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达功能对等理论视角下金融英语新闻汉译研究

王立松，梁茜悦

（天津大学外国语言与文学学院，天津300350）

当今时代，经济全球化迅猛发展，国家之间在金融领域的合作和交流日益密切，国内外金融领域资讯成为各界人士关注的焦点。国内金融业处于蓬勃发展的阶段，人们的社会生活与之息息相关，因此真实、及时的金融新闻成为人们把握行业动态、获取实时资讯的首要选择。然而，在国内，人们较难接触到国外的专业信息，且金融英语新闻受众英语应用水平参差不齐，在理解专业术语和提取有效信息方面存在较大困难。因此，金融英语新闻汉译的重要性日益凸显，译者需要将金融英语新闻翻译成准确、流畅的汉语，来满足大众轻松阅读金融新闻的需求。

近年来，金融英语逐渐成为一门专门用途语言，因其应用性强、受众面广等特点，具有重要的研究意义。国内学者从不同的理论角度（目的论、关联理论等）出发来研究金融英语文本翻译。本文从尤金·奈达（Eugene A.Nida）的功能对等理论出发，选取来自国外主流商业资讯媒体中的金融版块新闻，探究功能对等理论在该类文本翻译中的实际应用，以期为金融英语新闻的汉译实践提供借鉴。

一、功能对等理论

功能对等理论（functional equivalence）是由美国著名语言学家及翻译学家尤金·奈达提出，是其多年来所搭建的翻译理论体系的核心。奈达在其著作《翻译科学探索（Toward a Science of Translating）》一书中，总结并区分了在翻译过程中存在的“形式对等”和“动态对等”两种基本类型。“一种是形式对等，关注的重点在于信息本身，包括形式上的对等和内容上的对等。”[1]与之相对，“动态对等”概念是以“等效”为基础，强调要以读者的反应作为判断译文优劣的标准，努力使译文读者对译文信息的反应与原文读者对原文信息的反应大致相同。后来，为了避免动态对等概念被误解为只注重翻译内容而不顾及语言形式的译法，奈达继而提出“功能对等”这一概念，希望强调翻译的交际功能，以替换“动态对等”。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否定后者，而是强调翻译应重新恰当地组织语言的形式和语义，达到清楚地传递信息、促进交际双方沟通的目的。奈达提出翻译即是在译文中使用贴切自然的对等语来再现源语的信息，首要实现意义对等，其次达到文体对等[2]。纵观奈达的功能对等理论，其核心是译文措辞通顺自然，内容达意传神，读者反应相似[3]。

金融英语新闻翻译是一项应用型任务，其首要作用是精准明确地传递信息，使读者在流畅阅读的前提下，精准迅速地获取原文作者所表达的内容，实现读者与原文作者间跨语言、跨文化沟通交流[4]，这与奈达的功能对等理论思想的本质目的相通。本文从意义和风格对等的角度出发，在词汇、句法和语篇3个层面分析所选取的金融英语新闻文本，研究为达到不同层面上的意义与风格对等而采用的翻译技巧，以此论证功能对等理论对指导金融英语新闻汉译的适用性。

二、金融英语新闻的特点

近年来，金融英语渐渐从大门类——商务英语中独立出来，本身已形成一个庞大的体系，涵盖多个相互联系又不同的专业领域语言，包括证券、银行、信托、国际收支、风险管理等，如图1所示。金融英语新闻不仅具有通用英语的普遍特征，而且在英语语言的基础上，更加强调专业知识的重要性和实际性，因此具备其独有的特点，主要体现在词汇、句法和篇章3个层面上。

图1 英语用途分类

1.词汇特征

为了传递权威专业的行业讯息，金融英语新闻中蕴含大量专有词汇和专业术语，且词义具有单一性。冯长甫在探讨金融英语词汇的特点时指出，专业词汇量大和专业术语多是通用英语不具备而金融英语特有的显著特征[5]。而词义单一性体现在每一个专业词汇都表示某一特定学科概念，非其他词语能取代，且某一词语针对不同专业常有不同含义[6]。如“canceled cheque”在金融领域意为“已付支票”，即使“paid”一词也有“已支付”含义，但此处不可替代“canceled”。此外，金融英语新闻中普遍存在专业术语的缩略语，如CAPEX（capital expenditures 资本支出）、DTC（Deposit Trust Company 储蓄信托公司）、F.A.（ face amount 票面金额）等，这些缩略语易记易识，符合读者对阅读效率的追求，使语言交际更加简便快捷，在国际惯例中的通用性受到广泛认可，是金融领域约定俗成的表达形式，因此有其特定含义。

金融英语新闻中通用词汇的词义呈现多义性特点。在日常英语的语境中，一些词汇所表达的是广为人知的含义，而当运用于金融语境时被赋予了与通用意义截然不同的专业含义[7]。这种特有释义相较一般意义更加具体，凸显金融新闻的高专业度，如表1所示。另外，一些词汇包含多个金融领域的汉语意义，与不同的词汇搭配会表达截然不同的含义，如“financial”一词，有 financial standing（资信状况）、financial statement（财务报表）、financial year（财政年度），为适应金融语境下的词汇特点，确保金融英语新闻的准确无误，译者需查询专业术语词典，在特定情况下选择词汇的正确含义。

表1 常见词汇的通用意义及其在金融英语中特有释义

2.句法特征

金融英语新闻的内容常较为复杂，复合长难句居多是一大句法特点。多个意群或长句之间逻辑关系严密，句中存在大量从句、不定式短语、独立主格结构等成分附着中心词或中心句，各种介词、连接词或词的曲折变化等将其进行连接，以增加信息量并起到修饰作用。该句法特征有利于表达金融新闻蕴含的复杂意义，加强文章结构严谨性，从而提高文本专业程度。然而，由多个语义单位组成的复合句略显冗长，在分别明确各个意群含义的前提下，译文仍有可能因组织不当而导致达意不对等。因此，汉译时需要在充分理解原文的宏观语义基础上，比较分析英汉两种语言在结构形态上的差异，采用最佳的汉语对等结构来处理复合句中各个语义单位。

金融英语新闻句法的另一大特点是被动语态的广泛运用。金融新闻旨在阐述客观事实，表述严谨科学，使用被动语态的句子更能体现客观态度[8]。为说明需要陈述的对象，构句时通常将客观事实定位于句子的主语，使其位置鲜明突出，从而引起读者注意。在汉译时，英语中的被动语态需要进行灵活处理，给译者带来不少挑战，译者需要作出取舍。在特定语境下，转换语态可使译文符合汉语行文习惯，有时保留被动语态则能更加有效实现功能对等。

3.篇章特征

金融英语新闻以密切关注行业发展、敏锐洞察市场动态见长，不仅对时事资讯进行深度报道，而且提供业内权威人士的评论分析。金融英语新闻的篇章结构紧密，注重行文通畅和层次分明，高度衔接和连贯是主要特点，连接词、副词的使用频率高，常见的包括thereafter，whereby，hereinbefore，等等。金融英语新闻的篇章风格简洁平实，保持新闻报道的美学标准，并未过多运用修辞手法，因此，在汉译时应当确保译文通俗易懂[9]。此外，金融英语新闻文本具有鲜明的文体特征，说明文体和论说文体在金融英语新闻中应用较为广泛。说明文体表述精炼准确，真实客观地叙述新闻事件的具体情况，并对相关的金融背景知识等进行系统解释，多见于新闻报道内容；论说文体主要通过“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进行分析和论证，辅以论据，逻辑清晰，突出议论主题和目的，常用于专家评论内容。

三、功能对等理论角度下金融英语新闻汉译研究

根据以上所述金融英语新闻的特点，准确、规范化、词义对应、贴切传神均是金融英语新闻翻译的基本标准[10]。翻译过程不仅应重现原文意义，还要重现风格，译者须采取具体的翻译策略，充分考虑译文表达的意义和文体风格，使译文和原文对读者具有同样的感染力。本文从功能对等理论的角度出发，基于金融英语新闻的词汇、句法和语篇层面的特点，具体分析译文如何实现意义和文体风格的功能对等，从而让译文符合译入语的语言表达习惯以及思维方式，进行准确有效的信息传递。

1.词汇层面

词汇是语言最基本的单位，译者对词汇的准确理解会对读者接受信息的准确性发挥重要作用。因此，译者首先需要克服词汇层面的障碍，在分析时首先考虑词汇本身的含义，再结合上下文分析其内涵意义和外延意义，最终找到与原文最贴近的用词，以做到完整保留原文意义，达到最大程度的信息对等。

在意义对等方面，若对词汇使用直译方法即可实现意义对等，则无需改变词汇层面的形式，该方法可运用于金融新闻中大量的专业术语和缩略词汉译。如cash hoard一词为专业术语，国际认可度和在汉语中的普及率都很高，已为多数读者所熟知，且汉语中“现金储备”一词与之对等，因此可采取直译的方法。由于专业术语有自身历史延续性，意义通常单一且固定，易于译者保持形式和功能上对等。以另一常见词汇top-line revenue为例，其中“top-line”并非常见的“大字标题”，而是指公司财务报表（如：损益表）中的第一行内容，此处往往会列出营收、销售额数据，此时应根据词汇搭配选择词义，“top-line”与“revenue”搭配意为“营收”或者“销售收入”。根据功能对等理论，译者须分辨出在金融新闻背景下常见词汇的特定意义，并根据语境作出对等转换，提高译文可读性。在采取直译时译者须对词汇进行查证，保持与权威译法一致，不凭主观意愿增减字词，避免因词汇障碍造成误译。这体现了金融英语新闻汉译中功能对等理论的适用性。

在风格对等方面，由于英汉两种语言在文化上存在许多差异，针对同一语义，两种语言蕴含其各自独特的文化因素。译者有时须脱离原文词汇的语言外壳，译出真实体现原文风格的译文。如：Investors worry that their money will be thrown into a black hole.该句中的“black hole”意为“黑洞”，为天文、科技领域的常见词汇，是指存在于宇宙空间、通过强大引力吞噬周围物质的天体。此处用于金融新闻文本，根据句意可将它理解为“投资者将钱投入了无法看见回报之处”，因此不宜直译成“黑洞”，可采用归化译法，找到汉语中同样等效的表达即“无底洞”，译文更加接近读者，符合汉语的表述风格。

2.句法层面

由于英语与汉语的语言体系存在不同的思维方式和文化环境，在各自句法构造上有所体现，因此通常不能直观地按照长句中原有的顺序或结构翻译。译者须首先充分、精准地理解原文，厘清句子的中心内容和次要内容，合理划分意群，再分析每个意群间的逻辑关系，最后按照汉语的表达规范和风格组织译文。

在进行长句翻译时，往往要先对句子的结构和形式加以分析，然后再考虑其意义和功能。如：According to research by Citibank，an American investment bank，from September 2020，when margin requirements for uncleared trades come fully into force，investors may have to post three or four times as much margin when trading bilaterally as when using a clearing house.此例中的原文包括43个单词，句中出现了同位语、状语从句、名词结构作主语和关系连词等语法现象，使用省略的方法，并嵌入对比关系，因而长且复杂的句式增加了翻译难度。通过分析，本句可采用顺序调整译法，将同位语“an American investment bank”译为修饰主语的成分，通过调整状语从句“when trading bilaterally”和“when using a clearing house”在译文中的位置，避免因句法不通而导致语言生硬不畅。本句可译为：根据美国花旗投资银行的研究，从2020年9月起，也就是对未清算交易的保证金要求全面生效时，投资者在双边交易中必须缴纳的保证金可能是在清算所交易的3到4倍。在功能对等理论的指导下，该译文在深层结构上与原文对应，在句法层面上实现了意义对等。

被动语态作为一种特殊的动词形式，虽然同时存在于英汉两种语言中，但两者对其运用差异较大，汉语语句以观点、话题为中心，常使用主动语态，而在金融新闻等应用英语中，被动句的使用频率明显更高。如此例：Baidu has been hit by a profound market shift in mobile phone-dominant China since users now spend an increasing amount of time in walled-off apps built by its competitors for short video，news，shopping and other activities，each with powerful search functions of their own.本句中动词的被动形式“has been hit”“built by”可采用语态变换译法，使译文呈现主动语态，可避免译文句子出现“前短后长”不平衡现象，也避免因追求形式对等而产生的意义晦涩。通过分析，本句可译为：手机主导的中国市场发生了深刻变化，对百度造成了冲击，原因是用户把越来越多的时间花在了其竞争对手开发的短视频、新闻、购物和其他活动的封闭应用程序上，每个应用程序都有自己强大的搜索功能。在功能对等理论指导下，这种转换并不是随意发挥，而是应以汉语行文习惯为标准，以传达原文意义为目的，为译文读者服务。

对风格对等的分析以此句为例：France is keen to grab a slice of America’s digitally derived corporate profits，but is loth to agree to new rules that would allow other countries’ tax authorities to share in the spoils from French-owned luxury brands.句中“grab a slice of…”和“share in the spoils from…”充分体现了金融英语新闻的语言表现力，并可在汉语中找到与之风格对应的常用表达。“分一杯羹”的说法源自司马迁《史记·项羽本纪》，今天多指在成果中参与利益分享；“分蛋糕”这一说法常用于描述社会大众共享经济社会发展成果。该句可采用归化法，译为：法国渴望从美国源自数字经济的企业利润中切一块蛋糕，却不愿意接受新规则，让他国税务部门从法国奢侈品牌的利润中分一杯羹。句中这两个表达平实亲和，深接地气，同时使用彰显了汉语的生机与张力，实现与原文风格对等。

3.语篇层面

语篇是语言的交际单位。在进行语篇分析时，译者应从篇章层面斟酌词汇与句子的翻译，分析在特定的语境中如何恰当地体现意义和风格，达到文通理达的效果。

金融英语新闻在遣词造句方面，讲究句子间连接逻辑性，并通过使用各种连接词体现，相比之下，汉语表达以意合为主，注重意义的连贯。如本句：Oliver Harvey，head of UK macro and Brexit research at Deutsche Bank，argued the pound’ s prospects would remain positive at the start of the week for voting on the deal could happen as soon as Tuesday.However，he added：“It’s probably not wise to completely rule anything out.”句中“However”的作用是表示篇章内容的转折语义，因此在进行汉译时，需要显化英语原文中篇章的关系，明确地将逻辑连接词“然而”译出，表示语义转折；连接词“for”后面的内容是对主句进行的原因补充，为与原文的连贯意义对等，在汉译时须采用增译法和拆译法，明确表示前后文间的因果关系。本句可译为：德意志银行英国宏观与脱欧研究主管奥利弗·哈维认为，本周初英镑仍将看涨，因为针对退欧协议的投票有望最早在周二举行。然而，他补充道：“完全排除任何事情很可能是不明智的。”这种译法在功能对等理论指导下，考虑了英汉两种语言的差异，达到功能对等的目的，体现出金融英语新闻对于语言逻辑清晰、组织严密的要求。

为追求语篇层面的风格对等，首先需要明确原文所属的文体风格。以一篇标题为“Barbarians grow up（野蛮人成长记）”，主题为私募股权公司发展情况的新闻首段为例：“Sell in May and go away”，say the denizens of Wall Street，and to the usual summer lethargy is added the excuse of a heatwave.But for those working in private equity，there is no let-up.从新闻标题和内容可以看出，该语篇为说明文体，语言生动，将非专业人士难以理解的私募公司状况报道形象化。原文中的引语是一句著名华尔街谚语，意为每年5月前后股市开始走弱，人们应当在此时抛股之后远离股市，表达简洁活泼。为实现与原文风格对等，首先应将该谚语译为中文对偶句，保持字数相等、结构相同、意义对称，可使用省略译法在汉语中隐化逻辑连接词，略去“and”，采用四字结构使译文整齐匀称；其次，在选词上可将“sell”译为“清仓”，“go away”译为“离场”以体现金融新闻的专业性，这两个词汇也可保留英语原文的尾韵韵律，读来朗朗上口，增强了译文表现力。为体现英语词汇的多样性，原文使用“lethargy”“let-up”两个抽象名词，汉译时可采用词类转换法，译为四字结构形容词“慵懒怠惰”“松懈不得”，表意凝练，保持原文文体风格的神韵，为读者带来更好的阅读体验。该段落可译为：华尔街的人常说“五月清仓，完事离场”。加上热浪来袭的借口，夏季通常都是一片慵懒怠惰。但那些在私募股权公司工作的人却松懈不得。译文仍属于生动的说明文体，无论在用词还是在文体风格上都力求与原文保持对应，尽可能实现功能对等。

四、结 语

随着人们对金融领域的关注度持续提高，对金融英语新闻汉译也提出更高的要求，因此其研究的地位日益凸显。尤金·奈达的功能对等理论重视原文意义的传递，在此基础上，追求译文表达效果和译文读者对内容的反应，为金融英语新闻汉译研究提供了有力的理论支撑。本文基于奈达功能对等理论，重点探讨了来自国外主流媒体的金融英语新闻的汉译，从词汇、句法、语篇3个层面剖析了其语言特点，通过实例分析在意义和风格两个方面应采取的直译、省译、归化、转换译法等具体翻译策略，在必要时舍弃形式、保留意义，从而提高用词的专业度和语篇的交流性，实现金融英语新闻原文与译文的功能对等。以期为今后金融英语新闻的翻译实践提供一些参考，更好地为我国金融行业乃至整个经济社会的发展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