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无名的裘德》是托马斯·哈代于十九世纪创作的英国批判现实主义的代表作品之一,受到了广大读者欢迎。在这部小说中,哈代描绘了主人公裘德悲剧的一生。本文将通过对这篇小说中的两个主要人物裘德和淑·布莱德赫的悲剧性进行分析,来探究人物在当时社会背景下有如此悲剧命运的社会原因与个人原因。
关键词:《无名的裘德》;悲剧性;社会原因;个人原因
作者简介:王全龙(1990-),男,汉族,安徽桐城人,文学硕士,马鞍山学院助教,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23--02
一.《无名的裘德》中主要人物的悲剧性
1裘德“基督寺”理想的幻灭及其第一次婚姻的失败
小说中,裘德寂寂无名却胸怀大志。小时候,其父母婚姻生活不幸且早亡。老姑太太收养了他,住在玛利格伦的小村庄里。他酷爱读书,勤奋好学,但老姑太太没有能力支持他上学,给他找了一个在庄稼地赶鸟儿的活儿,后来因为他同情小鸟,“来吧,你们吃吧,亲爱的小鸟儿,你们饱饱地吃一顿吧!”[1]8结果遭到雇主的毒打并被解雇。由此只能在老姑太太的面包店里做工。但他并不满足于这种生活,努力学习拉丁文,甚至驱赶马车时也忘我地学习。他比大学里的那些富人子弟更聪明、更有学识。
他对“基督寺”这个大学城充满幻想,渴望成为那里的一名大学毕业生。“他对基督寺简直都爱得情痴意醉了。”[1]18在那儿裘德可以实现他的梦想,谋一神圣的职位,改变他的生活和命运。但对他来说这座城市像空中楼阁,理想却又遥不可及。“我们这儿的人,从来没有跟基督寺打过交道的;基督寺那儿的人,也从来没有跟我们这个地方打过交道的。”[1]12因为大学是专为那些百万富翁的儿子开的,因而是不会为没地位裘德敞开大门。哈代在给朋友的信中谈到裘德的悲剧基础,就在于“一个人想过的理想生活同他命中注定要过的悲惨生活之间的对立”。[2]183
裘德长大后意识到要想到他所向往的基督寺去,必须得有谋生的能力,于是他去阿尔夫锐屯学石匠工。但不久被艾拉贝拉引诱,裘德被压抑的性欲因遇到艾拉贝拉而得以释放,“其实那种像磁石一般的吸引力对他所引起的感觉,不用说出来就够明显的了。”[1]38他暂时把他的基督寺置于一边,而事实证明他错了。艾拉贝拉把婚姻作为工具来满足其物质追求的虚荣心。后来发现裘德并不能满足其对物质的要求,便把他抛弃。这是裘德理想的破灭和婚姻失败的开始。
1.2裘德与淑婚姻的失败
淑与裘德一样生活在不幸的家庭中,缺乏父母的关爱养成了她独立自主的性格。长大后,淑阅读了很多文学作品,形成了独特的思想见解和人格魅力。
裘德后来与淑相遇,两人志趣相投,后来相爱。这段违反社会传统伦理的爱情受到了社会的谴责。淑所在的学校将她开除,结果她被迫和费劳孙结婚,从此开始了和费劳孙没有感情的婚姻,其婚姻合法却不合乎道德。
淑和费劳孙结婚后并不幸福,淑意识到她的真爱依然是裘德,于是不顾一切地离开了费劳孙,并和裘德开始了新的生活。然而他们违背传统的结合挑战了世俗,这使裘德失去了再当教长的可能。裘德作为“第三者”破坏了别人合法的婚姻,其行为违背了当时的宗教、习俗及道德,所以他们承受着社会道德的谴责和法律的压力。裘德被解雇,他们生活拮据,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们在不远的地方上又找到了第二家,但是这一家的主人却不但端详淑,而且连裘德,连他的大孩子和小孩子,也都端详了一下,跟着挺客气地说:‘对不起,我们这儿的房子不租给有孩子的房客,说完了就把门关上了。”[1]343因为他们没有结婚而又带着孩子,也找不到住处。
直到有一天裘德找到了工作,与淑欣喜地回家后,却发现裘德的大儿子“小时光老人”勒死了幼小的弟妹并自杀。淑受到了致命地打击,失去了与世俗力量抗争的战斗力,她错误地把孩子的死视为上帝对他们违背社会传统道德而结合的惩罚。
她在极度的悲伤中停止了反抗。她完全屈从于整个社会环境对她的迫害, 屈服于陈腐的社会习俗,屈服于命运,放弃真爱,重新回到她的丈夫费劳孙身边。而裘德对淑念念不忘,颓废度日,郁郁而终。
二.主人公悲劇性原因
裘德与淑的悲剧的形成是其自身的因素与社会因素共同作用下的结果。他们不仅仅代表着自己一个人的悲剧,而是整个社会的悲剧。
2.1裘德悲剧性的原因
2.1.1个人因素
裘德家庭不幸,父母早亡,心底里对爱十分渴望。他心地善良,对世间万物抱有一颗仁慈之心。他在庄稼地轰鸟儿,不忍鸟儿无食,“亲爱的小鸟儿,你们饱饱地吃一顿吧!”[1]8“看见剪晚枝的(那时树里的汁液都已升到树梢,一剪树枝,就有好些树枝流出来)他就心疼。”[1]10“他对命运手中的傀儡怀有怜惜之情,而这种怜悯同情从人类推广到蚯蚓,乃至推广到树木的落叶。”[5]84
他立志要到基督寺学习,谋一份神职,却受到艾拉贝拉的引诱,“她把手放在胸前,从那儿把鸡蛋掏了出来”,[1]53“但是还没等他到她跟前,她就又同样很快地把鸡蛋放到原来的地方上去了”,“结果是裘德伸手探到她怀里,胜利地把鸡蛋抓住了”。[1]54于是,他把基督寺的理想置之不理,陷入艾拉贝拉的圈套与之结婚,裘德内心对她的欲望战胜了他的意志。裘德总是耽于自己的情欲,意志不坚定,“爱女人,比做大学毕业生,比做牧师,都好得多;不错,比做主教都好!”[1]46对理想缺乏坚定的意志力,这是其性格的缺陷,决定了其理想实现的艰难以及这段只有阴谋的不道德婚姻的最终失败。
2.1.2社会因素
事实上,造成其基督寺理想破灭的根本原因在于19世纪英国的资本主义教育制度。裘德渴望知识,梦想通过对教育的追求掌握自己的命运。尽管他通过自学掌握了足够的知识,却因为他的贫穷,没地位,资本主义教育制度仍然拒之于大学门外。而有钱有势的大学生即使没有学识,却仍可以当牧师。裘德的追求是当时“乡村教育逐渐普及后有知识的一代青年劳动者要求改变自身地位的图影”。[1]2殊不知作为下层阶级的、没有社会地位的裘德是找不到通往“基督寺”的出路的,他的这个理想注定会幻灭。资本主义下的教育制度粉碎了无名的裘德一生的理想。
2.2淑与裘德婚姻悲剧的原因
淑在这部小说中被刻画为一位有思想的女性,但超前的思想与滞后的社会之间的矛盾使其时时陷入悲伤的境地。从开始与裘德相爱,到与费劳孙的无爱的婚姻,然后与费劳孙离婚而与裘德“非法”同居,后来遭遇孩子们的死之后离开裘德,回到费劳孙身边,这一连串的不幸的经历的出现固然有其家庭和自身的性格因素,但社会的压迫是酿成其悲剧的主要原因。
2.2.1个人因素
淑小时候,父母因为一段不幸的婚姻分道扬镳。她由母亲抚养,缺少父爱的淑骨子里是软弱的,缺乏一种坚定的意志与精神。说她是一个有思想、有见解的女性是不错的,淑带学生去参观耶路撒冷模型的巡回展览时,对耶路撒冷的古城模型作出了大胆的评价,“不论那个地方,也不论那个地方的人,都不能算是最优秀的,都比不上雅典、罗马、亚历山大城和别的古城。”“不过,我亲爱的女孩子,你要想一想,它对咱们,发生了多大的影响啊!”[1]109他对于别人的反驳默不作声,她坚持己见的意志不够坚定。
除此之外,淑言语上对基督教极端不满和不解,事实上行动远未跟上思想。在她内心深处,害怕做错事情受到惩罚。一次,淑买下了裸体的维纳斯和阿波罗像。“她想到自己做了这样大胆的事,身上哆嗦起来”,“她从树篱上采了一些大个儿的牛蒡叶子、洋芹和其他长得茂盛的东西,用它们把这两件很累赘的玩意儿尽可能地包起来。”[1]95可以说,淑内心对基督教的某些教义存在敬畏心理,这同样可以说明她没有坚定意志去反抗社会。所以在经历孩子们的死后,她认为是上帝对她做错事的惩罚。于是她放弃与裘德的婚姻,回到费劳孙身边赎罪。这种性格下的淑易被社会传统击垮,无法坚定自己追求自由的理想,对其最终的婚姻悲剧的形成有重要影响。
2.2.2社会因素
首先,社会道德传统的压制。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封建观念依然浓重,传统的伦理道德否定未婚同居。他同居的对象是自己的表妹,而且那时裘德并未与艾拉贝拉离婚,法律上,艾拉贝拉仍然是裘德的合法妻子。这段不符社会道德的婚姻受到了社会的阻挠,他们遭受人们的蔑视,裘德被剥夺了工作,家庭陷入贫困,居无定所。他们每每搬到一个新住所,一旦被人们知道他们是未婚同居,都要被驱赶,这段不会被世俗认可的婚姻,注定以悲剧收场。
其次,婚姻制度与宗教的禁锢。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婚姻制度十分陈旧。当时对婚姻的观念是:婚姻是上帝赐予有德行的人的奖励。因此,对于上帝赐予的婚姻,任何人都没有解除的自由。这种婚姻制度与基督教联系在一起,压制人的真实情感。基督教教义不允许艾拉贝拉与裘德离婚、淑与费劳孙离婚,所以裘德与淑的“非法”同居不被社会所接受。淑与裘德大胆争取自由,反抗社会道德、宗教礼法,结果却受到了社会的谴责,生活困苦不堪。进而孩子们惨死使淑错误地认为这是上帝对自己的惩罚,于是她又回到了费劳孙的身边进行自我救赎,她从一个大胆叛逆宗教的人最终变为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过着痛苦不堪的生活,这是她对社会的妥协。“裘德的奋斗和反抗表面上是一个人在反抗不合理的社会制度,实质上他体现了被压迫的普通人向旧的道德准则、宗教观念、婚姻习俗和教育制度發出的挑战”。[4]543
他们最终婚姻的失败是整个社会的压迫的结果,是当时人们所接受的婚姻伦理、宗教教义与人性追求自由、平等之间相冲突,社会道德与追求个人幸福相违背的结果。
三.结语
《无名的裘德》整体上描述了主人公裘德对事业和理想的追求,以及他和淑·布莱德赫两人对爱情的追求。在此过程中,两人为实现理想及追求与社会制度、道德传统作了顽强的抗争,但由于两者之间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最终以裘德失去生命,淑终生遭受折磨收场。本文对裘德和淑的悲剧性进行了分析,并探究了造成其悲剧的个人因素与社会因素,指出社会对下层阶级的压迫最终造成人生的悲剧,表现了对当时社会的批判,旨在增加人们对当时社会的了解和引导人们对当今社会的反思。
参考文献:
[1]张谷若.译,托马斯·哈代,《无名的裘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
[2]哈代.《哈代传》: 第 2 卷[M].伦敦: 麦克米伦出版社,1933.
[3]李全福,李岗.“从小说《无名的裘德》看哈代的婚姻与宗教观”[J].兰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0(1),84页.
[4]侯维瑞.《英国文学通史》[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