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澧县十里岗旧石器时代遗址发掘简报*

2020-07-17 10:37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澧县文化旅游广电体育局
考古与文物 2020年1期
关键词:台面石器标本

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澧县文化旅游广电体育局

一、地理位置与发掘概况

十里岗旧石器遗址位于湖南省常德市澧县澧东乡十里岗村,西南距澧县县城约6公里,东距新207国道约150米,东北为一大型水田(东田堰),南为澧东十里砖厂取土场(图一)。地理坐标为东经 111°46′54.7″,北纬 29°4′53.3″,海拔43米。遗址所在地貌为一高出周围低平地面约4米的狭长形岗地,呈东北—西南走向。文化遗存埋藏部位属于澧水左岸二级阶地的上部覆盖堆积。因当地村级砖厂曾在此取土,现今岗地的东、南侧均被破坏。

图一 十里岗遗址地理位置图

1998年,醴县文物部门发现该遗址,经调查遗址面积达1万平方米,采集打制石器182件[1]。2000年,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主持对该遗址进行了考古发掘。发掘区位于遗址所在岗地的东部,按正南北向布设探方8个和探沟10条(图二)。其中T4~7规格均为5×10m2;T1~3因东部临近陡坎,受地形影响,探方形状呈梯形,面积大小不一;T8规格为5×8m2;探沟(T9~18)规格均为1×5m2。发掘过程中,由于探沟主要目的为了解遗址的分布范围,文化层刚露头时即停止发掘,T8也未发掘至文化层底部。实际发掘面积约300平方米。此次发现的文化遗存主要出自T1~7等探方。以下即是对十里岗遗址的地层、年代和文化遗物等方面的简要报告。

图二 十里岗遗址布方示意图

二、地层堆积

发掘地层厚约1.8米,自上至下可分为8个层位。以T5北壁为例,地层堆积如下(图三)。

第1层:现代耕土层。深灰色黏土,土质疏松,含草根、红烧土粒等,全探方分布。厚0.07~0.25米。其下开口有现代灰坑和盗洞。

第2层:浅灰色黏土层,土质疏松,含细砂粒和少量近代瓷片,局部分布于探方东、南部。厚0~0.26米,距地表深0.08~0.13米。

第3层:褐色黏土,土质较为疏松,含较多青灰砖块、少量青瓷片和夹炭陶。厚0.12~0.5米,距地表深0.08~0.25米。其下开口一座战国墓(M7)。

第4层:黄褐色黏土,夹细麻点状铁锰颗粒,土质较紧密,不见包含物。厚0.17~0.40米,距地表深0.45~0.55米。

第5层:浅黑褐色黏土,夹少量深黑色黏土团块,土质较紧密。出土少量石制品。厚0.1~0.15米,距地表深0.7~0.9米。

第6层:黑褐色黏土,夹垂直条带状深黑色粘土团块,土质紧密。出土较多石制品。厚0.2~0.3米,距地表深0.85~0.95米。

第7层:深黑褐色黏土,深黑色黏土垂直状连结成片,土质胶结紧密。出土较多石制品。厚0.26~0.45米,距地表深1.05~1.25米。

第8层:黄色黏土,土质紧密,含大量铁锰结核颗粒。未发现文化遗物。厚0.15~0.25米,距地表深1.45~1.7米。

从遗址附近岗地的断面观察,第8层以下是厚约2.5米的褐红色粉砂质黏土(均质红土),夹杂少量铁锰颗粒,且往下逐渐增多、富集,下部可见稀疏白色蠕虫状条纹,土质紧密。

十里岗遗址揭露的旧石器文化层主要为第6、7层,第5、8层文化遗物数量很少。值得说明的是,在第8层黄色黏土层中,现场发掘记录时显示整个发掘区发现有3件石制品,但从后期整理对器物的出土位置分析,很可能仍应归属于第7层。因此,遗址旧石器文化层主要分布于剖面的黑褐色粘土堆积中。

图三 十里岗遗址T5北壁剖面图

三、文化遗物

出土文化遗物均为石制品,共993件。石制品类型包括砾石、石锤、石砧、石核、完整石片、工具和各类废品,另有少量赤铁矿和烧石,是一套比较完整的打制石器组合。全部产品以废品居多(64.35%),其次为完整石片(21.25%),工具、石核等其它类型比例均较低(表一)。

从石制品的平剖面分布图(图四)观察,遗物集中出土于距地表深1~1.5米之间的堆积中,呈连续状态分布,没有明显分属不同阶段的文化层,表明上述地层中的第5~8层石制品应是同一时期的文化遗存。整理过程中的拼合情况(如2件分别出自第5层、第6层的石制品可相互拼合)也进一步证明了这种认识。此外,值得注意的是,在遗物分布的平面上,还可以观察到一个向北敞开的半弧形区域,与周围的石制品数量相比,这个区域内的石制品分布相当稀少。鉴于以上分析,下文将遗址中发现的全部石制品一并进行介绍。

1.尺寸和重量

石制品以微型(<20毫米)居多,占64.45%,其中10 毫米以下的石制品数量也达14.0%;其次为小型(20~50毫米)标本,占28.5%,中型(50~100毫米)和大型(≥100毫米)的标本分别仅占6.55%、0.5%。微型和小型两者约占全部标本的近93%。个体较大的器物主要是搬运至遗址中的砾石、石锤、石砧以及个别石核。

重量总体也以小于1克的居多(57.5%),1~20克占32.2%,20~100克占6.6%,100克以上的偏重标本数量不多,仅占3.72%。

表一 十里岗遗址石制品分类统计表

2.原料

石制品原料种类相对较为简单,以燧石(65.46%)为主,且石料颜色主要为黑色,棕色、红色和黄色等其它色泽者很少;石英次之,占19.44%;石英砂岩和石英岩的数量均较少,二者共占10.88%。对应不同石器类型和原料种类,用来生产石器的制作工具仅使用石英砂岩,搬运到遗址保存下来的完整砾石大多为石英砂岩和石英岩,但绝大多数工具以燧石为原料加工而成(表二)。

3.类型

(1)石核

29件,占石制品总数2.92%,包括25件简单锤击石核和4件砸击石核。锤击石核均为简单剥片技术,以单台面居多,双台面次之,多台面少见,另有1件不典型的盘状石核。石核个体多为小型,剥离片疤阴痕显示也以小型、微型居多。原型的形态多样且不规则,以磨圆度较高的中小型砾石居多,但不少燧石原料的断块(37.93%)也被利用作为剥片的坯材,这一方面可能与这类燧石内部节理面较为发育有关,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对燧石原料的充分利用。

石核的台面以自然砾面为主,包括单自然台面(13件)、双自然台面(4件)和多自然台面(2件)。人工台面数量较少,包括素台面(3件)、棱脊台面(2件)和刃状台面(2件)。除此外,另有3件为自然台面和人工台面的混合台面。台面角在61°~116°之间,平均值87°,标准偏差值为 13.5°。核体上可辨片疤多在1~9个之间,平均片疤数为3.8个。

单台面石核15件。1件 有2个剥片面,其余均只有1个剥片面。剥片非常简单,多以不规则的小型断块或中小型砾石在一侧打下1、2个不规则小型石片。除少量有连续性剥片的石核外,多数具有权宜石核特征。

图四 十里岗遗址石制品平、剖面分布图

标本LLST4⑥:148,原型为小型砾石,原料为棕黄色燧石,近圆形,长39、宽37.8、厚14.4毫米,重22.7克。棱脊台面,长31.1、宽13.5毫米,台面角70°~82°。1个剥片面,6个片疤,最大片疤长31.1、宽13.5毫米。自然面比30%(图五,1)。标本LLST4⑥:13,盘状石核,原型为砾石,原料为石英,长24.3、宽33.0、厚17.2毫米,重14.6克。一面全为自然砾面的台面,另一面为向心片疤构成的剥片面。台面为椭圆形,长径29.8、短径14.8毫米,台面角85°~98°。5个以上微型片疤,在中部汇聚略凸起,最大片疤长19.2、宽18.1毫米,自然面比60%(图五,3)。

双台面石核 7件。其中有1个剥片面和2个剥片面的石核数量相当。一半以上的石核以小型石英砾石或燧石断块为坯材,剥片序列和数量均较少。但也有少量石核打片相对规范,对原料的利用率较高。

表二 十里岗遗址石制品类型与原料种类

标本LLST4⑦:97,原型为砾石,原料为石英,长55、宽42.8、厚27.9毫米,重56.7克。2个台面分别为素台面和自然台面,主台面为素台面,略呈透镜形,台面大小为36、22.2毫米,台面角78°~98°。2个剥片面,共7个片疤,剥片方向为对向,最大片疤长37.3、宽23.8毫米。自然面比30%(图五,2)。标本LLST5⑥:110,原型为断块,原料为黑色燧石,形态似楔形,长 18.6、 宽 36.1、 厚18.3毫米,重9.8克。以相对的两个片疤面为台面在同一个剥片面上对向锤击打片,可见多个微、小型片疤,最大片疤长11.6、宽21.1毫米。主台面为素台面,略呈梯形,台面大小为34.7、18.1毫米,台面角61°~78°。剥片面比30%,自然面比5%(图五,4)。

多台面石核 2件。其中1件以小型断块为毛坯从3个台面向同一个剥片面打片,剥片疤6个;另1件标本显示了较为娴熟的硬锤剥片技术和旋转打片的计划性。

标本LLST4⑥:1,原型为砾石,原料为黄色燧石,形状不规则,长40.4、宽51.9、厚56.5毫米,重137.5克。3个台面均为自然台面,主台面大小为45.7、38.2毫米,台面角89°~104°。3个剥片面,9个以上片疤,剥片方向为多向,最大片疤长31.3、宽29.1毫米。打击点深,半锥体阴痕凹显。自然面比50%(图五,5)。

图五 十里岗遗址出土石核

砸击石核 4件。原料全为燧石,平均长30.2、宽23.1、厚20.5毫米,平均重14.3克,是对优质原料中尺寸较小个体的一种适应性技术。均为两端砸击石核,包括自然台面和人工台面,台面形状多为刃状或不规则。

标本LLST6⑦:21,原型为断块,形状不规则,长33.1、宽32.9、厚20.4毫米,重21.7克。核体两端有明显的对向片疤,前后两个剥片面均存在剥片疤。刃状台面,台面边缘可见较多碎疤。2个剥片面,5个片疤,片疤浅平,最大片疤长28.5、宽16.2毫米。剥片面比80%,自然面比为0(图五,6)。标本LLST6梁⑥:146,原型为砾石,三角形,侧面呈透镜形,长25.8、宽25.9、厚11.7毫米,重8.1克。前后两剥片面均可见对向性石片疤,近台面边缘微小片疤较多。一个剥片疤较平,另一个剥片面的上下两端片疤相交呈凸起状。刃状台面,2个剥片面,9个以上片疤,最大片疤长宽分别为16.9、24毫米,自然面比5%(图五,7)。

(2) 完整石片

共211件,占石制品总数的21.25%。包括锤击石片和砸击石片两类(图六),以前者居多,占90.52%。砸击石片共20件,占完整石片总数的9.48%。根据研究者对锤击石片的分类方案[2],遗址中石片以Ⅵ型居多,91件,占47.64%;Ⅲ型次之,43件,占22.51%;Ⅱ型和Ⅴ型较少,而Ⅰ型和Ⅳ型最少,表明处于次级剥片阶段的石片为主,原料有较高的利用率。

锤击石片以人工台面(117件,61.26%)为主,其中素台面(72件,37.7%)较多,棱脊台面(11件,5.76%)较少,个别可见修理台面(1件,0.52%),此外还有4件点状和29件刃状破损台面。自然台面石片数量较少(74件,38.74%),包括4件(2.09%)零台面石片。台面面积普遍不大,部分台面可见突出唇部,背部有碎疤,推测可能系使用软锤法所致。砸击石片标本均为2个受力端,台面多为刃状,多数有2个破裂面。

图六 十里岗遗址出土完整石片

全部石片平均长宽厚分别为20.85、20.17、6.55毫米,平均重6.86克。绝大多数形态不规则,少量呈窄长形,部分侧边为平行或亚平行。可辨认出打击点的石片共136件,其中23件的打击点深,113件的打击点浅。腹面部分可见打击泡(91件,43.13%)和半锥体(84件,39.81%)。石片角介于60°~130°,集中在80°~120°之间。远端形态以羽状者占绝大多数,另有内卷、阶梯、平底、外翻和滚圆。背面片疤数分布于0~13个之间,其中背面为4个片疤的石片数量最多,共43件(20.38%),背疤为2、3个的石片数量相同,均占19.43%,而全为石皮的石片为13件(6.16%),背面片疤6个以上者占10.9%。

(3) 工具

经过修理的石器共38件,占石制品总数的3.83%。类型包括刮削器(29件,76.32%)、凹缺器(4件,10.53%)、尖状器(2件,5.26%)、修背小刀(2件,5.26%)和砍砸器(1件,2.63%),以刮削器的数量占绝对优势。

工具毛坯以片状为主,其中又以完整石片较多,断裂片和残片数量较少。块状毛坯中以断块居多,其次为石核,砾石较少。修疤多为宽深型,宽浅型较少,浅平细小型很少,个别修疤呈浅平层叠状,大多数修疤只有1层,仅有3件有2、3层,因此修疤总体表现为短、深的特点,显示出硬锤修理的特征,但有少数标本的修疤细小且浅、平、远,不排除使用软锤修理的可能。大部分工具修理程度不高,少量刮削器和修背小刀修理较为细致和规范,体现了进步的石器修理技术。

图七 十里岗遗址出土工具

刮削器 29件。按刃缘数量分为单刃(22件)、双刃(6件)和复刃(1件),其下可据刃口形态再划分多种类型,如直刃、凸刃、凹刃和单不规则刃等。

标本LLST4⑥:165,单凸刃,原料为黑色燧石,毛坯为Ⅵ型石片,腹面平坦,背面为略具向心式剥片面,长22.9、宽30.9、厚19.1毫米,重10.6克。刃缘长20.4毫米,刃角77°~82°。锤击法正向修理,修理部位在右侧。修疤6个,深凹呈鱼鳞形,单层连续分布,最大修疤长宽分别为10.3、7.1毫米。修疤比5%。从长轴观察,刃口位于长轴一端,也可视为端刮器(图七,1;图八,3)。

标本LLST6⑥:50,单凹凸刃,原料为黑色燧石,形状不规则,毛坯为远端断片,长26.3、宽16.6、厚7.2毫米,重2.5克。锤击法正向修理,修理部位在远端。刃缘长21.8毫米,刃角57°~61°。修理厚度4.4毫米,单层连续分布的近平行状修疤6个,最大修疤长宽分别为7.7、5.8毫米。修疤比10%。修疤浅、平、远,修理精致,推测系软锤修理(图七,2;图八,1)。

标本LLST5⑦:14,双刃刮削器,原料为黑色燧石,竖长方形,毛坯为Ⅴ形石片,长43.8、宽30.1、厚13.4毫米,重17.1克。右侧凸刃,反向修理,刃长34.5毫米,刃角64°~73°,双层叠压连续分布的修疤,第一层仅4个大型修疤,第二层有11个小型修疤,修疤深,最大修疤长17.2、宽11.4毫 米。远端为凹刃,正向修理,刃长14.1毫米,刃角76°,单层连续分布的不规则形修疤4个,最大修疤长9.3、宽8.2毫米。修疤比20%,自然面比20%(图七,3;图八,4)。

标本LLST6梁⑥:57,双刃刮削器,原料为黑色燧石,形状不规则,毛坯为Ⅵ型石片,长17.3、宽10.1、厚2.1毫米,重0.3克。左侧和右侧均正向锤击修理成两个刃部。左侧齿状刃,应作齿状器使用,刃缘长11.4毫米,刃角36°,修理厚度0.7毫米,3个凹缺口相邻组成,最大修疤长宽为2.4、0.9毫米。右侧为直刃,正向连续修理一系列平行的微疤,刃长13.1毫米,刃角32°,单层修疤10个。修疤比10%,无自然面保留(图七,4;图八,2)。

凹缺器 4件。其中3件是在刃缘一击而成的克拉克当型,1件是将刃缘逐渐修理而成的普通型。

标本LLST3⑥:5,原料为黑色燧石,形状不规则,毛坯为Ⅵ型石片,长19.1、宽12.7、厚2.6毫米,重0.6克。锤击法反向修理,修理部位在左侧,单层连续分布的鱼鳞状修疤。刃缘长6.3毫米,修理厚度1.4毫米,刃角48°。修疤共4个,最大修疤长宽为2.8、1.7毫米。修疤比5%(图七,5)。

尖状器 2件,均为微型标本。

图八 十里岗遗址出土石器

标本LLST6⑥面:16,原料为黑色燧石,形状不规则,毛坯为残片,长18.9、宽12.4、厚4.4毫米,重0.8克。左侧凹凸状,反向锤击修理,刃缘长10.1毫米,刃角67°~70°,修理深度 2.4毫米,单层连续分布的鱼鳞形修疤5个,最大修疤长宽为2.8、3.5毫米;右侧为凸刃,转向修理,刃缘长7.5毫米,刃角46°,单层连续分布的鱼鳞形修疤4个,最大修疤长宽为6.8、3.7毫米。两侧刃在一端交汇成尖状,尖夹角50°,尖刃角52°。修疤比5%,无自然面保留。修疤细小、宽浅,可能为软锤修理(图七,6;图八,5)。

修背小刀 2件。这类工具一般认为应以石叶为毛坯,作为复合工具,但本遗址中的毛坯均为普通石片。

标本LLST4⑥:12,原料为黑色燧石,形状不规则,毛坯为Ⅵ型石片,长19.4、宽13.5、厚、4.8毫米,重1.2克。修理部位在石片的左侧,复向锤击修理,主要由腹面向背面修理,也有部分由背面向腹面修疤,修理部位呈弧形,厚钝成背部。与此相对的另一边为未经修理的锐利边缘,可能作为使用部位。修疤比15%,无自然面保留(图七,7;图八,6)。

标本LLST6⑥:14,原料为深灰色燧石,形状不规则,毛坯为断块,长39.1、宽25.1、厚10.8毫米,重10.6克。毛坯一面带有节理面,一面全为修疤。复向修理,修疤数量多,且较为浅、平、远,近端处也略作修理,形成一个厚而钝的端部;与此端部相对的一侧从背部反向锤击2个片疤,刃口呈凹刃状,应为主要的使用部位,刃长22.7毫米,刃角63°~73°。修疤比40%,无自然面保留(图七,8;图八,7)。

砍砸器 1件。

标本LLST1⑥:7,毛坯为扁平砾石,原料为灰褐色石英砂岩,长77.1、宽56、厚32.9毫米,重172.8克。锤击法单向修理,修理部位在一侧。单凸刃,刃缘长75.2毫米,刃角79°~86°,修理厚度30.1毫米。单层连续分布的不规则形修疤7个,最大修疤长宽为22.9、24.3毫米。自然面比为70%。

(4) 石锤和石砧

包括2件石锤和1件石砧,也有研究者称为第一类工具[3]。

标本LLST7⑥:10,石锤,原料为黄色石英砂岩砾石,形状略为方形,长102.3、宽98.3、厚57.5毫米,重922.7克。主要使用部位在砾石的一侧,上面清晰可见打击疤的集中区域,长宽分别为72.2、30.8毫米,在另外的两端也有少量使用痕迹。自然面比80%。

标本LLST1⑦:53,石砧,原料为褐色石英砂岩,扁平长条形,毛坯为砾石,长156.1、宽65.1、厚41.9毫米,重680.9克。在砾石一个较宽的平坦面上可以清晰看到砸击疤的集中区,长宽分别为52.9、56.3毫米,自然面比为90%。

(5) 废品

639件,占石制品总数的64.35%。包括断裂片(135件,13.6%)、残片(30件,3.02%)、断块(71件,7.15%)和碎屑(403件,40.58%)。废品数量在遗址中所占比例最高,小于20毫米的标本(包括全部碎屑和部分其它类型)比例高达64.45%,与Schick[4]认为20毫米产品比例应在60%~75%以上且石核比例含量在1%以下的原地打制实验数据较为吻合,因此根据上述数据可以认为十里岗遗址基本比较完整地保留了打制石器时的所有产品。

表三 十里岗遗址赤铁矿尺寸和重量测量统计

(6) 赤铁矿和烧石

52件,包括42件赤铁矿(图九,表三)和10件与火烧相关的产品。发现的赤铁矿保存状态为石块、断块或碎块,个体以小型、微型为主,平均长27.1、宽19.6、厚12.2毫米,平均重15.4克;多数标本比重较大、颜色偏深,也有部分比重较轻、色泽为浅红,可能与风化程度有关。所有赤铁矿均未见到用于石器制作,但少量可见器身遗留有打击点痕迹,也发现有2个分别由2件断块拼接而成的拼合组,表明遗址内有赤铁矿的加工利用行为发生,它们应该有着其它特殊的功能。

图九 十里岗遗址出土赤铁矿

发现的“烧石”系因受热而崩裂的块状或片状类产品,原料包括9件石英砂岩和1件石英岩。其中一类呈片状,5件,多为长条形,一面为自然石皮,一面为破裂面,但看不到打击点、半锥体、锥疤等人工特征,其破裂面往往平坦或稍凹,与火烧砾石实验中崩裂的片状物特征基本相同(个人实验)。另一类呈块状,5件,断口看不到人工特征,带有部分石皮,但石料颜色明显发生改变,呈灰色,相关实验表明经过火烧后的砾石色泽会变化成灰色、红色等,一些在表面还会看到龟裂纹,遗址中发现的这些断块特征与此相同[5],可能暗示这一时期古人类对火的利用行为和控制能力已显著提高。不过,遗址中未发现灰烬或炭屑等遗存,对这些“烧石”标本的认识和考古学意义还有待进一步的实验和分析。

四、讨论和结语

1. 石器工业特点

综合上文论述,十里岗遗址的石器工业具有以下一些特点:

(1)原料以黑色燧石为主,其次为石英,石英砂岩和石英岩等石料数量少。原料的种类利用与湖南地区以往发现的更早阶段的旧石器遗址存在显著差异,也少见于华南地区旧石器遗址中,反映了古人类原料开发利用模式新的发展变化。

(2)石制品个体以微型和小型为主,两者约占至总数的93%,中型和大型标本很少,没有巨型的标本。

(3)石制品类型包括从搬运砾石、成品至废弃的各个阶段,以各类废品为主,完整石片次之,石核和工具数量少,是一套较完整反映石器打制全过程的操作链产品。

(4)工具组合以刮削器为主,另有凹缺器、尖状器和修背石刀,仅有1件中型大小的砍砸器。大型尖状器、石球、砍砸器等这一区域流行的传统器类基本消失或处于非常次要的位置,轻型工具占据了绝对优势。

(5)工具毛坯以片状为主,且以完整石片居多;块状较少,包括断块和石核。

(6)剥片策略仍为简单石器打制技术,硬锤锤击法为石核剥片的主要方法,但砸击法的应用也占有较重要的地位。一些石片和工具的修疤特征显示遗址中有可能存在软锤法。

(7)石器由锤击法修理而成,修理策略较为简单,以单向修理为主,没有固定的修理方向和部位。部分加工较为细致,对优质原料可能存在精致化的加工策略。

以上特征反映出的旧石器文化面貌与湖南及华南地区旧石器早、中期的典型砾石石器工业[6]明显不同,而与华北地区的小型石片石器工业[7]较为接近。小石器工业传统主要以周口店第一地点、泥河湾盆地许家窑和河南安阳小南海等遗址为重要代表,其主要特征表现为:石制品形体普遍偏小;锤击法是剥片和石器加工的主要方法,但在原料尺寸较小或以脉石英为主要石料的地区,砸击法也占重要的地位;石器种类以刮削器为主、尖状器也占有比较重要的地位,砍砸器却相对较少或基本不见[8]。因而,十里岗遗址石片石器工业的发现为我们探讨华南旧石器技术的发展和中国南、北旧石器文化的交流等问题提供了重要材料。

2. 遗址年代

研究者曾对遗址的黑褐色土层取样并进行过少量碳十四的年代测定,如AMS14C的一个数据为距今14525±55年(树轮校正后年代为早于距今15100年)[9],另外还有发表的年代数据为距今18000~16000年[10]。但是由于此前碳十四所测试的样品均不是木炭等有机质样本,因此可能会致使年代产生偏差。为此,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张家富团队在遗址剖面重新提取了光释光样品,初步测试结果(表四)表明遗址的上、下限年代分别为36.8±4.0、23.8±2.0 ka,与上述石器工业所反映的时代特征吻合。因此,本文认为光释光年代是基本可信的,遗址年代为约距今3万年左右的旧石器时代晚期。

3. 遗址性质

十里岗遗址出土的石制品多数未经磨蚀或磨蚀轻微,少量标本磨蚀中等或较重;破裂面新鲜而未经风化或者风化轻微的标本占多数,反映石制品未经长距离搬运或长时间的暴露等其它外力影响。此外,石制品类型构成及比例,以及发现的多个可拼合的标本组,也表明遗址属于原地埋藏,人类行为是该地点考古学遗存形成的主要原因。

表四 十里岗遗址光释光样品年代测定初步结果

如前所述,十里岗遗址的石制品空间分布存在有一定的规律性,石制品的密集分布区主要位于半弧形空白区域的南、北两侧,这种呈环状分布的特点,除没有发现明显的火塘遗迹外,与宾福德(Binford)的多人围坐的露天活动模式[11]有着比较一致的特征。因此,我们推测空白区域很可能应为人类蹲坐进行剥片或修理的区域,在其前、后则分别为前掷区和后掷区,也即遗物丰富的集中区域。

遗址石制品类型中较多的是石器打制或修理过程中产生的石片和废品,石核所占比例低,成形的工具数量少且种类较为简单,这些特点表明古人类在遗址中有生产加工的行为,但是从遗物的数量和文化层的厚度考虑,人类在此活动的规模和时间均较为有限,推测该遗址应是一处古人类的临时营地。宾福德在阐释狩猎采集者的迁居模式时,曾提出迁居式移动和后勤式移动两种模式:前者的遗址类型包括营地居址和石器制作场所,而后者另外还有临时营地、狩猎点和窖藏三种类型[12]。十里岗遗址应是一个以后勤移动模式作为策略的狩猎采集者人群的短期营地,先民在此主要进行石核剥片和工具修理,有可能还进行过食物处理和象征艺术等其它复杂行为活动。

执笔:李意愿

绘图:谭远辉 罗 希

照相:杨 盯

附记:本次遗址的发掘领队为裴安平,执行领队为袁伟。研究过程中,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袁家荣、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夏正楷、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王幼平、北京联合大学应用文理学院张俊娜等诸位均给予指导,特此致谢。

[1]封剑平.湖南澧县十里岗旧石器时代晚期地点[C]//英德市博物馆等编.中石器文化及有关问题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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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裴安平. 湘西北澧阳平原新旧石器过渡时期遗存与相关问题[J].文物, 2000(4):24-34.

[11]参见:科林·伦福儒,保罗·巴恩.考古学理论、方法与实践(第6版)[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

[12]Binford LR.Willow smoke and dog’s tails: hunter-gatherer settlement systems and archaeological site formation [J].American Antiquity, 1980, 45(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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