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事

2020-08-02 10:46时鸣
躬耕 2020年7期
关键词:前爪老鼠姐姐

时鸣

当米米再一次闯入我的梦里,我才意识到,二十多年的时光流水,已把它冲到了我记忆的角落,它却没有从我的记忆里淡去。

米米是我家养过的一只猫。

当一个姐姐把米米送到我家里的时候,它才一个月大,毛茸茸的,像一个绒毛玩具一样,十分惹人喜爱。它的脸、四肢、身子都雪白雪白的,没有一根其他颜色的毛。耳朵、脖子与尾巴尖却是黄狸色的,一双波斯猫似的眼睛,像两枚蓝宝石,镶嵌在它精致的小脸上,闪着蓝盈盈的光。小巧的鼻子和嘴巴上下联通,像个穿了艺术外套的“工”字,嘴巴两边对称的几根白胡子,随着它叫时张嘴而一翘一翘的,煞是可爱;两只精致的小耳朵对称地斜立头顶,黄狸色的绒毛掩不住小耳廓若隐若现的红润。整体看来,它就像是一只头戴黄狸围巾、尾巴上系着黄狸蝴蝶结的波斯猫。让人禁不住联想到,它是波斯猫与黄狸猫杂交的后代。不管怎么说,它都堪称是一只颜值超高的猫。

面对这么一只超级帅猫,我却怎么都喜欢不起来,还曾多次想转送别人。可当时碍于三岁的女儿喜欢,她抱着小猫咪就像抱着自己的弟弟或妹妹一样,精心呵护,爱不释手。这大概是独生子女的孤独症使然吧。我曾多次跟她商量想把小猫咪送给别人喂养,可每一次都和她商量不通,我也就不得不在我们娘俩的各抒己见里,以败北收场,收养了那只小猫咪。

原本我是很喜欢猫的。初三那年春节的早晨,我被一阵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惊醒后,就慌忙穿衣下床。可当我将脚伸至床下穿鞋的时候,猛踩到了黏糊糊的东西——猫屎。一股恶臭气息直冲鼻孔,我顿然火冒三丈,将奶奶养的那只还蜷缩在两床被子之间的黑狸猫揪出来,狠狠地摔在地上。想一下子摔死它,以发泄我心中的怨气。可我却忘记了猫有接地的本领,它跃身着地后便一溜烟似的逃之夭夭了。

“初一十五管半月”,想着奶奶常挂在嘴边的格言,再看看那一脚臭烘烘的猫屎,更何况春节那天的正月初一并非普通月份的初一,而是一年的开始。倒霉的事情却偏偏就发生在这一天。这么想着,一种莫名的烦躁与委屈左右着我,我禁不住呜呜大哭起来……

那一年,在上学的路上,我推着自行车从危桥上经过时,不慎连人带车掉到了河里。所幸那是一条季节河,当时又正处在干枯期,河床用松软的泥沙接住了我,上演了一场有惊无险的惊險剧。倘若在波涛汹涌的汛期,后果将不堪设想。也正是那一年,信心满满的我中考落榜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把那年的惊险事件与中考落榜和春节那天踩了猫屎联系在一起。从此,猫就在我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多年之后,我却给一只无辜的小猫张冠李戴地贴上了阴翳的标签。我知道这对它很不公平,可我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走不出一直笼罩着我的阴影,对它怎么都喜欢不起来,甚至连名字都懒得给它取。米米原本是奶奶养的那只黑狸猫的名字,抑或是那个时代的人唤猫时的统称。常常唤那只超级帅猫米米,唤着唤着,米米就成了它的名字。

那时,我家住在乡镇机关家属院的平房里,女儿常把米米带到屋里,抱着它玩来玩去,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肯放下怀里的猫。尽管给猫洗过澡,可每当我看见她和米米亲密接触的情景,我心里就有说不出的不舒服。可女儿喜欢,我总是一忍再忍。忍的同时,我也没有放弃试图离间她和猫之间的关系而做不懈的努力。我说猫身上有跳蚤、虱子、寄生虫、病毒等,而且一旦被猫抓伤,还会患破伤风……我细数着接近猫的种种弊端,试图说服女儿放弃养猫的念头。

没想到,我那么说的时候,女儿却像触了电一样,猛然将怀里的米米推开了。

“妈妈,我还是想抱着米米玩,可我害怕它身上有病毒,又害怕被它抓伤……”过了一会儿,女儿眼里噙着泪水,一脸委屈地对我说。

身为一个母亲——孩子的第一任老师,说出去的话,总不能说自己在说谎吧,更何况我说的是确凿无疑的事实。望着女儿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内心的柔软不免隐隐作痛,

我就和女儿带着米米到附近的兽医站(当时还没有宠物医院),给它打了防疫针,又买了治疗猫身上的虱子、跳蚤之类的药。回到家里,给米米用过药之后,又彻彻底底地给它洗了个澡。

女儿对那只俊俏而干净的米米更加宠爱,搂着抱着,爱不释手,有好吃的东西宁肯自己不吃也要先喂米米。女儿常把米米放在沙发上,只要女儿一伸出手,米米蓝盈盈的目光就随着她小手的移动而移动。同时,它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立马就会伸出一只前爪,像伸缩的弹簧似的,一下一下地触碰着女儿的小手,与之优美地互动,像是在和女儿在玩拍手游戏。

当时还是手工织毛衣的时代,米米只要看见我掉在地上的毛线团,就像看见一只老鼠一样,立马进入冲锋陷阵的状态,旋即扑过去。毛线团动一下,它就扑上去,伸出前爪按住线团。线团不动了,它就再后退几步,先是弓腰缩颈,两只耳朵竖着,两只眼睛放出蓝盈盈的光,直视线团,摆出一副可守可攻的姿势,然后猛扑上去,两只小小的前爪按住线团,在那里触来按去……那一幕幕场景,可爱极了,只可惜当时条件不允许,没有留下直观的影像资料,如今我只能在泛黄的记忆里将它一遍遍打捞。

直至有一天,女儿在和米米玩的时候不小心被它抓伤了。我带她去医院打破伤风针的时候,晕针的小女儿自从看见医生拿出针管的那一刻,就吓得哇哇大哭起来。从此,她就再也不和米米玩了。直到现在,她都和我一样走不出猫的阴影。

从此,米米就不再作为一只宠物猫出现在家里。不是它没有张扬的资本,而是它运气不佳,碰到了我这个走不出猫之阴影的主人。从此,我就再也没让它在屋里呆过,即使它趁着开门之际溜进来,我也会像打过街老鼠一样,毫不留情地将它赶出去。名誉上它是我家豢养的猫,实际上却与野猫一样无人问津,这就注定了它的生活将演绎一种悲哀。好在离我家不足200米的地方就是机关食堂与几家规模不小的饭店,残羹剩饭源源不绝,即使我们从不喂它,它却不会忍饥挨饿,比豢养猫的生活还好,丝毫都不影响它的生长发育。

时光飞逝,米米就像一个十八变的少女一样,越变越好看,不到一年的时间,它就停止了生长,成长为一个膘肥体壮的超级大帅猫。

我当时住的家属院在政府机关大院内,院子的僻静处是除不尽的野草,也是鼠蛇的出没之地。夏天的时候,常常看到有蛇蜿蜒爬行;一年四季都有老鼠出没的身影。家里的老鼠也泛滥成灾,它灰黑色的小身影,时常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们眼前,放在衣柜里的衣服,等换季时拿出来要穿的时候,却发现衣服连同衣柜都被老鼠咬破了。可随着米米的成长,鼠蛇们便渐渐远离了我们的视线。

猫是夜的精灵。每当夜幕降临,米米就开始了它的捕鼠行动。夜色越深,它的眼睛就越亮,蓝盈盈的光穿透黑夜,使得老鼠们的行动都逃不过它的视线。它常常到老鼠洞口或是老鼠出没的地方去“蹲守”,一守就是几个小时,一动不动,悄无声息。耐心和毅力让它省去了很多周旋与消耗。当老鼠探头探脑地溜出来觅食的时候,蹲守的米米便猛扑过去,一招制服。

米米常常把战利品叼回家里,很多时候,老鼠都是活着的。它常把老鼠放在院子角落处的地上,继续玩它和老鼠之间没有玩够的游戏。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老鼠瘫软在地上,米米就调皮地伸出一只前爪,一下一下去触碰挑逗老鼠,老鼠明明知道自己已鼠落猫口,可等它游离的魂魄附体之后,小眼睛便开始滴溜溜地转动,绞尽脑汁做最后的挣扎,试图趁米米不注意的时候逃生。稳操胜券的米米有足够的耐心与老鼠周旋,它用欲擒故纵的方式任老鼠逃窜,可不等它跑几步,米米便猛扑上去……不厌其烦地和老鼠玩着这周而复始的游戏,续写着猫与鼠的历史。

记得一个夏天,我从外面回来,正当掏钥匙准备开门的时候,有嘶哩嘶哩的声音传来。循声望去,左边距我一米多的地方,一条大蛇正高高地昂起三角形的脑袋,舞动着阴险的信子,黑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幽幽寒光,长尾像巫师的长袍一样摆来摆去……我顿时吓得魂飞胆战,声嘶力竭地惊叫着,差点儿一下蹲在地上,顿感周围的空气都凝结了。

正当我吓得喘不过气起来的时候,一团白影忽然闪过来,落在我和蛇之间——我家的超级帅猫米米营救主人来了。它不顾得理我,摆出了进攻的姿势:弓起小小的身子,全身的毛都炸起来,根根竖立,眼睛眨也不眨地瞪大到了极限,嘴里“哧——哧——”有声,寻找着攻扑的路径……

蛇也毫不示弱,高昂着头,不停地吐着信子,眼睛里闪着阴冷的寒光,死死地盯着猫,拉开了蓄势待发的阵势。一场最原始的动物与动物之间的血腥战争拉开了序幕。

平日看起来温柔儒雅的米米,想不到关键时刻竟然如此霸道,如此强悍,如此有爆发力。眼前的一切都超越了我的想象。对峙片刻,米米像是没有找到攻扑的切入点。待蛇高昂著的头正欲伸向米米的时候,它迅速伸出一只前爪,猛然朝着蛇高昂着的头横扫过去,大有一掌击偏之势。可哪里想到,待那只迅速出击的梅花掌快击到蛇头时,它的前爪又弹簧似的迅速缩了回来,原来它来了一招虚张声势的试探。

就在蛇躲避米米的霹雳掌时,将高昂的头弹簧似的躲向一边,而猫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了蛇的尾巴,而蛇倒向一边的头再一次迅速地高高昂起,又弹簧似的甩过去,咬住了猫腿。双方的动作都很快,风驰电掣一般,以至于我的眼神跟不上。米米没有躲闪,凶悍地扑了上去。弄得我一时分不清猫和蛇到底谁的速度更快……

我声嘶力竭的惊叫声引来了住在我家隔壁的同事,他们与惊魂未定的我一起观看一场惊魂动魄的猫蛇之战。

“动物和人一样,二者之争,必有一伤。我们别看热闹了,终止这场猫蛇之战吧!”沉稳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出自一位年长的同事之口。语落,他便拿起立在墙边的一根长长的竹竿,拨弄拨弄蛇,又触动触动猫,费了好大劲才分开了纠缠在一起的猫与蛇。看似占了上风的米米依然斗志昂扬,看着同事将蛇用竹竿挑走,它依然炸着全身的毛,嘴里“哧——哧——”有声地紧追。后来,它才在我严厉的呵斥声中,极不情愿地停下了追赶的脚步,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蛇远去的方向……

人们都说猫有九条命,一点都不夸张。那是一个秋日的早晨,我刚一打开大门,就看见身上沾满露水的米米一瘸一拐地从外面回来,它那一反常态的走姿实在是憋足难看,与平日的矫健、敏捷与轻盈的走姿大相径庭。它踉踉跄跄地蹒跚到阳台下,就不声不响地卧在地上的棉垫上。当时忙碌的我并没有在意。当我再一次经过的时候,它却朝着我低声“喵——喵——”地叫了两声。我循声望去,只见一股鲜血顺着它的嘴角流了出来。我蓦然一惊,低头凝神看它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它原本圆实的前腿与前爪血肉模糊,像是被碾压成了肉饼一样,惨不忍睹。它虚脱地蜷缩在那里,一下一下舔着伤口,没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这不是它反应迟钝,也不是它的神经体系不够灵敏,而是它在用隐忍的方式,来自我消化所遭受的灾难,是它不得已而为之的活命方式。

尽管我不喜欢米米,可面对它血肉模糊的伤势,我内心的柔软被触痛了,赶紧带着它去了兽医站。医生给它清洗、消毒、敷药、包扎时,它一动不动地俯卧在那里,没有发出哪怕是极其微弱的一点声音。我在佩服它隐忍的同时,悬着的心阵阵战栗。人们常说十指连心。而米米的前爪就相当于人们的手吧。它的前爪与前腿都成了皮开肉绽的肉饼,再加上清洗时的触动,酒精的刺激,那该是一种怎样的疼痛,仅是想一想,我便开始头皮与双腿发麻。米米不会说话,不能将它的疼痛表达出来,它就那么坚强地一动不动地圆睁着一双蓝盈盈的眼睛,任凭医生给它处理伤口,连一声细微的叫声都没有……

米米在成长的过程中,练就了集杂技与轻功于一身的本领,敢和狗挥爪子,敢和蛇激战,能躲飞驰的汽车,能辨别出毒鼠,出入黑夜,身经百战,阅尽沧桑,都一路平安地走了过来,它究竟在那个夜幕遮蔽的夜晚经历了什么,以至于把自己弄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伤痕累累?

那段时间,我对米米有了前所未有的柔情,精心照顾它,耐心喂它,隔一天带它去兽医站换一次药。仅从米米那包扎伤口的纱布污染的程度,就足以能断定,即使它用三条腿着地,也从没有间断过出入黑夜的“夜猫子”行动。在我的记忆里,它一直都恪尽职守,倾心尽力,用穿透黑暗的眼睛点燃黑夜,书写自己的历史。

第二次换药的时候,米米的伤口就已结痂,慢慢地,伤口在弥合,新肉生长,那肉饼一样的前腿与前爪,也日渐在复原中变得圆实。谁曾想到,当时看似将面临终身残疾的米米,经过半个月时光的洗礼,它竟然奇迹般地康复了,受伤的前腿与前爪复原如初。历经劫难,米米的身手像是比以前更加灵敏了。它又重新做回了夜的精灵,出入黑夜,披星戴月,继续它那酷似野猫般的生活,自力更生,捕鼠觅食;不管米米置身何处,也不管什么时间,只要我和丈夫、女儿轻唤两声“米米——米米——”,它便会于第一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从外面窜回来,老远就嘴里“喵——喵——”地回应着,闪到我们面前报到,令我们疑惑它是否长了一双传说中的顺风耳,又对我们的声音有着准确无误的判断能力。

不知道有多少个寒冷的冬夜,夜色苍茫,寒风凛冽,我常常听见外面有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那哭声凄厉刺耳,一声高过一声,仿若是从天边飘来一样,却又真切入耳。我常想,那个哭泣的孩子究竟受到了怎样的伤害,才会哭得如此撕心裂肺;而那个孩子的父母究竟有着一副怎样狠毒的心肠,竟然将孩子于寒风凛冽的幽幽午夜置于野外,令人为之揪心不已,又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附近人家没有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夜里常有孩子的哭声?每每白天问丈夫和女儿的时候,他们都说没有听见过。可我在那漆黑的幽夜,分明听得真真切切。再一次听到时,我就拉被子蒙住头,试图将那凄厉的哭声阻挡在我的听觉之外,可无论我怎么阻挡,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凄厉哭声就像有了强大的穿透力一样,直击我的耳膜。而酣睡中丈夫和女儿他们都听不到,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就禁不住想起鬼故事里的妖魔鬼怪,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搅扰着神经,令我根根毛发竖立,裹着被子浑身不停地发抖……

困扰在孩子的夜哭里惘然若失,当我在给几个年长的同事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们都笑得直不起腰来,说我孤陋寡闻,竟然无知到不知道那幽夜里酷似孩子的哭声,是发情的母猫在叫春。知道了猫叫春之后,当再我遇到了此类情况的时候,依然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忍不住害怕。唉!都是米米的超高颜值惹的祸。

姐姐和姐夫到我家去的时候,一眼就喜欢上了米米。毋庸置疑,只要不讨厌小动物的人,谁都会喜欢上我家的超级大帅猫的。好半天,姐姐和姐夫的话题都绕着米米转来转去。譬如,他们夸米米好看,可爱,机敏,询问它的捕鼠本领等等。而后话锋一转,说他们家里老鼠猖獗得无视主人的存在,成群结队地进进出出,觅食,磨牙,打架,集会……说到老鼠的破坏力的时候,姐姐甚至咬牙切齿。总之,言外之意,他们家缺少一只猫,去制服惊扰他们生活的老鼠。

尽管我不喜欢我的米米,除了它小时候与受伤之外,我几乎没有喂过它,可我已习惯了它的存在,把它看做了生活的一部分。听着姐姐姐夫滔滔不绝地大谈猫鼠之事,我的心里不免隐隐不安起来,唯恐会失去那只我平素不喜歡的超级帅猫。自始至终,我都保持着少有的沉默,以此来婉拒。最终,姐姐还是开口向我借猫了。尽管我知道那种借永无归还之日,可我还是爽快地答应了她的要求,却始终未曾许诺将米米送给他们。

姐姐姐夫走的时候,我把米米装在一个精致的纸箱里,里面还垫了个棉垫,用打包绳一圈一圈地将那个纸箱捆得结结实实,还在纸箱上扎了几个透气孔,然后,姐夫牢牢地把箱子拴在了他的摩托车后座上,还用力晃了晃,纹丝不动。与姐姐姐夫挥手告别的时候,纸箱里的米米“喵——喵——”地叫了几声。或许,那是米米用自己的方式,和我、和它生活的地方做最后的道别。

米米道别的声音随着摩托车的绝尘远去而变得缥缈,米米在我心里占据的地方,像是空了起来,有一种说不出滋味弥漫心头。

后来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忘记了米米曾经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大概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与母亲闲聊时说起了米米。她说着说着忽然停了下来,一种莫名的阴翳爬上她的表情。从母亲嘴里得知,姐姐、姐夫两口子走到家,一下摩托车就去看米米,却发现纸箱完好无损地捆在摩托车后座上,纸箱里却空空如也,不见米米的身影,不知道它什么时候逃走了。母亲惋惜那只猫与姐姐无缘。

人们常说“狗记千,猫记万。”既然猫有记万里路的本领,从我家到姐姐家也不过20里地的路程,不管它是从哪里逃窜的,都完全在猫的记忆范围之内,可它怎么没有回家呢?难道是它嫌平素不关心它的我抛弃了它?

二十多年一晃而过,按百度上说,猫的寿命一般在10——15岁,那么,米米也早已化作了泥土。可它与我那告别的声音,却常常萦绕在耳边。每当有猫叫声入耳,我感觉那便是米米的叫声。米米一次次闯入我的梦里,是在与我续未尽之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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