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圆圆,裴文层,黄 英
(上海交通大学附属瑞金医院古北分院-民航上海医院,上海 200050
炎症性肠病(i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IBD)是一种免疫介导性疾病,常伴有胃肠道慢性炎症和肠外表现;IBD患者的疾病负担高,且患者多存在抑郁、焦虑问题[1]。IBD缓解期患者的抑郁和焦虑发生率比正常人群高2~3倍;IBD活动期,抑郁发病率可达60%,严重影响患者生活质量[2];且焦虑、抑郁症状越严重,疾病活动度水平越高[3]。因此,临床上对IBD的治疗,不仅需要缓解症状、预防复发,还应注重对患者负性情绪的改善。正念,常被认为是一种有目的、不加判断地集中注意力的练习,其核心是以客观、接纳的态度面对各种心身事件,有助于降低焦虑、抑郁等负性情绪[4]。正念干预也逐渐被运用到IBD患者的治疗中,研究表明,正念干预可改善IBD患者抑郁、焦虑、压力、生活质量等,且无明显副作用。目前,国内外尚无正念干预对IBD患者抑郁、焦虑及生活质量影响的Meta分析。本研究通过收集正念疗法干预IBD患者的随机对照研究并进行Meta分析,评估正念干预对IBD患者抑郁、焦虑情绪及生活质量的影响,为IBD患者正念干预的临床应用提供循证参考。
纳入标准:①研究对象为内镜下确诊的IBD(包括克罗恩病和溃疡性结肠炎)患者,其种族、国籍、病程不限;②研究组采用正念干预及IBD常规药物治疗,对照组采用常规药物治疗、常规护理、一般心理护理及健康教育指导等;③研究结局指标包括抑郁量表评分、焦虑量表评分、生活质量量表评分;④研究设计为随机对照试验。排除标准:①非中英文文献;②没有足够的数据以计算抑郁、焦虑或生活质量的效应值;③重复发表的文献。
计算机检索 PubMed、Embase、PsycINFO、Cochrane Library、中国知网、万方数据库、中国生物医学文献数据库(CBM),检索时限为建库至2019年11月。英文检索策略:(Inflammatory Bowel Disease OR Ulcerative Colitis OR Crohn’s Disease OR IBD OR UCOR CD) AND(Mindful OR Mindfulness OR MBSR OR MBCT)。中文检索策略:(炎症性肠病OR溃疡性结肠炎OR克罗恩病OR Crohn病)AND(正念)。
由两名研究者独立筛选文献,首先检索数据库,然后通过对标题和摘要进行初筛、阅读全文复筛,对符合纳入排除标准的文献进行数据提取,然后交叉对比;如遇分歧,与第三位研究者商议,并讨论解决。资料提取指标包括:①纳入研究基本情况,如第一作者、发表时间、国家、样本量、女性数量、年龄;②干预过程中干预组和对照组失访例数;③干预组和对照组的干预措施、干预时间、随访时间;④研究指标:焦虑、抑郁及生活质量。
两名研究者独立进行,采用Cochrane系统评价手册5.0.1偏倚风险评估工具及Jadad量表对符合纳入排除标准的文献进行评价;然后对评价结果进行比对,如遇分歧,则两人讨论解决或交由第三位研究者裁决。
采用RevMan 5.3进行Meta分析。因焦虑抑郁及生活质量评分均为连续性变量,且测评量表存在差异,故采用标准化均数差(SMD)及其95%CI作为效应指标。当P≥0.1、I2≤50%时,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分析;当P<0.1、I2>50%,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分析,并进行敏感性分析以确定异质性来源;采用漏斗图及Egger直线回归法评价是否存在发表偏倚。检验水准α=0.05。
数据库初步检索相关文献97篇,其中Embase 34篇,PsycINFO 17篇,PubMed 23篇,Cochrane Library 12篇,中国生物医学文献数据库(CBM)2篇,中国知网数据库6篇,万方数据库3篇,剔除重复文献后余83篇,阅读文题摘要后,排除74篇;仔细阅读全文后,排除4篇,其中3个研究没有足够数据计算效应值[5-7],1篇无对照组[8];最终纳入5篇文献[9-13]。文献筛选流程见图1。
图1 文献检索流程图
5个研究的实施地分别为英国(2个)[9,12]、澳大利亚(1个)[11]、美国(1个)[10]、中国(1个)[13]。干预疗程为6~16周;4个研究报道了随访数据,随访时间为4~12月。干预组和对照组最大样本量均为48例[13],最小样本量均为22例[12];干预组共163例,其中女性100例;对照组共156例,其中女性100例。见表1。纳入的5个研究均描述了随机分配方法、结果数据均完整、无选择性报告偏倚,均未明确说明采用盲法;1个研究描述了分配隐藏[10]。见表2。Jadad量表评分分别为3分[9]、6分[10]、3分[11]、3分[12]、2分[12]。
表1 纳入研究一般特征
表2 纳入研究偏倚风险评价
2.3.1 正念干预对IBD患者抑郁的影响
4个研究[10-13]报道了正念干预对IBD患者抑郁的影响,其中3个研究[11-13]报道了干预前后抑郁的相关数据,3个研究[10-12]报道了干预后随访的抑郁相关数据。干预结束时,固定效应模型Meta分析结果显示,正念干预组抑郁水平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SMD=-0.56,95%CI:-0.87~-0.26,P<0.01)。见图2。随访时,固定效应模型Meta分析结果显示,正念干预组抑郁水平低于对照组,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SMD=-0.34,95%CI:-0.68~0.01,P=0.05)。见图3。
图2 干预结束时,正念干预对IBD患者抑郁影响的Meta分析
图3 长期随访,正念干预对IBD患者抑郁影响的Meta分析
2.3.2 正念干预对IBD患者焦虑的影响
4个研究[10-13]报道了正念干预对IBD患者焦虑的影响,其中3个研究[11-13]报道了正念干预前后焦虑的相关数据,3个研究[10-12]报道了正念干预后随访的焦虑相关数据。干预结束时,固定效应模型Meta分析结果显示,正念干预组IBD患者焦虑水平低于对照组,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SMD=-0.15,95%CI:-0.59~0.30,P=0.52)。见图4。长期随访中,固定效应模型Meta分析结果显示,正念干预组IBD患者焦虑水平低于对照组,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SMD=-0.12,95%CI:-0.47~0.22,P=0.47)。见图5。
图4 干预结束时,正念干预对IBD患者焦虑影响的Meta分析
图5 长期随访,正念干预对IBD患者焦虑影响的Meta分析
2.3.3 正念干预对IBD患者生活质量的影响
4个研究[9-12]报道了正念干预对IBD患者生活质量的影响,其中3个研究[9,11-12]报道了正念干预前后生活质量的相关数据,3个研究[10-12]报道了正念干预后随访的生活质量相关数据。干预结束时,固定效应模型Meta分析结果显示,正念干预组IBD患者生活质量评分高于对照组,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SMD=0.13,95%CI:-0.20~0.47,P=0.44)。见图6。长期随访中,固定效应模型Meta分析结果显示,正念干预组IBD患者生活质量评分高于对照组,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SMD=0.22,95%CI:-0.12~0.57,P=0.20)。见图7。
图6 干预结束时,正念干预对IBD患者生活质量影响的Meta分析
图7 长期随访,正念干预对IBD患者生活质量影响的Meta分析
由于该Meta分析纳入研究数少于10个,无法通过Egger直线回归法及漏斗图检验是否存在发表偏倚,提示可能存在潜在发表偏倚。
正念疗法是以“正念”为基础的心理训练方法的总称,强调“此时此刻、活在当下”,增加“与疾病共同生活”的信心[14-15]。既往大量研究表明,正念干预对多种慢性疾病均有效,可缓解压力、抑郁、焦虑、紧张、疼痛,改善睡眠,辅助身心疾病的治疗[16-18]。
本研究结果显示,正念干预可降低IBD患者抑郁水平,原因可能为:①正念练习能激活大脑中前脑岛、海马、颞下回、前额叶和扣带回等与积极情绪相关的脑区,灰质密度明显增加,这些脑区与情绪调节和认知控制功能有关,可以促进患者积极情绪、保持情绪的稳定性[19];②正念干预增强患者免疫系统功能,降低皮质醇水平,减少疾病的复发,从而降低抑郁水平[20];③正念干预可降低个体体验到的不良情绪,降低抑郁水平。但正念干预对降低IBD患者抑郁水平的长期效应尚不明确,这可能与干预结束后改善抑郁的效果难以维持有关;此外,患者可能较难坚持长期自我练习,使得远期干预效果不佳。
本研究中,正念干预对IBD患者焦虑水平、生活质量的改善效果不明确,可能原因为:①在对焦虑、生活质量的系统评价中,均仅纳入3个研究进行Meta分析,且样本量较小;②正念干预可能并非适合所有IBD患者,由于纳入研究较少,未进行亚组分析;③纳入研究中,部分正念干预采用团体形式,既往研究表明,团体形式效果弱于面对面、一对一的形式,个体化实施正念干预可能效果更好;④患者可能存在依从性欠佳等问题,患者较难坚持长期自我练习。
本研究的局限性:①纳入研究数量少且样本量小;②仅纳入公开发表的中英文文献,可能存在发表偏倚;③纳入的研究中,正念干预的周期、具体方案、评估手段、评估时间等不一致,可能对结果产生一定影响;④IBD患者是否坚持正念练习、家庭支持情况等,治疗师不能有效的监督及控制,可能影响疗效,在今后的研究中,如何提高患者依从性等需进一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