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军事年鉴(含武警年鉴)是由军队和武警部队组织编纂的专业性年鉴,是中国年鉴大家庭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军事年鉴30 多年的编纂工作,经历了探索起步、成长壮大、快速发展、转型创新四个时期。目前编纂工作范围已由以省军区系统为主向全军各单位拓展。必须积极主动作为,创新发展路径,做好以编纂军事年鉴、军事大事记为龙头的同步存史工作。
军事年鉴(含武警年鉴,下同)是全面、客观、系统地记述上一年度军事活动情况,逐年编纂并连续出版的综合资料性文献。①见全军军事志指导小组印发的《军事年鉴编纂细则(试行)》。编纂军事年鉴是新时代同步存史工作的重要内容,是一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军事文化事业。经过30多年的发展,军事年鉴从无到有,编纂范围逐步拓展至全军师旅级以上单位,为服务国防和军队建设事业作出了应有贡献。当前,国防和军队改革的全面深化推进为军事年鉴工作提供了难得的发展机遇,特别是中央军委办公厅印发的《传承红色基因实施纲要》《关于做好新时代同步存史工作的要求》,对军事年鉴编纂工作提出明确要求,有力推动了军事年鉴事业持续健康发展。
与地方年鉴相比,中国的军事年鉴出现时间较晚,至今只有30 多年,大体经历了四个发展时期。
伴随着全国兴起的修志编鉴热潮,人民解放军在借鉴国外军事年鉴出版经验的基础上,开始尝试编纂军事年鉴。新中国出版的首部军事年鉴是由军事科学院编纂、解放军出版社于1985年出版的《世界军事年鉴》。而第一部反映人民解放军内容的军事年鉴也是由军事科学院组织编纂、由军事科学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军事年鉴》,但只编纂出版了1988 卷和1989 卷两部。从1990年开始,北京卫戍区开始编纂军事年鉴,不过并没有单独成卷出版,而是作为《北京年鉴》的军事部分。1995年,由武警部队编纂的《中国武警年鉴》正式创刊。这一时期,军事年鉴的编纂仍属单位自发行为,处于零星开展阶段。
为确保国家第一轮修志任务的完成,1996年,国务院商请中央军委,建议军事志编纂工作交由军队负责。1997年6月,军委办公厅印发《关于成立全军军事志指导机构等有关问题的通知》,正式成立全军军事志指导小组,对全军军事志工作实行统一宏观指导;办公室设在军事科学院军事百科研究部。各军区成立相应的军事志指导小组,对所辖省军区(卫戍区、同级警备区,下同)的军事志编纂工作进行业务指导;办公室设在军区司令部编研室。各省军区成立军事志领导小组,具体业务工作由司令部门承担,负责组织实施本级、军分区和人武部三级军事志编修工作。军事志工作三级组织领导机构和三级修志体系的形成,前所未有地推动了军事志事业的繁荣发展。在做好第一轮修志任务的同时,为准备新一轮的续修工作,逐年积累文献资料,有效解决修志所需资料收集难的问题,也为改变过去史志工作总是在追述、抢救历史的被动状况,形成科学的同步存史机制,全军军事志指导小组自成立之初,即把军事年鉴编纂工作列上议事日程。1998年召开的全军军事志第一次工作会议,对军事年鉴编纂提出要求:“有条件的单位,应把编写军事年鉴、军事大事记等纳入准备工作之中,作为一项经常性的基础工作认真做好。”①见中央军委办公厅印发的《全军军事志第一次工作会议纪要》。从1999年起,南京军区开始编纂《南京军区年鉴》,为全军大军区单位中的第一家。同年,新疆军区、安徽省军区率先展开省级军区年鉴的编纂。这些最早“试水”的单位,对军事年鉴事业的成长壮大,发挥了很好的引领和示范作用。至2005年,军事科学院、兰州军区、北京军区、成都军区相继推出大军区级综合年鉴,黑龙江、甘肃、青海、陕西等部分省军区的军事年鉴先后问世。此外,银川、石嘴山、伊黎等军分区也开始尝试编纂军事年鉴。
国务院于2006年颁布《地方志工作条例》,明确将地方综合年鉴的编纂纳入地方志工作,有力地推动了军事年鉴的发展。经中央军委批准,同年召开的全军军事志第二次工作会议要求各军区、省军区组织编纂军事年鉴。2007年,随着沈阳军区、济南军区、广州军区的年鉴创刊,全军7 个大军区全部开展年鉴编纂工作。至2009年实现省军区本级年鉴编纂的全覆盖,新疆建设兵团军事部也编纂了《兵团军事年鉴》。同年,《国防科技大学年鉴(2009)》的出版,标志着部队院校也开始加入到军事年鉴的编纂大军中。2010年印发的《全军军事志工作“十二五”规划》,提出各军区、省军区在做好本级军事年鉴编纂工作的同时,适当扩大编纂范围,组织指导所属集团军编纂军事年鉴,师、旅、团级单位编纂军事大事记。2012年召开的全军军事志第三次工作会议,明确要求全面展开师级以上单位编纂军事年鉴、团级单位编纂军事大事记工作,做好以鉴、记为重点的新一轮军事志续修资料准备。在中国地方志指导小组和全军军事志指导小组的持续倡导推动下,军事年鉴的编纂进程明显加快,编纂单位越来越多,辐射范围和影响力不断扩大,不仅编纂内容和形式进一步充实与发展,种类和数量呈现快速增长的态势,而且编纂质量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军事年鉴呈现出广泛性和多样化的局面,成为军事志系列成果的重要组成部分;编纂工作逐步拓展到全军,向常态化、规范化发展,形成“党委统一领导、分管首长负责、司令部组织实施、各部门通力合作、牵头单位和协作单位密切配合”的工作运行机制,有力地保证了军事年鉴编纂任务的完成。除军区、省军区系统外,还陆续出现了军种、总部机关、科研院所、陆军集团军等编鉴“新面孔”。一些业务部门也自发开展专业年鉴的编纂工作,如原总参谋部测绘导航局组织编纂了《中国军事测绘导航年鉴》。2013年,海军司令部编研部组织编纂的《海军年鉴(2013)》,为军队首部军种年鉴。这一时期,武警部队基本实现了总部、总队、支队三级编鉴全覆盖。截至2015年底,全军编纂出版的各类军事年鉴达320 余种1000 余部,军事大事记2000 余部。②此统计数据不含武警年鉴。
2015年开始的深化国防和军队改革,是新中国成立60 多年来最深刻的一次军改,是一场整体性、革命性变革。军事志工作机制也随之发生根本性变化。2017年,全军军事志领导小组撤销,其职能收归新成立的中央军委党史军史工作领导小组负责。军区、省军区军事志工作机构也相继撤销,其修志编鉴等任务由司令部门移交政治工作部门宣传口负责。2018年10月召开的中央军委党史军史工作领导小组第一次会议,强调要在全军和武警部队继续开展军事年鉴的编纂,并明确了任务及分工。同年,军委办公厅印发《传承红色基因实施纲要》,在要求继续做好修志工作的同时,提出全军师旅级以上单位编纂年鉴、团级单位搞好大事记。2019年印发《关于做好新时代同步存史工作的通知》,要求“军事科学院每年编纂中国军事年鉴、编写国防和军队建设大事记;师旅级以上单位编纂军事年鉴,团级以下单位编写大事记”。这两个文件为军事年鉴工作提供了法规依据。编纂军事年鉴已由指导性的要求上升为指令性的任务,成为全军党史军史工作中一项常态化、普及化的基础性工作。军委办公厅、联合参谋部、政治工作部、后勤保障部、装备发展部、训练管理部等军委机关,空军、火箭军、战略支援部队、联勤保障部队等军兵种有关单位陆续展开年鉴编纂工作。如,联勤保障部队采取有力措施推动年鉴编纂工作,所属5 个中心均已编纂出版2018 卷年鉴。2018年,西部战区率先编纂出版了《西部战区年鉴(2017)》,是第一部战区年鉴。在近几届全国地方志优秀成果(年鉴类)评比活动中,全军有近百部年鉴获奖。其中,2019年获“特等年鉴”的有:《西部战区年鉴(2018)》《宁夏军事年鉴(2018)》《南京军区善后工作办公室年鉴(2018)》《郑州联勤保障中心年鉴(2018)》《武警安徽总队年鉴(2017)》。
各时期军事年鉴编纂情况表①此表数据主要依据2016年底对全军军事年鉴编纂情况进行调研统计的结果,并根据最新研究成果,对部分数据进行了补充更新。参见丁国瑞:《军事年鉴工作可持续发展的探索与思考》,《中国年鉴研究》2018年第3 期。
军事年鉴所包含的信息具有近能汇情资政、远可积鉴成史的复合品质,体现为现实服务和同步存史的价值。除了与地方年鉴共有的政治性、资料性、年度性、地域性等特征外,还有其独有的特征。
一是专业性。专鉴贵专。军事年鉴相较地方年鉴,属于专业性年鉴。用通俗形象的话讲,军事年鉴从谋篇布局到纵向记述,从类目、分目到每个条目,都穿上了“绿”军装,用“军”字贯穿始终。这是缘于军事年鉴编纂是军队统一组织开展的军事文化工作,具有“军办”事业、“军修”性质和服务“强军”的特性。从军事年鉴所承载的内容广度来看,军事是它的主题指向和内容属性。概括的讲,就是由军人写军事条目而为军队存史,因军人编军事年鉴而为军事服务。
二是内部性。即军事保密,这是由军事工作的特殊地位决定的。2008年,全军军事志指导小组办公室印发的《军事年鉴编纂工作细则(试行)》专设保密一章,第四十六条明确规定:“军事年鉴工作要严格执行党、国家和军队保密法规,实行主编责任制,注意做好资料搜集、编辑整理、印刷出版过程中的安全保密工作,防止失泄密事件发生。”30 多年来,军事年鉴鲜有公开出版。
长期以来,军事年鉴编纂工作主要依托军事志系统组织开展,年鉴定位基本以成建制、成区域综合军事情况和保存军事资料为主。此次军改后,军事志纳入党史军史系统,军事年鉴工作面临着对上缺少规范依据,对下缺少编纂队伍,对内缺少跨单位跨系统交流学习,对外缺少与地方年鉴同仁相互借鉴等诸多问题,从而影响了编纂工作的展开、年鉴作用的发挥。存在的主要问题是:
一是编纂不规范的问题仍然较为突出。尽管早在2008年全军军事志指导小组就已制定印发《军事年鉴编纂细则(试行)》,为规范军事年鉴编纂工作、确保编纂质量发挥了重要作用。但由于当时编纂年鉴的主体为军区、省军区系统,细则主要是针对这些单位而制定的,存在着一定的局限性。随着军事年鉴编纂工作在全军师旅级以上单位全面展开,其局限性更为凸显,已无法满足当前的编纂任务。适用全军的《军事年鉴编纂工作规范》仍在制定中,还没有正式颁发。在近几届年鉴评奖中,参评的各级各类军事年鉴在收录内容、篇目设定、撰写要素、行文风格、文字表述、编纂体例、装帧版式等方面,仍存在着各自为政、各行其是、各圆其说的现象。
二是编纂队伍不稳定,专业素养不高。年鉴编纂是一项连续性、长期性、基础性的工作,同时又是一项专业性强、标准要求高的工作,需要一支相对稳定、高素质的编纂队伍作为支撑。在军队体制编制不断调整改革、人员精简的情况下,全军各年鉴编纂单位积极挖掘潜力,合理调配力量,采取返聘老同志、配备大学生士官等方式,充实编纂队伍,并通过建立激励机制,千方百计地保留骨干,稳定队伍,推进工作。同时通过开展业务培训、加强学术交流、建立激励机制等方式,逐步形成了一支现役与聘用、专职与兼职、专家骨干与基层编鉴人员相结合的编纂队伍。但随着年鉴编纂任务的调整,旧机制已被完全打破、新机制尚未构建起来,原来的编纂骨干大量流失,新入行的人员不熟悉编纂业务,且流动变化快、人才难保留、专业素质低的现象普遍存在,直接影响了军事年鉴的编纂进度和整体质量。
三是军事年鉴理论缺乏深入系统的研究。思想是行动的先导。长期以来,全军各年鉴编纂单位始终坚持把理论指导作为推进工作、提高质量的重要手段,采取专题研讨、鉴稿展评、经验交流等形式,召开理论研讨会、成立专家组、组织学术研讨活动等,大力开展年鉴编纂理论和应用理论研究,编辑出版了《军事年鉴编纂举要》《军事年鉴编纂手册》《军事年鉴论文集》等理论著作和工作用书,在《军事历史》《中国地方志》《中国年鉴研究》等期刊上发表与军事年鉴相关的学术论文上百篇。但这些成果更多地侧重于工作层面,实践操作、经验总结的内容远远多于理论研究、学术探讨,到目前仍没有形成较为成熟的、系统的、具有我军特色的年鉴编纂理论,更好地用于指导和推进全军的年鉴编纂工作。
四是军事年鉴的效用发挥不理想。军事年鉴除传统的“存史、资政、教化”功能外,还可细化为“纪事、汇文、录人、存数、留影、作证、综览”的功能①李海明:《军事年鉴编纂举要》,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2018年,第21 ~24 页。,发挥决策参考、资料查询、交流互鉴、强军励志、教训警示、国防教材等功效,成为解读军事的良朋益友、撰史修志的宝贵资料、科学决策的重要参考,实现“军情一览通”。但由于军事活动的特殊性,目前各单位编纂的军事年鉴,除极少数公开出版外,基本上为内部出版,且多为机密、秘密级,甚至个别为绝密级。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知鉴人员的范围,同时也限制了年鉴效用的发挥,致使许多密级高的年鉴编完即入库,被束之高阁或打入“冷宫”,无法更好地发挥同步存史、服务备战打仗之功用。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文化兴国运兴,文化强民族强。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为光大历代先贤军事思想精髓、弘扬中华民族优秀军事文化、服务国防和军队建设,广大军事志工作者矢志不渝,笔耕不辍,所铸就的“甘于寂寞、淡泊名利、严谨求实、无私奉献”修志精神,同样也是军事年鉴事业的宝贵精神财富。
作为“官书”,军事年鉴真实、立体、全面记载某一军事地区、某一建制单位或某一专业领域内的军人和军事活动,在“存史、资政、教化”,服务国防和军队建设,提升军事文化软实力等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随着深化国防和军队改革的实质性推进落实,沿袭30 多年的军事志工作机构正在发生前所未有的巨大变化。如何适应新的组织机制,调整任务布局,转变工作模式,保证平稳过渡,实现转型升级,已经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现实课题。
当前,军事年鉴编纂工作范围已由以省军区系统为主向全军各单位拓展。只要紧紧抓住新时代新机遇,不忘“为当代提供资政辅治之参考,为后世留下堪存堪鉴之记述”的初心,牢记“修志问道,以启未来”的使命,充分认清深化国防和军队改革进程中史志工作的重要性,牢固树立使命意识和担当精神,积极主动作为,创新发展路径,做好以编纂军事年鉴、军事大事记为龙头的同步存史工作,才能在实现党在新形势下的强军目标、建设世界一流军队的伟大进程中,作出军事年鉴工作者应有的贡献。
一是要更新思想观念,推动同步存史工作落到实处。2013年1月29日,栗战书在视察中央党史研究室时对党史工作提出“一突出”“两跟进”①“一突出”,就是进一步突出开创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时间段历史研究;“两跟进”,就是即时跟进党中央的步伐,即时跟进历史前进的步伐。的新任务、新要求。编纂军事年鉴能够横向跨部门、纵向成建制地对信息资料进行收集整合,形成完整的年度性资料详情。要把编纂军事年鉴作为落实“一突出”“两跟进”,开创党史军史工作新局面的重要抓手,及时收集整理,做到跟进记述、同步存史,力避追述历史的被动局面。要把编纂军事年鉴作为构建全军大历史格局的基础工程,作为整理和保存军事历史资料的基本手段,作为构建全军同步存史机制的关键点,进行重点谋划。
二是要体现时代特性,突出记述国防和军队改革伟大实践。目前正在进行的国防和军队改革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军事革命,力量重组、结构重塑,力度、广度、深度空前。军事年鉴必须准确全面、生动详实地进行记述,以一年一鉴、连续出版的形式反映这场巨变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同时为即将展开的第三轮修志工作打下坚实的资料基础,使其能够紧紧围绕国防和军队改革这条主线,浓墨重彩地记述本地区、本单位在改革进程中的新举措、新气象、新成就、新风貌。
三是要运用信息技术,提高年鉴内容的传播和使用。充分运用现代信息技术手段,适应军队现代化进程中的史料整理、记述、编辑和管理的新要求;运用大数据和现代信息搜集手段加强资料的收集;加强信息数据转化和数据库建设,提高军事年鉴的编纂效率;加强军事年鉴成果的数据化和网络化,注重网络版和影像版的开发,以便更好地传播和使用。
四是要注重开发利用,发掘年鉴成果的多重价值。军事年鉴大多因密级较高、使用受限,在一度程度上限制了作用的发挥。在严守保密纪律的前提下,针对读者类别开发不同版本的军事年鉴。如编纂出版具有地域特色、面向社会发行、适合普通群众和广大官兵阅读使用的公开版军事年鉴,充分展现人民军队威武之师、文明之师的良好形象,更好地发挥普及国防教育、加强对外军事宣传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