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禾 刀
书名:《新基建: 全球大变局下的中国经济新引擎》
新基建正在成为危机应对和大国竞争的关键胜负手,要紧盯引领未来的新引擎,压实新领域的软硬根基,多方出击筹措建设资金,以此吸引全球产业链、抢占科技创新制高点、破局美国战略遏制。
几乎每一次危机,总会引发凯恩斯主义与哈耶克主义之间的激烈争论。也可以肯定,每次均可能催生新的变革。不过,这种变革和调整从来不可能是自动的,而是人们努力寻找症结,主动突破的结果。为应对眼前这轮因美国战略遏制和新冠病毒疫情影响双重夹击下形成的危机,本书认为,新基建正在成为危机应对和大国竞争的关键胜负手,因此必须尽快推动以新的领域、新的地区、新的方式、新的主体和新的内涵等“五新”标志的新基建,以此吸引全球产业链、抢占科技创新制高点、破局美国战略遏制。通读全书,感觉最突出的还是把握好三个字,即以新领域为牵引龙头的“新”,以补齐新领域配套资源的“基”,以多措并举筹集资金的“建”。
有新基建就有老基建。老基建其实一直在推进,从未中断过,最具代表性的当数2008年为应对肇始于华尔街的金融危机,国家及时启动的4万亿元基础设施建设计划。这轮大建设,不仅大大弥补了我国基础设施短板,还推动高铁基建等行业冲向世界前列,同时也打造了一批越是艰险越向前的“基建狂魔”企业形象。
虽然传统基建不可能戛然而止,但经过十多年的快速建设,传统基建投资必将进入一个平稳期。加之传统基建行业中不少属于公益项目市场直接回报率低,这对各级政府后续资金投入无疑是一个巨大考验。
任泽平等人一直坚持倡导推进新基建,瞄准的是“未来新时代经济社会发展需要的基础设施”。在本书三位作者看来,“如果说20年前中国经济的‘新基建’是指铁路、公路、机场、桥梁,那么未来20年支撑中国经济社会繁荣发展的‘新基建’则是5G、人工智能、数据中心、工业互联网等技术创新领域的基础设施,以及教育、医疗等消费升级重大民生领域的基础设施”。
不难看出,本书所倡导的“新基建”,并不单单为了区别于传统基建内涵,更没有与传统基建实行一刀切地剥离开来。反倒是,在他们倡导的新基建方案中,传统基建短板弥补仍旧不可或缺,毕竟这是社会发展进步过程中的重要一环。只是,在推进传统基建的同时,更有必要延续发扬“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体制优势,集中精力和资源,快速构建以“新领域”为龙头的新基建建设模式。本书所指的新基建中的新领域极具前瞻性、开创性和挑战性,极可能发展成为我国未来经济的新引擎。
这种倡议并非一时头脑发热,而是基于当前现实条件。以目前中美竞争最为激烈的5G技术为例。随着5G技术的发展,未来衍生出的市场不仅庞大,还可能为人工智能、数据中心、物联网等打下坚实的基础。另一个不容忽视的因素是,经过数十年的艰苦追赶,目前我国以华为和中兴为代表的5G技术终于在强手如林的世界占有一席之地。我国的移动支付、电子商务、新零售、人工智能、共享出行等技术的发展在全球更是具有引领意义,而我国的“全球新经济独角兽企业数量仅次于美国”。在新基建环境激励下,未来极可能培育出一批紧盯世界发展前沿的高精尖企业。
消费方面我国近年持续走高。种种迹象表明,我国极可能在近年超越美国,成长为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这对受美国遏制和新冠疫情影响,国际市场持续萎缩,苦于寻找新兴市场的国内企业而言,显然是利好消息。
因此,通过顶层设计,抓住机遇,顺势而为,加大对新领域产业的政策扶持力度,极可能催化我国新领域科技企业实现快速发展,成长为未来拉动我国经济快速发展的新引擎。
传统基建对症的是基础设施瓶颈,大多数项目迫在眉睫。新基建中不少带有引领性,对传统具有颠覆性,有的还没有经验可循。传统基建可能偏向一些交通不发达地区,而新基建既包括传统的一些“硬”基建,也有一些“软”基建内容,比如人才培养、医疗体系、政策配套等。与传统基建投资对经济拉动影响具有短、平、快特征有着明显不同,新基建投资时间纵深往往更长,有的甚至短期内很难看出效果,比如教育投资,因此需要坚定信念,政策长期激励,持之以恒。
即便属于新基建,在资源配置方面也不可能做到平均分布。如果对有限资源进行科学排序的话,在新基建板块中,新领域当仁不让排在决策核心位置。本书给了两条基本思路可供参考,即“从需求看,新基建应更好地服务于消费升级,更好地满足人民美好生活的需要”;“从生产看,新基建需要为中国创新发展、绿色环保发展,特别是抢占全球新一代信息技术制高点创造基础条件。”有利于刺激需求,有助于刺激生产,这才是新基建顺应市场规律的根本尺度。
需要警惕的是,新基建不是一个筐,不是什么都能往里装。在本书看来,新基建尽管没有彻底摒弃传统基建内容,但新基建不能穿新鞋走老路,回到简单的大兴土木老路上去。新基建离不开基础设施建设,但这种打基础不是以传统的“铁公机”为主要代表,而是以新领域为中心。就地域来看,有的甚至与传统基建投资地区有明显区别,比如5G、智能技术、数据中心、充电桩等,眼下越是经济发达地区,这些技术发展越可能走在前面,更可能借助政策扶持,推动新领域在市场中更快落地生根。
新领域不同于传统领域之处还在于,新领域的人才门槛和经济门槛更高。本书指出,“1978—2018年,中国城镇常住人口从1.7亿快速增至8.3亿,城市化率从17.9%提升至59.6%。过去40年城镇人口净增6.6亿。”按照本书作者的估计,“未来中国有望形成10个以上1000万级城市和12个以上2000万级大都市圈”。需要说明的是,上榜城市和大都市圈中,科技实力更强、经济基础更好的东部沿海城市占绝大多数。尽管这些城市的基础设施相对中西部地区本来更具优势,但考虑到人才水平等因素,更有利于助推新领域企业快速发展,这些城市和城市圏更可能首先成为新基建的投资“热土”。
本书极力倡导新基建时,也担心一些地方头脑发热,一哄而上,急于求成。虽然新基建也兼顾了公平和效率等问题,但新基建中的许多内容要求极高,不能贪大求全,贪多求快,更不是砸钱就一定能够收到理想效果的,欲速不达。事实上,越是高科技行业,越是需要人才和技术的长期积累,快不起来。换句话说,新基建重点是补齐高新领域的资源配置短板,为智力聚集“蝶变”创造更加有利的条件,这绝不是修几条路架几座桥和盖几幢楼便实现得了的。
作为国际通用货币,美国量化宽松,开闸印钞,本质上是转嫁危机,全球埋单。人民币与美元有着本质的区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中国走的是不同于美国的发展模式。
新基建当然离不开庞大资金配置。本书相关建议主要包括五个方面,即适度扩大财政赤字、优化减税降费、增加国有企业利润上缴比例、削减民生社保之外的开支、改革财政体制等。后面四条并不陌生,争议最多的往往在于扩大财政赤字这一条。
就财政赤字问题,本书从两个方面进行了解读。收支平衡的财政当然是健康的,但危机爆发后,这种健康也就不存在了。或者说,过于追求收支平衡,并不利于纾解现实经济困境。环顾国内外,应对经济危机,或多或少都会在财政赤字上寻求突破。
为突破资金瓶颈,本书认为,“财政应该搞跨期平衡,从平衡财政转向功能财政。只要中国经济繁荣发展,人民安居乐业,何愁未来财政问题?如果百业萧条,财政何谈平衡”。这句话不难理解,说土点,就是要算大账、算长远账。当然这也对资金投向的科学性准确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毕竟只有这样,预期收益才可能大概率真正转化为现实,而不至于赤字变成未来的资金黑洞。
另一个就是3%的赤字率红线是否有科学依据。这个3%是欧盟当初为吸纳新成员而设置的财政门槛。这个门槛一开始是1%,只是后来很多国家很难达到这一目标,一开始提出这一标准的德国不得不做出让步。时至今日,世界上真正能够实现财政收支平衡或者盈余的国家屈指可数。
资金问题确实非常重要,不过新基建的最大困难可能在于人才。毕竟这种人才的水准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而应是在国内乃至国际上出类拔萃的。尤其是当前美国战略遏制趋势短期内难以缓解的情况下,人才的重要性显得更加突出和更加迫切。总之,在推进新基建建设的宏大历史叙事中,我们不能因为任何一个“短腿”,而不得不放慢自己的脚步,因此,如何抓紧突破人才瓶颈,很可能是新基建的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