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洋,孔晓明,陈领,葛秀娟,朱囡囡,洪虹,王晨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传染性强,社会公众易产生严重恐慌。在COVID-19疫情的特殊时期,医务人员面临巨大挑战,尤其是一线工作的医护人员,其直接与COVID-19患者接触,负性心理特征显著,主要表现为焦虑、恐惧、紧张等。精神科医护人员由于收治患者的特殊性,尤其面对的患者大多无自我意识,沟通性差,相当一部分具有自残、自伤、攻击性强等特点,加之公众对精神疾病认识度不高,使得精神科医护人员常面对巨大工作压力[1]。本研究调查COVID-19疫情期间精神专科医院医护人员的心理健康状况,了解其心理压力,为后期提供针对性的心理干预提供科学依据。
1.1 对象 选取2020年2月合肥市第四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380名。纳入标准:取得医师资格证书或护士资格证书;年龄20岁以上;知情同意并自愿参加者。排除标准:进修、规培、实习人员;疫情前存在心理问题者。本研究经本院伦理委员会审核批准。
1.2 方法
1.2.1 研究工具 ①一般资料调查表:包括身份、性别、年龄、婚姻状况、受教育年限、疫情期间居住地、疫情期间居住状态、对疫情关注程度、是否有精神疾病、疫情期间是否去精神专科医院住院或治疗及疫情期间是否服用精神科药物。②一般健康问卷(GHQ-12)[2]:用于一般心理健康状况调查及疑似心理障碍的筛查。得分越高,越有可能存在心理健康问题。本研究中GHQ-12问卷采用0-0-1-1评分法,使用3分作为切值点,总分≥3分计为检出阳性,即疑似存在心理健康问题。③心理弹性量表(CD-RISC)[3]:本研究采用的是张建新等修订的中国版。量表共25个条目,分为坚韧性、力量性和乐观性3个维度。每个条目采用0(从不)~4(总是)5点计分。得分越高,心理弹性越好。该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α=0.91)。根据心理测量学原理[4],选取CD-RISC得分>均分1个标准差为高心理弹性组,得分<均分1个标准差为低心理弹性组。
1.2.2 研究方法 将一般资料调查表、GHQ-12问卷和心理弹性量表在“问卷星”在线问卷调查平台(https://www.wjx.cn/)上设计成电子问卷,被邀请者在线填写调查问卷。为保证问卷填写质量,电子问卷设置自动逻辑查错,并使用“问卷星”平台设置同一手机或电脑只能作答1次,防止重复填写。电子问卷采用匿名方式,队员自愿参与调查、填写并提交问卷。
1.2.3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2.0统计软件。单因素分析采用χ2检验和Kolmogorov-Smirnov检验,多因素分析选择非条件二分类Logistic 回归分析。双侧检验,检验水准α=0.05,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1 一般人口学资料 380名医务人员中男130名,女250名;年龄21~61岁,平均(36.57±9.24)岁。将入组者按照年龄三等分点分成21~38岁组(218名)、39~47岁组(107名)、48~61岁组(55名)。受教育年限(15.70±1.86)年;医师135名,护士245名;已婚242名;未婚138名;疫情期间居住地为城镇323名,居住地为农村57名;疫情期间独居90名,与家人居住257名,与其他人居住33名;对疫情的关注程度中,很少关注50名,偶尔关注117名,经常关注154名,特别关注59名。
2.2 GHQ-12和CD-RISC问卷得分分布 GHQ-12得分为0~12分,阳性占33.4%(127/380),其中医生占25.9%(35/135),护士占37.6% (92/245)(χ2=5.29,P=0.021)。CD-RISC得分为(32.53±5.19)分。低心理弹性占61.3%(233/380),其中医生占52.6%(71/135),护士占66.1%(162/245)(χ2=6.72,P=0.010)。
2.3 GHQ-12阳性率单因素分析 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在年龄组、婚姻状况和身份方面,GHQ-12阳性人数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GHQ-12阳性率单因素分析(例数,%)
2.4 心理健康问题不同维度分析 本研究根据李艺敏等[5]的三维度模型分析,各维度平均得分从高到低依次为:焦虑/抑郁(90分)、社会功能低下(51分)、自信心丧失(27分)。焦虑/抑郁维度中,“因过分担心某事而失眠”、“总感到有压力”、“觉得心情不愉快或情绪低落”3个条目的总得分最高,分别为112、109、110分。见表2。
表2 GHQ-12不同维度得分情况
2.5 Logistic 回归分析多因素分析 以GHQ-12得分为因变量,性别、年龄组、婚姻状况、身份、疫情期间居住地、疫情期间居住状态、对疫情关注程度和心理弹性情况为自变量,进行多因素Logistic 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年龄大和高心理弹性可能是心理健康的保护因素;未婚医护人员和护理工作者可能是危险因素(P<0.05或P<0.01)。见表3。
表3 多因素非条件二分类Logistic 回归分析
在个体面对社会事件时,尤其是危机事件,社会环境因素通过影响个体的认知水平,使个体产生相应的情绪反应和行为方式。本研究发现380名精神科医护人员中33.4%的医护人员疑似存在心理健康问题;高于孙理等[6]对国内某综合性医院553名医务人员心理健康状况的调查结果,低于目前正在武汉前线工作的医护人员[7]。在心理健康问题的不同维度中,焦虑/抑郁因子的得分最高,其主要表现为失眠、压力和情绪低落。精神科医务人员因疫情感受到的工作、生活及心理的影响,除了由重大突发事件引发的共同一般反应外,其对工作压力感受的影响也与精神科的工作性质特点密切相关。精神科的住院病区多为人群密集的封闭式管理区域,对于疫情防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压力感受也呈现相应增加[8],同时由于防护物资缺乏,导致精神科医护人员出现相应的心理问题。由于精神病患者的特殊性,在诊疗过程中面临的职业风险和职业暴露风险较其他医务人员高,增加精神科医护人员的心理健康问题风险。
本研究结果显示,医生和护士相比,护士群体出现心理健康问题的比例更高,究其原因可能是护士需要进行护理操作,需要与患者近距离接触,接触时间更长,因此护士被感染的风险更高。最新研究[9]表明疫情期间护士在临床工作中表现出更多的心理亚健康状态,而精神科护士由于护理患者的特殊性,加之与其职业特点相关的频繁的夜班、较大的工作强度,会导致身心疲惫,降低幸福愉悦感,心理问题可能更加突出[10]。精神科医生可能由于其自身专业特点,如接受到更多的精神心理学专业训练所掌握的心理调节技能,了解调整心理状态的技术方法,能更敏锐地觉察自身心理状态的变化,主动进行自我调整,积极获取社会资源[8]。
本研究发现,年龄越大、已婚和高心理弹性的医护人员出现心理健康问题的风险相对较小。可能的原因为年龄越大,阅历越多,其社会适应能力和心理承受能力有所提升,心理韧性也随之提高。已婚的医护人员相较于未婚者,具有家庭支持系统,而家庭是个人支持的重要来源,是个体身心健康发展的重要场所。有效的家庭情感支持可使个体保持最佳的工作状态,通过家庭的情感功能来满足爱与被爱的需要,缓解个体负性情绪,从而降低心理健康问题的发生[11]。心理弹性在个体身心发展和心理健康中发挥重要的作用。心理弹性高的医护人员在面对应激情况下能够保持镇静,积极面对困境和压力,并采取积极的行动去解决问题。
综上所述,精神科医护人员在疫情期间可能存在一定程度的心理健康问题,早期识别心理应激并尽早进行心理干预对保证精神科日常工作的开展具有重要意义。本研究也存在不足之处:研究对象只选取本院的精神科医务人员,在一定程度上损失样本的代表性,且无法比较综合医院和精神专科医院医务人员的心理状态;心理健康的评估工具较单一,未来可结合其他测量工具,进一步了解精神专科医务人员的心理状态,深入探索重大事件下对个体心理健康产生影响的复杂多样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