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肾同调祛痛风

杨小龙

姜    泉

硕士研究生导师，岐黄学者，中国中医科学研究院广安门医院风湿病科主任，擅长风湿类疾病、系统性红斑狼疮、干燥综合征的诊治。

门诊时间：周一全天、周三上午

韩    曼

中国中医科学研究院广安门医院风湿病科医生

传统“三高”大家都十分熟悉，指的是“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这三种指标偏高的状态，而随着生活方式的改变与疾病谱的变化，越来越多的专家呼吁要将注意力从“三高”放到“四高”上来，新增的一高便是高尿酸血症。尿酸是人体内非常重要的一种代谢产物，人体的遗传物质是脱氧核糖核酸，核酸内物质经过复杂的代谢过程会分解为嘌呤，而嘌呤进一步分解的最终产物便是尿酸，然后经由肾脏由尿液排出人体，这部分人体代谢产生的尿酸占体内尿酸的80%左右，成为内源性尿酸。剩下的20%为外源性尿酸，主要是摄入富含嘌呤和核蛋白的食物后，从中分解代谢而来。

一个人每天新生成约600毫克的尿酸，同时要排泄掉600毫克的尿酸，才能处于平衡的状态。但如果体内产生过多来不及排泄或者尿酸排泄机制退化，则体内尿酸滞留过多，体温在37℃时，血中尿酸饱和值是7毫克/升，超过这个点，渐渐就会有针状结晶析出，这些尿酸盐结晶沉积在人体不同部位、器官便可能造成多种损害。当尿酸盐结晶沉积在关节，尤其是四肢的小关节中时，会引发慢性晶体性关节炎，这就是大家熟知的痛风。可以说，高尿酸血症是痛风发生的基础，但并不是所有的高尿酸血症患者都会出现痛风，最终发生痛风的占15%左右。

痛风最典型的症状就是疼痛，有人形容犯病时躺在床上，身边即使有一阵微风吹过，都会极度疼痛，更要命的是，这种疼痛通常在深夜发作，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以往大家普遍认为，痛风最重要的影响因素是饮食，如果吃较多嘌呤含量高的食物，便有可能使患者的痛风发作，或是增加患痛风的概率，广安门医院风湿科姜泉主任曾接诊了一位病情复杂的痛风患者，他的痛风几乎和饮食无关。

侯先生既不爱吃海鲜，也不爱喝啤酒，但痛风却愈演愈烈，见到姜主任时只能靠拐杖行走，姜主任询问患者后发现，侯先生的饮食非常注意，几乎没有不良的生活习惯，而服用降尿酸的药物反而会诱发他的痛风发作。姜主任解释道，在服用降尿酸药物时，尿酸的波动反而会让患者的痛风反复发作，侯先生这种情况需要慎用降尿酸药物。

原来，不当饮食造成的痛风只占20%，另外80%和先天代谢有关，主要是由先天性嘌呤代谢紊乱和（或）尿酸排泄障碍所引起。这类患者降尿酸治疗需要较为谨慎地设计方案，除控制饮食外需要积极的医学干預。姜主任告诉我们，通过中医、中西医结合的方法来治疗痛风，往往能取得不错的疗效。

案例中侯先生的痛风已经进入慢性期，血尿酸持续升高，关节疼痛反复发作。但是他又不能接受常规的降尿酸药物治疗，这就需要中药的干预，中医治疗痛风主要是清热、利湿、活血、通络。姜主任给侯先生开出了方药，刚吃一个月的中药，他的痛风就得到了明显缓解，到现在已经治疗了两年，痛风没有再犯过。

姜主任告诉我们，在临床中接诊的男性患者往往多于女性。痛风病女性在50岁前的发病率比男性低，这是因为女性体内有一种特有的保护激素——雌激素，雌激素与肾密切相关。所以女性一般在绝经期之后，痛风的发生才会上升。临床调查显示，在50岁以前的痛风患者中，男女比例为20︰1，而在50岁以后，痛风患者中的男女比例几乎持平。

中医认为肾为先天之本，脾为后天之本。人所摄入的水谷精微由脾胃运化，升清降浊。当脾胃功能很好时，食物能够完全被吸收代谢，运化到全身。而肾的功能是分清、泌浊，将对人体有用的营养物质重吸收，将不需要用到的废物排出体外。脾胃代谢后的物质，经过肾的再吸收，又会给身体带来很多能量。

但如果摄取嘌呤过多的食物，脾胃和肾代谢不了，就会形成尿酸堆积。尿酸是一种代谢产物，可以沉积在身体的各个地方，沉积在肾脏就会造成肾结石，沉积在关节就会造成痛风。从中医角度来说，沉积的尿酸可以看作是一种因脾胃运化不利而生成，也无法被正常代谢、分清泌浊清除出人体的物质，中医概念中的痰湿与其相符。从本质上来说，是脾胃与肾首先出现了问题，功能受损，无法顺利运化、转运，进而生湿生痰。所以中医认为，痛风的本在脾肾，而标在痰瘀。

既然病本在脾肾，标在痰湿，那么治疗的重点就是恢复脾肾的康健，中医对痛风的治疗主要以脾肾同调入手。姜主任告诉我们，在临床诊治中，通过辨证发现痛风患者中脾虚湿热的患者占了不少的比例。

千年古方治痛风

朱丹溪是金元四大家之一，他在《格致余论》中创立了一个治疗痛风的方子——上中下（通用）痛风方，它里面的药物就涵盖中医治疗痛风的理念。这个方子延续至今，根据临床辨证，加减运用效果不俗。

● 上中下（通用）痛风方

【药材】黄柏（酒炒）、苍术、天南星（姜制）、桂枝、威灵仙、红花、羌活、防己、白芷、桃仁、龙胆草、川芎、神曲（炒）

【方义】黄柏清热，苍术燥湿，共清下焦湿热（此为二妙散，治痿证主方药），龙胆草清利肝胆湿热，防己行水，四者通用善治湿与热;姜制天南星燥痰散风，尤能化经络间痰浊之气;桃仁、红花活血去瘀，川芎为血中气药，通行十二经络，四者所以治痰与血也;羌活祛百节之风，白芷祛头面之风，桂枝、威灵仙祛臂胫之风，四者所以治风也;加神曲可消脾胃陈积之气。疏风以宣于上，泻热利湿以泄于下，活血燥痰消滞以调于中，所以能兼治而通用也。全方共奏清热解毒、化痰除湿、活血通络之效。

【专家提醒】一人一方，须经专业医师辨证加减后运用，如有需要可以找专业医师给出相应克数或加减。

中药治痛风误区：乌鸡白凤丸能治痛风吗

姜主任告诉我们，临床中常见一些患者服用“乌鸡白凤丸”，认为其能够补益肝肾，对痛风有治疗作用，这是不正确的。

乌鸡白凤丸是中药中非常经典的方药，主要调理月经、补益气血和肝肾。其中有很多补肾养血的药材，比如鹿角胶、龟板胶，但说它能治疗痛风，是不准确的。

痛风分为急性期、慢性期和间歇期。在痛风发作的急性期，切不可吃乌鸡白凤丸等补益类的药物，否则本就脾肾运化、转运异常，补益的滋腻之品进入人体无法运化、代谢，助生痰湿，会使得病情发作得更加剧烈。但是，对于脾肾亏虚、气血不足的痛风患者，在非急性期，适当吃乌鸡白凤丸可以缓解痛风发作，仍须注意，用药谨遵医嘱！

脾肾亏虚、气血不足症状：舌质较淡、苔白腻、舌体胖大、怕冷等。

如果我们已经出现尿酸偏高，有痛风的症状了，那么日常生活中应当怎么调理，才能帮助平稳降尿酸，缓解痛风症状呢？

玉米原产于美洲，16世纪时传入中国。玉米须还有两个别名：玉麦须、龙须，所以玉米须煮的水叫龙须茶。中医认为玉米须味甘淡，性平和，能利水、消肿、泻热、平肝、利胆。

取干玉米须30克，冲洗干净后加适量水煮开放凉即可饮用。这样制成的分量可以供一天饮用。如果是用鲜玉米须，可以适当增加一些用量，以增强利尿效果。

中国中医科学研究院广安门医院风湿病科韩曼医生提醒，买来的玉米，不要把它的须都扔掉，血糖高、血脂高、血压高或者尿酸高的患者，都可以拿来煮水喝。值得注意的是，鲜玉米须拿来要及时用掉，存放时间太长容易发霉，此时再饮用对身体没有好处。

韩医生告诉我们，忌口虽是必要，但大可不必“谈嘌呤色变”，嘌呤其实是身体必需的一种物质。研究发现，如果嘌呤过低、尿酸过低，会增加患阿尔茨海默病的风险！所以痛风的饮食干预重在限制嘌呤，不让其超标，完全不摄入含嘌呤饮食也不现实，科学饮食是关键。

问题一：鱼嘌呤含量高，所以痛风患者不能吃鱼？

解答：其实不然，鱼类的种类很多，笼统来说，可以分为带鱼鳞和不带鱼鳞的两种，不带鳞的鱼嘌呤通常较高，比如：鳗鱼、带鱼、鳝鱼等，不建议痛风患者食用;但带鳞的鱼是可以吃的，比如鲫鱼、草鱼、黑鱼等。

问题二：海鲜是痛风患者的大忌？

解答：一般认为海鲜的嘌呤含量普遍较高，但是也不能一概而论。海鲜中的鲭鱼、凤尾鱼、沙丁鱼、鱼卵、小虾、贝壳类、淡菜等嘌呤含量非常高，不建议痛风患者食用。而也有部分海鲜的嘌呤含量较低，痛风患者适量食用基本无虞，如海蜇、青鱼、鲱鱼、鲑鱼、鲥鱼、金枪鱼、白鱼、龙虾、蟹、牡蛎等，须注意海带、紫菜的嘌呤高，建议少吃。

问题三：患了痛风还能不能愉快地吃肉？

解答：患者痛风在急性期时，要求比较严格。要限制牛肉、羊肉、动物内脏、海鲜等。同时，肝、肾、脑、脾等动物内脏含有大量的嘌呤，痛风患者应当远离。

大家最常食用的牛羊猪三种牲畜的肉类属于中等嘌呤含量的肉类，如果尿酸水平控制较好，适当食用并无大碍。同时，建议用煮、涮的方式烹饪，如此烹饪后大部分肉中的嘌呤会溶解在汤水中，只吃肉不喝汤的话可以避免摄入大量嘌呤。

问题四：豆类和菇类往往嘌呤多，痛风患者不能吃吗？

解答：因为豆类以及发芽豆类的食物含嘌呤比较多，所以不建议痛风患者食用豆类、豆芽食品。但豆制品是可以适当食用的，豆腐、豆干等豆制品，由于豆制品在制作过程中经过煮熟、磨碎、干燥等工艺，水溶性的嘌呤含量大大降低，只要不是饮用浓豆浆等豆类饮品，适量食用豆制品基本无忧。

香菇、蘑菇、木耳等属于中嘌呤含量的食物，如果患者处于痛风的急性发作期不建议食用，平时是可以吃上一些的。植物中的嘌呤对人体影响没有动物源性嘌呤那么大，适量吃一些并无大碍。

问题五：水果普遍低嘌呤，可以隨便吃吗？

解答：并不是，水果通常不含或仅含有少量嘌呤，从这一角度来说并不需要特别忌口。但是，近些年研究发现水果中的果糖可能对尿酸水平有影响。果糖在代谢后可能会生成一部分尿酸，增加内源性尿酸的产生量，同时果糖也会影响肾对尿酸的排泄，进一步造成体内尿酸升高。所以原则上说，果糖含量特别高的水果建议不要多吃。尤其不建议将水果榨成汁饮用，这样祛除了大量果肉、纤维素的果汁中果糖会大部分被人体吸收。推荐食用草莓、香蕉、苹果、橘子、樱桃等水果。须注意，果糖含量非常高的蜂蜜、玉米糖浆等切勿食用。

姜主任提醒，如果不是痛风患者，不需要按照这个食谱来预防痛风的发生，即使像痛风患者一般饮食，也难以起到预防痛风的作用。痛风是可以得到充分控制的，如果患有痛风，一定要去正规医院规范治疗，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部分患者不再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