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俊,刘前前,杨雨涵,李星妍,周杨辉,王冬华
(长沙医学院 护理学院,湖南 长沙410219)
我国正面临着人口快速老龄化的巨大挑战,成功老龄化需要最大程度实现健康老龄化[1]。 健康相关控制感指个体认为自己控制健康的感觉或信念,反映其对自身健康控制的程度及信心与能力, 是促进健康老龄化的标志[2]。 而希望是对美好状态的预期以及一种可以自我提升的感觉[3],家庭关怀反映个体主观对自身家庭提供情感支持等方面的感知[4],研究表明,较高的情感水平可提高控制感水平[5]。 目前,国外学者主要将健康相关控制感与生活满意度、健康行为等相联系进行研究[6-7],国内学者对健康相关控制感的研究主要从人口学一般资料角度探究对其影响[2],而未注意到老年人心理情感及外界环境方面的影响因素。 本研究旨在了解社区老年人的健康相关控制感现状, 并从希望和家庭关怀角度探究对其影响, 以期为实现健康老龄化提供一定的参考依据。
1.1 研究对象 采用便利取样法, 于2019 年7—9月选取长沙市望城区及岳麓区4 个社区(银星、望月湖、茶子山、斑马湖)的老年人为调查对象。 纳入标准:(1)年龄≥60 周岁;(2)长沙本地市民,在样本社区居住≥1 年;(3)知情并自愿参与本次调查。 排除标准:患有严重器质性疾病。根据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模型的样本量要求,样本量为自变量条目数的5~10倍[8],本研究一般资料条目数为10,Herth 希望量表条目数为12,家庭关怀度指数问卷条目数目为5,自变量条目数为27, 因此本调查的样本量应在135~270。 本研究最终纳入281 名受试样本。
1.2 调查工具
1.2.1 一般资料问卷 自行编制,包括:年龄、性别、婚姻状况、目前居住情况、文化程度、子女个数、收入满足开支情况、 是否从事过或正在从事关于医疗卫生方面的工作、经医生确诊是否患有慢性疾病、最近1 年内去医院体检的次数。
1.2.2 中文版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问卷 由Claassens 等[9]于2015 年编制,用于评估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水平,其Cronbach α 系数为0.90。 周亚星等[10]于2018 年翻译修订,用于评估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水平,其Cronbach α 系数为0.919。 该问卷共28 个条目,分A、B 部分,其中A 部分4 个条目,从总体上把握老年人对健康的控制情况, 该部分不纳入总分,仅作为B 部分得分的参考;A 部分的条目1、条目2 及条目4 为等级评分式问题,分别计1~10分;条目3 为分类式选项问题。B 部分包括专业健康保健(8 个条目)、与医务人员沟通(4 个条目)、居家自我照顾(3 个条目)、未来照护需求(4 个条目)、社会支持(5 个条目), 共5 个维度24 个条目。 采用Likert 5 级评分法,从非常困难~非常容易分别计1~5 分。总分24~120 分,分数越高,说明受试个体的健康相关控制感水平越高。 本研究中该问卷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923。
1.2.3 Herth 希望量表 由Herth[11]于1991 年编制,用于评价成年人希望水平,其Cronbach α 系数为0.97。赵海平等[11]于2000 年翻译修订,用于评价个体希望水平。 其Cronbach α 系数为0.85。 该量表包括对现实和未来的积极态度(4 个条目)、采取积极的行动(4 个条目)、与他人保持亲密的关系(4 个条目),共3 个维度12 个条目。 釆用Likert 4 级评分法,从非常不同意~非常同意分别计1~4 分。 总分为12~48分,分数越高,说明受试对象的希望水平越高;其中总分12~23 分为低希望水平,24~35 分为中等希望水平,36~48 分为高希望水平[12]。 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 α 系数为0.711。
1.2.4 家庭关怀度指数问卷 由Smilkstein[13]于1978年编制,用于测量青少年以上任何适龄受试者对自己家庭功能整体满意程度,其Cronbach α 系数为0.80。吕繁等[14]于1995 年翻译修订,用于评价家庭成员对家庭功能的主观满意度,其Cronbach α 系数为0.85。该问卷包括适应度、合作度、成长度、情感度、亲密度,共5 个维度5 个条目。 采用Likert 3 级评分法,从几乎很少~经常这样分别计0~2 分。 总分为0~10分,得分越高,说明家庭关怀度越高;其中0~3 分为家庭功能严重障碍,4~6 分为家庭功能中等障碍,7~10 分为家庭功能良好[14]。 本研究中该问卷Cronbach α系数为0.907。
1.3 调查方法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由经过统一培训的5 名调查员采用统一的指导语向受试对象阐明研究目的、意义及问卷填写方法,征得其同意后发放问卷,由其自行填写。问卷当场发放,当场回收。调查员当场检查是否有错误、漏项,如有则及时进行纠正、填补;对阅读有困难或不能自行填写者,由调查员或家属根据受试对象的口述填写。 共发放问卷305 份,回收有效问卷281 份,有效回收率为92.1%。1.4 统计学分析 采用SPSS 23.0 分析数据, 计数资料采用频数、 构成比描述, 计量资料符合正态分布,采用均数±标准差描述;采用Pearson 相关分析社区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与希望水平、 家庭关怀度的相关性; 不同特征社区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得分比较采用两独立样本t 检验或单因素方差分析; 采用多元线性回归分析健康相关控制感的影响因素。 检验水准α=0.05。
2.1 一般资料 281 名社区老年人,年龄(69.08±5.24)岁;其中男162 名(57.7%),女119 名(42.3%);多为已婚194 名(69.0%);目前与他人同居者居多,226 名(80.4%);文化程度:小学及其以下109 名(38.8%),初中93 名(33.1%),高中或中专45 名(16.0%),大专及其以上34 名(12.1%);子女情况:无子女14 名(5.0%),1 个子女40 名(14.2%),2 个子女为110 名(39.2%),≥3 个子女117 名(41.6%);收入满足开支情况:足够满足124 名(44.1%),勉强满足130 名(46.3%),不能满足27 名(9.6%);大多没有从事过或正在从事关于医疗卫生方面的工作,246 名 (87.5%);186 名(66.2%)经医生确诊患有慢性疾病;最近1 年内去医院体检的次数:未体检44 名(15.7%),体检1 次139名(49.5%),2 次53 名(18.8%),≥3 次45 名(16.0%)。
2.2 本组社区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得分情况本组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总分为 (86.79±11.66)分,所有条目均分为(3.62±0.49)分;各维度得分分别为:专业健康保健(26.66±5.20)分,与医务人员沟通(15.00±2.44)分,居家自我照顾(11.93±1.62)分,未来照护需求(14.26±2.20)分,社会支持(18.96±3.21)分。
问卷A 部分条目1(总体而言,我能够掌控我的健康保健状况)、条目2(总的来说,只要我需要,我就可以从亲近的人那里得到健康保健方面的支持)、条目4(我觉得尽可能掌控自己的健康保健状况很重要)得分分别为(7.17±1.26)分、(7.71±1.73)分、(7.93±1.41)分,将其分别与问卷B 部分总分进行相关性分析。 结果显示,3 个条目与总分均呈正相关性(r=0.563,0.513,0.507;均P<0.01),表明其可作为问卷B 部分得分的参考。对条目3(目前主要由谁控制我的健康保健) 做出不同选项的社区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得分进行比较,结果显示:主要健康控制者选择为“我自己”的社区老年人,其健康相关控制感总分与其他选项相比,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见表1。 两两比较结果显示,主要健康控制者选择为“我自己”的社区老年人,其健康相关控制感得分高于主要健康控制者选择为“家人朋友”和“自己与家人朋友共同”的社区老年人(P<0.001,P=0.013)。
表1 “主要健康控制者” 不同的社区老人健康相关控制得分比较(n=281,±S,分)
表1 “主要健康控制者” 不同的社区老人健康相关控制得分比较(n=281,±S,分)
注:a 表示与我自己比较
项目名(%)健康相关控制总分F P主要健康控制者为a.我自己b.家人朋友c.自己与家人朋友共同d.其他人10.367 <0.001 108(38.5)81(28.8)90(32.0)2( 0.7)90.73±10.90 81.63±11.71a 86.77±10.67a 84.50±20.51
2.3 本组社区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与希望水平、家庭关怀度的相关性分析 本组社区老年人希望水平总分为(33.94±3.50)分,各维度得分分别为:对现实与未来的积极态度(10.76±1.20)分、采取的积极行动(10.66±1.42)分、与他人保持亲密的关系(12.53±1.70);家庭关怀度总分为(7.71±2.98)分,各维度得分分别为:适应度(1.62±0.64)分、合作度(1.48±0.72)分、成长度(1.32±0.82)分、情感度(1.65±0.63)分、亲密度(1.64±0.66)分。
Pearson 相关分析结果显示,健康相关控制感总分与希望水平、家庭关怀度总分均呈正相关(r=0.638,0.491;均P<0.01);与希望水平各维度得分均呈正相关(r=0.418~0.586,均P<0.01);与家庭关怀度各维度得分均呈正相关(r=0.367~0.451,均P<0.01)。 见表2。
表2 社区老年人健康控制感、希望水平、家庭关怀度的相关性分析(n=281,r)
2.4 不同特征社区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得分比较 将本组社区老年人按照年龄、性别、婚姻状况、目前居住情况、文化程度、子女个数、收入满足开支情况、 是否从事过或正在从事有关医疗卫生方面的工作、是否患有慢性疾病、最近1 年内去医院体检次数分组, 比较其健康相关控制感得分差异。 结果显示,不同年龄、性别、目前居住情况、文化程度、子女个数、 是否从事过或正在从事有关医疗卫生方面的工作、是否患有慢性疾病、最近1 年内去医院体检次数的社区老年人,其健康相关控制感得分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不同婚姻状况、收入满足开支情况的社区老年人, 其健康相关控制感得分比较,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01)。 见表3。
2.5 本组社区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以健康相关控制感总分作为因变量, 将单因素分析及相关分析有统计学意义的4个变量(婚姻状况、收入满足开支情况、希望水平、家庭关怀度)作为自变量,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结果显示:婚姻状况、收入满足开支情况、希望水平、家庭关怀度是社区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的影响因素(P<0.05),共解释总变异的48.7%。 见表4。
表3 不同特征社区老年人的健康相关控制感得分比较(n=281,±S,分)
表3 不同特征社区老年人的健康相关控制感得分比较(n=281,±S,分)
项目婚姻状况已婚离异丧偶或未婚收入满足开支情况足够满足勉强满足不能满足n 健康相关控制感(总分)F P 15.323<0.001 194 20 67 89.24±10.84 82.60±11.98 80.97±11.62 36.699<0.001 124 130 27 91.20±10.98 85.51±9.56 72.74±11.65
表4 社区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n=281)
3.1 本组社区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处于中等水平 本研究结果显示,本组社区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的总分为(86.79±11.66)分,所有条目均分为(3.62±0.49)分,与量表条目赋分中位数3 分比较,处于中等水平。 本研究结果低于周亚星等[2]研究结果,可能与周亚星等[2]选取的调查对象主要为养老院老人,他们可随时“获得专业的医务人员提供的健康帮助及健康方面的信息, 增强对自己的健康保障的管理控制[2]”有关。 本组社区老人有87.5%没有从事过或正在从事关于医疗卫生方面的工作,65.2%在最近1 年内去医院体检的次数为0 次或1 次, 使得他们获取有关健康的专业知识、信息及能力有限,且本组社区老年人有80.4%目前与他人同居, 在健康保障方面会对家属的产生依赖性, 不利于增强自我健康控制的意识,进而影响其健康相关控制感水平。
本问卷A 部分条目3 不同选项的社区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得分的单因素分析及两两比较的结果表明,主要健康控制者选择为“我自己”的社区老年人,其健康相关控制感得分高于主要健康控制者选择为“家人朋友”和“自己与家人朋友共同”的社区老年人(P<0.001,P=0.013)。 究其原因,医疗卫生服务体系及老年生活照料体系逐渐完善为健康老龄化提供了重要保障[1],老年人生理机能下降,促使其对健康护理重要性的认知加强。 研究表明,对自己的健康状况及健康行为自己能采取主动管理控制的老年人,对自己健康掌控的信心和能力相对更强[9],因此,主要健康控制者选择为“我自己”的社区老年人其健康相关控制感水平更高。 但本研究中,主要健康控制者选择为“我自己”的社区老年人仅占总体的38.5%,表明其健康相关控制感水平还有较大的提升空间。
3.2 本组社区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影响因素分析
3.2.1 婚姻状况 本研究结果显示, 婚姻状况是社区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的影响因素(B=2.908,P=0.023),即以丧偶或未婚的社区老年人为参照,已婚的社区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水平较高。究其原因:费孝通的“差序格局”理论认为老年人在寻求养老支持与帮助时,第一选择的对象是配偶[15],因此已婚老人在面临健康问题的时候,配偶可帮助其及时解决,并对老人有关健康的行为习惯给予督促及提供相关支持和鼓励,使老人能获得更多的方法和策略,增强其对自我健康的关注,增强自我保健意识,进而提高健康相关控制感水平。
3.2.2 收入满足开支情况 本研究结果显示, 收入满足开支情况是社区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的影响因素(B=-2.409,P=0.010),即收入满足开支情况越好的社区老年人,其健康相关控制感水平越高。究其原因:收入满足开支情况反映经济支持水平,充足的经济支持可以使老人获得更多的医疗资源, 在自己健康方面所能支配的金钱相对越多, 则有更高的护理自身健康的经济能力[2,16-17],即更容易获得更好的医疗资源及服务,有助于更好地进行养生保健,增强健康管理能力。 收入作为健康自我管理的经济基础可影响个体在健康方面的投入度及维护健康的自信心和能力[17],进而提高其健康相关控制感水平。
3.2.3 希望水平 本研究结果显示, 希望水平是社区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的影响因素(B=1.637,P<0.001),希望水平得分越高的社区老年人,其健康相关控制感水平越高。 究其原因:(1)希望水平越高的老年人应对变化时的情感和态度越积极, 在问题解决中会主动寻找社会各方面的支持, 并更倾向采取积极应对方式[16,18],越是采用积极应对方式的老年人能更好地进行健康自我管理。(2)希望水平高的人会更有自信,其客观支持、主观支持与对支持的利用会相应好[19],有良好社会支持的老年人通常具有较高的积极情感,能够提升其自我控制感水平[20],且良好的社会支持会为老年人营造良好的健康自我管理环境,若老年人获得的社会支持越多,则自身调节和社会适应能力及保持正确的健康认知能力越强,有利于其健康自我管理的发挥[21],调动内在积极性与能动性,进而提高健康相关控制感水平。
3.2.4 家庭关怀度 本研究结果显示,家庭关怀度是社区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的影响因素(B=0.759,P=0.001),即家庭关怀度得分越高的社区老年人,其健康相关控制感水平越高。究其原因:家庭是老年人进行社会活动的重要场所及获得必要的物质和情感需求的重要来源[22-23]。家庭的基本功能是为家庭成员生理、心理、社会支持等方面的健康发展提供一定的环境条件[24],良好的家庭功能有利于家庭成员间相互支持、共同决策以更好监督、帮助老年人进行自我健康管理,老年人通过与家庭成员的有效沟通可获得充分的情感支持,更乐意接受家庭成员的关爱和指导以激发自身潜能,提升其自我健康管理的信心[22,24-25],从而提高其健康相关控制感水平。
综上所述, 本组社区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处于中等水平,受婚姻状况、收入满足开支情况、希望水平、家庭关怀度的影响。 应重点关注丧偶或未婚、收入满足开支情况差、希望水平低、家庭关怀度低的社区老年人,建议社区医务人员针对不同婚姻状况、不同经济能力的老年人提供个性化健康指导, 宣传医疗服务优待政策, 倡导积极科学的健康观念;政府、社区、家庭、医务人员、大众媒体形成多元参与的健康教育体系,为老年人提供一站式、低成本的医疗服务, 帮助其建立积极的情感和态度, 提升希望水平,调动自我管理的内在积极性及能动性;对家庭关怀感知较低的老年人, 定期上门寻访以动态监测健康,加强对其及家属的健康教育,鼓励老年人采取由自己主动控制健康的积极态度, 以提高健康相关控制感水平,促进其健康老化。
本研究只选取了湖南省长沙市4 个社区的老年人,代表性不足,有待今后研究扩充其样本量和调查层次,纳入更多的项目以进一步探讨老年人健康相关控制感水平的影响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