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晖 豆振江 通讯作者 博士生 龙志文 副教授
(1、湖南人文科技学院 湖南娄底 417000;2、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湖北武汉 430073;3.娄底市中心医院 湖南娄底 417000)
20世纪以前,人类历史上曾爆发过黑死病、天花、霍乱和西班牙流感等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进入21世纪以来,全球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呈频发趋势,如SARS(2003)、H1N1(2009)、MERS(2012)、Ebola(2014),还有2020年初爆发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由于新冠肺炎病毒具有极强的传染性和隐蔽性,中国政府采取了限制人口流动、暂停商业活动等史无前例的隔离措施,这些措施的实施对疫情的有效控制发挥了积极作用,但同时也对我国经济发展造成了负面影响。特别对于正处于经济结构转型、新旧动能转换时期的中国来说,对于这种影响更要特别关注。
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党中央和各级政府高度重视,始终坚持把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坚决打赢疫情防控的狙击战和总体战。受益于中国政府的“硬核”防控措施和人民群众的强大执行力,目前我国疫情防控已取得阶段性成效。然而,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的迅速蔓延,世界经济面临的不确定性加剧,这对我国如何统筹好疫情防控和发展经济提出了更高挑战。因此,准确研判新冠肺炎疫情对我国宏观经济的负面冲击和及时出台调控政策成为政府部门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
综上,本文就新冠疫情对我国宏观经济和部门产业的影响进行研究,以期对有关方面能够有所帮助。
重大疫情的爆发不仅威胁到人类的健康和生命安全,还会对区域经济增长形成不同程度的冲击。从现有的研究成果来看,大多数学者认为疫情的爆发会对某一区域甚至全球经济增长造成短期负面影响。代表性文献如,Keogh-Brown et al.(2010)使用季度的COMPACT模型研究表明,如果1957年或1968年的大流行病再次发生,其经济影响将是短暂的,在第一个大流行季度和年度分别造成3.35%和0.58%的GDP损失。Hai et al.(2004)认为SARS对中国经济造成了严重的短期负面影响。疫情是否会影响区域经济的长期增长存在一定争议。例如,Bloom和 Mahal(1997)研究51个发展中国家的艾滋病流行率和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之间的联系,发现艾滋病会减缓发展中国家的长期经济增长速度。持相反观点的Brainerd和Siegler(2003),他们运用1919-1930年美国各州的数据,研究了西班牙大流感对美国经济增长的影响,研究结果表明,此次疫情对各州的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
由于导致疫情爆发的病毒的流行病学特点和需要采取的防疫措施有一定区别,还有疫情爆发的时间节点不同,因此,不同行业遭受的负面影响存在较大差异。例如,杨翠红和陈锡康(2003)研究发现“非典”疫情对中国旅游业、交通运输业和餐饮业造成严重负面影响。Gatiso et al.(2018)基于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探讨了埃博拉病毒对利比里亚农业的影响,发现农业受疫情的负面影响明显,甚至威胁到该国的粮食安全。Jooet al.(2019)使用ARIMA模型研究发现MERS疫情导致韩国入境游客减少210万,直接经济损失高达26亿美元。其中住宿、餐饮服务和交通行业的预估损失分别为5.42、3.59和1.06亿美元。
总结已有研究成果发现,国内外学者对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冲击下的宏观经济波动进行了细致研究,并得出了有意义的研究结论。但针对新冠肺炎疫情对我国宏观经济和部门产业影响的研究成果相对较少,且这些文献主要研究新冠肺炎疫情对单一经济指标的影响,缺乏研究疫情对整个宏观经济体系和部门产业影响的探索。因此,研究新冠肺炎疫情对宏观经济和部门产业影响的程度和规律,对政府及时出台精准应对疫情的政策措施、做好疫情防控和发展经济具有重要意义。
由于新冠肺炎病毒爆发于春季前后,病毒的传染性强、人员流动性大,这对防疫措施提出了更高要求,这些防疫措施主要通过需求和供给对短期经济增长形成冲击。具体来说,一方面,春季期间本应是消费旺季,受疫情的影响,居民被迫隔离在家中,这对旅游、交通运输、住宿和餐饮等消费需求都会受到冲击。另一方面,部分企业的复工复产受到影响,导致产业链中断甚至企业破产。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0年第一季度我国GDP出现负增长,下降幅度达6.8%,增速创下1978年以来的新低。与2003年“非典”疫情相比,新冠肺炎疫情对我国经济造成的负面影响较大。从时间节点来看,“非典”疫情的高峰期在4、5月份,因此对第二季度的GDP冲击较大。而新冠肺炎疫情在我国爆发的高峰期在2、3月份,且受到春节延长假期和企业推迟复工复产的影响,所以第一季度的GDP出现较大幅度的下滑(见表1)。
1.固定资产投资累计完成额。受疫情期间复工率和复工时间推迟的影响,我国固定资产下降明显。统计数据显示,1-2月份全国同比下降24.5%,随着疫情防控的形式转好,3月份出现反弹(见图1)。分地区来看,中部地区表现相对较差,一季度固定资产投资同比下降27.8%,其中疫情最严重的湖北同比下降82.8%,山西表现抢眼,同比增长2.5%。东部地区一季度固定资产投资同比下降12.3%,江苏和福建分别下滑20.2%和16.9%。西部地区一季度固定资产投资同比下降10.8%,内蒙古下降幅度高达37.3%,新疆表现抢眼,逆势同比增长5.2%。分产业来看,一季度第二产业同比下降21.9%,一、三产业分别下降13.8%和13.5%。
2.失业率。为减少疫情对就业造成的负面影响,国务院办公厅出台了支持就业的五条意见,这对稳就业起到了积极作用。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显示,我国的就业形势较为平稳,1-2月份失业率出现小幅上升,随着复产复工和生活秩序逐步恢复,3月份失业率下降0.3个百分点。疫情爆发后,中央和各地方政府相继出台的阶段性扶持企业和稳定就业等优惠政策,帮扶受疫情冲击严重的企业恢复正常生产,助力因疫情失业人员再就业,并已取得显著成效。
3.进出口贸易。数据显示,2020年2月份,我国进出口总额、出口和进口分别下降9.49%、15.81%和2.31%。分国家来看,与欧美日等主要贸易伙伴的双边贸易明显缩水。3月到4月份情况有所好转,其中出口转为正增长,进出口总额降幅收窄(见图2)。随着疫情在全球的快速蔓延,全球产业链体系受到严重冲击,再加上贸易限制和禁航禁运等不利影响,使我国的进出口贸易仍面临较大不确定性。
分产业来看,不同于“非典”时期,第三产业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的程度小于第二产业。主要原因在于:第一,我国的产业结构已发生根本性变化,且本次疫情给互联网和信息服务行业带来新的发展机遇。2020年一季度数据显示,第三产业中的金融业和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出现逆势增长,增长幅度分别为6%和13.2%,且这两个行业对第三产业的贡献率超过25%;第二,第二产业的线上完成程度相对较低,且受复工复产延后的影响,第二产业中的制造业和建筑业中受到较大冲击,在新冠肺炎全球大流行的趋势下,制造业产业链受阻,制造业的下行压力较大;第三,与“非典”疫情期间相比,第三产业呈现出新的特征,受疫情冲击较大的批发与零售、住宿和餐饮、交运仓储邮政业等传统服务业占比由39%下降到25%,随着互联网在传统服务业的有效应用,服务业的线上化程度大幅提高,这对减少新冠肺炎疫情对服务业的冲击发挥了积极作用。
表1 疫情期间我国的季度GDP和三大产业增速(%)
图1 固定资产投资累计完成额增速(%)
图2 进出口贸易同比增速(%)
图3 各个行业的GDP(单位:亿元)
分行业来看,受疫情影响较大的行业分别是住宿和餐饮、批发和零售及建筑业,同比增速分别下降35.3%、17.8%和17.5%。由于本次疫情的爆发正值春节假期期间,这正是消费者外出旅游和购物的旺季,受疫情影响消费者被迫居家隔离,春节期间的聚餐几乎全部取消,外出旅游受限,大部分区域的住宿和餐饮行业暂停营业,数据显示,与2019年一季度相比,住宿和餐饮行业的GDP同比减少了1414亿。再者,疫情严重的区域的批发市场、超市被迫关门歇业,线下消费严重收缩,再加上物流运输不畅通,网购消费也受到影响。最后,对于建筑业而言,除了受推迟复工复产政策影响外,农民工返程受限、材料采购和原材料等因素加剧了疫情对建筑业的负面影响(见图3)。
结论。根据以上分析,新冠肺炎对我国宏观经济和重点产业的影响具有如下特征:一是影响程度超过“非典”。由于新冠肺炎病毒具有极强传染性和隐蔽性,且重症患者救治难度大,多地采取隔离和封城等措施,严重影响了企业的正常生产和经营活动。此外,在产业链和供应链全球化的趋势下,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导致产业链阻滞甚至断裂。再者,“非典”期间,我国经济增速正处于上升周期中,进出口贸易增长势头迅猛,而如今中国正处于经济增速换挡期、国际经济贸易环境不确定性时期等多期叠加,这无疑会放大疫情对经济的冲击。二是第三产业的负面影响小于第二产业。由于工业生产的线上化程度低,且易受产业链和供应链的影响。三是服务业中的互联网医疗、在线直播教育、视频软件等信息技术行业的逆势增长有效缓冲了疫情造成的不利经济影响。四是固定资产投资完成额下滑严重、失业率较为平稳和进出口面临诸多不确定性。
政策建议。一是动态调整货币政策与财政政策的“组合拳”。首先,要切实保障防控疫情期间的流动性的合理充裕供应,组合使用定向降准和再贷款等货币政策工具,增加对受疫情影响大的行业和企业的信贷支持力度。在财政政策方面,及时出台对餐饮住宿、交通运输、旅游等传统服务业的税收减免和财政补贴等优惠政策。此外,密切关注海外疫情发展局势和国内宏观经济的局势,及时动态调整货币与财政政策的工具箱。二是多举措鼓励消费。新冠肺炎疫情全球大流行对国外需求端带来严重冲击,且短时间内很难恢复,在此背景下,扩大内需成为对冲疫情造成的负面经济影响主要发力点。通过刺激消费回补和释放消费增长新动能等方式帮助受疫情影响较大的企业恢复正常生产,渡过疫情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