5](70)此后,在研究马克西姆·柯瓦列夫斯基在《家庭及所有制的起源和发展概论》一书时,恩格斯发现南方斯拉夫的扎德鲁加大家庭公社(包括一个父亲所生的数代子孙和他们的妻子)正是家长制家庭公社现存的最好例子。这种家庭公社处于一个家长的最高管理之下,家长对外代表着公社,对内拥有决定公社重大事项和审判公社成员的最高权力[5](70-71)。

(二)私有制:女性受压迫的根源

透过人类家庭史的发展,我们可以看出男女在生产关系地位和作用的变化导致了其家庭地位的变化。在母权制时期,由于没有私有财产,因而也就不会用私有财产去奴役人,进而在家庭关系上男女是平等的。自进入家长制家庭时代,男子占有剩余的生产生活资料并利用财富占有而对妇女进行压迫和奴役。父权家长制为了确保男系血缘和继承权,逐渐产生重男轻女的观念。中国古代社会也有类似的观念,例如封建的宗法观念认为女儿不是其后代,没有祭奉祖先的资格,没有继承权,而没有男嗣则是最大的不孝。这些观念,从私有制产生便出现了。因此,恩格斯在《起源》中得出私有制是男尊女卑的社会阶级根源的结论。随着男性对女性的家庭关系中的无条件统治和压迫,早期的阶级压迫和男女之间的对抗也由此产生了。

恩格斯在研究阶级社会中的一夫一妻问题时,详细地分析了资产阶级专偶制的特点,并指出他们的一切活动是根据买卖原则来进行的,包括婚姻。资产阶级的婚姻是带有权衡利弊的考虑,总是以经济条件来衡量一切。资产阶级法律虚伪地规定婚姻是双方自愿缔结的契约,在婚姻期间,男女双方具有平等的权利和自由,但离开了双方的经济地位,离开了私有制条件下剥削与被剥削的关系,这种男女平等、婚姻自由的口号就像是“劳动契约”一样的纯法律说教。为了财产继承,父母决定着子女的婚姻,婚姻的缔结完全依赖经济上的考虑。这种强制婚姻逐渐适应资本主义的商品生产而直接导致了卖淫的出现。而道貌岸然的资本主义市侩一方面攻击共产主义实行公妻制,一方面又吹捧资产阶级绅士们的“美德”。恩格斯在回应资产阶级市侩时响亮地嘲讽了资产阶级以金钱为中心的婚姻的可耻。他指出:“卖淫是以私有制为基础的,它将随着私有制的消失而消失。因此,共产主义组织并不实行公妻制,正好相反,它要消灭公妻制。”[6](371)专偶制是以私有制对原始的自然产生的公有制的胜利为基础的第一个家庭形式,它是建立在公开的或隐

蔽的妇女家庭奴役制上的,是作为女性被男性奴役,作为整个史前时代前所未有的两性冲突的宣告而出现的。专偶制在恩格斯看来是一个伟大的历史进步,但它却同奴隶制和私有制结合在一起,开辟了一个延续到今天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中,任何进步同时也是相对的退步,因为少许人的幸福和发展是通过多数人的痛苦和受压抑而实现的。

(三)妇女解放的条件和途径

在恩格斯看来,女性受压迫的状况与工人阶级受压迫的状况极为相似。表面上看来,女性的社会生活地位已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高,但实际上女性在不同程度上仍受到资本主义制度和父权制的双重压迫,女性同工人阶级一样,需要以革命的形式摧毁资本主义经济和政治制度,以实现其真正解放。而对于女性来说,获得独立的经济收入则是改变其地位的重要条件,如若妇女一直被排除在社会的公共劳动之外,那么妇女的解放将很难实现。

第一,妇女解放的首要条件:消灭私有制。妇女解放是全人类解放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资产阶级社会中,只有将妇女的解放同工人阶级的解放联系起来,彻底推翻私有制,才能真正实现妇女的解放。在《起源》中“家庭”章节的结尾部分,恩格斯认为他对阶级社会所进行的历史考察,已经超出摩尔根《古代社会》中的范围,他预见,只有到了以公有制为基础的共产主义社会,妇女才能获得彻底解放。在共产主义条件下,生产资料私有制消灭了,一切建立在金钱基础上的原因自然就消失了,既不用考虑金钱上的婚姻,也不存在继承遗产问题。将到来的社会变革至少将绝大部分耐久的、可继承的财富-生产资料-变为社会所有。私有制的消灭,消除了男子在家庭中的统治地位,男尊女卑的社会秩序失去了它所存在的基础,男子不能用钱或其他社会手段去买卖妇女;妇女除了真正的爱情之外,永远不会考虑因钱而委身于男人,男女的结合只建立在互爱的基础上。恩格斯强调,他并没有否定专偶制,而是否定私有制条件下的专偶制。虽然是经济的发展导致了专偶制的出现,但随着经济原因的消失,专偶制不仅不会消失,而且相反,只有那时它才能够十足地实现,因为妇女为金钱而献身的必要性也消失了。丈夫对妻子的奴役将随着男子经济地位的消失而消失,只有继续保持爱情的婚姻才是合乎道德的。因此,只有共产主义,才能实现恩格斯在《共产主义原理》中所说的:“这一点之所以能实现,是由于废除私有制和社会负责教育儿童的结果,因此,由私有制所产生的现代婚姻的两种基础,即妻子依赖丈夫、孩子依赖父母,也会消灭。”[6](371)

第二,妇女解放的的重要条件:投身于社会劳动中。资产阶级反动的家庭观念认为妇女只是家庭的附属物,他们没有任何事实根据地宣扬妇女天生是不生产的、是没有积极作用的、没有职业和理解能力的,她们的天职就是负担家务。传统记忆中,妇女总是以家庭为单位,以家务劳动为中心。但妇女只有挣脱家务劳动的束缚,投身于社会生产中,参加社会劳动,才能掌握经济上的主动权,获得与男性平等的社会地位。“妇女解放的第一个先决条件就是一切女性重新回到公共的事业中去;而要达到这一点,又要求消除个体家庭作为社会的经济单位的属性。”[5](88)妇女只有从家庭中解放出来,才能够在更广阔的领域中接触社会,从而淡化以男性为中心的固有观念。因此,妇女的经济独立问题在妇女解放中占有至关重要的地位,妇女只有解决了就业和经济问题,重新以社会人的身份融入社会、参与社会、与社会互动,并且避免成为社会的廉价劳动力,才能在真正意义上打破把男性作为第一性的固化观念,实现其自由与发展。同时,必须坚决维护女性受教育的权利和参与社会管理的权利,力求与男性有平等的伙伴关系,共同管理和发展社会。

三、恩格斯妇女解放思想的时代价值

《起源》中关于妇女解放的思想在我国的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社会主义革命和改造时期就得到了广泛的传播,对我国女性意识的觉醒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下女性问题的讨论和实践提供了宝贵的思想来源。新中国成立之后,我国从根本上改变了妇女被奴役、被压迫局面,从政治、经济、文化以及婚姻家庭等方面实现了妇女解放。妇女解放不仅和人类解放位于同一历史空间中,同时也是人类解放的应有之义。没有妇女的解放,自然也谈不上真正的人类解放。作为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核心环节,恩格斯的妇女解放思想并不是僵化的教条,而是方法论指南,在今天仍具有弥足珍贵的指导意义。

(一)为新时代中国妇女解放事业提供了方法论指南

当前我国正处于前所未有的社会转型时期,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我国在性别收入差距、女性主体意识、生育困境以及双重角色冲突等方面仍有较大进步空间。一方面,受中国社会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等落后传统思想的影响,女性仍然无法完全参与社会活动,尤其在不发达地区,这种现象更为多见。总体来说,我国女性的收入水平与男性相比仍较低,由此导致其社会地位相对较低,在社会中没有较高的话语权和决定权。作为马克思主义妇女观的主要思想来源,恩格斯妇女解放思想极大促进了中国妇女事业的进展。通过对女性现实生存现状的细致考察,我国逐渐完善了相关法律法规。1950 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废除旧的婚姻制度、1995 年世界妇女大会在北京成功举办以及《中国妇女发展纲要》的颁布等,都充分显示出整个国家和民族对女性问题的重视程度。如今,中国女性主义蓬勃发展,从中央到地方、妇联和民间NGO 组织都积极地融入体制建设和社会变革的洪流中。中国政府目前已经形成了一整套促进男女平等、保护妇女权益的法律法规体系。全国省级、地级和县级人民政府都成立了旨在保护妇女、儿童的机构。此外,2005年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的《妇女权益保障法》草案,将“实行男女平等是国家的基本国策”写入法律,并首次通过立法形式禁止性骚扰,向女性解放道路前进了一大步。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

的党中央依旧十分重视妇女事业的发展。面对阻碍妇女发展的重大问题和障碍,他坚持把马克思主义妇女观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提出了一系列关于妇女全面发展的新要求、新思想。习近平总书记用“三个平等”来概括新时代男女平等的新任务,即“妇女平等依法行使民主权利、平等参与经济社会发展、平等享有改革发展成果”[7]。2018年,在同新一轮全国妇联领导班子谈话中,习总书记强调:“做好党的妇女工作关系团结凝聚占我国人口半数的妇女,关系党和人民事业发展提供强大力量。”[8]新时代,深入学习恩格斯的《起源》,推动我国妇女工作的进一步发展,对于建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和树立文明大国的国际形象,仍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二)为妇女全面参与社会发展提供了理论基础

恩格斯妇女解放思想为充分肯定家务劳动的社会价值和女性参与社会生产提供了理论来源和基础。《起源》中对女性历史地位变化的分析已证明参与公共事业、参与社会生产生活对妇女的重要性。恩格斯鼓励妇女回到公共事业中去,她们花在家务劳动上的时间越少,越是走向社会,才越是能逐渐实现自身的解放。家务劳动能够创造价值,在整个社会再生产中占有重要地位。因此,恩格斯认同家务劳动社会化的观点,家务劳动不仅是一种私人劳动,而且是一种社会劳动,社会的正常运转需要家务劳动的参与。但由于受传统落后家庭观念的影响,人们对于“男性不能干家务活”“女性应承担家务劳动”以及“家庭主妇”的思想仍表示认同,甚至不尊重和贬低从事家务劳动的女性。在2005 年8 月开幕的“北京+10”纪念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十周年会议上,中国妇联主席顾秀莲表示,“以男性为中心的传统观念的影响,是现阶段男女平等进程中的主要障碍之一”[9]。目前,家务劳动作为创造价值但无报酬的劳动,需要得到人们普遍的理解和尊重。此外,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恩格斯“妇女回到公共事业”的主张,在考察中国女性发展的实际情况后,提出了促进妇女全面发展的 “四点主张”,即“推动妇女和经济社会同步发展;积极保障妇女权益;努力构建和谐包容的社会文化;创造有利于妇女发展的国际环境”[10](5)。“四点主张”为消除女性发展的障碍,全方位优化女性的生存发展条件提供了总体指导框架,为女性“回到公共事业”拓宽了发展空间。在全球妇女峰会上,习总书记从人类存续的高度强调:“妇女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创造者,是推动社会发展和进步的重要力量。没有妇女,就没有人类,就没有社会。”[10](4)新时代为女性的社会参与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我们要始终创造条件、优化社会环境以促进女性全面参与社会发展,实现女性发展与社会发展相互促进、相得益彰的新形态。

(三)为女性自身发展,实现德才兼备提供了理论指南

由于传统性别观念的深度影响,许多父母对女孩的受教育权和财产权不够重视,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女性,自我解放意识普遍不高,缺乏主体意识,当自身受教育的权利和义务被剥夺时,不懂得去合法维护。女性自身能力的提高是实现其参与平等、机会平等和结果平等的必要条件,而能力发展与道德发展的统一则是女性实现自身全面发展的充分条件。当代女性哲学家玛莎·努斯鲍姆( Martha Nussbaum)在《女性与人类发展》一书中,通过考察印度妇女解放实际情况,提出了女性发展的“能力路径”,她指出:“尤其在发展中国家,性别不平等与贫困捆绑在一起,造成了女性核心能力的严重匮乏。而能力的匮乏又导致她们无力于有效地应对自身面临的窘迫(如家庭暴力、性骚扰、雇佣歧视等),进而加剧了女性备受歧视与贫穷的处境。”[11]努斯鲍姆指出“能力路径”能够使女性意识到自身能力的缺陷并有意识地提高能力素质,因而更接近女性发展本质且具有合理性。

我们党和国家向来重视女性自身能力的提高并在改革发展中积极探索提升女性能力的路径与条件,培养女性的核心能力。在新时代,习总书记指出“要增强妇女参与政治经济活动能力,提高妇女参与决策管理水平,使妇女成为政界、商界、学界的领军人物”[10](5)。建国以来,高等教育领域的女性对中国女性解放运动作出了卓越的贡献。教育是保障和培养妇女能力的重要环节,女性要高度重视自身的教育程度,维护自身的受教育权利,用知识和能力提升自身,成为党和人民事业宝贵的人才资源。能力提升使得女性能够合理维护自身的权益,妥善处理家庭和事业中的各种问题,实现自我、家庭和外部的共同发展。同时,要营造良好的社会环境,逐渐改变封建落后思想观念和习俗陈规对女性的束缚,特别是要关注女童的健康成长、能力培养和思想道德素质的提高,实现女性从“失语主体”到“新女性”的转变。

结 语

妇女解放作为21 世纪人类社会发展的现实问题,同时也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需要各国人民团结一致,需要社会各领域共同作出努力。与此同时,女性自身更要不断充实自己、提高受教育程度、增强主体意识。我们要认识到,不存在没有女性解放的全人类解放,女性解放是全人类解放的一部分。因此,全人类解放必须深入女性的现实生存状况,从现实问题出发,基于女性解放的宗旨,使全面而自由发展贯穿女性解放的始终。我国女性问题与社会发展密切相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与现代化强国的建设更离不开女性的大力支持和参与。在实现女性解放的进程中,我们既要相信前途是光明的,又要认识到道路是曲折的、迂回的,要勇于接受挑战,不断攻坚克难,摆脱时代局限性,超越种种困境,实现女性的最终解放和自由全面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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