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型文化创意小微企业初创成长路径研究

薛 莹

(浙江工商大学 杭州商学院,杭州 311500)

一、引言

自20世纪80年代,在大学与产业的密切合作中,从研究性大学不断衍生出私人公司[1]。这种以衍生形式产生的新企业越来越多并且发展迅速,像美国硅谷、英国剑桥地区、北京中关村等高科技产业集群地区,都集聚着众多衍生企业[2]。有些衍生企业还会经过多次繁衍裂变再生成新的企业,因此,企业集聚的高科技创新集群往往也是产生衍生企业最多的地方。多年来,企业的衍生活动及其对技术转移和区域经济增长的贡献,是促进创新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3],也是国内外学术领域的研究热点。从国内外文献的增长来看,经济学、管理学、社会学等学科都对衍生企业现象给予了关注和研究。迄今为止,国内外文献对企业衍生,或称衍生创业(spin-off/spin-out)还没有统一定义[4]。通常被理解为从一个已存在的组织中,通过某种方式孕育新企业的现象[5]。自1968年美国学者开始进行衍生创业研究[6],50年来,关于衍生企业的讨论和分析,主要围绕着衍生企业的分类、衍生企业生成动因、衍生企业与母体组织的关系、衍生企业发展阶段及其创业绩效等问题而展开。虽然已有不少研究对衍生企业产生与演变的理论逻辑进行建构和探讨,但涉及到案例实证层面的衍生机理、衍生效应等分析尚处于起步阶段,企业衍生过程中所包含的更多宏微观复杂因素及其作用机制也尚未完全被揭示,而且案例研究多涉及高科技类衍生企业,对其他更多产业类型的衍生企业还未引起足够关注。

以往研究中,除了科技类衍生企业是研究的主要对象外,母体组织为大学等学术机构的学术型衍生企业(academic spin-off)是研究的主要类型。但是,在经济发展现实中,母体组织为企业的企业型衍生企业(business spin-off)的生成频率远高于学术型衍生企业[7],而且与母体组织的关系更密切[8]。另外,随着创新经济形式的不断增多,在科技类企业之外也浮现出一些其他产业类型的衍生企业亟待关注和研究。因此,无论是对经济现实的考察还是对以往学术研究的补充,都有必要对企业型衍生企业以及其他产业类型的衍生企业给予多一些的研究关注和探讨。

浙江省文化创意产业在全国有领先和优势地位,对文化创意产业的改革创新也一直走在国内前列。本文关注到浙江省有一些新型文化创意企业浮现,也关注到文化创意产业中有一些小微企业的生成具有衍生企业特征。基于对这类衍生企业成长路径的关注和思考,在浙江省选取了文化创意类的、企业型衍生的小微企业H公司进行个案研究,旨在从其企业成长的初创阶段来提供衍生企业发展认识,从而在案例实证层面为多产业类型的企业型衍生企业研究提供补充和丰富。

企业成长是管理研究的经典命题[9],是创业和组织研究共同关注的重要问题[10]。国内外学者对企业成长研究主要围绕两条主线展开,一是因素研究,二是过程研究。已有研究表明企业成长受外部环境和内在条件的双重影响[11],对影响因素和机制的探讨也主要从内部条件和外部环境两方面来解释[12],一是从企业内部资源和能力的角度来探究企业自身机制的影响效应;二是从企业外部环境影响的角度来探究企业成长路径的选择[13]。在企业成长内部机制研究中,内部资源能力的积累和创造、“内部审视”的重要性;价值创新战略、价值链结构重塑;企业规模经济、学习能力、管理能力等是关注重点。在企业成长外部环境研究中,产业选择的合适性;正式与非正式网络的建构;国际化战略;经济增长水平、金融发展水平等是研究的关注点。本文从企业成长角度来分析衍生型文化创意小微企业的成长路径时,研究主线也是从企业成长内部机制和外部环境两个维度展开,力求在吸收已有研究的基础上来揭示一些H公司的个案认识。

二、研究方法、案例选择和数据来源

(一)研究方法

就已有研究而言,无论是企业型衍生企业,还是文化创意小微企业范围内的衍生企业,可供借鉴的文献资料都较为缺乏,因而有较多的未知部分。所以,本文研究需要直接对案例的原始资料进行收集和分析,扎根理论就成为比较可行和合理的一个方法选择。

扎根理论是一种质性研究方法,是一个自下而上认识现象的研究过程,是一个不断提出问题、进行比较、建立分类、建立联系和发现理论的过程[14]。这种研究方法注重“发现逻辑”,通过系统收集和分析资料,从资料研究过程中衍生出理论[15]。应用扎根理论时,是以经验事实作为依据,在实际观察中,从原始资料中归纳出概念与范畴,然后上升到理论[16],并对提炼出来的理论进行不断地对比,根据资料与理论之间的关系找到有关的类属,进而挖掘出其中的普适性和案例的特殊性。扎根理论的分析过程基本可分为3个环节,即资料收集和分析、资料编码、理论生成与检验。

(二)案例选择

所选取的衍生型文化创意小微企业的案例,是来自浙江省的H公司,这是一家于2014年年初创业成立的,以互联网信息技术平台为载体,进行影视文化作品进出口贸易的电子商务企业。公司网站是中国首个影视作品跨境交易平台,在平台线上,公司对影视文化作品进行国际推介,对接全球网络平台进行样片投送,提供影视文化作品的跨境传输服务;在平台线下,公司对影视文化作品进行翻译、配音以及进出口贸易合作,并组织客户团队参展国内外各大影视节展活动进行营销和交易。公司创建初期有员工20人,发展至目前员工规模是35人,属于小微型企业。

公司创业者根据自己在母体企业所建立的国际资源、所触觉到的国际市场需求,以及在母体企业所积累的从业经验和知识创建了H公司,利用所掌握的市场信息建构出面向国际市场的影视文化产品并使之商业化,使用组团参展影视文化国际节展进行传统营销的同时,也结合网络信息平台新建了网络营销推广的新渠道,力求在全球范围内建立起中国影视文化作品营销和版权交易的专业平台和网络。H公司的母体企业是从事国际展览服务的专业公司,有30多年的从业经验,尤其专长于文化创意类国际展览的服务业务,积累有国内外大量的行业资源。H公司从母体企业衍生出来,由母体企业的两位经理人联合国外的2个合伙人、国内的1个合伙人,共同出资成立了H公司。以股份合作制划分股权、权益和管理范围,分别负责国内外市场营销、国内外技术合作、国内外客户关系维护、公司产品线管理、公司企业管理等。公司进行电子商务交易的产品是影视文化产品的专业版权,并且是跨境贸易,平台交易模式及其营销渠道和方式,在国内具有较强的创新性和探索性,也是全球范围内第一个面向国外主流受众、以中国影视产品为主要内容的网络媒体平台,在文化创意产业领域代表着创新经济的一种形态。另外,H公司从母体企业衍生出来,与母体企业无产权关系,具有企业型衍生企业的特征。

(三)数据来源

应用扎根理论可以有多种资料来源,多通过参与式观察、访谈、田野调查等获取一手资料;也可以通过文献研究来进行资料收集,年鉴、政府统计资料、传媒、传记、信件与日记等都可以作为辅助资料来源。本文通过参与式观察、访谈法、文献研究等方法来收集H公司的各方面资料,具体包括:(1)收集国内外文献期刊数据库的相关论文;(2)通过各类搜索引擎收集H公司的有关报道和评论;(3)收集H公司的内部资料;(4)收集政府部门的相关文件;(5)参与式观察H公司的内部运营和日常管理;(6)访谈H公司内部的员工和管理者;(7)访谈政府部门熟悉H公司情况的人员;(8)收集H公司的官方网站、官方自媒体宣传平台上的相关信息。

三、衍生型文化创意小微企业的成长路径:H公司模型建构

运用扎根理论对H公司成长路径进行模型建构时,是一个“不断比较分析”的过程。基于系统又灵活的原则,植根于收集、挖掘和整理的资料之中,对具有相似性和差异性的范畴不断进行比较、阐释和修正,挖掘出质性数据,扎根其中建构企业成长路径。这个过程是一个逐级编码的过程,先分解再逐渐综合,是三个级别的编码,即开放性译码(open coding)、主轴译码(axial coding)和选择性译码(selective coding)。

(一)开放性译码:提取概念和范畴

在开放性译码阶段,需要把搜集来的资料概念化、范畴化。将所拥有的资料进行分解,之后再赋予其一定的概念,并对其进行比较分析从而最终提取范畴。这个阶段包含4个步骤:一是将材料上升为概念;二是将概念上升为范畴;三是命名范畴;四是发展范畴[17]。对H公司资料记录的开放性译码进行分析,最终从资料中抽象出54个概念和10个范畴。挖掘出企业在初创阶段成长的10个范畴,分别是适逢机遇(A1)、产业选择(A2)、衍生资源(A3)、技术创新(A4)、服务平台创新(A5)、营销创新(A6)、组织创新(A7)、不断学习(A8)、员工培养(A9)、管理自省(A10)。

适逢机遇(A1)是H公司的衍生成立,适逢我国文化产业发展的历史机遇,适逢国家和地方对文化产业发展的政策支持,有市场需求但行业供给空白,企业衍生是行业需要也恰逢母体企业推动等机遇。这个范畴包含8个概念,分别是产业机遇、政策支持、市场需求、行业空白、行业需要、母体企业推动、本地优势和海创园招商。产业选择(A2)是H公司选择了影视文化作品的跨境营销和跨境版权交易作为主营业务,是选择了适合自己创业的、与母体企业有衍生联系的、符合当地优势的产业。浙江省是影视文化产业大省,拥有众多优秀资源和人才优势;母体企业有30多年组团参展国际影视节展的营销经验,市场基础和客户资源有条件衍生出来形成H公司新的业务体系。这个范畴包含5个概念,分别是影视产品、版权交易、跨境交易、国际参展、电子商务。衍生资源(A3)是H公司创业发展的资源主要衍生于母体企业,H公司的股东有两位是来自母体企业的经理人,有多年在母体企业的管理经验和对行业的洞察和判断,这些经验对于H公司的运营和管理有帮助;母体企业又是浙江省最早成立的专业展览公司,一直承担浙江省重大和重要的出入境展览项目,业务范围涉及商业与文化领域的广泛范围,在国内外积累了较为丰富的客户关系;并且浸润行业多年,在政府、企业、科研院校等不同层面积累了丰富的行业资源,是H公司创业发展重要的衍生基础和成长支撑。这个范畴包含4个概念,分别是经理人、客户关系、行业资源和市场基础。技术创新(A4)是指H公司创业成立很注重公司平台的技术创新,不断开发技术平台,以保证影视文化作品的跨境营销和版权交易。技术创新方向包括海量音视频文件的在线流通、O2O线上与线下的流畅对接、与境外视频播放平台的无缝对接、国内外无障碍在线观看视频、交易双方在线交易、境内外视频传输以及服务器在全球范围的快速响应等。这个范畴包含7个概念,分别是动态网站、实时更新、音视频内容管理、O2O、云存储、流媒体、在线录制。服务平台创新(A5)是指H公司在一般性电子商务平台上附加进诸多服务创新要素,结合影视文化产品的特性开发出平台服务的创新内容。这个范畴包含13个概念,分别是影视节目国际推介、全球网络平台样片投送、影视作品翻译与配音、影视作品进出口贸易、影视作品跨境传输、在线观看、在线交易、跨境交易、延伸产品、行业大数据、广告宣传、订阅服务、点播服务、全球版权维权、片花宣传、个性服务定制。营销创新(A6)是指H公司在互联网线上平台和线下实体展会平台上创新营销渠道和方式。这个范畴包含4个概念,分别是国际展会现场营销、全年网页在线营销、片花营销、广告植入营销。组织创新(A7)是指H公司在设计和执行公司的组织运行上,谋求新的融合和创新,在线为影视文化产品采购商与生产商建立直接的对接平台,为境内外合作伙伴建立业务沟通与协作体系,将国际著名影视文化节展活动的线下参展营销与线上网络交易融合起来,利用业务合作将公司在行业中正式与非正式化的网络关系组织起来。这个范畴包含4个概念,分别是在线交易组织创新(即影视产品采购商-H公司在线交易平台-影视产品版权人的合作组织)、合作伙伴跨境合作、线下实体参展与线上网络交易的融合、正式与非正式化网络组织。不断学习(A8)是指H公司在企业初创阶段很注重与政府部门及时沟通企业发展问题,也很注重与高校、科研院所之间建立知识交流与合作的渠道,为企业营造了不断学习的机制。这个范畴包含3个概念,分别是政企交流、校企合作、专家咨询。员工培养(A9)是指H公司人力资源规划注重对企业员工的培养、锻炼和关怀。作为创业企业,年轻员工的比例居高,在行业经验、专业阅历等方面有待加强。H公司以项目管理的工作任务为导向,敢于让员工承担重任,以项目过程来锻炼员工的工作能力,并及时给予员工必要的关怀。这个范畴包含3个概念,分别是任务导向、项目锻炼、员工关怀。管理自省(A10)是指H公司的股东和经理人按时研讨、自省企业的经营管理方向和制度,综合企业内外部的多种因素和形势,及时调整企业的管理方针和策略,比如在影视文化产品的营销渠道上集中于中东国家,对技术合作伙伴的选择集中到国外优势团队等。这个范畴包含3个概念,分别是收缩战线、精简合作伙伴、制度调整。

(二)主轴性译码:选取主范畴

主轴性译码是扎根理论逐级编码过程的中间阶段,旨在发现、建立主要概念类属与次要概念类属之间的各种有机联系,从而将分散的资料以新的方式重新组织起来[18]。通过这个过程,发展和建立主要范畴间的各种联系,合并次要范畴,精练主要范畴。各项范畴之间是通过运用因果条件→现象→脉络→中介条件→行动/互动策略→结果这一典范模型(paradigm model)而联系起来。

对H公司资料记录的主轴性译码进行分析,通过典范模型共得到3个主范畴,分别为借势衍生(AA1)、创新驱动(AA2)、内部审视(AA3)。借势衍生(AA1)是由适逢机遇、产业选择、衍生资源3个范畴以及产业机遇、政策支持、市场需求、行业空白、母体企业推动、行业资源、客户关系、市场基础、影视产品、版权交易、跨境交易、电子商务12个概念通过典范模型构成。创新驱动(AA2)是由技术创新、服务平台创新、营销创新、组织创新4个范畴以及云存储、流媒体、在线录制、O2O、影视节目国际推介、全球网络平台样片投送、影视作品翻译与配音、影视作品进出口贸易、在线交易、延伸产品、行业大数据、订阅服务、点播服务、全球版权维权、片花宣传、个性服务定制16个概念通过典范模型构成。内部审视(AA3)是由不断学习、员工培养、管理自省3个范畴以及政企交流、校企合作、专家咨询、员工关怀、收缩战线、精简合作伙伴、制度调整7个概念通过典范模型构成。

典范模型可以发现和建立各项范畴及概念间的紧密关系,可以从中对H公司在初创阶段成长路径的主事件(主范畴)建立新的认识和了解。借势衍生(AA1)是H公司的创业成立适逢文化产业发展机遇、政府政策特别支持、母体企业业务衍生等时机,得以迅速成立并步入轨道,这个背景因素奠定了H公司企业成长的起点和基础,因此,H公司的企业成长离不开母体企业业务衍生需求的促成,也离不开政府支持和当地产业发展的需要,这是决定了H公司能否初创成功的首要主事件。创新驱动(AA2)是H公司成立后,为了对母体企业衍生出来的公司业务进行成功架构,必须进行创新发展。这就需要在技术平台、服务与管理等方面规划新的发展路径,既要利用或融合母体企业已有的市场基础、客户关系和营销渠道,更要用创新战略来区分和竞争市场,因此,在公司电子商务技术平台上的创新、对平台服务内容的创新、对互联网线上营销内容的创新以及对境内外合作伙伴的跨境合作组织等一系列创新策略,在公司初创阶段奠定了企业成长的基本方向,这也是决定了H公司在企业初创时期可以起步成长的重要主事件。内部审视(AA3)是H公司在初创阶段为了更准确地把握公司运营方向,公司管理团队很注重对企业内部运营状况的自省和调整,一是注重与政府、高等院校、科研院所之间的交流学习,二是注重对企业员工的培养培训和关怀,三是注重对公司产品线合作的及时调整及相应的制度建设。这种对企业内部资源能力的积累和创造,是H公司对自身成长竞争力的一种培养和创造,也是决定了H公司是否具备持续成长和持续竞争能力的重要主事件。

(三)选择性译码:选择核心范畴

选择性译码的主要目的是发现核心范畴。把核心范畴与其他范畴系统结合起来,搜集新的资料验证其间的关系,并进一步通过资料与正在成型的理论的互动来完善各个范畴及其相互关系,从而建立起概念密实、充分发展的扎根理论。这个阶段主要通过5个步骤来完成:一是明确资料的故事线;二是发现环绕于核心范畴概念的次级范畴概念;三是论述相关范畴概念的属性与主要维度;四是以相关资料检验已建立的初步假设;五是建立核心范畴与其他范畴之间的联系[18]。根据H公司初创阶段的成长轨迹,对选择性译码进行分析,对核心范畴的选择原则:一是在各个范畴中占据中心位置,与其他范畴概念之间有广泛的意义关联;二是最大频度地出现在资料编码过程中,是较为稳定的一个范畴;三是与其他范畴之间的关联是顺理成章和较为丰富的;四是可以发展为一个更具概括性的理论,并且可以有助于理论建构向前发展;五是可以不断地对核心范畴概念在维度、属性、条件、后果和策略等方面进行编码,使之可以拥有较为丰富的次要范畴。

对开放性译码阶段所抽象出来的10个范畴(即适逢机遇、产业选择、衍生资源、技术创新、服务平台创新、营销创新、组织创新、不断学习、员工培养和管理自省)继续进行考察,尤其对借势衍生、创新驱动、内部审视这3个主范畴及相应的副范畴进行深入分析,同时结合原始资料继续进行比较分析,发现可以采用“衍生借势,整合创新”这一核心范畴来提纲挈领其他所有的范畴。H公司围绕该核心范畴的故事线(基本路线见表1)可以概括为:企业的创业成立是母体企业业务衍生的需求、文化产业发展大势及当地文化产业需要所促成;进入初创业阶段后,采取创新驱动战略和策略,在内部培养和创造企业资源能力和竞争优势,在外部整合国际资源和能力,持续学习、不断自省,建立起企业成长的基本路径。

表1 H公司初创阶段企业成长路径的故事线形成过程

四、衍生型文化创意小微企业的成长路径:H公司模型阐释

前述利用扎根理论对H公司初创阶段的成长路径进行模型建构,由概念-范畴-主范畴-核心范畴形成分析过程,从中获得企业成长主事件的故事线,即H公司在初创阶段的企业成长路径为“衍生借势,整合创新”;再进一步从内部和外部两个机制维度进行归纳,可以得出企业初创成长的主要影响因素。

(一)故事线:H公司初创阶段的成长路径

H公司自2014年创建后,依据母体公司的业务基础、客户资源以及创业者在母体公司所积累的从业经验和知识,很快确定了新产品种类、市场方向和目标,对新产品进行了互联网线上与线下的结合性推广,使其产品类型和营销平台在短期内赢得了客户关注和跟随,实现了产品营销的初期目标,表现出“衍生借势”的初期成长路径。此后,H公司在国内仍然不断寻求新技术合作伙伴,力图通过技术创新不断突出公司网络信息平台的优势;同时不断在国外寻求产品国际化推广新的境外合作伙伴。这一时期,H公司在国内外合作业务上不断投入资金、资源和人才等,不断思考企业伙伴合作模式,也不断对公司内部的管理制度进行思考和调整,始终秉持创新驱动的决策方向。至2016年,公司创始人对企业战略合作伙伴进行了筛选和调整,在技术合作上舍弃了国内不具备技术优势和成本优势的合作伙伴,将新技术合作全部转移到境外成熟的技术伙伴上;在国际化推广的合作关系上,以国内有成熟推广经验的人员对接境外的本地化推广业务,形成境内外资源和优势的互补。同时,也在H公司内部进一步规范化了企业管理制度,增加了员工激励和客户激励的管理内容,提升了对员工满意度和客户满意度的管理层次。随后,利用稳定下来的产品线和营销渠道,继续扩展合作伙伴的长度和宽度,不断开发新项目,以不同规模、不同市场方向的项目充填起企业产品的多元化内容,从而使公司的成长有了较为可靠的制度基础和产品基础,总体上塑造出“整合创新”的企业成长路径。

(二)内部与外部:H公司初创成长阶段的影响因素

从H公司初创阶段的发展来看,可以从企业内部和外部两个维度来理解其企业成长的影响因素(见表2)。

在企业成长的内部机制中,源自母体企业的衍生业务和客户资源以及创业者在母体企业形成的行业经验和知识,是H公司创业成立的重要影响因素;企业产品的创新性,以及相应的技术创新、服务创新、营销创新、组织创新等,是积累和创造企业内部资源能力的重要影响因素,也是促进企业成长的主要动力,持续创新是H公司推进企业成长的全过程因素;公司管理层关注对企业员工的培养锻炼和人性关怀,从增强团队能力和团队凝聚力方面来积累和创造内部资源能力,是从员工激励、员工满意度角度来推动企业成长;公司管理层也注重不断学习,注重学习型组织的企业文化建设,从提升自身管理认识和管理能力方面来积累和创造企业内部资源能力。因此,衍生资源、持续创新、团队建设、学习型组织建设、企业管理制度建设等是推动H公司成长的重要内部因素。

在外部环境中,中国影视文化作品国际交流与交易的市场需求,是推动H公司创业成立的直接影响因素。创业者发现了中国影视文化作品跨境交易的行业不足和空白,借助于自身母体企业的衍生条件,以及文化产业发展和国家创业创新的宏观形势,创建起跨境电子商务及营销推广相糅合的企业平台,是市场需求、行业空白、衍生时机、创业机遇等直接促成了H公司的创建。企业成立后,浙江及杭州当地政府部门对文化产业发展和创新创业企业的直接支持,使H公司在办公选址、创业资本、项目立项等方面获得较多倾向性支持。境内外的合作关系网络为H公司提供了市场培育和拓展的工作基础,因此,政府支持、政策倾斜、合作伙伴、关系网络等是促进企业在初创阶段成长起来的外部重要影响因素。

五、结语

本文以H公司为案例,探索了衍生型文化创意小微企业在初创阶段的企业成长路径。研究发现:H公司在初创阶段企业成长路径的主事件是“衍生借势、整合创新”。驱动这一主事件的影响机制来自两个维度,一是企业内部衍生效应与持续创新的作用机制,二是企业外部关系网络和国际化合作的作用机制。

研究贡献主要体现在3个方面:第一,直接对非高科技类的、母体组织为企业的企业型衍生企业进行了个案研究,能够为衍生企业研究领域提供文化创意小微企业的典型案例,并基于企业型衍生企业类型来提供研究认识。第二,利用扎根理论方法,对企业成长过程和因素进行了识别,针对已有研究,继续强调了创新的内部影响作用,并补充了企业衍生效应的影响作用,对企业衍生与企业成长搭建了研究联系;也继续强调了合作关系网络和国际化战略的外部影响作用,在理论探索方面发展了以往研究认识,也从现象到理论系统提炼了本文个案的成长路径和因素。第三,利用扎根理论方法,对本文个案企业成长过程-路径-影响因素的逻辑传导过程进行了分析和揭示,提供了一个文化创意类企业的初创成长图谱,在应用价值上,可以为我国文化创意产业领域的企业发展提供案例参考和借鉴。

表2 H公司初创时期企业成长的影响因素

未来研究展望:本文研究识别了衍生企业的衍生资源在企业成长内部机制中的作用,但尚未对衍生效应与企业成长绩效进行研究建构,衍生企业的衍生机理和效应在已有研究中尚揭示不足,有必要在后续研究中,继续跟踪案例的成长演化过程,尽量从衍生资源效应角度来探讨企业成长绩效。不论是企业衍生研究领域,还是企业成长研究领域,都期待有更多研究角度和研究关系的建构,本文关注到企业型衍生企业的存在和演化,也关注到文化创意类企业的新型产业形态,在后续探索中,在创新驱动、衍生演化、企业成长等多重关系之间,有必要去探索优化企业成长绩效的有效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