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其利
(贵州师范学院心理健康教育与咨询中心,贵州 贵阳 550018)
留守儿童是指因父母双方或一方外出打工而被留在农村的家乡、由其他亲人或委托人照顾的6~16岁儿童[1,2]。留守经历对儿童的心理健康有长期、全面的负面影响[1-4]。在中国,儿童青少年在校期间主要生活在班级中,班级心理环境(即师生关系、同学关系、秩序和纪律、竞争和学习负担等)与儿童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息息相关[6-8]。在父母外出务工,家庭的保护作用受到损伤的情况下,积极的班级心理环境可能是保护留守儿童心理健康的重要资源[9-11]。但是,已有研究较多关注班级环境中的师生关系和同学关系与留守儿童心理健康的关系,较少探讨整体的班级心理环境与留守儿童心理健康的关系,本研究拟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探讨这一问题。
采用方便取样、整班联系、志愿参加的方式在贵州省选取10所中学和10所小学的4~9年级学生进行调查,共发放问卷3000份,回收有效问卷2962份,有效回收率98.73%。有效被试中留守儿童1732人、非留守儿童1230人(含曾经留守和非留守两类),被试的年龄范围为9~18岁,平均年龄为13.19岁(SD=1.94),被试的具体留守类型信息请见表1。
表1 儿童班级心理环境、孤独感、问题行为和心理健康的描述统计和留守类型差异分析
1.班级心理环境问卷
采用江光荣编制的《我的班级》作为测量工具[6],该问卷共有38个项目,包含师生关系、同学关系、秩序和纪律、竞争和学习负担五个维度,量表采用5点积分(1=从不如此,5=总是如此)。该问卷具有良好的心理测量学指标,是测量班级心理环境的合适的问卷。CFA结果表明,χ2/df=4.03,RMSEA=0.06,NFI=0.91、IFI=0.92、CFI=0.92,拟合良好;在本研究中,5个维度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89、0.82、0.86、0.67、0.74。
2.孤独感问卷
采用儿童孤独量表[12,13],该量表在中国儿童群体中有良好的信效度,量表采用5点积分(1=从不如此,5=总是如此),总分越高表明孤独感越强烈。本研究CFA结果表明,χ2/df=4.83,RMSEA=0.08,NFI=0.88、IFI=0.86、CFI=0.89,拟合较好,在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7。
3.心理健康问卷
采用一般健康问卷调查初中生的心理健康水平[14],问卷共12个条目,积极和消极条目各半,量表采用4点评分(1=完全不符合,4=完全符合),对消极积分题目进行转换后计算总分,总分越高表明心理健康水平越高。本研究CFA结果表明,χ2/df=4.29,RMSEA=0.07,NFI=0.87、IFI=0.89、CFI=0.87,拟合较好,在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1。
4.问题行为问卷
采用江光荣等编制的中国中小学生适应量表的问题行为分量表[15],共包含4道自评题目,测量学生自我报告的问题行为,量表采用5级积分(1=从不如此,5=总是如此),总分越高表明问题行为越多。本研究CFA结果表明,χ2/df=4.07,RMSEA=0.07,NFI=0.98、IFI=0.98、CFI=0.98,拟合良好。在本研究中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6。
集体测试,由具有心理测量学经验的教师统一交待问卷填写要求、集体发放问卷,志愿参加的学生匿名回答问卷,当场回收和核对问卷。采用SPSS 22.0进行数据管理和分析。
采用多个自评量表,数据来源单一,容易导致共同方法偏差,因而首先考虑从测量程序方面进行控制:调查匿名进行,问卷计分方式进行适当的变换、部分条目使用反向题。在进行数据分析前采用Harman单因素检验法进行检验,检验结果表明,共抽取大于1的因子12个,最大的因子解释8.73%的变异,远远小于40%的临界值,表明本研究中共同方法偏差不明显[16]。
儿童班级心理环境、孤独感、问题行为和心理健康的描述性统计及留守类型差异分析请见表1。结果表明,师生关系、同学关系、秩序纪律、学习负担、孤独感、问题行为和心理健康的留守类型差异显著,进一步采用LSD法检验具体的差异情况。
结果表明,非留守儿童的师生关系水平、同学关系水平显著高于父亲外出(p<0.05)、母亲外出(p<0.001)、父母均外出(p<0.05)的儿童。非留守儿童的秩序和纪律显著高于父亲外出(p<0.05)、母亲外出(p<0.01)的儿童青少年。父母均外出的留守儿童的学习负担水平显著低于父亲外出(p<0.01)、母亲外出(p<0.01)、非留守(p<0.001)的儿童。
母亲外出留守儿童的孤独感水平显著高于父亲外出(p<0.05)、父母均外出打工(p<0.05)、曾经留守(p<0.01)和非留守(p<0.001)的儿童;非留守儿童的孤独感水平显著低于父亲外出(p<0.05)、母亲外出(p<0.001)和父母均外出(p<0.01)的儿童。母亲外出留守儿童的问题行为显著高于父亲外出(p<0.01)、父母均外出(p<0.05)和非留守(p<0.001)的儿童;非留守儿童的问题行为显著低于父亲外出(p<0.01)、母亲外出(p<0.001)、曾经留守(p<0.01)和父母均外出(p<0.01)的儿童。
为了更好地描述留守儿童感知的班级心理环境,将留守儿童感知的班级心理环境的维度分数转化成班级类型[6]。首先对留守儿童在《我的班级》5个维度上的分数进行标准分的计算,然后采用K-means聚类法对班级类型进行划分,聚类摘要见表2。聚类分析表明留守儿童感知的班级心理环境可以分为3类:(1)良好型,师生关系、同学关系和秩序纪律好,竞争不激烈和学习负担轻。(2)一般型,师生关系、同学关系和秩序纪律较好,但竞争激烈和学习负担较重。(3)问题型,师生关系、同学关系和秩序纪律不好,竞争不激烈但学习负担较重[8]。据统计得到,感知到良好型班级心理环境的留守儿童为421人(27.84%)、感知到一般型班级心理环境的留守儿童为474人(31.35%)、感知到困难型班级心理环境的留守儿童为617人(40.81%),约四成的留守儿童感知到的班级心理环境不理想。
表2 留守儿童班级心理环境类型聚类分析摘要统计表
为探讨班级环境类型与留守儿童心理健康之间的关系,以留守儿童心理健康指标(一般健康、孤独感和问题行为)为结果变量,以班级心理环境类型为自变量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分析结果(表3)表明,不同类型班级心理环境的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存在显著的差异,良好型班级心理环境中的留守儿童心理健康程度最高;一般型班级心理环境中的留守儿童心理健康程度次之;困难型班级心理环境中的留守儿童心理健康程度最不理想,表明班级社会心理环境对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有显著的影响。
表3 不同类型班级心理环境留守儿童心理健康的差异分析
为进一步考察班级心理环境变量和留守儿童心理健康之间的关系,采用Person法计算班级心理环境和心理健康的相关系数。结果表明,留守儿童的班级心理环境各维度、孤独感、问题行为和心理健康的变量间的两两相关均显著(见表4),表明这些变量间的关系密切,需要进一步分析。
采用多元回归的方法,考察学生感知的班级心理环境(各维度)与学生心理健康之间的关系。以班级心理各维度得分为预测变量,以问题行为、孤独感和一般心理健康为结果变量进行逐步回归分析。同时,将留守类别作为控制变量纳入回归方程,进入回归方程的顺序是:第一步,留守类型;第二步,班级心理环境变量各维度。分析结果(表5)表明,师生关系和秩序与纪律显著负向预测学生的问题行为,学习负担显著正向预测学生的问题行为,累积可以解释16.00%的总变异。师生关系和同学关系显著负向预测学生的孤独感,竞争和学习负担显著正向预测学生的孤独感,累积可以解释18.00%的总变异。师生关系、同学关系和秩序与纪律维度显著正向预测学生的一般心理健康,学习负担负向预测学生的心理健康,累积可以解释17.00%的总变异。总体上看,积极的班级环境有利于降低留守儿童的孤独感和问题行为、提升其心理健康水平。
表4 留守儿童班级心理环境各维度与孤独感、问题行为和心理健康的相关分析统计表(n=1732)
表5 班级心理环境对留守儿童问题行为、孤独感和的心理健康预测作用
本研究结果表明,约四成的留守儿童感知到的班级心理环境不理想。这一结果高于一般儿童群体中困难型班级心理环境比例[6],也高于本研究中非留守儿童感知到的困难型班级心理环境的比例,表明留守儿童感知的班级心理环境不良,和已有研究一致[10,11]。尽管留守儿童和非留守儿童处在同一个班级中,但是留守儿童可能因为自身的不足(如内向、敏感、较多问题行为等),影响教师和同学对待他们的方式,或者留守儿童对班级环境中教师和同学的行为解读更加消极,从而导致其感知的班级心理环境较差。
良好型班级心理环境中的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程度最高,困难型班级心理环境中的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程度最不理想,相关分析和回归分析的结果进一步表明,积极的班级心理环境有利于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这一结果和在非留守儿童群体中研究结果一致[6-8],也和在留守儿童群体中已有研究结果一致[9-11]。研究结果提示,改善留守儿童的班级环境可能是提升其心理健康水平的有效途径之一。
在本研究条件下得出结论:班级心理环境对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有积极作用,但是留守儿童感知到的班级心理环境不理想。教师在日常的教育工作中,要充分关注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需要主动地与留守儿童构建积极的师生关系、推动形成积极的同学关系,通过多种形式构建积极的班级心理环境、营造良好的班级氛围,从而提升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