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伟榕 郝雨
【摘要】在新时代的中国,健康已经被摆在以人为本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在日常生活中增强人们积极正向的科学健康意识越发重要。由于健康意识是一种在认知和行动基础上对待健康的态度,网络媒介能够通过影响人们的认知与行动来增强人们的健康意识,发挥的主要功能包括通过信息传递机制和社会支持机制对增强健康意识产生积极效应。因此,需要构建良性的网络媒介氛围与健康的社会网络环境,提升社会网络资源的质量,从而为人们积极正向的科学健康意识维系发挥重要功能。面对健康风险的持续存在,网络媒介与人们健康之间的关联研究将是今后需要持续探讨的重要课题。
【关键词】健康意识;健康风险;媒介传播;社会网络
当前中国经济社会水平已得到极大提升,人们对自身的健康也越来越重视,进入到新时代的社会,如何在日常生活中維系科学的健康意识日益成为人们实现美好生活的重要需求。随着人们通过网络媒介获取健康知识及社会资源变得越来越重要,网络媒介与健康获得之间的关联讨论也成为重要话题。各类媒介新闻中越来越多地报道“癌症”“心梗”“猝死”等,直接在那些最健康最无关的年轻人中产生着心理阴影。与此同时,“养生文化”“全民健康”“健身保养”等也悄然兴起,并受到热捧,尽管媒介数据和新闻报道更偏向于告诉社会大众或许健康意识的增强只是相对性的、暂时性的、小范围的,但同时这样的媒介传播又在无形中影响了人们对健康的认知与态度。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无论从所探究的一些起因、居民的防范意识,还是从零零散散出现的一些采购医疗物资小热潮等来看,实际上都表明网络媒介与健康意识之间存在紧密关联。
一、增强全社会应对健康风险的健康意识
现代社会是风险并存的社会,其中的健康风险尤为重要。健康风险既可能来自外部环境,也可能来自人们的主体认知。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带给人类的健康风险,深刻表明了外部环境与主体认知的不同维度采取应对健康风险策略的重要意义。如果说外部环境具有诸多不确定性,那么人们对健康的主体认知则会通过一定的方式改变或增强,正如当人们充分了解到新冠肺炎疫情的科学知识后,就能够采取积极正向的健康意识以应对疫情带来的健康风险。因此可以讲,增强人们科学的健康意识对应对健康风险是十分重要的。通俗来讲,健康意识表示的是人们对日常生活方式与健康问题联结程度的认知、态度及理念等,如生活中的饮食习惯、运动保健、体检预防、疾病应对等能影响到健康的诸多内容[1],人们对于日常生活方式的关注程度就取决于对自身健康重视的自觉程度。一个人若具有积极正向的科学健康意识,在日常生活中就会持续关注自己的健康状态,具体表现为在不同的资源条件中积极收集和灵活运用各种健康信息,并经常参与各种健康活动,从而始终保持活跃的健康动机[2]。
然而,人们应对健康风险的健康意识会受到诸多因素影响,因而形成积极正向的科学健康意识并不容易。尽管2017年《中国家庭健康大数据报告》显示国民的健康意识正在逐渐增强,但在与2013年的数据对比中发现,2017年一线城市白领阶层中高血压患者的平均年龄下降了约0.8岁,其中存在着不可忽视的两大问题:既有慢性病的增加中显现出的患者年轻化趋势,也有一线白领阶层出现的健康状况下滑。之所以会产生如此社会问题,一方面可以从“快节奏、压力大”的工作劳动中寻找原因,但另一方面就在于人们对于健康生活与健康风险的认知意识仍存在不足。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的初期,人们由于相关知识信息的不具备造成的健康恐慌,也揭示出人们积极正向的科学健康意识仍有不足,更加表明增强健康意识对应对健康风险的重要意义。
二、网络媒介对健康意识培育的功能分析
从影响健康意识的因素来看,除去个体自身与环境特征因素外,人们通过所拥有的网络媒介及其建立起的网络资源会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媒介化、信息化、网络化持续发展的现代社会,人们的日常生活已经越来越紧密地关联于网络媒介,使得网络媒介的健康意识功能效应更为明显。其中的网络媒介不仅包括了可以进行知识和信息传递的媒介方式(传递各类健康知识和信息等),更包括了深层次上的社会网络资源(为人们形成健康生活方式提供支持),以此培育人们的健康意识、产生健康知识信息的传递功能和健康网络资源的支持功能。
(一)健康知识信息的有效传递
从健康传播学的视角来看,在健康意识的形成过程中,网络媒介等的健康知识信息传递起到了十分重要的作用。健康传播即是通过政府、医疗机构和专家、民间等各种渠道,运用多样传播媒介和方式,为维护和促进人们的健康而将医学研究成果和健康信息等收集、制作、传递、分享的过程。在有效的健康传播中,人们会获得与健康相关的知识和信息等,同时因为大多数人会下意识地通过健康信息来确认自己健康所处的状态,人们对于健康的关注度也就越发提高[3],从而唤醒自身的健康意识。例如应对疫情风险时通过“健康码”的媒介信息确认,就能够引起人们对于健康状态的关注程度。在健康传播的过程中,正是传播媒介和传播方式的存在,才促进了健康知识和信息的流动,而这又恰是网络媒介的重要组成和功能之一。已有研究对此验证,经常通过网络媒介传递的健康知识和信息会影响到个体对健康的关注程度,个人使用网络媒介共享和获取健康知识信息的方式是形成健康意识的重要因素[4][5]。
进入到信息化时代,在信息技术的持续发展中,移动互联网的接入、社交媒体等新媒介的普及使人们构建社会网络更为便捷,传递健康信息和共享健康知识的渠道也更加多元。具体来说,人们通过广泛的网络交友、积极的网络讨论、大量地浏览健康信息网页,从而对健康有一定的认知和理解,并通过论坛、微博、微信等促成健康群体活动,出现健身、保健、养生、绿色生活等重要社会热潮,维持着人们健康动机的活跃。由此可知,在当前的社会发展中,网络媒介的信息传递机制更是促进健康意识的重要渠道。经常能够看到,人们想了解某一关于疾病或保健的知识信息时,在寻求专业的医院机构或医师之外,通过网络媒介就可以满足相关的需求。即便面临纷繁复杂的信息捕捉状况,但在对互联网、社交媒体等的充分利用下,依然能更为快捷地获取关于健康的信息,解决相关的健康诉求。相关数据也在说明健康知识的关注量和互动量显著上升,如2019年今日头条发布的健康大数据就分析出,今日头条平台的健康科普信息浏览量达550亿次,健康咨询信息收藏数量超过7亿次,点赞数近3.3亿,评论量也较上年上涨近140%。在这之中,年轻群体尤其是“95后”对健康知识和信息的兴趣指数增速明显。因此,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只要善于利用网络媒介传递或获取健康知识和信息,就能够增强对科学健康意识的培养,从而培育有利于健康的生活方式习惯及积极应对健康风险。
(二)健康网络资源的全媒体支持
网络媒介对健康意识影响的重要性更多体现在构建社会网络及获取网络资源功能上。社会网络是一种基于“节点”(个人或组织)之间相互连接的“网络”,是关注人们之间互动、联系、关系的社会结构,相互连接起来的联系即为各种社会关系,被视为“线”,这些“节点”和“线”形成的一个个网络状结构成为人类社会形成的基础[6],影响到人们的意识和行为,对人的成长与发展起到了重要的动力学作用。在前述知识信息传递中发挥关键作用的各类知识信息传播媒介和知识信息发出者以及公众个人,实际上都可以看作是网络中的“节点”,“节点”相互联系后就构成社会网络,健康知识和信息在这些社会网络中沿着“线”进行传递,实际上就转化为各类健康资源,公众则在“网络”中接触和获取到这些健康资源,使得健康意识得以培育。已有研究指出,社会网络的规模和结构会影响到健康知识信息的传递[7]。也就是说,健康知识信息传递已经给予健康意识培育的基础,网络媒介的信息传递、知识共享等的达成又离不开人们构建的社会网络。构建高质量的社会网络对于人们的科学健康意识培育是有益的,社会网络的质量较差则可能给予健康意识负面或消极的影响,社会网络的瓦解甚至会破坏形成的健康意识[8][9],体现出社会网络对于健康的重要支持功能。
健康社会学的研究领域强调了人们的社会网络资源对于健康维系的重要性,指出人们所拥有的不同社会文化传统、所属的不同社会网络对健康的态度和行为存在重要影响。诸多研究更是直接将社会网络视为影响健康意识的重要中间机制,即社会支持、社会资本等社会网络可以充当社会经济地位等主体特征与健康意识之间的一条途径[10]。尤其是当人们的物质生活条件达到一定水平后,从社会网络资源中所获得的社会支持以及对于生活的参与机会和自主性甚至将成为健康意识的决定因素。即与社会网络成员长期互动,会形成一种对资源获取方式和资源可得性的固定心理感知模式,对于健康意识的培育至关重要,即人们可以从社会网络中认识的成员、结交到的关系中互相交换分享健康知识信息、共同监督参与有益健康的预防性行为,可以在遇到健康问题时采取规避、解决和分担等方法,对健康维系提供直接有效的社会支持。当健康知识信息的传递和共享为人们健康意识的培育创造条件,直接的物质与精神的社会支持就会在健康意识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中产生影响,结构化下的网络支持在潜移默化中更进一步影响了人们的健康意识,使人们的健康意识逐渐趋同化。例如,在新媒体和社交网络的“造势渲染”下,诸多被称为“中产阶层”的群体,都不约而同地将“跑步”作为自身的健康“惯习”,出现了诸如“跑吧”“跑圈”“跑团”等各种小型社交网络,这些网络资源为个体的健康意识培育起到了重要的支持作用。
三、增强健康意识的网络媒介对策
从前文分析可以看出,网络媒介对健康意识培育的主要功能体现在:一是网络媒介中的信息传递功能,即传递健康信息、分享健康知识,使人们不用再依靠专業机构或专业教育等方式就能够关注健康及认知健康;二是表现为构建社会网络的社会支持功能,即通过网络媒介构建起的社会网络资源及结构会影响到健康意识的培育过程,其中既包含健康资源的获取,更包含健康生活圈的建立,从而使健康意识趋于良性且稳定的维系。为此,构建良性的网络媒介氛围与健康的社会网络环境,能够提升社会网络资源的质量,从而为人们增强积极正向的科学健康意识发挥重要功能。
(一)构建网络媒介的良性氛围
构建良性的网络媒介氛围对于人们健康意识的增强会产生积极影响,不论是主流媒体抑或自媒体等,都需要在健康意识的积极正向引导方面共同努力。身处信息化的社会中,很多时候人们会通过网络媒介寻求健康知识信息,一旦网络媒介释放错误或消极的健康知识信息,就不但会对寻求者带来困扰,更会在社会层面引发危机。如出现过的将某些食物视为健康之宝,而实质上是误导公众;又如疫情初期纷繁杂乱的关于治疗疾病的一些媒介传播,导致公众急切的社会心态,进而导致恐慌行为的产生。因此,应规范网络媒介对于健康知识信息的科学传播,构建起网络媒介的良性氛围。网络媒介传播健康知识信息既需要政府部门的引导与规范,更需要科学传递与汲取,需要政府、媒介及公众的多方共同努力。
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中,网络媒介将疫情最新数据信息和新冠肺炎的预防、诊治、科研成果等专业知识及时准确地传递给公众,唤醒了公众的健康意识,让公众自觉采取隔离和防护措施,并且加强对流行病学的了解度和警惕性,作用十分明显。在这一过程中,不仅有电视新闻联播节目、广播电台、新华社及《人民日报》等主流媒体发布国家决策和部署、对话专家进行疫情分析,出版社等传统媒介及时出版预防手册、防护指导等,《新京报》、澎湃新闻、《三联生活周刊》等媒体则发出实地探访的深度前线报道,而且有疾控机构、医疗部门、医生个人的网站、微博、公众号的疑问回应和健康科普,抖音、快手等当红媒体和直播、短视频等新兴方式不可忽视的传播度和便捷性。传统媒体在收集、发布大量权威健康知识和信息的同时,新兴网络媒体进一步扩大了健康知识信息受众面和及时更新健康内容,促进了公众健康意识的增强。可以看出,网络媒介的多方联动,共同围绕公民健康的积极正向引导,有助于人们获取更为丰富且科学的健康知识,从而在日常生活中增强健康意识。
(二)扩展健康的社会网络环境
在网络媒介的积极正向引导以外,人们自身生活于健康的社会网络环境中同样十分重要。在健康的社会网络环境中,人们能够获得包括信息交换、行为监督、物质精神支持等诸多网络资源的支持,从而形成健康的生活方式,以此培养起积极正向的科学健康意识。在日常生活的健康关注方面,如果缺乏健康的社会网络环境,不仅无法深入了解有益健康的健康行为和相关的健康知识,更缺少社会网络中成员的支持与协助,积极正向的健康意识就难以建立。在现代社会中,尽管追求个体化的趋势日渐明显,但如果失去社会支持,个体在诸多方面将无法保障,健康即是如此。当个体面对健康风险时,高质量的社会网络资源能够给予很大支持。因此,需要充分通过网络媒介方式,建立起自身积极健康的社会网络环境,以此获得更多的健康支持。
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应对过程中,可以看到人们通过多元化的网络媒介渠道构建起维系自身及家庭的健康网络体系,不仅分享了健康知识,更获得了健康支持。由于在公共卫生危机中,个体的力量是很微弱的,在应对疫情的全民总动员中,人们通过微博、微信等媒介渠道构建起共同的防疫社会网络,也从中获得了健康支持并增强了战胜疫情、健康生活的信心。在当今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从“线上线下”的网络环境中获取健康信息及寻求健康支持也越来越常态化,建立起健康生活方式的社会网络圈就显得尤为重要。不难理解,构建健康的社会网络环境,对于积极正向的健康意识培育能够发挥积极的社会功能,人们通过社会网络环境直接或间接地联结起来,也将健康意识嵌入健康社会网络环境的日常生活中。
(三)健康管理从“治已病”向“治未病”转变
风险社会的来临使得健康风险持续存在,2020年的新冠肺炎疫情的发生和扩散,让人们对于“健康中国战略”所围绕的“疾病预防和健康促进”核心有了更切实的体会。这对广大民众提出的健康要求是,不仅要已病后能够治愈,更要在未病时增强预防能力,在健康管理中从“治已病”向“治未病”转变,培养自身主体的健康意识,提升个人的健康素养。在此方面,良性的网络媒介氛围与健康的社会网络环境,能够提升人们所处的社会网络质量,从而对增强健康意识产生积极效应。对于网络媒介越来越丰富的未来,这一功能或许会越来越显著,而伴随健康风险的持续存在,网络媒介与人们健康之间的关联研究将是需要持续探讨的重要课题。
四、结语
当前中国社会已进入新时代,在人们追求美好生活的过程中,健康已经被摆在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国家公布《全民健康素养促进行动规划(2014—2020年)》和实施《“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旨在通过多种方式将居民科学健康观和健康意识树立起来,实现以“心动”促“行动”,从源头推动健康发展。中国民众仍面临着预防疾病、增强体质等为健康投资和提高健康意识这一严峻的局势,只有真正将自己作为自身健康的第一责任人,拥有并不断提高积极正向的健康意识,才能提升健康素质,培养健康的生活方式,把健康融入生活的方方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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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伟榕为北京工业大学文法学部、北京社会管理研究基地研究人员;郝雨为上海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编校:王 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