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妇人》中的马克思主义女性观

2020-12-04 08:16龚妍龄
银幕内外 2020年6期
关键词:小妇人父权制

摘要:《小妇人》是1868年美国女作家路易莎·梅·奥尔科特发表的一部“关于女孩子的书”,小说以美国南北战争为背景,描述了马奇家四姐妹的成长故事。本文以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理论为基础,对四姐妹在父权制阶级体制、资本主义伦理道德以及劳动的性别分工的影响下所作出的应对进行分析,加深读者对马克思主义女性观的认识。

关键词: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父权制;性别分工

一、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

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Marxist feminism)是西方女性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结合,产生于20世纪60年代第二次妇女运动浪潮。其目的是批判传统的性别角色,打破女性从属于男性的地位,消除男女同工不同酬的现象。

为了有效考察女性体验问题,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者对女性受压迫的根源进行了分析。首先,资本主义制度和父权制意识形态的相互依存不断巩固男性权威,这二者的共同作用使女性长期遭受压迫,女权主义者称之为“二元制”理论。其次,朱丽叶·米切尔在《妇女:最漫长的革命》中提到生产结构、生育结构、性关系结构和儿童社会化结构这“四大结构”是构成女性受压迫的原因,此观点是从家庭内部角度对女性进行分析。最后,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者使用了马克思主义有关异化的概念,阐明妇女是如何在身体、职能和意识上被异化的。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这一派别是希望建立真正平等的民主制度,着眼于妇女的解放,放眼于全人类的解放,而这一点也与马克思主义的终极目标相契合。

《小妇人》是美国女作家路易莎·梅·奥尔科特的一部以女性角色为主导的小说。奥尔科特本人也投身于妇女选举运动,为妇女争取更好的工作条件。小说的背景是在19世纪中期美国南北战争期间,当时社会的显著特征是越来越多女性逐渐摆脱家庭的管束,向往政治和社会生活。整部作品是关于马奇家四姐妹——梅格、乔、艾美、贝思的成长故事。本文将在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的视角下,从父权制阶级体制、资本主义伦理道德和性别分工三个方面对小说中女主人公进行文本分析。

二、父权制阶级体制下的小妇人

“父权制亦称男权制,是一种以家庭为基础的社会体制,在家庭里,父亲起到承担整个家庭的生活福利的主要作用,从而家庭中也具有权威”。在传统的性别角色中,男性被塑造成強壮、智慧、勇敢果断的人物,而女性被塑造成柔弱、感性、母性十足的人物。这种差异奠定了男女性别不平等的现实基础,并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如,在工作领域,男性通常占据着领导或关键职位,而女性往往从事辅助或非决策职位;男性通常在外工作,而女性往往照看家庭及子女。

在小说中,有父权制思想的女性最为代表的是梅格。关于梅格的描述是:“体态丰盈而匀称,棕色头发柔软而浓密,甜甜的微笑,白皙的手臂,这一切令她颇为自得”。在第四章中,梅格说道:“我们能过上现在这种日子已是三生有幸。但是如果能参加宴会舞会,有鲜花马车,每天读书休息,不用工作,那该有多么惬意”。梅格对自身样貌的在意以及不喜欢自食其力的工作,向往组建婚姻家庭可以看出她骨子里是认可传统的维多利亚时代思想的,愿意放弃工作而投身于家庭,这一点也能在婚后她依赖丈夫的工资得以生活看出。在德尔菲看来,婚姻就是一份劳动合同,它使女性终日忙于无偿的家务劳动,而劳务活动通常被淡化为“家务活”。父权制将女性的家庭角色定位为非劳动者,非劳动者是没有报酬的,而男性却从事着家庭外的有偿劳动。因此,梅格婚后全身心投入到家庭和孩子中,造成了隐性的性别不平等。在第二十八章中,梅格在莎莉的怂恿下买了一条50美金的绸衣,约翰在看到家庭账单后对梅格冷嘲热讽,似乎他的妻子因虚荣心而挥霍过度。最后,梅格将丝绸卖回给莎莉而给丈夫买了一件大衣,此事才得以平息。丈夫因获得工资,就能在家庭决策中起着主导作用,而妻子的利益需求是需要得到丈夫的许可的。由此也能看出父权制下的男性对女性的性别剥削。

三、资本主义伦理道德的压迫

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者揭示了女性自我意识异化的现象。所谓异化,就是自我和社会的一种疏离状态。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者认为,异化对妇女的生活和意识具有比男性更强的压迫性,因为男性可以从与女性的关系中缓解异化,而女性却无从缓解。女性自我意识的异化可以体现在资产阶级的伦理道德上,如,十九世纪妇女穿的紧身胸衣会被视为“女性化”的标志;男性口中的“荡妇”会被认作批判女性水性杨花的词语。

四姐妹在资产阶级伦理道德的压迫下,也有着自我意识异化的表现。梅格参加小型晚会时被贝儿和女佣们打扮成绝色佳人,却被男孩们嘲讽为“轻浮炫耀”,梅格当即感到懊恼难堪,并说:“今天晚上我不是梅格,而是个轻狂的‘洋娃娃。明天我就收拾起这副‘轻浮炫耀的嘴脸,重新做个好女孩子”。何谓“好女孩子”呢 在资本主义伦理道德观念下,乖巧顺从、谦逊、自我牺牲是好女孩的标准。女性被设置了道德标签,失去了自由选择的权利。梅格只因爱美的天性而希望在晚会上呈现美好的一面,却被男孩们认为是爱慕虚荣的表现。相反,二姐乔对妇女的社交礼节不屑一顾;在加德纳夫人的舞会上穿着带有烧痕的裙子;因无法接受做个“漂亮住宅里称职的女主人”拒绝洛里的求婚。她选择走出家门,去寻求写作之路,这些都与维多利亚时代女性持家、驯服的传统伦理道德背道而驰。乔在资本主义伦理道德的束缚下,仍努力寻求自由自主并保有个性。

四、性别分工带来的不同结局

性别分工最初是来源于原始社会按照性别因素进行的劳动分工,即男子作战、打猎和谋取食物;女子管家、做饭和纺织。然而,私有制的出现加速了男子在家庭中的主导地位,妻子逐渐成为丈夫的私有财产并只能从事家庭内部的私人劳动,而丈夫更多地从事着物质资料的生产活动。僵化的“男主外、女主内”分工观念成为桎梏女子的枷锁。马克思主义女性主义者借用劳动分工的观点,对传统的性别分工进行批判,认为造成两性间不平等关系来源于劳动的性别分工。恩格斯也指出:“妇女解放的第一个先决条件是一切女性重新回到公共的劳动中去”。

马奇家的四姐妹对传统的性别分工有着不同应对。梅格婚后恪守传统的家庭观念,她潜心学习烹饪、为丈夫缝制纽扣、招待丈夫的朋友以及照顾儿女。家务缠身的她并未得到丈夫的关怀和理解,而是看着丈夫每日去隔壁邻居家打发无聊时光而感到苦恼。传统的性别分工使她别无所求,自我牺牲、侍奉家人已成为令她心满意足之事。乔,她对写作的热情赢得了她在事业上的独立自主。她拒绝洛里的求婚时说:“我不会用我的幸福来冒险,做这种认真的试验。我们的意见不一致,永远也不会一致。所以我们一生都将是好朋友,而不要做任何鲁莽的事。”乔的叛逆个性让她拒绝了深情多金的洛里,转而投身于工作为自己挣得面包,她明白金钱能带来权力,她努力以自己的能力去拥有金钱和权力这两样东西。乔打破了男权社会下“小妇人”的形象,脱离性别分工的桎梏,像男人一样赚钱养家。艾美,小说中的小女儿,是名副其实的“家庭之花”。她是四姐妹中有着清晰目标的角色,深知周围的社会环境与自己的境遇。在她看来,钱、地位、时髦的才艺、优雅的风度是最需要的。她热爱画画,却明白自己没有成为艺术家的天赋,只能靠跻身上流社会来改变命运。最后,她嫁给了洛里,在财富与理想面前,她做出了问心无愧的选择。艾美同样是传统小妇人的代表,从维多利亚时代的妇女伦理来看,她得到了所有女孩渴望的美好结局,即成为一名衣食无忧的小妇人。但她仍妥协于传统的性别分工,扮演着父权制设定的性别角色。从这一点看,乔的“我不喜欢恩惠,让我感觉像个奴隶。我宁愿一切自己干,完完全全自立”才是女性争取妇女权益的宣言。

参考文献:

[1] 李银河.妇女:最漫长的革命——当代西方女权主义理论精选[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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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奥尔科特.小妇人[M].劉春英,陈玉立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7.

[4] Delphy C . The main enemy:a materialist analysis of womens oppression[M]. Womens Research and Resources Centre Publications, 1977.

[5] 潘萍.马克思恩格斯性别分工观点的当代阐释[J].中华女子学院学报,2020(05).

作者简介:龚妍龄(1997—),女,湖北武汉人,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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