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恒 李丹
(西安建筑科技大学管理学院,陕西 西安 710055)
文化产业集聚日益成为驱动城市和区域经济协调发展的内在引擎。作为驱动区域文化产业转型升级的空间载体,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是我国少数民族特色文化产业发展重点区域,是“一带一路”战略建设的关键内容,也是西南地区文化建设格局的主体空间。“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是依托藏羌彝系统各民族区文化资源、建设以藏羌彝系统民族文化为主要特色的民族文化产业带,属于经济学经济区概念[1]。2014年3月,文化部、财政部联合发布了《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总体规划》(以下简称《规划》),指出要将走廊视作一个整体区域进行发展,充分发挥各级文化产业园区基地的产业集聚优势,发展立足西部、具有较强引领示范效应的特色民族文化产业集群。为实现《规划》目标,各级政府积极建设特色文化产业集聚区,以期发挥文化产业枢纽功能,带动经济发展,可见文化产业集聚已成为一种趋势。
文化产业空间结构表现为文化产业在特定时间点、特定地理空间上通过集聚和分散所形成的分化格局,直观反映区域文化产业及经济发展的不平衡状态。建设以流动与联系为集聚形式的“网络范式”,一方面可促使藏羌彝文化产业体系研究由关注腹地、规模的产业等级结构转换为强调关系、功能的多尺度网络[2],另一方面对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结构起到了重塑性作用。欠发达地区发展问题一直是经济学的关注点[3]18—25,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目前仍是欠发达地区,同时存在地区文化差异、空间分散隔离和政策掣肘等问题,尚未形成协调的空间集聚网络格局。因此,研究藏羌彝文化产业空间集聚网络对于合理配置文化资源、指导文化产业空间布局及提升文化产业竞争力、扩大规模经济效应具有重要意义。
自Marshall首次提出“产业集聚”概念以来,产业集聚研究逐渐成为学术界关注的热点问题。随着世界经济从“工业经济”向“文化经济”转变及社会分工专业化水平的提高,文化产业集聚效应也逐渐显现[4]。国外已有研究证实文化产业集聚在地区间存在空间相关性和溢出效应[5],且随着各地区愈加密切与深入的文化交流,形成日益复杂的文化产业集聚空间联系[6],构成具有多个参与地区相互交织的空间网络形态[7]。国外不少学者基于分工理论和交易成本理论揭示分工专业化和交易效率与产业集聚的关联[8—9],也有部分学者基于赫克歇尔—俄林(H-O)模型与新经济地理(NEG)模型分析要素禀赋和新经济地理因素的作用机理[10—11]。目前国内对产业集聚与产业集群的空间关联网络研究主要可归纳为两个方面:第一,对产业集群网络中特定的活跃行为进行仿真模拟。周钟、赫连志巍等[12—13]特别关注产业集群企业间的知识转移行为,针对具有小世界网络特征的产业集群网络中的知识转移行为进行仿真,阐释集群创新网络活跃度的概念与特征,探索提升集群竞争力的有效方法。第二,对产业集群的网络结构进行演化研究。黄晓、胡汉辉、邢建军等[14—15]运用多元Logistic回归方法、动力机制方程等研究产业集群式转移中新集群网络、产业集群创新网络自组织的演化过程,并确定演化过程中的关键影响因素。
总体而言,国内外已有文献研究产业空间集聚的目标企业集中在制造业、工业等,研究尺度多以宏观的国家、省域为主,研究方法较多运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且仅侧重于分析单一维度的产业网络特征。但当前研究强调拓扑结构而弱化地理空间关系,局限于主体内部而忽略外部联系,鲜见对城市群,特别是具体到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的专门研究成果,缺少对其集聚空间格局动态变化的实证分析。鉴于此,本文基于2007和2017年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38个市(州)的统计数据,从时间和空间两种维度,运用空间分析法和社会网络(SNA)分析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格局的结构特征和变化规律,利用QAP方法探讨文化产业空间集聚的驱动因素,为制定该区域的文化企业成长和产业空间布局政策提供科学依据。
(一)研究区域概况
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近68万平方公里,分布着20余个少数民族、760万人口,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基督教多教派并存发展,中华民族一体多元、同源异流、多元合流的特征在此体现强烈、源远流长。走廊以藏族为主体、藏文化为代表,羌族、彝族等其他少数民族文化为辅,文化氛围浓郁,形成一个开放的民族文化系统,实现各民族间的各种文化联系、文化交往、文化冲突和文化融合[16]。近年来,以藏族聚居地为代表的走廊覆盖地区大力发展文化产业,优秀的民族文化得以通过多样的方式传承和发展,具有藏族和多民族地域的特色文化渐渐被更多的人所熟悉[17]。基于《规划》中强调的要将西藏、四川、云南、陕西、甘肃、青海、贵州七省区所覆盖的藏、羌、彝等族聚居地区作为规划实施地,选择《规划》中指定的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七大省区包含的38个代表地级市(州)作为研究单元。
(二)研究方法
1.空间分析法
选择区位熵作为文化产业集聚水平的测度方法,采用Arcgis10.2软件绘制文化产业集聚发展水平分布图,通过分析图中的空间趋势面研究文化产业空间集聚格局。
2.社会网络分析方法(SNA)
网络密度(Density)可以作为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关联网络的疏密指标,其计算公式为:
Density=L/[N(N-1)]
(式1)
式中,L表示网络中存在的关联关系数量,N表示网络中的市(州)个数,网络密度测度范围为[0,1],越接近1,网络越稠密,反之越稀疏。
网络中心性是描述某一个体在整个集聚关联网络中地位的重要程度及对文化产业的控制程度,可以采用以下三种指标进行测度:
(1)点度中心度(Degree centrality)是度量某个节点处于网络中心位置的程度[18],其计算公式为:
De=n/(N-1)
(式2)
式中,n表示网络中直接联系的节点个数,N表示网络中最大可能联系数,比例范围是[0,1],点度中心度值越接近1,城市在关联网络中的参与度越高。
(2)接近中心度(Closeness centrality)刻画的是一个节点不受其他节点控制的程度,其测度公式为:
(式3)
(式4)
式中,dij表示节点i与节点j之间的路径长度,n表示网络中的节点个数。
(3)中介中心度(Betweenness centrality)测量的是节点在多大程度上控制某两节点间的互动[19],其计算公式为:
(式5)
bjk(i)=gjk(i)/gjk
(式6)
式中,N表示网络中的节点个数,节点i控制节点j和节点k间联系的水平是bjk(i),节点j和节点k间的捷径数目是gjk,gjk(i)表示为其经过节点存在的捷径数目。
(三)数据来源与处理
基于研究的科学性和数据的可获取性,本文选取2007年和2017年两个时间节点,从走廊覆盖的藏族聚居地、羌族和彝族聚居地的《统计年鉴》和《国民经济与社会发展公报》获取文化产业增加值数据。除此之外,还参考了《中国城市统计年鉴》和《西藏县域统计年鉴》中的文化产业增加值和文化产业相关数据。由于2007年西藏林芝、昌都、那曲、山南等地区文化产值数据的缺失,参考褚岚翔、黄丽[20]的方法,用文化产业从业人员数量来代替文化产业增加值,对于数据完全缺失的年份,采用算数平均法和趋势递推法获得数据,以衡量文化产业的发展情况。
以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38个市(州)间的“关系数据”为基础[21—22],选择引力模型作为确定网络关系的方法[23],参考陈金丹和黄晓[24]、袁丹等[25]的做法,建立如下用增加值反映文化产业发展规模的修正引力模型:
Yij=kij(RiRj)/dij2,Kij=Ri/(Ri+Rj),dij=Dij/(gi+gj),Ri=(ei/ek)/(Ei/Ek)
(式7)
其中,i和j表示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的不同地区,Yij为地区i、j文化产业集聚的网络关联强度;Ri、Rj分别为地区i、j文化产业的集聚程度,用文化产业的区位熵衡量;ei表示i地区文化产业的增加值;ek表示i地区的总产值(选用GDP指标);Ei表示全国文化产业的增加值;Ek表示全国的总产值(选用GDP指标);Kij代表城市i在城市i、j之间文化产业联系中的贡献率,用地区i、j间的地理距离与两地人均GDP之差的比值计算距离dij。
根据修正后的引力模型计算出38个市(州)间的文化产业集聚网络关联强度值,建立网络关联强度矩阵,为避免出现网络封闭子环的情况,将城市与其自身的联系强度值设为0。在UCINET6.0软件中将关联强度值作为连线,对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网络结构进行剖析。
运用Arcgis10.2软件对2007年和2017年藏羌彝文化产业集聚发展水平分别进行空间分析。通过区位熵计算38个市(州)文化产业集聚度,选择自然断点法将分为文化产业集聚发展水平“高”“较高”“中等”“较低”“低”“几乎无发展”六大类,得到图1所示的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格局。
图1: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格局
由图1可见:藏羌彝文化产业集聚发展水平整体呈现出“东强西弱,南高北低”的分布格局,空间分布不均衡、存在两极差异特征。 将图1-1与图1-2对比分析,枢纽地区成都、乐山、绵阳、西安、昆明保持文化产业集聚相对高水平发展,部分藏族聚居地区如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甘孜藏族自治州、西藏那曲市、黄南藏族自治州的文化产业集聚水平大幅度提升,但玉树藏族自治州、黄南藏族自治州、果洛藏族自治州、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海南藏族自治州的文化产业集聚水平没有明显改善现象,海北藏族自治州甚至出现下滑。
利用GIS软件趋势分析工具将文化产业集聚度作为Z值,并将Z值投影到XZ面与YZ面上,通过对离散点数据进行多项式拟合,得到如图2所示的离散点数据的变化趋势。图2中离散点的值以Z轴上杆的高度表示,离散点的位置投影在XZ和YZ面上,X和Y轴代表地理空间上的正东和正北方向。离散点数据投影并拟合到XZ面及YZ面上,得到两条最佳拟合线,分别反映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发展水平在东西方向和南北方向上的分布趋势。
图2: 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集聚空间趋势分析
在图2-1中,XZ面上的拟合线越靠近东部,数据值越高,YZ面上的拟合线越靠近南部,数据值越高,可以得出2007年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水平呈现“东强西弱,南高北低”的格局。而在图2-2中,东西和南北两个方向上的投影拟合线仍然保持“东强西弱,南高北低”的整体趋势,但在东西方向上梯度递减的坡度趋于平缓,南北方向上逐渐显现出倒“U”型的发展曲线。对比2007年,2017年走廊中部地区的文化产业集聚发展更为明显。综上可知2007—2017年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发展水平表现为明显的空间分布不均衡特征。
选取2007年与2017年两个时间节点,运用社会网络分析方法(SNA)绘制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关联网络结构图,并从整体网络特征、网络中心性及凝聚子群三方面深度剖析走廊文化产业空间网络效应。
(一)整体网络特征分析
根据(式7)推算出文化产业集聚关联强度矩阵,将矩阵导入UCINET6.0软件绘制了2007年与2017年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关联网络结构图,如图3所示。其中,2007的网络共包含了133条连接,整体网络密度为0.0998,网络密度偏低,城市之间的联系不够密切。2017年的网络共包含了232条连接,整体网络密度为0.1742,结果虽仍偏小,但文化产业集聚联系网络密度明显提高,比2007年增长了74.5%。结果表明:10年来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关联强度呈增强趋势,文化产业的空间关联越加密切,网络趋于密集,但还有较大提升空间。一方面,从直观网络看,除了成都、西安等重要的地区凭借相对迅速的经济发展、先进的交通条件、富有竞争力的文化产业产品和具有传播力的本土文化特色在集聚网络中取得较多连接关系成为核心节点,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的文化集聚和传播力量也不可忽视,是网络结构中唯一属于藏族聚居地的中心节点,在集聚网络中发挥辐射带动作用,在相当程度上对集聚规模效应的产生以及整体发展起到推动作用。另一方面,从关系角度看,整个集聚网络的关联强度较弱。在该网络结构中,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枢纽城市之间联系比较紧密,并能形成文化产业产品的分工、合作及文化交流,少数偏远地区与枢纽城市存在互动,能借助枢纽城市的文化影响力实现自身发展,但也存在位于西藏的山南、那曲地区等节点呈现网络联系、孤立的状态。
图3: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关联网络图
(二)网络中心性分析
因为不同地区存在文化产业集聚的有向性,中心度分为点入度和点出度,点入度反映一个节点受其他节点文化产业影响的程度,而点出度反映一个节点影响其他节点文化产业集聚发展的程度[3]18—25。根据(式2)—(式6)公式得到的具体测算结果如表1所示。
1.点度中心度
通过分析可知,2007年,点度中心度的点入度最大值为成都14,最小为海北藏族自治州0,平均值为3.5。2017年,点入度最大的为成都22,最小为果洛藏族自治州1,平均值为6.3,约比2007年均值增加1倍,表明文化产业集聚关联网络强度比2007年有所提升,但增幅偏小,部分藏族聚居地文化产业水平所处地位仍较为落后。成都、西安、贵阳等城市在整体上是受益的,其自身的经济基础对外来资源的吸引能力强、影响力覆盖广,地理区位优势明显,易于建立积极的文化产业互动。2007年,点度中心度的点出度最大的是西安11,最小为绵阳、海南藏族自治州、凉山彝族自治州和果洛藏族自治州,数值均为0,点出度平均值为3.5。2017年,点度中心度的点出度最大的是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13,最小是拉萨、山南地区和绵阳,值都为2,平均值为6,约比2007年均值增加1倍,表明网络文化产业集聚辐射力增强,但仍存在单一发展节点。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昌都、玉树藏族自治州等藏族聚居地的文化产品、人才等要素在“虹吸效应”的作用下流向了经济水平、文化发展更加优越的地区,具备文化产业外部联系作用,在整体上是溢出的,提高了走廊藏族覆盖地区的文化产业发展水平。从点度中心度的点入度和点出度对比来看,2017年甘南藏族自治州、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黄南藏族自治州、迪庆藏族自治州、林芝、昌都等藏族聚居地区的点出度都高于点入度,具有较强的文化产业集聚关联能力,对走廊覆盖地区产生了文化产业外部性,可作为文化产业发展建设项目的着手点。
表1:节点网络位置中心度指标的测算结果
2.接近中心度与中介中心度
通过分析可知,2017年攀枝花、昆明、拉萨、甘孜藏族自治州和楚雄彝族自治州的点出度和点入度都比较大,说明这些地区与走廊其他地区的通达性良好,是网络中的“中心行动者”。2017年,中介中心度前5位依次是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成都、阿坝藏族自治州、陇南和贵阳,在网络中扮演“桥梁”和“中介”的角色,对文化要素的流动具有较强的“控制”能力。拉萨、乐山、六盘水、毕节、海南藏族自治州、海北藏族自治州和张掖的中介中心度为0,在文化产业生产协作的过程中往往受到其他节点的“支配”。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中藏族聚居地占有较大比重,在网络中不同的藏族自治州和西藏自治区的不同地区担任了“中心行动者”“桥梁”“中介”及“被支配者”等重要角色,对走廊文化产业集聚关联网络结构起到了推动、传递、控制和协调的作用。
(三)凝聚子群分析
采用迭代相关收敛的CONCOR算法分析发现,网络内部存在明显的小团体集聚现象,2007年和2017年的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关联网络都在三级层面上形成8个凝聚子群,在二级层面形成4个凝聚子群,具体情况如表2所示。
表2: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关联网络凝聚子群结果分析
表3: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关联网络凝聚子群密度表
2007年和2017年4个凝聚子群内部及相互间的密度值如表3所示,存在凝聚子群间的联系密度大于凝聚子群内部的密度值现象。2007年,第1子群与第2子群间的联系密度系数最大,为0.300,藏、羌、彝族区域的联系密度较为平均。2017年,第3子群与第4子群间的联系密度相对最大,由0.063大幅上升为0.733,两子群内的地区文化产业集聚关联较为密切,以藏族聚居地为主导,存在相对较强的传导效应。但2017年凝聚子群最大为0.733,远大于整体网络密度0.1742,网络中小团体凝聚力过高可能会导致整体网络的散漫,使小团体间产生竞争,从而阻碍整体网络的发展。2017年,除藏族聚居地占多数的第3子群外,走廊内其他凝聚子群内部联系密度均提高,大部分子群间的联系密度也有所上升,可见部分藏族聚居地强调子群间的文化联系,获得兄弟省市支援、吸引外部投资是其重要动力和活力所在[26],但忽略了对子群内部的文化产业升级和发展。但第2子群与第3子群、第4子群文化产业集聚的关联密度仍较小,溢出效应不显著,不利于文化产业空间集聚关联网络的加强和凝聚。
在建立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关联网络矩阵的基础上,引入影响文化产业集聚的主要因素,构建各自的网络矩阵,从内在机理层面分析网络形成的动因。通过分析和研究多个矩阵与一个矩阵之间关系的QAP回归模型来分析各种邻近效应的作用机制与效果,揭示空间分布及空间集聚的内在规律。
(一)模型构建与指标说明
结合已有文献研究与数据的可获性,从地理距离邻接关系、人力资本、经济基础、产业结构和旅游收入等方面进行考察[27],构建如下模型:
R=f(Loc,Eoc,Huc,Ins,Tou)
(式8)
(式8)中,R为前文构建的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关联网络矩阵;Loc是用区位决定的地理邻近关系矩阵,若两个地区间地理位置相邻则取值为1,反之为0;Eoc为经济基础差异矩阵,由地区间GDP(单位:亿元)的差异表示;Huc为人力资本差异矩阵,由地区间在校大学生数量(单位:万人)的比较差值表示;Ins为产业结构差异矩阵,由地区间第二和第三产业产值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单位:%)的数值差额表示;Tou为旅游收入差异矩阵,由地区间年度旅游总收入(单位:亿元)的差异表示。相关数据来源于各地区的2017年统计年鉴和统计公报。
(二)QAP相关分析与回归分析
运用QAP相关分析和回归分析分别进行5000次随机置换来检验空间关联矩阵R与相关影响因子矩阵间的相关性和回归关系,具体估计结果如表4、表5所示。结果显示概率1和2分别表示在双尾检验下,随机置换产生的回归系数绝对值不小于和不大于观察到的回归系数的概率。
表4:QAP相关分析结果
表5:各影响因子矩阵QAP回归分析结果
QAP相关性分析的结果表明:城市间地理邻近、经济基础、人力资本、产业结构和旅游收入与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在1%的水平下有显著的相关性,对区域间的空间关联影响突出。QAP回归分析的结果表明:区位确定的地理相邻关系的标准化回归系数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为0.315,表明地理上彼此相邻对文化产业空间集聚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能促进文化产业集聚的溢出效应;人力资本差异和产业结构差异对文化产业空间集聚关联的标准化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表明人才储备资源的相似性和产业结构的相似性有助于区域空间关联关系的建立,可能的原因是相近的产业结构意味着不同的地区可能处于相同的经济发展阶段,具有相匹配的市场需求结构、产业链及产业衍生品、人力资源等条件,更有利于区域文化产业空间集聚的扩散和溢出;经济基础与文化产业空间集聚正向相关,但二者的作用在结果中尚不显著,说明经济发展现状的确会对文化产业的集聚有一定的积极影响,但基于各地区文化产业基础的不平衡性,经济实力对文化产业集聚空间关联度的影响并不明显;旅游收入差异与文化产业集聚的空间关联不显著,判断这种情况是因为选取的数据均为年统计值,旅游收入差异作为一种短期因素,不能明显地促进文化产业集聚空间联系,但可能是推动集聚空间相关一种长期影响因素。
笔者选择2007年和2017年的统计数据,运用空间分析法和社会网络分析方法(SNA)对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水平变化规律、网络结构特征及集聚驱动因素进行了分析,主要得到以下三个方面结论:
(一)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发展水平整体呈“东强西弱、南高北低”的分布格局。随着时间的发展,走廊中部地区的藏族聚居地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甘孜藏族自治州、那曲市、昌都市的文化产业集聚水平提升最大,藏族聚居地区文化产业集聚发展带动走廊整体的文化产业进步,但总体表现为明显的空间不均衡分布特征。
(二)伴随藏羌彝文化产业的不断发展,地区间的直接互动增多,文化产业交流有望从简单的信息联系逐步发展成为复杂的集聚协同合作,集聚水平已有较大提高但仍有上升空间。文化产业空间集聚网络结构呈现多中心、多节点、多子群的特征,藏族聚居地中的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与成都、西安一样处在网络中心位置,发挥辐射带动作用,在走廊藏族文化产业带具有至关重要的地位。网络中小团体凝聚现象明显,相较于子群内部联系密度,子群间的联系密度更大,有益于建立有效的合作关系。
(三)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受多维因素影响,邻近的地理空间位置、相似的产业结构、相似的人力资源基础等对文化产业空间集聚有显著的驱动作用,会影响集聚网络的形成,而经济基础对文化产业集聚关联效应表现为不显著的正向作用,旅游收入表现为不显著的负向影响。
综合以上结论,提出以下建议:1.重视空间关联性,实施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整体协调发展策略。以提高整体关联性为目标,保证各地区节点在走廊文化产业融合发展的同时发挥自身优势,与其他地区积极形成互动效应,推动文化产业空间集聚发展政策由点到面、从个体到全局进行整体规划。2.重视整体网络的结构效应,制定有针对性的区域发展战略。合理把握各城市的定位和功能,走廊覆盖地区以藏族聚居地为主,应发挥海西蒙古族藏族州的辐射和带动作用,对那曲、昌都等文化产业发展进步较快的地区,应控制自身文化产业发展的最佳规模,扩大对藏族偏远地区溢出效应的规模,带动藏族文化产业区积极传递效应;发挥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阿坝藏族自治州等的中介作用,建立两极节点合作联系的有效“桥梁”,为走廊藏族聚居地区内部及羌族彝族聚居地区的文化联系建立沟通渠道;而处于孤立地位的西藏山南地区则应积极寻求文化产业合作,参与文化资源流动建设,提高在网络中的话语权,从而获得对文化产业溢出与传送的支配力。3.优化空间关联网络结构,加强文化产业集聚的空间配置效率。强调文化要素跨区域流动、共享和整合,促进区域间文化主体互动、耦合和结网。通过调节走廊地区间的人力资本差异和产业结构差异,利用地理决定的区位邻近关系,激发各地区发挥自主能动性,调动拉萨、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林芝等地区的资源、技术、人才向山南地区等偏远藏族聚居区流动,发挥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甘孜藏族自治州与凉山彝族自治州的地理空间联系,促进少数民族间的文化良性互动,拓宽各地区、各民族之间的资源、技术与人才等文化要素的溢出通道,形成以藏族文化产业带为主,羌族、彝族文化产业带为辅的文化产业集聚网络结构,同时注重经济与旅游产业,发挥十大藏族自治州自然文化资源优势,夯实文化产业空间集聚的发展基础,搭建具有藏族、羌族、彝族文化特色的旅游平台,共同建立起藏羌彝文化产业走廊空间集聚驱动带的长效发展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