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水面舰艇艇员头痛调查研究

熊建美，刘焕波，张宇，李剑勇，崔芳

1.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海南医院神经内科，海南 三亚 572014；2.南部战区海军第二医院心血管内科，海南 三亚 572000；3.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医院海南医院医疗科，海南 三亚 572014

近年来，中国海军水面舰艇部队已逐渐发展成为南海重要的海上突击和保障力量。随着执行战备巡逻、远洋训练、护航出访的任务越来越多，水面舰艇艇员身心健康经受着巨大的考验。首先，舰艇狭小的工作、训练环境及海上多变的气候特点给执行任务的水面舰艇艇员的技术操作增加了挑战因素[1]；其次，艇员保疆卫国的工作性质要求其随时处于高应激状态，长期夜间值班的艇员更是经受着昼夜颠倒、睡眠不足等不适，不可避免地导致艇员身心负荷加重，可能引起头痛患病率升高[2]。严重剧烈的头痛不仅影响舰艇艇员的生活质量和工作效率，更是影响部队战斗力的重要因素[3]。然而，目前，关于此类特殊人群头痛的发病情况报道甚少，有待针对性的调查分析进一步明确。

本研究通过横断面调查南海水面舰艇艇员原发性头痛患病率及相关的危险因素，探讨睡眠障碍、焦虑及抑郁对头痛发作的影响，为制定该病的防治措施提供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2018年6月至2019年6月期间，从南海水面舰队中随机抽取6个艇队，进行全员问卷调查。共有450名艇员参与问卷调查，剔除作答不完整者，回收有效问卷量表399份，有效问卷应答率为88.67%。

1.2 调查问卷 调查问卷包含四部分：(1)一般资料及头痛常见触发因素：包括民族、籍贯、年龄、身高、体质量、学历、婚姻状况、军龄、职务、工作性质、日照时间、轮班情况、规律锻炼情况、工作强度、工作压力、近期是否有重大生活事件等。(2)用于头痛诊断的相关问题：包括头痛频率、头痛持续时间、头痛部位、头痛性质、伴随症状、诊疗及服药情况等，头痛的诊断参照第三版(测试版)的国际头痛分类标准(ICDH-3-Beta)[4]，并进一步分为偏头痛和紧张型头痛。(3)睡眠情况评分：采用匹兹堡睡眠质量指数量表(PSQI)评价。PSQI由美国匹兹堡大学BUYSSE博士等[5]在1989年编制而成。刘贤臣等[6]对其中文版本进行信效度检验，广泛应用于国内人群近一个月内睡眠质量的流行病学调查。此量表通过18个自评条目对睡眠的7个维度进行评估，每个维度按照0～3分进行计分，各维度得分累计为PSQI总分，范围是0～21分，总分越高，说明睡眠质量越差[7]。其中，本研究界定睡眠障碍：PSQI评分＞5分；无睡眠障碍：PSQI≤5分。(4)焦虑、抑郁情况评分：采用焦虑自评量表(SAS)及抑郁自评量表(SDS)评价。SAS及SDS由华裔教授ZUNG编制，国内常用于普通人群焦虑抑郁的流行病学调查[8]。SAS和SDS均有20个条目，每个条目采用4级评分(1～4分)，20个条目的分数相加即得到粗分，粗分乘以1.25后取整数部分即为标准分。根据中国常模[9]，焦虑评分：＜50分为正常，50～59分为轻度焦虑，60～69分为中度焦虑，＞69分则为重度焦虑；抑郁评分：＜53分为正常，53～62分为轻度抑郁，63～72分为中度抑郁，＞72分则为重度抑郁。

1.3 调查方法 调查员接受统一培训，熟悉问卷内容，不对任何问题作引导说明。随机抽取的艇队均需集体完成问卷(1)(3)(4)部分。若患有头痛，则需同时完成第2部分的头痛诊断相关问题。调查员对于所有报告头痛者进行面对面问询，以保证诊断的可靠性。问卷完成后均当场收回。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Epidata 3.1进行数据录入，采用SPSS 17.0软件进行数据统计分析。计量资料符合正态分布，以均数±标准差(x-±s)描述，两两比较采用t检验；计数资料以率(%)表示，无序分类变量比较采用χ2检验；有序分类变量比较采用Cochran-Armitage趋势检验。以P＜0.05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艇员一般资料及头痛患病率 399名艇员均为男性，绝大多数为汉族(97.2%)；年龄最小18岁，最大43岁；战士占15%，士官占74.9%，团职干部占10%；职业分布于水面舰艇各个部门，包括机电、通讯、保障、舰务、雷达、行政、警卫等；35.6%艇员已婚，64.2%为未婚。118名艇员报告头痛症状，病程自一个月至数年不等，患病率为29.6%。所有头痛艇员经颅脑CT或核磁共振成像(MRI)等检查，未见异常，不具备神经系统阳性体征。这些头痛艇员中没有严重心肝肾等脏器疾病及其他疾病引起的继发性头痛、精神障碍性疾病，没有正在接受抗焦虑抑郁药物治疗，提示均为原发性头痛；其头痛程度及持续时间不等，痛时多能坚持工作，服用一般止痛药物可缓解；其中57人头痛特点符合偏头痛，患病率为14.3%(57/399)；61人头痛特点符合紧张型头痛，患病率为15.3%(61/399)。

2.2 两组水面舰艇艇员的一般资料比较 两组水面舰艇艇员在年龄、身高、体质量、体质量指数(BMI)、腹围、民族、婚姻情况及职务等方面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和表2。

2.3 两组水面舰艇艇员常见头痛触发因素比较 艇员头痛与主观压力大、长时间面对电脑、锻炼少、近期重大生活事件、轮班及合并睡眠障碍、焦虑及抑郁均有关；其中头痛组艇员58.5%主诉工作压力较大，53.4%需长时间面对电脑，85.6%参与轮班，17.8%近期有负性生活事件；头痛与有无行政职务无关，两组间吸烟及饮用咖啡比较差异亦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2.4 两组水面舰艇艇员睡眠和心理状况比较 无头痛组艇员中49.1%的艇员报告睡眠情况较好，而头痛组仅23.7%的艇员对睡眠情况较满意。心理状况调查显示，头痛组合并焦虑和抑郁情绪的比例明显高于无头痛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4。

2.5 两组水面舰艇艇员PSQI及SAS、SDS评分比较 进一步分析显示，与无头痛艇员比较，头痛组睡眠状况较差，其PSQI平均总分明显高于非头痛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且其焦虑、抑郁情况更加普遍，头痛组SAS平均分以及SDS平均分明显高于非头痛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5。

表1 两组水面舰艇艇员的一般人口资料比较(±s)

表1 两组水面舰艇艇员的一般人口资料比较(±s)

组别头痛组无头痛组t值P值例数118 281年龄(岁)26.58±5.136 26.34±5.044 0.428 0.669身高(cm)172.78±5.415 173.26±5.009 0.848 0.397体质量(kg)68.69±8.972 68.37±8.338 0.345 0.730 BMI(kg/m2)22.95±2.286 22.74±2.274 0.831 0.407腹围(cm)80.83±8.917 80.38±9.618 0.240 0.810

表2 两组水面舰艇艇员的一般资料比较[人(%)]

表3 两组水面舰艇艇员常见头痛触发因素比较[人(%)]

表4 两组水面舰艇艇员的睡眠和心理状况比较[人(%)]

表5 两组水面舰艇艇员PSQI及SAS、SDS评分比较(±s)

表5 两组水面舰艇艇员PSQI及SAS、SDS评分比较(±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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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讨论

南海水面舰艇艇员的身心健康关乎海军的战斗力。本研究显示，与中国普通成年男性人群头痛患病率[10]相比，南海某部水面舰艇艇员的偏头痛及紧张型头痛的患病率明显升高(偏头痛14.3%vs5.9%、紧张型头痛15.3%vs7.7%)，这可能与水面舰艇艇员特殊的工作性质及工作、生活环境与普通人群截然不同有关，需要引起高度关注。通过对南海水面舰艇艇员这一特殊群体的横断面调查显示，原发性头痛发病与主观压力大、锻炼少、轮班、睡眠障碍、焦虑及抑郁情绪等因素密切相关。该结果初步揭示了水面舰艇艇员头痛的主要危险因素。有针对性的减少这些危险因素并对其进行干预，可能减少原发性头痛的发生。

在现代信息化战争条件下，海军水面舰艇在执行任务和训练的过程中,常会遇到多种应激源综合作用的复杂情况，极易导致艇员身心处于极大的心理负荷。本调查显示，45.9%的艇员主诉工作压力大；而头痛组主诉主观压力大的艇员比例较无头痛组明显增加。心理状况评价显示，主诉头痛的艇员更容易产生睡眠障碍以及焦虑、抑郁等不良心理，并且焦虑、抑郁症状会伴随头痛的发生而愈发严重。本研究结果进一步证实工作压力大是原发性头痛的独立危险因素[11]。

头痛和睡眠障碍两者常伴随发生。本研究发现，头痛组睡眠状况较差，其PSQI平均总分明显高于非头痛组，两组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改善睡眠质量可缓解偏头痛患者的临床症状。研究证实，控制睡眠与疼痛的神经通路在多方面是交叉耦合的[12]。位于下丘脑与脑干内的神经递质5-羟色胺同时参与睡眠的生理调节和偏头痛的发作过程。睡眠改善可减少脑内5-羟色胺能神经元的激活，进而终止偏头痛发作[13]。因而，寻求改善睡眠的举措可能会降低原发性头痛的患病率。

目前，我国绝大多数水面舰艇艇员长程远航期间多采用轮班制。这种轮班制度可能导致人体内源性生物钟节律被破坏，造成艇员压力过大和睡眠障碍，导致原发性头痛。本研究显示，74.7%的艇员参与轮班，而头痛组轮班艇员比例更高达85.6%。最近的研究表明，快速轮班(在一次轮班结束和下一次轮班开始之间时间间隔＜11 h)比夜班工作对睡眠质量、疲劳程度、压力感知、工作满意度及对家庭生活的影响更为严重[8]。故适当减少轮班频率，制定更为合理的轮班制度可能改善水面舰艇艇员睡眠质量，进而降低头痛患病率。

本调查发现，南海某部水面舰艇艇员头痛、睡眠障碍及情绪障碍的患病率较高。睡眠障碍、情绪障碍、主观压力大及轮班是导致头痛患病率显著增加的危险因素。因此，为保障艇员的身心健康，提高海军战斗力，应适当调整南海水面舰艇艇员轮班模式，并对头痛患者开展缓解睡眠障碍、改善焦虑抑郁等辅助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