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俄罗斯民族歌剧《雪姑娘》

姜晓雅娣

（哈尔滨音乐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0）

尼古拉·安德烈耶维奇·里姆斯基-科萨科夫（俄文：Н.А.Римский-Корсаков，英文：Nikolay Andreyevich Rimsky-Korsakov）是俄罗斯作曲家、音乐教育家、俄罗斯民族乐派先锋者。里姆斯基·科萨科夫作为一位具有深刻创新性的作曲家，将旋律、朗诵、俄罗斯民歌和晚期浪漫主义、色彩主义混合成了一种独特的新音乐语言。

《雪姑娘》（Snow Maiden）于1881年创作完成，次年首演，歌剧的戏剧部分源自亚历山大·奥斯特罗夫斯基的同名音乐剧。以季节变化为背景的民间故事进行创作，并以惊人的方式复制了民间生活和古代异教的仪式。故事涉及自然界永恒力量的对立，涉及神话人物（弗罗斯特、春天、木精灵），民间人物（库帕瓦、米兹吉尔）以及半神话般的人物（雪姑娘、莱尔、贝伦迪）。作曲家力求在音乐上区分每组角色，并且几个单独的角色都有自己的关联主题。还特别以民间旋律为乡镇居民创作了合唱部分。因此，歌剧中的音乐充满了民歌永不褪色的新鲜感和朴素感。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在自传中提到，他怀念在乡村庄园中创作作品，这让他从民歌、鸟鸣声和远古故事中汲取了一定的音乐资料。他还自豪地指出了这部歌剧在和声编排及其惯用的声乐创作方式上的进步。如管弦乐部分，特别是对于木管乐器和大提琴的出色运用；各种精致而有力的“季节”合唱场景；雪姑娘的咏叹调动机等。在过程中，也确立了作为俄罗斯最重要的歌剧作曲家之一的声誉，这一点一直延续到今天。

一、歌剧剧情概要

时间：史前时代；地点：贝伦迪亚人的土地。

序幕发生在沙皇贝伦迪（Tsar Berendey）的首都。十五年前，弗罗斯特（Frost）和春美人（Spring Beauty）的女儿雪姑娘（Snow Maiden）的出生困扰着贝伦代斯王国。因为这违反自然的结合，愤怒的太阳亚里洛（Yarilo）只带来极少的热量和光线，夏天短暂，冬天变得严酷而漫长。

第一幕发生在河对岸的贝伦代耶夫卡村。雪姑娘对牧羊人莱尔（Lel）的歌声无比着迷，她喜欢上了莱尔，但莱尔却无动于衷，对此雪姑娘十分难过，此时的她并不明白什么是爱。库帕瓦（Kupava）爱上了米兹吉尔（Mizgir），并向雪姑娘分享自己的幸福，说他们的婚礼即将举行。而此时，米兹吉尔却被雪姑娘的美丽所吸引，拒绝了库帕瓦。人们对米兹吉尔的这种行为感到愤怒，他们建议库帕瓦向正义和善良的国王贝伦迪求情。

第二幕发生在沙皇贝伦迪的宫殿中。库帕瓦向国王表达他的愤怒与悲伤。愤慨的贝伦迪惩罚他永远流亡。这位年轻人没有辩驳，而只是请国王看向雪姑娘。雪姑娘的美丽令贝伦迪惊讶，但同时沙皇也知道雪姑娘不懂爱情，他明白只有雪姑娘的离开才能让王国迎接温暖。贝伦迪决定，能赢得雪姑娘的心的人会得到皇室的奖励。米兹吉尔发誓可以让雪姑娘爱上他。

第三幕发生在破晓的森林中。莱尔没有选择雪姑娘，雪姑娘十分伤心。米兹吉尔出现，他兴奋地向她讲述了自己的爱，但雪姑娘无法面对他的爱。米兹吉尔想要追上去，却被树精灵（Wood-Sprite）困在了森林中。库帕瓦感谢莱尔他从羞愧中解救了她。看到这一幕的雪姑娘绝望了。

第四幕是黎明时的场景。雪姑娘的母亲警告她远离阳光。在雪姑娘进入森林之前，米兹吉尔出现了。她不再抗拒，表达了对他的爱。而当雪姑娘宣布对米兹吉尔的爱时，一缕阳光落在女孩身上，雪姑娘预料到了她的死亡，她终于明白了爱的感觉。雪姑娘的死亡也结束了贝伦迪亚斯城的长达15年的冬季。

二、雪姑娘的咏叹调

雪姑娘共有两首大咏叹调，此处我们以第一首咏叹调《与朋友们采浆果》为例进行分析，作曲家赋予雪姑娘轻盈明亮的主题旋律。这首咏叹调共有三部分：第一部分Adagio（柔板 慢板），从E大调开始，速度为Allegretto capriccioso（活泼自由 变幻无常的小快板）轻快的随想曲，在第1-5小节围绕小二度音程不断模进，形成俏皮、自由的旋律感。第6小节开始，从下行的音阶式进行为主，歌词以短句为主，“想和朋友们一起散步采集浆果，他们也欢快的回应着”，主要展示雪姑娘天真可爱的少女形象。第11-14小节抒情吟唱，此处需要与人物性格相符合的演唱方式，所以需要速度上相对的自由，第14小节乐队单簧管和低音木管同时出现，展现雪姑娘初期的“懵懂”与天真。第17-25小节再现了之前的下行音阶，在吟唱部分做了音程上的模进，表达“想要与朋友们一起歌唱”的情感。这一情感也在第28-32小节得到了充分的表达，这里使用了两组E大调音阶式进行，在速度上为poco animato（稍微活跃），“亲爱的雪姑娘，没有歌唱的生活对她来说是一件不快乐的事”。第二部分为降E大调，并开始于一段短宣叙调，这是一个缓慢的中部，出现了俄罗斯民间的抒情旋律，雪姑娘对父亲说：“放手吧爸爸，我将在暮色中安慰您，我将演唱飞雪般的歌曲，我会和莱尔一起。”在第53小节乐队长笛出现，重复雪姑娘吟唱的短句（见谱例1），长笛在雪姑娘的音乐特征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紧接着第60-65小节再现了第22小节的吟唱部分。第66小节开始再现主部主题，随着情感深入，单簧管逐渐被长笛这种具有“温暖”音色乐器所取代，抒情女高音温柔细腻的音色与长笛富有表现力的旋律互相呼应，最后在一组活跃的大三度旋律里结束，这时的雪姑娘是充满童真与对爱情的渴望的。

谱例一

《雪姑娘》中有很重要的一个元素是临时短句，用来刻画某些特定时刻，并为交响乐的发展服务（见谱例2）。这部分是雪姑娘发问自己将去向何方时的五个旋律里的短句（a，b，c，d，e）全部由长笛完成，这段与浆果咏叹调旋律完全一致，然而，此处的主题并非是叙述性的句子，此处出现的短句也不影响主题的构造，反而为主题赋予了轻快，清晰，优美的个性，非常多样化，可见作曲家对于短小动机的充分利用，可以表达多种不同的情感。

谱例2

在第四幕中，雪姑娘咏叹调的主题是她将要融化的场景。在《雪姑娘》的咏叹调“这里多么痛苦”中，女主人公的童话开始慢慢消退。咏叹调的的抒情主题充满了深情的诗歌，“可是我怎么了？幸福还是死亡？这是多么的痛苦！心脏难以跳动，沉重的怨恨，像一块石头，落在心中的花朵上。”这段咏叹调的特点是旋律的连贯，雪姑娘的融化场面也是她形象发展的顶点，更是世界歌剧文学中最感人的一幕。雪姑娘与朋友、爱人告别，真挚地感谢母亲春美人带给她的美好礼物——爱的感觉。最终的合唱，赞美诗《光与力量，上帝的雅里罗》无比雄伟，光芒四射，衬托出雪姑娘形象的温柔与脆弱。作曲家艺术地展现了爱与温暖在心中逐渐生发，表达拥有直面死的勇气来填充生命意志的虚空，给人以震撼心灵的冲击。

三、《雪姑娘》艺术特征

歌剧《雪姑娘》被认为是作者创作中最具诗意的作品。基于奥斯特洛夫斯基故事的作品是对赋予生命幸福的自然力量的思考。作品的思想根植于民间诗歌。此外，在创作中，现实世界与神话世界形成了鲜明对比，“雪姑娘、莱尔和沙皇贝伦迪是半真实，半梦幻的角色。即使面对死亡，雪姑娘也竭尽全力地向“爱”伸出双手，艺术地展示了温暖和爱的胜利。整部歌剧洋溢着唤醒自然的曲调和轻柔的歌词。在第四幕中，旋律传达出雪姑娘的抒情感的强化。雪姑娘和她的情人米兹吉尔（Misgir）温柔的爱抚二重唱轻松而自由。在小咏叹调中，再次听到序曲中（小咏叹调“我听到了”）的部分旋律，再次体会了作曲家在同样动机下的不同的情绪表达。

《雪姑娘》是一部神话般的史诗，表达了人类生命和自然的连续性。这部歌剧也是里姆斯基-科萨科夫最快的创作（六周写好草稿），展现了其高超的技巧。根据作曲家本人的说法，《雪姑娘》是他的最佳歌剧。当然，对于部分人来说，《沙皇的新娘》《金鸡》的创新性似乎更加重要。然而，听过《雪姑娘》就很难不折服于这部春天的童话非同寻常的魅力，似乎在这里作曲家能够最大程度地表达他的精神和创造志向，而这些宝贵的精神在其随后的作品中不断发展，成为了俄罗斯民族歌剧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