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 贵州 贵阳 550025)
近年来,网络经济发展对文娱项目的创新产生了重大的推动作用,各个网络平台,媒体公司争先抢占市场,推出各种类型的综艺节目,已经不单单局限于评委点评加现场投票的传统模式,而是更多的是以观众为中心,将主导权置于大众手中,偶像养成类作为一个综艺新秀,火爆程度节节攀升。有《偶像练习生》这个成功的例子作为铺垫,《创造101》也紧随其后,热度只增不减。这两个节目呈现出的是一种“生养”式的过程,迅速受到玩家的喜爱,准确把握住大众的“牵挂心理”,让玩家更有“局内人”的代入感,从而推动文娱产业的发展。
布迪厄作为当代著名的社会学家,他提出的“场域—惯习”理论,用于理解社会中各个具有独特调控规则和价值观念的场域,并利用场域的资源获得占据有利地位。面对变化莫测的时代,既要突破传统的束缚,也要善于把握网络带来的优势,这一观点对于理解当前“偶像养成系”综艺在大众中的影响力具有重要意义。
布迪厄开创了“场域”理论,将社会比拟为一个场域,场域没有实在的物质边界,对于“场域”可以有以下三个理解:首先,布迪厄认为的场域不是自然环境意义上的空间,因此也没有明确的物质边界,它是一种处于各个位置上的社会关系,强调的是可以创造某种社会关系的这个空间,即没有明确物理边界的社会空间[1]。所谓社会不是个人的简单相加,是由多种复杂的场域构成。其次,场域中充满着形形色色的关系,布迪厄关系论就详细地说明了这种紧密关系。如果把场域看作一个空间,而个人的行动展开需要在这个场域中得以进行,它需要实体但又并非指这个实体,而是指这个空间内的关系,因此,我们需要从关系的角度对场域的资本、行为进行分析,这是由场域的社会性所决定的。最后,竞争是场域里最具有特征的活动。社会是充满了竞争的,没有竞争就没有高低之分,没有竞争就没有控制者与被控制者,在不同场域内的人,要通过自身的努力获得资源,不同的资源决定了所处的位置,这种对位置的变化争夺也是通过对场域内的资本获取来的,因此调控者必须在既有的空间内找到属于自己的资本,从而保持利益分配均衡。总之,场域是要求利用关系论的焦点在特定的空间内对事物发展的规律与过程进行分析调控。
惯习又称习性,是布迪厄用来形容场域中个人受其影响所形成的关于个体的能力类型、审美偏好以及性情倾向的综合。这种惯习是一种内化的、具体化的社会结构,他与习惯是不同的,习惯是一种单纯的反射行为,但是惯习具有社会性和持久性,可以被社会环境影响,并且可以在原有的惯习基础上进一步内化,场域变了,惯习也会随之改变。首先,个体的惯习,性情倾向与其社会地位密切相关。比如关于一项大学生周末娱乐情况调研,有人喜欢去美术馆,有人喜欢听音乐会,有人喜欢打球,因此一个人的习性可以说是一种能力类型、审美偏好、性情倾向。另外,人的习性又是行为的生成机制,习性是内化了的社会结构,因此习性实际上又将塑造它的社会结构条件通过行为再生产出来,也就是说,一个人这个社会地位中,受到的影响是特定的,收到的资源也是限定的。
总之,惯习受场域限制,指引着行为的再生产,它能够适应新环境,吸取新因素,这种惯习既是个体的,也是集体的。
1.“偶像养成类”综艺
所谓养成,本意是培养使之形成或成长。而“偶像养成”不同于汉语传统意义上的明星,“偶像”有别于演员和歌手,指代那些在大众面前以自身魅力为卖点的年轻艺人,实际上就是将其成为“偶像”的全部成长过程完全公开化[2]。因为其目的在于观看养成的整个过程,所以在设计上会趋于过程。《偶像练习生》一开始就由“全民制作人”进行投票,全程参与打造自己的偶像成绩,导师只负责指导作品,因此观众“养成偶像”的成分更多,作为一个新兴的独立行业,它已开始在中国内地慢慢成熟。
2.流量时代
流量,通常是指在一定时间里一个网站或者软件用户的访问数,而流量时代简而言之就是靠人气挣流量的时代,指的是网红或明星的人气的高低。这些词汇用来形容那些走红迅速,人气超高的艺人。而流量=粉丝数×人均劳动程度,也就是说,这两者的数据都将影响明星流量的数值。
流量与当下互联网的发展密切相关,因为互联网在中国的飞速发展,使得更多人能够有机会使用手机上网,为大众传播的迅速发展提供了可能,由此,明星的宣传造势也更加多样化,更多的新面孔可以通过互联网平台有机会被大众熟知,而大众也成了“流量时代”的消费者,为自己的喜好买单。
在进行场域分析时,我们首先要对打造“偶像养成系”的社会子场域进行分析。总的来看,当前“偶像养成”综艺主要受到娱乐、经济、文化等社会其他场域的影响。
《偶像练习生》《创造101》等皆是出自当前大热的制作公司,爱奇艺、腾讯在娱乐行业中本就占有较大的资源。节目阵容强大,请到了张艺兴、张杰、王一博等大热且具有实力的艺人作为导师,不同领域的碰撞也使得节目更加多元。而在练习生方面,偶像养成类就有着更为独特的组成方式,通常选择的都是一些没有太多舞台经验,还待开发的对象,这样的选择使其在节目中的成长更为明显,而大众要看的就是这种变化的过程。有学者认为,从社会信息传播内容的类型可以分为娱乐场与新闻场[3]。在娱乐场内主要以娱乐型信息为传播内容,而新闻场里则是以实用型信息为主,因此娱乐场内的信息是以满足人民生活娱乐为重点。从场域理论出发,“偶像养成”综艺可谓是娱乐场的一类传播实践。布迪厄认为,一个场域的存在正是因为它的特别,而无差别的场域就意味着失去存在。《偶像练习生》打破以往只有观众看着评委点评,最后被动得到结果的节目模式,发展到将权利赋予大众,大众参与过程并且决定结果。在这流量时代里,以观众为主导,赋予粉丝参与偶像制造的权力,这种娱乐产业的变化,既满足了观众的互动感、参与感、获得感,又创新了传播方式,开启了娱乐场的新模式。
布迪厄的场域中资本的获得是非常重要的,在流量时代,各类媒体娱乐产业需要的是热点、流量,也是为了获得经济效益。在这些综艺里,主要是靠观众投票、购买周边等渠道获得更多的投票机会。舞台上,是练习生们的才艺展示,争夺出道名额,实际上,最重要的是台下吸引粉丝、培育粉丝的过程,也被称之为“饭圈”。养成类的偶像制作就是更好地迎合了粉丝市场的需要,最早有小米手机,郭敬明《小时代》粉丝经济的成功,现在就有偶像养成的后继者[4]。这场综艺成功地实现了粉丝参与的最大化,娱乐市场、经纪公司、制作平台才能实现资本增值、流量变现。粉丝可以选择为偶像应援,筹集资金,为喜欢的偶像投入大量资本,一位偶像的流量如何,也就是商业价值是否够高全都取决于粉丝的投入资本,这便成了流量时代,将“流量”变现的经济模式和策略。
从当前正在热播的《青春有你》第二季来看,一如往届的打造模式,全民参与式的打榜投票,台上是练习生们的激烈角逐,台下依旧是各方粉丝的拉锯之战,不可否认,这正好迎合了目前流量当头的趋势。
在《偶像练习生》大热后,其制作公司重新改名为《青春有你》,无论是在最初的试运行中,还是如今已经成型的节目,都将“青年励志”冠于自身,致力于努力拼搏、正能量的弘扬等。“多远都可以到达”“越努力,越幸运”等口号成为其标签。一方面,综艺节目对于偶像的养成要面对宏观层面——国家,国家倡导网络文艺要坚持积极发展正能量,要引领当代青少年“追梦”的正确步伐。在养成式的过程中便能集中体现这种勇敢追梦、坚持不懈的精神,在节目里,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上都营造着励志向上的氛围,迎合了社会需要,收获不少好评。另一方面,这种过程式的展现,使得大众将自己与练习生联系在一起,养成式可以看到练习生从平淡无奇到偶像明星,满足常人对偶像制作过程的幻想,又以偶像出道的励志故事作为迎合点,利用多个平台传播偶像的训练、日常,让普通大众感受其艰辛,以及通过网络互动增加大众参与感,强化粉丝的获得感,增加感人的故事情节,使无数观众也为之动容,感受到梦想成真的可能,最终将“偶像养成综艺”变为青春励志纪录片,从单纯的崇拜者演化为情感寄托的参与者,是流量时代里迎合主流文化的巧妙之处。
布迪厄认为文化资本具有三个层面,第一种是存在于身体内的以精神性情为特点的具体化资本,又称文化能力;第二种是以具体存在的例如书本、图画、物品等具有客观形态的东西,称为文化产品;第三种是以制度化存在的文化制度。文化资本作为“偶像养成类”综艺的基础,为节目提供了创新的可能。首先,在导师选择上就齐聚了各个方面具有能力的艺人,在节目应对和情绪的表达上也游刃有余,而练习生的选择也是各具特色,也都是具有正能量、青春励志的代表,这是具体化资本的存在;其次,文化产品如视频传播、选手周边、音乐作品、写真海报等都是其客观形态,以此保持粉丝热度;最后,文化制度如奖项、荣誉、文凭等被权威认可的文化资本,节目里导师的选择在专业领域内具有一定的影响力和发言权,选手也有来自高等学府的学霸等形象,通常这种睿智的人设形象也为此增加不少的热度。
经济资本与经济学概念的资本无异,它由各生产要素组成。经济是根本,而在场域里,场域不同,所拥有的资本形式也不同,比如在娱乐场里,就是以访问量、播放量以及投票数等为体现。《偶像练习生》《创造101》等综艺节目的走红必须以粉丝的投票数、点击量为依托[5]。具有商业价值的练习生会带来更多的流量,而流量又为练习生创造出镜的机会,满足粉丝需求。这种一来一往的相互促进,给该类节目创造了大量的经济资本,也正是因为有初期节目的成功,才使得近日的《青春有你2》获得了极大的关注和可观的广告收入。
布迪厄认为,惯习是受到场域的影响,通过行为的再生产将社会结构表现出来,也就是一种社会化的主观性,二者相互依存。不同的场域塑造不同的惯习,没有相应的场域,惯习也就没有存在的空间,同样,没有特定的惯习也就没有场域存在的意义,但是惯习不是恒久不变的,它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重新塑造。在现实生活中,表现出来的往往是惯习与场域不相适应的情况。现代社会更新很快,社会场域的变化速度比以往更快,这就导致了社会场域受到不断变化的新因素影响不断更新。
“偶像养成类”突破了原有的观众身处局外,被动接受结果的看众行为模式,转而发展为身处局内的参与者、主导者身份,使其更好地将娱乐产业与大众联系起来,又以青春励志为主题,体现练习生的艰苦勤奋,一步一步引导大众的共鸣,从而促使参与者产生感同身受,参与打造的情感体验,改变了他们的情感认知与行为[6]。身处其中的观众们通过消费等行为养成偶像,在这个过程中,认为受众在媒介影像中看到自己,在消费媒介行为中建立认同,进而肯定自己的存在,致力于为偶像投票打榜,投入资本。
从20世纪90年代的“追星族”到现在的“饭圈”,偶像的呈现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变换着形式和样貌,作为一种大众现象一直为人们所关注。本文对近年来热播的几档“偶像养成类综艺秀”节目进行了冷静的剖析,将偶像明星这一命题放置在“流量时代”中,进而展现在我们面前。不可否认,“偶像养成”是资本运作下的结果,然而,最终这种参与式的造星能否长久稳定的发展,还是取决于身处该场域中的资本获得,以及参与者的惯习心理的实践。如果最终目的只是为了盈利,而忽视了正确价值观、正确审美、道德等的传递,那么这种新载体的风潮也只能是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