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期主动扩大进口的理论机制及政策建议

2020-08-14 07:14赵新泉卫平东刘文革
国际贸易 2020年7期
关键词:中间品进口贸易

赵新泉 卫平东 刘文革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主动扩大进口是新时代我国对外开放的一项重大举措。2018年4月,习近平主席在博鳌亚洲论坛年会上表示:“中国不以追求贸易顺差为目标,真诚希望扩大进口”。同年7月,商务部、外交部等二十个部门联合制定了《关于扩大进口促进对外贸易平衡发展的意见》,要求在稳定出口的同时主动扩大进口。2018年11月5日,全球第一个以进口为主题的国家级展会——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在上海举办,到目前为止已成功举办两届。这些充分表明新时期我国更加重视进口的作用,正以实际行动推进新一轮高水平对外开放。当前我国经济正处于减速换挡和结构深度调整期,应进一步发挥进口在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助推产业转型升级、推进外贸稳中提质等方面的作用。“入世”以来我国进口贸易发展现状如何?从理论层面分析,扩大进口的影响机制有哪些?现阶段及新冠疫情之后进一步扩大进口将面临哪些挑战?本文拟就这些问题展开研究,在此基础上提出主动扩大进口的政策建议。

一、“入世”以来我国进口贸易的发展现状

自2001年加入WTO以来,我国进口贸易额加

速增长,已经成为全球第二大货物进口国。近年来,进口对国民经济发展的贡献显著增强。《中国对外贸易形势报告(2019年春季)》数据显示,2018年我国进口增长对外贸增长的贡献率高达56.6%,进口已成为拉动外贸增长的重要动力。鉴于进口对我国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本文先分析“入世”以来我国进口贸易的发展特征。

(一)进口贸易规模不断扩大,占全球进口贸易比重显著提升

在2001—2015年间,我国货物进口总额由2.02万亿元跃升至10.43万亿元,年均增长率达12.46%;同期出口年均增长率高达14.19% ,比进口高出约1.7个百分点。但是,自2016年以来,我国货物进口明显提速,2016—2018年货物进口增长率连续三年超过出口增长率,贸易顺差持续收窄。随着进口规模不断扩大,我国进口占世界进口贸易比重持续上升,对全球市场进口依赖显著提高。“入世”之初,我国商品进口依存度为18.18%,到2005年稳步提升至28.87%,创历史新高。“十三五”以来,我国扩大了对世界各国优质产品进口,2019年占全球货物进口比重跃升至11.00%(见图1)。

图1 “入世”以来历年我国进口贸易额及其在全球进口中的地位数据来源:海关总署和WTO。

(二)以中间品和资本品进口为主,各类产品占比日趋均衡

近年来,随着我国经济发展和中产收入群体不断扩大,国内消费需求开始呈现多样化、多层次特征,对进口商品种类和品质提出了更高要求。为全面分析我国进口商品结构特点,聚焦国内消费者的真实需求,本文依据裴长洪(2013)对货物贸易的分类法,按加工和使用程度将进口商品分为初级品、中间品、资本品、消费品四类,并测算四类产品各自所占比重。由表1可知,“入世”以来我国中间品和资本品进口合计占比均在50%以上,在四类进口产品中居于主导地位。随着我国逐步重视进口对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并不断扩大初级品和消费品进口,此后中间品和资本品进口比重有所下降。2001—2018年间,初级品进口比重由18.78%攀升至32.85%,上升了14.07个百分点,但是同时期消费品占比仅上升了0.54个百分点,而且消费品进口比重一直低于10%,表明人民群众对多种类、高品质的消费品进口需求尚未得到有效满足。

表1 “入世”以来我国不同类型产品进口占比情况 单位:%

(三)进口仍以一般贸易方式为主,加工贸易进口占比呈趋势性下降

长期以来,一般贸易是我国主要的贸易方式。2001年一般贸易进口比重为46.58%,比加工贸易高出8个百分点。此后一般贸易和加工贸易进口比重均有所提升,两者差距逐步缩小,到2005年两者仅相差0.87个百分点。但是,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贸易保护主义和“逆全球化”思潮迅速蔓延,对全球贸易秩序和国际分工造成巨大冲击,尤其是对发展中国家中低端加工制造业影响较大,能源、原材料等进出口严重受阻。在全球贸易风险不断加大的背景下,我国加工贸易也不能独善其身。一方面,加工贸易进口占比加速下滑,到2019年已降至20.12%;另一方面,一般贸易进口占比快速上升,由2008年的50.50%抬升至2019年的60.51%(见图2),在进口贸易中的主导地位渐趋稳固。

图2 “入世”以来我国不同贸易方式进口占比的变化趋势数据来源:海关总署。

(四)进口贸易主体日趋多元化,市场化程度不断提升

加入WTO以来,我国改革开放步伐加快,国内市场竞争加剧,各类市场主体在进口市场中的地位开始发生显著变化。2001—2018年间,国有企业进口比重逐步下降,由42.51%降至25.85%,下降了16.66个百分点。“入世”以来,外资企业长期在我国进口市场中占主导地位,进口占比一直高于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2006年,外资企业进口比重一度高达59.70%,比国有企业、其他企业(含民营企业)分别高出31.25和47.86个百分点。但是,自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外资企业进口占比加速下降,由2008年的54.70%降至2019年的41.30%,下降了13.40个百分点。其他企业(含民营企业)进口占比加快提升,同期由14.10%攀升至32.85%(见图3),上升了18.75个百分点。其他企业(含民营企业)进口比重与外资企业、国有企业差距逐步缩小,表明我国营商环境得到明显改善,进口贸易主体日趋多元化,市场化程度进一步提升。

图3 “入世”以来我国不同性质企业进口占比的变化趋势数据来源:海关总署。

二、主动扩大进口的影响机制分析

长期以来,学术界在评价国际贸易对经济增长的贡献时,把关注点放在出口或净出口上。按照传统的观点,进口作为国民收入的一个漏出项,增加进口会对经济增长产生负面冲击。但是,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国际分工格局在形式上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同一产品的生产环节和阶段因要素密集度差异被配置到具有不同要素禀赋优势的国家和地区,劳动、资本、技术等生产要素跨国流动更加频繁(戴翔,2019)。分工模式的转变突破了传统意义上对产品生产、生产要素不能跨国流动的假定,对国际贸易性质和格局分析提出了更高要求。进口作为国际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也亟待深入分析。国际贸易理论表明,一国可以通过贸易获得更多差异化产品而获利。进口不同用途产品对进口国贸易利益的影响存在差异,再加上我国进口贸易结构显著不平衡,因此本文尝试从进口产品类型(消费品、中间品、资本品)的差异化视角系统梳理扩大进口的理论影响机制。

(一)最终消费品进口影响机制分析

就消费层面而言,扩大最终消费品进口可以弥补国内供给短板,满足国内消费需求,提高消费者福利。进口对消费者福利的影响具体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价格效应。从短期来看,随着消费品进口关税率不断降低,进口贸易成本大幅下降,直接降低了进口消费品价格,消费者购买成本下降。从长期来看,进口贸易自由化使得大量外来产品进入国内市场,导致国内同类产品生产企业竞争加剧,加速国内市场优胜劣汰,迫使企业降低成本加成,国内产品价格逐步下降,最终提升消费者福利。

二是产品种类效应。对于进口国不能生产或国内虽有但存在异质性的产品而言,增加这些产品进口意味着消费者在一定收入水平下可以购买到更多种类的消费品,增加了国内居民的消费选择,满足了消费者对个性化、多样化消费品和服务的购买需求,提高了消费者福利。已有实证研究表明,1995—2004年我国消费者因进口种类增长而获得的福利相当于GDP的0.84%(陈勇兵等,2011)。三是产品质量效应。随着一国进口产品质量不断升级,消费者愿意付出更多成本来获得高质量的进口品,提高自身福利水平。邹宗森等(2019)实证研究表明,1995—2014年间我国消费者平均每年因进口产品质量升级而获得的福利相当于GDP的1.24%;同时提高进口产品质量有助于减少我国进口受到国际危机的冲击,保障消费者福利。新时期主动扩大进口,不仅能降低消费品价格水平和丰富国内消费者的 “购物车”,使本国居民不出国门便能购买到全球优质产品和服务,满足人民群众美好生活的需要,而且可以引导境外消费回流,将国内大量潜在消费需求转化为现实购买力,扩大消费规模和培育新的消费增长点。

(二)中间品进口影响机制分析

就生产层面而言,服务于生产的中间品和资本品进口对一国宏观经济增长和微观企业经营绩效、研发创新、出口质量等均会产生影响。由于中间品和资本品进口的贸易利益存在多种影响机制和作用方向,而且受进口企业类型、贸易方式、进口来源国等异质性因素影响,现有研究并未形成一致结论,大多就某一或某些具体影响路径展开论述。从生产层面来说,进口贸易利得主要表现为生产效率的提高,因此,本文重点分析中间品或资本品进口对生产效率的影响机制。从宏观视角看,内生经济增长理论认为技术进步是经济增长的最终源泉。进口贸易通过进口更多种类产品(水平效应)和更高质量的中间品(垂直效应)两条路径促进企业生产率的提高,最终推动进口国经济增长。从微观视角看,中间品进口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机制突出表现为:进口竞争效应、产品种类效应、“进口中学”效应及产品质量效应。

第一,进口竞争效应。随着大量外来中间品进入,国内市场竞争加剧。在激烈的市场竞争环境下,国内企业会调整产品范围,优化经营和降低生产成本,集中生产效率最高、核心竞争力最强的产品,缩减不具备比较优势的产品生产,最终提高生产效率和竞争力,而效率低、竞争力弱的企业逐步被淘汰出局。但是,竞争效应的有效发挥还受到进口中间品和国内投入品之间的替代关系制约,如果二者替代关系强,则竞争促进效应大;如果替代关系弱,则竞争效应有限。此外,考虑到行业差异化和市场集中度因素后,已有研究发现进口仅对同质性企业生产率提升有显著的促进作用,进口竞争效应对同质性行业更为重要(余淼杰和李晋,2015)。

第二,产品种类效应。一方面,进口更多种类的中间品能显著降低一国进口产品价格指数(陈勇兵,2012),进而降低生产厂商的总成本,成本的下降可以增加企业利润,使企业可以生产先前无利可图的产品,企业产品种类增加。另一方面,外来中间品是国外先进技术和研发投入的载体,进口中间品意味着外来技术限制的放松,从而激励企业开发新产品、增加产品种类,而内生经济增长理论表明产品种类的增加是企业技术进步的一个重要体现。因此,扩大中间品进口最终会促进进口国企业生产率上升和经济增长。

第三,“进口中学”效应。从广义的角度而言,贸易品不仅是一种商品,更是知识或技术的载体。由于创新知识具有非竞争性,一国企业在产品设计和生产流程上的创新容易被他国企业竞相模仿。对于具备技术吸收能力的企业来说,通过进口中间品可以学习、消化、吸收蕴藏在进口产品内的新技术,然后加以模仿和创新,直至获得高质量进口品中的技术溢出,最终降低企业自主创新风险和提高生产率。

第四,产品质量效应。企业进口的中间产品是国外企业研发投入和高技术水平的集中体现(Blalock,2007)。通过扩大进口,可以获得更多更新、更高技术含量的中间投入品。一方面,企业可以用高质量的进口中间品全部替代国内质量较差的投入品(质量机制),直接提高企业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另一方面,企业可使进口中间品与国内投入品形成有效互补(互补机制),同时发挥国内外不同种类的中间投入品各自在质量、性能等方面的优势,取长补短,优化资源配置,最终提升企业产品质量和整体经济效益。

(三)资本品进口影响机制分析

资本品和中间品进口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均存在产品种类效应、“进口中学”效应和产品质量效应(杨晓云,2015)。但是,相较于中间品,资本品进口对企业生产率的影响却存在显著差异,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首先,资本品技术复杂度更高,承载着国外更高水平的技术,能够直接增加资本存量积累,加速陈旧设备更新,有效促进一国经济增长和企业技术进步(Veeramani,2009;裴长洪,2013;Caselli,2018)。对于发展中国家而言,由于自主创新能力低、专利保护制度不完善及金融发展水平低等,企业开展自主研发成本过高,自主创新动力不足,因此从国外进口更高技术含量的资本品便成为提高生产率的一种替代选择。从这个角度而言,进口资本品比进口中间品对企业生产率的提升有更直接的促进作用,获得的技术溢出效应更大。已有研究表明,资本品进口是我国本土企业尤其是民营企业提升竞争力的重要渠道。

其次,成套机器设备等资本品进口较复杂,资本品进口能否提高企业生产率还受到进口企业技术吸收能力、融资约束、国外知识产权保护等因素制约。进口企业本身技术吸收能力强,与国外出口企业技术差距小,通过吸收进口资本品中蕴含的系统知识技能,则能有效提升生产率和产品技术含量。但是,若企业技术水平低,无法与进口的高端机械设备相匹配,反而会增加额外成本和阻碍自身发展。同时,与中间品相比,资本品设备在生产过程中前期投入多且价格较高,对进口企业融资能力提出更高要求,再加上发达国家对先进机器设备有较强的知识产权保护意识,则会限制国内企业从资本品进口中获得的技术溢出。

三、主动扩大进口面临的困难与挑战

(一)进口贸易重视不充分,进口促进政策体系亟待完善

由于历史原因,我国对外贸易以出口为导向,表现为“重出口,轻进口”特征。长期以来,进口居于从属地位,先后发挥调剂国内余缺、服务加工贸易出口的作用。进入21世纪后,尽管我国进口贸易迅速增长,对全球贸易贡献度显著提升,但是进口贸易功能与当前我国经济社会发展要求仍存在一定差距。较之出口,进口贸易重视程度不够,进口经验相对缺乏,促进进口的政策体系亟需进一步完善。自2012年以来,我国已先后出台了《国务院关于加强进口促进对外贸易平衡发展的指导意见》《关于扩大进口促进对外贸易平衡发展意见》等多项进口促进政策文件,但在操作层面仍比较单一,主要表现为进口关税下调和进口通关便利化,与进口相关的配套服务体系仍不完善,如进口服务平台少,进口贸易风险预警体系和进口市场安全指南等配套服务亟待完善。

(二)外部进口贸易环境恶化,产业链供应链面临中断风险

现有国际贸易理论表明,扩大进口是发展中国家获得后发技术优势,赶超先进发达国家的重要路径。但是,后发国家要实现技术赶超的重要前提是贸易双方能正常开展自由贸易。随着“逆全球化”和贸易保护主义不断抬头,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发达国家严格限制高新技术产品对华出口,甚至为维持其全球技术领先优势,经常以“损害国家安全”和“窃取知识产权”为由限制对华技术出口,对以华为为代表的高科技企业进行全面打压。而当前我国对生产所需的关键设备、核心零部件自主开发能力不强,芯片、集成电路等中间品国产化程度低,严重依赖进口。新冠疫情暴发后,尽管我国是全球高端呼吸机的生产组装基地,但呼吸机的核心零部件仍严重依赖从欧美国家进口,疫情突发导致进口受阻,我国高端呼吸机产能严重受限而无法满足国际市场需求。在外部进口环境恶化的背景下,我国企图单纯依靠从发达国家进口先进技术、关键设备和核心零部件,通过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等“进口中学”的方式来实现对发达国家的技术赶超并不现实。长此以往,扩大进口仅限于获得国外传统的低技术产品,而高技术产品进口则严重受制于人,产业链供应链随时面临中断风险,与发达国家在高科技行业的技术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三)进口产品种类相对单一,进口产品结构亟需优化

当前我国进口产品类型相对单一,初级产品、中间品及资本品进口较多,主要服务于生产环节的需求,而高质量的生活消费品和服务进口少。2001—2018年间,我国初级产品、中间品及资本品进口合计占比由93.12%降至89.73%,这说明我国生产性产品进口已经实现了部分进口替代,而消费品进口占比仅由6.19%增长到6.73%。近年来,随着消费品进口关税大幅下调和多项进口便利化举措出台,2019年1-9月我国消费品进口同比增长了15.3%,消费品进口占比达9.7%,创历史新高。但是相较生产性产品进口而言,我国消费品进口占比仍然较低。与全球其他国家相比,2018年我国最终消费支出占GDP比重仅为53.35%,远低于美国(82.28%)、日本(75.33%)、英国(84.01%),甚至还远低于世界平均水平(72.88%)。与此同时,我国居民境外旅游等高端消费外流严重,出境旅游人次和消费额屡创新高,国内消费升级进口需求亟待满足。

(四)进口来源地过度集中,多元化国际市场布局亟待形成

我国进口来源地主要集中在亚洲,严重依赖周边的韩国、日本、东盟及欧美等传统市场。“入世”之初,我国前十大进口市场贸易额占总进口比重高达84.4%,前六位进口市场分别为日本、欧盟、中国台湾、美国、韩国、东盟。近年来,我国进口开始向拉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及地区倾斜。2019年从拉美进口1.14万亿元,增幅达9%;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口增长6.8%,占进口比重同比增长2个百分点,进口来源多元化已取得一定成效。但是,现阶段进口市场高度集中的格局并未发生根本改变。2018年我国前十大进口贸易伙伴占总进口比重高达74.7%,同年前六位进口市场仍依次为欧盟、东盟、韩国、日本、中国台湾、美国,主要进口市场只是在位次上发生了变化。进口来源地过度集中,将使我国面临重要产品断供、过度依赖国外技术、国内外产品价格协同波动过大等风险。

四、新时期主动扩大进口的政策建议

主动扩大进口已成为新时期提高我国对外开放水平、推进外贸高质量发展的一项重要举措。当前不仅要充分发挥扩大进口的积极作用,也要全盘考虑扩大进口可能给经济发展带来的诸多挑战。因此,未来主动扩大进口,可从以下四个方面有针对性地着手:

(一)充分重视进口贸易的促进作用,完善进口贸易服务体系

从贸易开放视角来看,出口是发挥国内优势产业的结果,而进口则是利用国外优势产业。为确保我国与其他国家贸易的持续性和稳定性,首先要强化进口贸易功能,更加重视进口贸易对经济发展的促进作用,由以出口为主的单向开放向注重“进口+出口”双向循环开放转变,充分利用好两个市场、两种资源。其次,要完善进口贸易服务体系,为扩大进口保驾护航。一是培育更多进口促进服务平台。在国家层面,总结前两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成功举办的经验,每年持续办好进博会,坚持政府引导、市场运作、企业化运营,将其打造成集国际采购交易、贸易投资促进、人文交流学习以及世界开放合作等多功能于一体的综合性国家级平台,成为推动我国进口贸易实践的主要抓手。在地方层面,集聚整合贸促会、行业协会等多方资源,推动各地设立“进口促进协会”等地方性进口服务平台,定期赴进口来源地开展实地调研,制定进口市场风险指南,为当地企业扩大进口提供信息参考。二是完善进口监管体制机制,提升贸易便利化水平。探索对自贸试验区内的生产企业和生产服务型企业所需的进口机器设备免税,设立保税展示交易平台。继续简化和放宽部分进口管理措施,优化进口通关流程,如考虑取消用于工业生产的粮食进口配额;规范进口非关税措施,清理进口环节不合理收费,降低进口的制度性成本。完善跨境电商零售进口税收政策,进一步扩大享受优惠政策的商品范围,增加跨境电商进口。

(二)加强进口风险监测预警,保障产业链供应链稳定

目前,进口风险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进口产品数量异常快速增长,给国内相关产业带来负面冲击;进口市场条件突然恶化,导致国内供应减少甚至中断,如美国运用“实体清单”制度限制对华出口;部分进口产品带来大量污染,影响环境安全。为防范进口风险,一是要建立产品进口风险研判与评价体系。商务部门应加强对全国各类商品进口情况的监测,分析我国弱势产业进口的发展趋势及其对宏观经济运行带来的负面冲击,并及时发出预警。在此基础上,合理、合法地使用贸易救济措施,并提高进口关税税率,阻止此类产品大量输入国内市场。二是跟踪我国主要进口市场商品供求和价格变化趋势,及时发布国际市场行情变动、进口来源地的政治状况和外贸管理制度等信息,为我国进口企业提供必要的公共服务与信息参考。三是加强国家重要战略物资储备。此次新冠疫情暴发导致全球医疗防护用品短缺,国际货运物流中断,正凸显出提前扩大进口、加强战略物资储备的紧迫性。后疫情时代,对于粮食、能源、矿产资源、医疗器械等国家重要战略物资,应适度降低关税率和鼓励扩大进口,提前加强储备并确保稳定供应。四是加强自主创新和确保产业链的完整性。对于无法从发达国家进口的高技术产品,根本应对之策是要走自主创新、科技自立之路,主动加强对芯片等高技术含量中间品的“进口替代”,完全实现国产化,避免被发达国家“卡脖子”。同时要保障国内医疗物资等基础产业体系的完整性,确保有足够的生产能力,最大限度规避进口中断带来的负面冲击。

(三)重视多种类型产品进口,优化进口产品结构

作为“世界工厂”和全球第一大人口国,我国对生产资料和生活消费品进口需求旺盛,未来进口发展潜力巨大。一方面,我国正处于工业化、城镇化快速发展期,对生产所需的能源、原材料、机械设备等需求快速上升;另一方面,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显著增强。2019年我国最终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高达57.8%。随着中产阶级规模扩大,居民对高品质产品和服务需求有望进一步增长,但是目前国内大量消费“外流”。《2019中国人出境旅游消费报告》显示,我国出境旅游人数和消费额持续多年稳居世界第一且屡创新高。新时期应主动扩大进口国内经济发展所需的资源、先进技术和关键设备以及与人民关系密切的生活消费品,不断优化进口产品结构。具体而言,一是适度增加国内相对紧缺或具有国外特色的日用消费品、医药康复用品、养老护理设备等产品进口,落实对汽车、医药及日用消费品的进口税收政策,更好满足人民生活需要。二是积极扩大资源类产品进口。完善进口管理体系,赋予企业一定的进口自主权,当石油、有色金属等初级产品的全球价格出现大幅下跌时,企业能自主增加进口,加强战略储备,降低生产成本。三是努力扩大高新技术产品进口。适当扩大国外具有优势的先进技术、新材料和优质零部件、设备的进口,加快推动企业进行机器设备折旧和技术改造,同时加强自主创新和产品研发,不断提升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能力。

(四)优化国际市场布局,推动进口市场多元化

针对当前进口市场过度集中和贸易摩擦风险增大的问题,我国应及时调整国际市场布局,积极推动进口来源地多元化。一是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作为重点进口来源地,推动基础设施联通和标准相通。“一带一路”沿线涉及65个国家,覆盖亚太、中东、非洲等地区,市场广阔,与我国有强烈的贸易需求。未来应优先考虑扩大对中亚、中东欧国家矿产、能源、纺织品、水产品、化工等中低技术产品和资源类产品进口,满足国内生产需要。与此同时,加强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标准、政策、规则等方面的互认和有效衔接;适度增开往返中东欧、中亚等国班列,为积极扩大同这些国家进口提供渠道支撑。二是积极扩大从拉美、非洲等新兴市场进口,减少进口安全风险。对于原油等重要资源类产品,要扩大同俄罗斯、拉美、非洲等地进口,减少对中东国家进口依赖,同时加大对新兴市场农产品进口,拓宽商品贸易范围,做大进口规模。三是加快推进自由贸易区建设,积极争取同广大新兴市场、发展中大国及主要区域经济集团建立自由贸易区,构建新兴经济体大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大市场等,不断拓展贸易发展新空间,推动形成稳定、多元化进口市场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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