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明,闫军伟,李 欣,刘 帅,郭鹏飞,胡淑文,钟 慧*
(1.安徽省精神卫生中心,安徽 合肥 230022;2.安徽医科大学附属心理医院,安徽 合肥 230022
2019年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1]是一次突发的公共卫生危机事件,不仅威胁人们的身体健康,也会给大众带来强烈的心理冲击,引起相应的心理行为问题。疫情期间,隔离、延长假期、公共交通管制等各种防控措施以及海量的媒体报道等,可能导致人们容易产生恐慌、焦虑等情绪[2]。儿童群体在疫情早期被认为是COVID-19的不易感人群,随着暴露几率的增加,社区感染病例的增多,儿童病例的出现,人们的认识也在不断改变,儿童青少年群体和其他人群一样是COVID-19的易感人群。儿童由于心理发育尚不成熟、心理结构不稳定,缺乏独立思考和辨识能力,应对突发事件的承受能力差,当应激事件发生后产生过度的应激反应,例如过度焦虑等负性情绪,严重影响儿童的心身健康[3]。目前关于新冠肺炎疫情对个体心理健康影响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对医护人员、社区人群及大学生人群[4-5],而针对儿童青少年人群的类似研究较少,故本研究探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对儿童青少年的心理影响,了解儿童青少年在新冠肺炎疫情居家隔离期间焦虑症状的检出率及其影响因素,以期为后续采取有针对性的干预措施提供参考。
2020年2月13日-14日,以安徽省中小学生为调查对象。纳入标准:7~16岁的中小学生;自愿参加。排除标准:休学期学生。符合入组标准且不符合排除标准共6 048人。共回收问卷6 048份,经筛查整理后,确认有效问卷5 392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89.15%。本研究方案获安徽省精神卫生中心伦理委员会批准(批号:HSY-IRB-PJ-DCYJZH002)。
采用半自主设计的调查问卷,通过网络在线调查收集信息。调查问卷包括三部分,第一部分为基本信息:姓名、性别、是否为独生子女、年龄、目前身体状况和身边是否有人感染新冠肺炎。第二部分为对新型冠状病毒的认知:第一次了解此次病情的途径、每天用于了解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时长、每日获取的信息中负面信息的占比、疫情相关信息中不实信息的占比、对于新型冠状病毒主要传播途径的认知、新型冠状病毒临床症状特征认知,其中主要传播途径和临床特征的问题设置参考《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五版)》[6],为多项选题,选择错误干扰选项的视为认知错误。第三部分为儿童焦虑性情绪障碍筛查表(The Screen for Child Anxiety Related Emotional Disorders,SCARED),该量表共41个条目,包括躯体化/惊恐、广泛性焦虑、分离性焦虑、社交恐怖、学校恐怖5个因子,按0~2分3级计分:0分=没有此问题,1分=有时有,2分=经常有,评分越高表明焦虑程度越严重,总评分≥23分提示存在焦虑。该量表信度、效度良好[7]。
通过安徽省各中小学教师微信工作群发送电子问卷链接至学生家长。受访者及监护人同意参加调查并点击开始后自动跳转至正式作答,作答完毕后提交并自动生成答卷;若不同意参加,则关闭窗口退出作答。问卷作答平均耗时约8 min。
使用SPSS 22.0进行统计分析,计数资料采用[n(%)]表示,两组间焦虑症状检出率比较使用χ2检验;以有无焦虑症状为因变量,将单因素分析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纳入二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检验水准α=0.05。
5 392例参与调查的中小学生中男生2 938人(54.5%),女生2 454人(45.5%);独生子女2 425人(45.5%),非独生子女2 967人(55.5%);7~12岁4 947人(91.75%),13~16岁445人(8.25%);小学生4 928人(91.4%),中学生464人(8.6%);身体非常健康4 830人(89.6%),良好555人(10.3%),身体欠佳7人(0.1%);身边有人感染新冠肺炎26人(0.5%),身边没有人感染5 366人(99.5%)。
在5 392名中小学生中,第一次了解到此次疫情的途径是通过亲朋好友老师、电视、网站、社交软件、社交平台和期刊的分别有1 642人(30.4%)、1 531人(28.4%)、747人(13.9%)、681人(12.6%)、786人(14.6%)和5人(0.1%);每天用于了解COVID-19的时长在2小时以内、2~4小时、有机会都在了解及不关注的人数分别为2 001人(37.1%)、179人(3.4%)、2 941人(54.5%)和271人(5.0%);每日获取的信息中负面信息占比为全部、大部分、一般、少部分和无的人数分别为42人(0.8%)、474人(8.8%)、889人(16.5%)、3 116人(57.7%)和871人(16.2%);疫情相关信息中自我认为不实信息占比为全部、大部分、一半、少部分和无的分别为10人(0.2%)、134人(2.5%)、477人(8.9%)、3 809人(70.6%)和962人(17.8%);对COVID-19的主要传播途径认知正确的有2 683人(49.8%)、不正确的有2 709人(50.2%);对COVID-19的临床症状认知正确的有1 608人(29.8%)、不正确的有3 784人(70.2%)。
参与调查的5 392人中,SCARED总评分≥23分的有1 045人(19.4%),SCARED总评分<23分有4 347例(80.6%)。单因素分析显示,焦虑症状检出率在性别、年龄、年级、身体健康状况、第一次了解此次疫情的途径、负面信息占比、不实信息占比上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5)。见表1。
表1 儿童青少年焦虑症状影响因素
续表1:
以单因素分析有统计学意义的因素(性别、年龄、年级、身体健康状况、第一次了解此次疫情的途径、负面信息占比、不实信息占比)为自变量,以是否存在焦虑症状为因变量纳入Logistic回归模型进行分析。结果表明,女生、年龄较大、目前身体状况不佳、高负面信息占比、高不实信息占比是儿童青少年焦虑症状的危险因素(P均<0.01)。见表2。回归方程为
表2 儿童青少年焦虑症状影响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本研究显示,COVID-19疫情期间居家隔离儿童青少年焦虑症状检出率为19.4%,而国内使用SCARED进行的相关研究显示焦虑症状检出率为22%~36.9%[8-9],本研究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进行,儿童焦虑症状检出率低于既往研究结果,这可能与不同研究实施时间跨度、抽样人群、社会环境等诸多因素有关[10]。
本研究结果显示,高负面和不实信息占比、目前身体健康状况不佳是儿童焦虑症状的危险因素。焦虑症状的认知模型认为,患者对特定信息存在加工偏好[11],焦虑症患者有选择地关注威胁信息,倾向于以与威胁相关的方式解释模糊的信息[12-13]。此次COVID-19疫情传播途径不明,传染性强、致病率高[14],很多的未知因素以及因防控工作而带来的生活方式改变对儿童青少年来说可能代表威胁信息,触发认知偏向,躯体不适症状更易诱发儿童对被感染的恐惧和焦虑。Lu等[15]研究显示,中国儿童人群威胁感知偏向与焦虑程度相关,存在焦虑症状的儿童对威胁相关的刺激表现出更大的注意偏向,并且解释偏差与焦虑状态呈正相关[16-17]。所以本研究中,儿童获取疫情相关负面信息和不真实信息的比例越高,更易导致其对危险信息的注意偏向和解释性偏向,从而导致焦虑症状的发生。
本研结果显示,女生和较大年龄是儿童焦虑症状的危险因素。既往研究表明,在儿童焦虑人群中,男性气质与焦虑敏感性呈负相关,而女性气质与焦虑敏感性呈正相关[18],谷岩等[19]研究显示,在存在焦虑症状的儿童中,女生广泛性焦虑和社交焦虑评分均高于男生,这可能是因为女生在遇到问题时更倾向于寻求帮助。疫情期间的居家隔离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儿童青少年详细了解疫情相关信息的途径,使女生在面对疫情爆发和流行时比男生更易产生负面情绪。而不同年龄段的儿童对危险信息关注不同,年龄较大的儿童对广泛性焦虑威胁的线索更敏感,存在威胁解释偏向[20],而年龄较小的儿童对分离性焦虑威胁线索更敏感[15]。年龄较小的儿童理解、接受疫情信息的能力有限,而年龄稍大的儿童可从多种途径了解疫情相关信息,但往往因为一知半解可能易产生负面联想,加之学业压力较大,居家隔离阻碍了其正常的学习计划,从而容易出现焦虑症状。
综上所述,本研究表明,COVID-19疫情期间居家隔离的儿童青少年焦虑症状检出率较既往研究未见明显增高,而女生、年龄较大、目前的身体状况不佳、高负面和不实信息占比是其存在焦虑症状的危险因素。本研究不足之处在于:①采用方便抽样法代替随机抽样调查,可能造成抽样偏差;②对COVID-19的认知评估为自编问题,由学生自己完成,不同年龄阶段的儿童认知发育水平不均衡,结果会有一定的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