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主义精神的植入与绽放
——深圳文艺40年概论

2020-11-17 16:00周思明
长江文艺评论 2020年5期
关键词:曲艺深圳

◆周思明

改革开放四十年来,深圳文艺呼应着改革开放伟大时代,抒发着深圳人砥砺奋进的情怀,以自己的独特创造谱写着改革开放的绚丽华章,呈现出一派百花斗妍、百鸟争鸣的欣欣向荣景象。本文拟以文学、影视、音乐、曲艺等四个板块对深圳文艺创作所凸显的现实主义精神展开论述,以期梳理出相关的经验理性。

文学深军:现实主义精神的心灵表达

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文坛,出现了一批刻有中国经验、南方立场、深圳标记的作家作品。所谓南方立场非指简单的地理意义,乃指前卫、先锋、现代、实验意义上的文化情怀或态度。刘西鸿、乔雪竹、王小妮等新锐作家堪谓代表,他们对改革开放的“新的人物、新的世界”的独特叙事,勾画出早期深圳文学的独异雏形。刘西鸿的小说《你不可改变我》是20世纪80年代特区文学最具影响力的文学代表作,被评价为“新锐的实验文本小说”。《你不可改变我》的先锋性给当代文坛造成革命性的震撼,作品具有思想解放的鲜明特征,因而有重要的思想启蒙价值。

上世纪90年代,文艺“向内转”的思潮袭来,“躲避崇高”“贴着地面走”“下半身写作”“玩文学”等等,一时间乱花渐欲迷人眼。但深圳文艺大体仍是基于现实主义精神的稳健创造。世纪之交尤其21世纪以来,渐趋寂寥的深圳文学再度发力,杀出一批为文坛侧目的黑马。其创作个性风格虽各不相同,但基本属于现实主义写作,具有鲜明的现实主义精神。

杨黎光写出长篇报告文学《没有家园的灵魂》《美丽的泡影》《伤心百合》《打捞失落的岁月》《生死一线》《惊天铁案》《中山路》《横琴岛》,电影文学剧本《血眼》《失落的灵魂》等等。作者紧扣特区现实社会生活实际与改革开放时代脉搏,在颇具现实感和震撼力的社会大事件书写中糅进自我思考,蝉联三届“鲁迅文学奖报告文学奖”。邓一光被誉为“硬汉作家”,著有长篇小说《我是我的神》以及中短篇小说《你可以让百合生长》等作品。他的小说创作以人物命运为故事核心,讲述现实或历史给人的心灵带来的创伤,表达作家对此的反思与审视。2019年出版长篇小说《人,或所有的士兵》,以香港保卫战为题材,堪称一部充满现实主义精神、具有重大启蒙意义的扛鼎之作。杨争光创作的教育题材长篇小说《少年张冲六章》,涉及到当前与千家万户都有关系的教育问题,从某种程度上承续了“问题小说”的思路。李兰妮长篇小说《旷野无人——一个抑郁症患者的精神档案》,写出一个抑郁症患者的精神档案,为社会提供一份形象生动的当代中国社会的现代化进程的人文档案。曹征路的中篇小说《那儿》中“小舅”的形象可说是新时期的典型工人形象,在他身上体现了与人民血肉相连的情怀、大公无私的精神。他的长篇小说《问苍茫》一如既往地写底层苦难,但又没有简单地为苦难找一个原因或替罪羊。

南翔的小说除选材的现实性外,亦有心理深度的掘发。在现实主义精神统领下,南翔近年来写了一些反思题材、生态题材的作品,具有历史的和美学的双重价值。其非虚构文学作品《纸上春秋》中的中国匠人,引起较大反响,作者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视与开掘值得珍视。吴君的长篇小说《我们不是一个人类》再现社会底层的众生。作家将焦点集中于上世纪中后叶流动人口及他们后代的坎坷际遇。蔡东的小说以城市书写为主,对城市文明展开反思,致力于对城市经验的开掘和表达。凌春杰的作品颇富于少数民族特色,其作品语言既有土家族风格特点,又汲取现代都市时尚风格。吴亚丁的长篇小说《谁在黑夜敲打你的窗》《出租之城》和中短篇小说《一九七五年的大雪》等,将新移民命运沉浮与人生际遇密集交织,撩开城市生活厚重的一幕,深刻揭示了现代人现代都市生存的困境与心理惶惑,是饱含哲理内蕴的个性写作。丁力书写深圳人经商故事小说系列中,往往围绕一个“义”字,展开生动可感的故事情节。庞贝长篇小说《无尽藏》在历史的正说与戏说之间,营造出一种审美情趣。作品用真实存在过的历史人物反推书中真相,创造了一种极高妙的对立和融合。文本虚实相生,故事亦真亦幻,时间亦古亦今。庞贝长篇小说《独角兽》乃是“现实+科幻”之混凝,小说直面现实课题,探讨人工智能技术伦理和未来图景。

秦锦屏的戏剧、散文、小说、诗歌等体裁写作显露出文学才华,具有大地情怀和强烈抒情渴望。王国华一直在持续书写深圳系列散文,短则两三千字,长则一万多字,渐成深圳系列,并以获深圳十大佳著的《街巷志》为名出版,反响不俗。王十月的小说人物的痛苦与其说来自物质的贫困,毋宁说是来自精神的压抑,身份的歧视、城市霸权的挤迫等等。《纹身》《出租屋里的磨刀声》等小说表达了深圳打工者对现代城市对底层的压迫不满和愤懑的同时,也很注意从现实中提炼意象性细节,隐喻着底层精神诉求与对人生愿景的向往。陈再见是第三代深圳打工作家,他笔下的人生苦难是以其在深圳的遭遇为表征的,《如临渊》等不是在叙说自我的困苦与命运的悲哀,他是以农民和打工者的身份,站在底层立场描述底层挣扎的艰难,并追问形成这一切的社会和制度的深层内因。此外,打工作家、诗人阿北、曾楚桥、许强、郭金牛、邬霞、张华、唐诗、李玉、段作文等人的作品,也都彰显了一种民间性和草根性,具有一种天然的粗粝特征和在地性。

深圳儿童文学是一个朝气蓬勃的板块。老作家以苏曼华、张黎明等为代表,中年作家以杜梅、严爱慈、袁晓峰等为代表,青年作家以陈诗哥、袁博、郝周、安小橙、吴依薇、西西等为代表。他们的创作,现实品格都比较突出。比如,杜梅的长篇小说《青苔街往事》和郝周的《偷剧本的学徒》等长篇小说,通过城乡孩子的童年往事,在看似淡淡的描述中,揭橥人性成长和生命真相,饱含现实主义精神,凸显童趣童心和传统道德力量。

深圳活跃着一支数量可观的诗人队伍,其诗作既各有个性,也有一定的共性。无论从主题、语言、意象,都具有鲜明的现实主义特征。刘虹、赵目珍、唐成茂、从容、黄萍、赖运添、孙夜、陈浩、黄萍、江冠宇、黄惠波、祁念曾、王松禄、彭庆元、魏先和、眉儿、海舒等人的诗作,呈多元样貌:或阳光,或阴郁,或沉雄,或昂扬,或明朗,或含蓄,呈现了现代诗歌写作的开放性、公众性、现代性。深圳诗人群体的诗歌既是个体生命表现,也是民族意志诉求。作为一种“灵魂的出口”,深圳诗群的作品凝结和抒发了深圳人的梦想和失落,奋斗和挣扎,悲欢和离合,爱恋和愁怨,是创作者对世界、对自我的最直接、最浓缩的载体,彰显了深圳诗群独特而丰富的情怀与诗才。

“深圳制造”:彰显影视创作的家国情怀

与国内许多同行追逐时尚、迎合市场、花里胡哨的创作倾向不同,深圳影视剧创作注重贴近现实,或以历史反射现实,有着浓重的现实主义色调,彰显可贵的家国情怀。深圳经济特区创办近40年来,从“深圳制造”到“深圳创造”,涌现了一大批影视剧作品,如《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花季·雨季》《命运》《家风》《绝对权力》《婆婆》《亲情树》等。

1984年,深圳电视台第一部电视剧《爱在酒家》出炉。之后,反映深圳两万工程兵的电影《男性公民》以及电视剧《北洋水师》《特区法官》《魂系哈军工》《大空战》等相继面世,并获“飞天奖”等荣誉。祝希娟主持拍摄的儿童题材电视剧《特区少年》《小海军》《大风警报》等播出后,反响不俗,均获“飞天奖”,华人新移民电视剧《百老汇100号》,在国内及美国华人社区影响颇大。

凸显现实主义精神的现实题材影视创作,一直是“深圳制造”影视剧的重头戏。农村题材电视剧《好大一片天》《砸掉你的大牙》《过年》《钟点工》《亲兄热弟》等充满生活热力。《为爱结婚》《碧海深沉》《青年近卫军》《惊涛拍岸》《共和国卫士》《光荣岁月》等都各有内容倚重和艺术个性。彭名燕、吴君、邓燕婷、缪永、央歌儿等女作家与影视剧“联姻”,掀起一股“触电”热。女作家缪永编剧并导演的青春时尚剧《佳人当道》在全国数十家电视台播出,该剧延续《律政佳人》轻松幽默的轻喜剧风格,引入众多当前时尚话题,在荧屏上引领风气之先。

电影创作上,反映民主革命先行者孙中山在马来西亚革命经历的电影《夜·明》,把历史事件作为大背景,描写人物的情感世界,塑造了一个更加人性化的孙中山,观众在影片中看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革命者。电影《仁枪》改编自杨黎光获鲁迅文学奖的报告文学《生死一线》,讲述在中国东北松花江嫩江流域的一场大洪水中,一座监狱即将被洪水淹没,万余名犯人大转移的故事,该剧对人性的开掘值得称道。电影《天堂凹》则是从城市底层叙事为切口,讲述几名打工者与深圳这座城市三十多年的变化历程,真实还原建筑工地、路边摊、集体宿舍等和深圳打工生活息息相关的场景,具有强烈的现实感和当代性。吴君小说改编的电影《亲爱的深圳》也是一部反映深圳农民工生活的作品。电影彰显了一个难能可贵的理念,即金钱、地位再重要,也不能改变一个农民的良知。李松璋编剧的电影《打工老板》以全新视角,聚焦多重矛盾,刻画了各阶层的鲜活人物。苏曼华编剧的电影《跑过罗湖桥》彰显作家对生活的敏锐与表现力,作品打破儿童作品的单纯化和美化的表现模式,大胆反映社会的复杂和人性的丑恶,为单纯善良的孩子们敲起了警钟,体现了作家人文关怀精神。电影《鹰笛·雪莲》则从民族团结的角度,讲述一个来自深圳的都市男孩参加新疆地区夏令营时所发生的一系列有趣、新奇、惊险、深情的感人故事。电影《河的那边是香港》从历史角度为孩子们带来相对沉重的历史反思,让他们在审美中反思,在反思中获益,避免了儿童电影肤浅化、娱乐化倾向。

在电视剧创作中,《命运》是一部让深圳人感同身受的史诗性大戏。全剧既具有壮怀激烈的史诗气度,也拥有不可替代的体验价值。电视剧《兵峰》凸显边防官兵对国家民族的使命感与责任感。电视剧《天地民心》以清朝中晚期历史风云为背景,浓墨重彩地塑造“三代帝师”“四朝重臣”祁隽藻这一鲜活、生动、真实而又富于理想色彩的古代政治家形象。电视剧《绝对权力》以当代改革开放的社会生活为背景,构筑一座有着巨大社会话语空间的舞台,围绕着“权力”上演了一出令人震撼的大戏。彭名燕担任编剧的电视剧《家风》是一部融思想性和艺术性于一体的主旋律精品,《家风》从现实生活出发,对时代社会有感而发,没有概念化的痕迹,将杨正民这样一位开明果敢、正直坦荡、爱民护民、业绩斐然的老干部形象刻画得生动可感,有血有肉。电视剧《任弼时》全景式再现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任弼时同志的一生。电视剧《亲情树》是一部表现人间真情的感人之作。围绕着一桩看似意外的车祸,表现亲情、爱情在物欲名利、生活变幻面前的起伏波折、聚散离合,演绎出一曲可歌可泣的爱的颂歌。电视剧《女人花》也是一部“深圳制造”作品,在战争背景下展现人物的随波逐流和身不由己,同时它也展示了女性自强不息和百折不挠的精神。《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决非对红色经典的简单重拍,作品对青少年搏击人生风浪,战胜挫折困难,承担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重任,具有极大的激励作用。电视剧《日出》在尊重曹禺经典原著的基础上进行再加工,剧作匠心独运,在主题理念开掘、人物性格刻画尤其是心理世界揭示上,均有着独到的创新。

南迁深圳以来,李亚威导演了《中国有个暑立里》《打旺都》等多部纪录片,不论是哪一类题材,都充满对生命的敬畏和悲悯。电视政论片《风帆起珠江》,以开阔的切入视角、精选的历史画面、宏大的叙事结构、深刻的解读论述,收获了好评。

深圳音乐:与时代同频共振

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在“文化立市”政策推动下,深圳原创歌曲佳作层出不穷,产生了《在灿烂阳光下》《长大后我就成了你》《又见西柏坡》《祝福祖国》《我是中国人》等一批为群众广为传唱的主旋律歌曲。从2004年开始,每年深圳都举行一次“十佳原创歌曲颁奖典礼”,并集结出版《鹏城歌飞扬》深圳优秀原创歌曲专辑。深圳成为了中国原创歌曲最繁荣、最活跃的地区之一。

《春天的故事》由蒋开儒、叶旭全填词,王佑贵作曲。歌词通俗,旋律悠扬,充满生活气息,清新贴切且充满深情,它唱出深圳乃至整个中国的巨变,气势恢弘又十分亲切,具有史诗般的豪迈。《走进新时代》由蒋开儒作词,印青作曲。旋律激昂豪迈,歌词真挚朴实,充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与爱国主义精神。《走向复兴》词作者为李维福,曲作者为印青,振奋人心的歌词配以进行曲方式,铿锵节奏擂响走向复兴的大进军战鼓,歌词蕴含着昂扬向上的精神,众志成城的斗志,坚定无比的信念。作为建党90周年献礼作品,姚峰作曲、唐跃生作词的歌曲《迎风飘扬的旗》以大主题、大结构混声合唱进行曲形式,融入多元艺术要素,试图通过音乐独有的艺术张力向受众铺展开中华大地60年来沧桑巨变。此外,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的深圳原创歌曲《放飞梦想》《天耀中华》《再一次出发》等,具有强烈的时代色彩,配以豪迈激越的旋律,是思想性、艺术性俱佳的优秀歌曲。《再一次出发》展现改革开放四十年的成就及变化,歌曲恢弘大气,立足当下,展望未来。《放飞梦想》艺术地把握时代主题,把中国梦放在广阔的时光中,通过交代不同时代背景下的人与事,阐明中国改革开放的决心,作曲紧扣内容,不事张扬,不刻意拔高,只用朴实、平实的艺术表达方式,营造歌谣和梦境的意味。[1]

深圳曲艺:“撂地艺术”在南粤绽放

从2007年深圳曲协成立至今,置身市场经济最前沿的深圳曲艺人,不为消费主义、娱乐至上的风潮所动;尊重与汲取曲艺的优良传统,尊重与维护曲艺各品种的个性元素;坚持用有道德、有筋骨、有温度的曲艺内容,有思想、有意味、有技巧的现代形式,力求实现曲艺的雅俗共赏与质量升华,从而让曲艺成为市民受众最喜闻乐见的精神佳肴。十多年来,深圳曲艺人以饱满的审美激情和在场的思考姿态,对新世纪以来深圳曲艺取得的成绩与不足,进行深刻反思,并立足当代、关注现实,自觉用当代意识整合现实生活,主动将个人感受升华为公众感受,不断提高曲艺作品的吸引力和传播力。

大型曲艺情景剧《两个警察一条街》不以搞笑为目的,正面反映中英街历史巨变。故事结构颇具匠心,小中见大,以故事讲述者时空穿越为线索,将划界、抗英、抗日、大营救、挂红旗、界河相望、购物天堂和香港回归等一系列事件串起,既浑然天成,又独立成章。表现手法则以戏剧为经,矛盾冲突成为内在推动力。语言巧妙自然,人物塑造鲜活,舞台元素活跃。该剧调遣、运用诸多如单弦、京东大鼓、评书故事、快板书、哑剧、舞蹈、魔术及地方特色的粤曲、客家山歌、渔灯舞等曲艺形式,极大地丰富了作品的表现力。

深圳原创曲艺剧《请你不要笑》,以深圳相声演员赵梓琳追梦经历为背景,融入时尚元素,把诸多曲艺形式、曲艺节目连成一个故事,融汇相声、快板、山东快书、歌曲、杂技、舞蹈等诸多艺术门类,突破了话剧既定游戏规则,打破了“三一律”,恰到好处地使用电影蒙太奇“闪回”手法,打破时空间隔。深圳曲艺人与东莞同行联袂打造的群口快板书《羊续悬鱼》,紧扣时下的反腐热点,开掘出很多反腐作品没有发现和注意的领域——对于官员身边人的刻画。群口快板《羊续悬鱼》的成功表明:创新要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实现,包括从中华民族古代文化宝库中直接拿来创作的题材资源,根据新的历史时期观众变化了的审美需求,进行艺术整合创造。当然,更重要的是从火热的现实生活中汲取创作源泉,这是曲艺创作的根本与源头。

喜剧小品一直以来都是北胜于南,至今未能改变。即便如此,南方小品也非一无是处,也有其亮点闪现。比如,深圳小品艺术团的原创小品,有讴歌城市清洁工面对生活酸甜苦辣仍十分敬业的《清洁协奏曲》,有反映大都市独生子女在预备役部队成长成熟的《军歌嘹亮》,有展现在创业过程艰难与目标博弈的《超越》,有讽刺制造假效果欺骗观众的《大腕》,有规劝邻里和睦的《请和陌生人说话》,有提醒保护人类生存环境的《大话环保》,有反映窗口行业工作的《今天我不烦》,有唤醒麻木灵魂的《守候》等等,此外还有一台特别打造的“反腐倡廉小品专场”,节目包括《搞掂》《较量》《现代寓言》《不讲真话》《评比》等主题深刻、风趣幽默的小品。深圳小品艺术团的作品具有“新、奇、特”的风格特点,肢体语言大于台词语言,他们的出色演绎效果,彰显了原创、独创的极端重要性。深圳小品艺术团的地方性表征着民族性,这种用心的创造,已被喜剧界专家们认可,称之为“南派小品”。深圳小品艺术团的成功实践印证一个道理:小品艺术只有接上地气、紧贴时代、心系民众,才能赢得观众、赢得市场、赢得口碑。

十多年的筚路蓝缕,十多年的摸爬滚打,深圳曲艺人收获硕果累累。据不完全统计,获得国家级奖项18个,其中牡丹奖2项、牡丹奖提名奖4项、牡丹奖入围奖6项;获得省级奖项45个、市级奖项81个,涌现出刘昭、牛纪远、刘迪、赵梓琳等一批优秀青年演员,以及《杨志卖刀》《谁信呢》《抓毒贩》《升国旗》《两个警察一条街》等诸多优秀作品。

回顾走过的历程,深圳曲艺人认识到:本土曲艺要繁荣发展,就要在传统基础上锐意创新,勇于破除“门户之见”,切忌墨守成规。要以现实主义精神引领创作,让目光凝聚于现实生活,让心灵连通人民群众。创作要抓到时代的痛处,挠到社会的痒处,触摸到民众心灵深处。节目不仅要让观众开心,还要让他们动心。因此,深圳曲艺人需自觉充电,拓展视野,坚持固本强基,警惕走形失魂,特别要力戒曲艺创演的戏剧化、歌舞化、杂耍化,通过精准真诚的曲艺创演,将曲艺艺术精髓准确地打到观众心里,让曲艺绽放出新时代的光芒。

反思与展望:继往开来再出发

总之,四十年的深圳文艺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与改革开放初期的状况相比,深圳文艺已不再作一种个体的简单的边缘呐喊与个人奋斗抒写,也不再仅仅从事那种与文艺拉开相当距离的纪实性反映,而是瞄准文艺的高标准持续努力。越来越多的深圳文艺家摆脱了过去那种传统的个体的消极情绪宣泄,或是依靠自我库存的内地经验想象进行回忆性的书写,而是站在一种更现代、更广阔、更多元也更加审美化的视角,与一种更加包容与开放的立场,去讲述或恢弘、或细腻、或壮观、或凄美的深圳故事。

但从整体上看,深圳文艺与深圳在全国的形象与影响力相比,还不尽匹配。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深圳至今没有出现一部反映乡土社会瓦解、工业文明崛起的扛鼎之作。深圳改革开放排头兵的作用与贡献举世瞩目,惊世骇俗的传奇人物与感人故事很多,但深圳对此做出反映的有较大影响的作品太少。影视剧创作上,能让观众感动和记住的精品不多。音乐创作如何更接地气,还可以做得更实在一些。曲艺创演如何超越一般的政策演绎、好人好事宣传,也是亟待解决的重要课题。从总体角度看,深圳文艺各门类的发展不够平衡,有全国影响的名家名作太少,本土文艺批评乏力,尤其是曲艺、美术、舞蹈、摄影等艺术门类的批评更是薄弱。

置身融媒体传播的新时代,深圳广大文艺工作者们仍需坚持现实主义精神统领文艺创作。坚持现实主义精神统领文艺创作,并不是简单地将一些时代符号带入文本,进行趋时性、景观化的描写;也不是要文艺家们画地为牢,只能用现实主义方法创作;而是在现实主义精神的统领下,广开思路,多方借鉴,各种方法,各种创新。创作出作品可呈多样风采,或雄浑、或悲壮、或奔放、或瑰丽、或质朴、或古简、或轻灵。“正而能变,大而能化,化而不失本调,不失本调而兼得众调,故绝不可及。”[2]无不达于胜境。最重要的是,在鼓励艺术探索的前提下,更要深入思索新时代种种元素如何改变了人们的情感和经验结构,如何才能写出深层的现实性。

“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中华传统文化源远流长,数千年的文明演进历史,培育了中华民族独特的政情与民俗;数百年的现代化进程,更考验着每个炎黄子孙的创造能力。守住“根”与“魂”,把握“变”与“进”,是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复兴历史征程新时代赋予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与使命。深圳文艺家亟需转变思想,提振精神,将现实主义精神大旗举得更高,与现实社会生活贴得更紧,把民众心理变化摸得更透,将思想视界打得更开。讲好深圳故事不难,抉发新的质素则大不易。新观念、新方法,新艺术、新形象——所有“新”的掘发,都需要我们付出更多心血和气力;一切“新”的获得,都伴随着对“旧”的突破。文艺的本质即是“新”。如果没有对“新”的追求,那就意味着我们民族几千年璀璨文化或将断裂。某种意义上,“艺”就是“新”。既要从“艺”,就要紧紧抓住“新”,牢牢盯住“新”,奋力推出“新”。

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文艺工作的一系列重要论述,为今后深圳文艺发展指明方向,深圳作家、艺术家要将文艺视为与生命同等重要的宏伟大业,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直面现实新变化,推出适应新媒体环境的举措和办法;要借鉴新型文艺范式优长,发扬深圳文艺自身优势,筑牢与受众的关系,在更好为民众服务过程中,努力创造出新的文艺与新的经典。要更自觉地提升与突出责任意识与独创能力,为新时代中国文艺和文化的大发展大繁荣作出积极、卓越的贡献。

注释:

[1]杜翔翔:《讴歌时代精神,锻造文艺精品》,《深圳商报》,2014年10月15日。

[2]转引自胡应麟:《诗薮》,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年版,第5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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