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悠悠

剧中人物：

邱莹莹：中国贫穷善良、吃苦耐劳、持家教子、仁爱大义妇女的代表。有思想，有态度，见多识广，头脑灵活，一生历经磨难，也大富大贵，但仍能保持安贫乐道，忧国忧民，追求家和民安。在当地以“一奶奶出两个总理”传为佳话，被后世颂扬。

靳云鹏：邱莹莹长子，外号靳斜子，从小吃苦受难，在民国乱世的风云变幻中成长为英雄，三次组阁任民国总理，集大军阀、大资本家于一身，是一位从一个普通农民家庭走上世人瞩目的政商大鳄的励志型人物。

潘 复：邱莹莹乳子，生于官宦世家，纨绔子弟，曾受靳母精心哺养，学业有成，深通识务，参加过进步党，为家乡做过善事，混迹于政界，左右逢源，曾任北洋政府末任总理。

靳云鹗：邱莹莹次子，直系北洋军阀将领，曾任吴佩孚的副司令。

袁世凯：北洋军阀，曾任山东巡抚、直隶总督、军机大臣，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

张秀才：旧社会贫苦人群中有文化、有正义感、有同情心人的代表。

潘大人：潘复之父，济宁旺族，曾任河南州官。

孙公子：状元之后，富家子弟。孙家当时富甲一方，名噪济宁。

劉 三：济宁周围土匪头子。

熊县长：清末民初济宁县县长。

曹 锟：直系军阀首领。

孙传芳：直系军阀司令。

王占元：地方军阀头子。

乞丐、二当家、总管、管家、佃户、副官、丫环、秘书、潘复妻女。

商贩、盗贼、家丁、随从、士兵等若干人。

时代背景：清末民初的旧中国处在社会大变革、大动荡的年代，广大劳苦大众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改变命运的出路就是当兵打仗，依靠武力攫取政治权力，登上政治舞台。靳氏母子复杂多变的人生经历，彰显了乱世风云变幻和人性的丑恶良善，上演了一幕人生悲喜剧。

故事发生地：济宁州。

序 幕

【晨钟报晓，烟雾蒙蒙，寒冬时节。古运河畔，太白楼前，店铺琳琅，摊棚拥挤。

【在低沉忧戚如河水悠悠流淌的音乐声中，二胡独奏，像一朵朵浪花溅起，不绝如缕。

幕后合唱：

运河流水千古流，

流到济宁古渡头。

青山隐隐水悠悠，

流不尽人间几多愁。

第一场 卖摊供学

【古运河岸边一个摊棚林立的小吃街旁。

【卖糁汤的小贩喊叫：糁汤——油饼——

【卖辣汤的小贩喊叫：油条——辣汤——

【卖煎包的小贩喊叫：刚出锅的热包子——

【一乞丐打竹板唱：济宁州，太白楼，城里城外买卖稠;出了南门往东望，除了吃喝不上当。

【邱莹莹身系围裙，手拿抹布，站在摊前招揽生意。靳云鹏一手抱着三弟，一手领着二弟立在一旁。

邱莹莹：（有气无力地）煎饼果子——绿豆丸子汤——加汤不要钱——

（唱）晨昏昏，雾茫茫，

邱氏女腮边泪两行。

丈夫他一命呜呼撒手去，

俺举家老小好悲伤。

（白）我那苦命的夫呀——

靳云鹏：（带弟弟一起哭喊）爹爹——

邱莹莹：（唱）你过够现今苦社会，

俺失去一面挡风的墙;

你撇下养家糊口的老店铺，

俺经营还有啥指望;

你临终言要让三个孩子有出息，

这担子重重压在俺肩上;

你托梦语社会要有大动荡，

俺定当含辛茹苦意志坚，

直起腰杆挺胸膛，

盼望着苦尽甘来梦一场。

卖辣汤的：我说靳家的，你丈夫一死就又开张，你这是招揽顾客还是叫丧？

邱莹莹：养家糊口，多多担待。

卖糁汤的：他婶子，俗话说，开店容易守店难，你这孤儿寡母，都穷到这个份上了，别在这儿混日子了，还是另寻出路吧。

邱莹莹：老哥哥，我有三个儿子，不穷。

卖煎包的：你瞧你那三个儿子，一个鼻歪眼斜，一个尖嘴猴腮，将来能有啥出息。

【靳云鹏欲举拳上前，被邱制止。

邱莹莹：穷不生根，富无天生，俺就认定一勤天下无难事。

卖辣汤的：做生意不懂行，好比瞎子撞南墙。你看我老光棍一个，不如你把摊子交给我，我们两家合成一家过，彼此有个照应，你是答应还是答应还是答应啊？

邱莹莹：撒泡尿自己照照去。真是同行是冤家，你就死了那份心吧。

卖煎包的：眉毛上的汗水，眉毛下的泪水，你总得选一样。

邱莹莹：各位乡邻，留条生路给别人，留条财路给自己，还请各位开恩，给俺们一家老小一条活路吧。

【张秀才身背书褡子上。

张秀才：（喊）买书卖书，代写文书;

测字算卦，起名教书。

（白）掌柜的，来碗绿豆丸子汤。

邱莹莹：客官请坐。

【靳云鹏将汤碗端上，张左右打量。

张秀才：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娃娃，给我说说等你挣了钱想干什么？

靳云鹏：俺想念书。

卖辣汤的：饭都吃不上，还想念书。

张秀才：好！好！人穷穷一时，智穷穷一世。掌柜的，三个孩子有名字吗？

邱莹莹：俺早就给他们起好了，老大云鹏，老二云鹗，老三云鹤。

张秀才：（击掌）妙哉、妙哉！鹏、鹗、鹤都是古代的神鸟，鲲势终横海，鹏力会冲天。这名字起得真响亮。

靳云鹏：娘，俺要读书。等俺识字了，就能飞出去闯，挣钱养活恁和家人。

邱莹莹：孩子啊！

（唱）贫家子要想改变命运，

读书当兵是两条命门。

娘何尝不想让你们读书做学问，

怎奈是家里穷无半两纹银。

云鹏儿从小就志向冲云，

是支持是规劝我真是难心。

张秀才：（唱）我观云鹏这孩子虚实二相，

真乃是受生不凡，名志相当。

卦上说：天上文曲星，地上斜眼睛，

谁说斜眼人不能是良将。

我平常积德多行善，

看有无办法把他来成全。

（白）掌柜的，孙状元正在家乡举办义学，孩子上学还是有机会的，但不知能否下这个决心。

卖糁汤的：他婶子，十年出个秀才，十年学不成买卖。只要你愿意，我愿多出几个钱，把你的摊子盘过来，给孩子找个出路吧。再说你一人也实在忙不过来。

卖辣汤的：这闹市是中心，寸土值千金。这老家伙趁火打劫哩。

邱莹莹：（思考）也罢！宁愿挨饿受穷，也要让孩子有前程。天无绝人之路，这个摊铺俺卖了。

张秀才：夫人真乃明白之人。听说济宁潘大人家又添了个相公，老夫人没奶水，正招奶妈呢，夫人小儿子正在怀抱里，不知能否应下这差事，我倒可以介绍介绍。

（朝向云鹏，从兜里拿书）我这里还有套上私塾的四书五经，那就送给孩子吧。

邱莹莹：（慌忙作揖）就我这身膀骨，吃糠咽菜也奶水足。多谢先生给指了条明路。

靳云鹏：（接过书，高兴地喊）我要上学喽！我要上学喽！

（唱）世上多的是好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

将来若有出头日，

惩恶扬善谢众恩。

【众目送云鹏跳着跑下。

第二场 乳经道义

【布景显示出潘府大堂，典型的官府摆设。中堂挂有松鹤延年图，两边书写“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对联。潘大人手拿古书上。

潘大人（唱）济宁州天地寒风云变幻，

大清朝山河摇内忧外患。

明争斗暗厮杀硝烟不断，

丧主权辱国威国穷民怨。

老夫我隐退后在家赋闲，

修自身教子女家训甚严。

复儿他生下来百天已满，

不图富不图贵祈求平安。

靳邱氏做奶媽性情慈善，

勤伺候善喂养如亲生一般。

（幕后传来婴儿哭声。）

猛听得婴儿啼哭声不断，

唤奶妈问缘由情为哪般。

（白）奶妈，奶妈——

【邱莹莹随丫环抱婴儿上。

邱莹莹：（唱）猛听得老爷他一声召唤，

邱氏女忙上前脚步连连。

打长工做奶妈非同亲生，

常侍候倍呵护提心吊胆。

为育儿我自有一套经验，

免不得与大人理论一番。

【潘上前接过孩子。

潘大人：靳邱氏，孩儿啼哭是因为饭量大增，奶水不够了吧？

邱莹莹：老爷，俺有名字，俺叫邱莹莹。倒不是欠奶水，而是我有意为之。

潘大人：奥？乡下女人有个名字不容易。早就听说你哺育孩子很有一套，快给我说说听来。

邱莹莹：老爷容禀：

（唱）复儿他出生在簪缨世家，

免不得娇生惯养性情差。

温室里长不出参天树，

跌倒了终要自己爬。

俗话说惯子如“杀子”，

从小就要把篱笆扎。

潘大人：（唱）自古来就有舐犊情深，

母教是孩子成长的元根。

邱氏她明事理育儿有方，

倒不妨听听她阐明由因。

邱莹莹：（唱）富人家的孩子是被喂大，

穷人家的孩子是被饿大。

我奉行“欠一口，教一句”育儿老话，

慢慢教慢慢养规矩定下。

喂孩子不让他吃足吃饱，

“欠一口”而让他知福惜妈。

逗孩子吃奶前笑上一笑，

“教一句”再让他笑上一下。

这就是慰母心来思回报，

长大成人知报答。

潘大人：（唱）听乳母一席话心头振奋，

她果真是一个贤淑之人。

历史上中国有四大母亲，

我看她也能够与之比邻。

孟母三迁育孟轲，

陶母抚儿成将军。

欧母助儿走仕途，

岳母刺字天下闻。

【邱接过孩子。

邱莹莹：（唱）天下母亲一样亲，

培养子女是本份。

严慈相济常教训，

知书达理树人品。

潘大人：（大笑）哈、哈、哈——

（白）靳夫人，从今往后，就让复儿认你为干娘，你不但要哺育他，还要多教他些德行理教，从小就要明白做人的道理。年关就要到了，去柜上领二两赏钱，给大人孩子添置些衣物吧。

邱莹莹：谢谢大人，哎！不！谢谢亲家。

【潘、邱同下。

【转场。

【半月后。

【夜间。

【潘府卧房，灯光微暗，靳云鹏穿一身新衣服在桌旁读书，邱氏怀里抱着潘复，一边哄孩子，一边做着针线活。

靳云鹏：（朗读）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幕后儿歌：

白棉花，白生生，

做个棉袄暖哄哄。

我穿棉袄去上学，

热的小脸红彤彤。

邱莹莹：（唱）北风起星光寒夜深人静，

为孩子做棉衣过年越冬。

潘夫人回娘家大人护送，

献母爱哄复儿睡在怀中。

【靳站起，面向娘。

靳云鹏：娘，我这身新衣服漂亮不？

邱莹莹：漂亮，漂亮，我儿穿戴这身衣帽，那就是一个富家少年公。

靳云鹏：娘，我也要像孟郊那样发奋读书，将来做了大官好孝敬母亲。

邱莹莹：不能光想着当大官，还要做大恩大义的人。

靳云鹏：娘，孩儿记下了。

（回桌前继续读书）

【前场。

【刘三带两个蒙面盗贼手拿刀子和麻袋绳子上。

刘 三：（数板）三爷我本姓刘，

江湖道上游。

摸到潘家府，

夜深好下手。

（白）想俺刘三，当年也是义和拳里的一条好汉，只因抽上大烟，害得俺家破人亡，被迫落草为寇。当今的社会我算是看透了，真他娘的天下糜烂、官场黑暗，兵荒马乱、生灵涂炭。就像那狗咬皮影子——没一点人味。这正是

（数板）有钱身后一群狗，

没钱社会路难走。

混它一天算一天，

吃喝嫖赌尽享受。

刘 三：（白）我说小的们，你们就跟着三爷我吃香的喝辣的吧！

盗贼甲乙：那是！

盗贼甲：（数板）跟着苍蝇找厕所，

跟着蜜蜂找花朵。

盗贼乙：跟着富翁挣百万，

跟着乞丐会要饭。

刘 三：扯蛋！今天干的可是桩大买卖，潘家是官府人家，富得流油，咱就绑了他的儿子，好叫弟兄们过个肥年。给我上！

【刘下。

【两盗贼跑圆场，做翻墙越院动作，然后用刀子拨开内房门，分别上前用刀子架在邱、靳脖子上。

盗贼甲：（恶狠狠地）别动，绑票！快把潘家少爷交出来，饶你一死。

邱莹莹：（害怕状）好汉，有话好说，何必动刀动枪。

盗贼甲：（一手抢过婴儿）吃的还惜水灵，就跟老子玩玩去吧。听着：限期三天，拿300大洋到关帝庙赎人。否则吗……呵呵！可别怪老子撕票！

邱莹莹：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盗贼甲：什么王法李法，老子就知道吃香喝辣。

邱莹莹：强盗！那就把我也绑了去吧。

盗贼甲：要你这老娘们又有何用。

邱莹莹：（看看云鹏，灵机一动）你看他还是个吃奶的孩子，不懂得个吃喝拉尿，要绑就绑大公子吧，把小的给我留下。

盗贼甲：老大不是随他父母外出了吗？

邱莹莹：（用手指指云鹏）那天出门正赶上发烧，这不就留在家里了吗。

盗贼甲：（用眼神与乙交流一下）也罢！那就再加200大洋。也算这小的福大命大。兄弟，快撤——

邱莹莹：（拿起衣服）把这件衣服穿上再走。（悲愤地给靳穿棉衣）

靳云鹏：（看看娘）哼！去就去，能把少爷我咋样。

【盗贼甲把潘扔在床上，用绳子将邱氏捆在床头上。

【盗贼乙用布堵上靳嘴，用麻袋套上。

【盗贼甲乙架靳匆匆逃下。

邱莹莹：（愣神后突然哭喊）天哪！

（唱）鹏儿他被强带走一声未吭，

当娘的顷刻间如五雷轰顶。

你可知此一去将凶多吉少，

是为娘我把你推向火坑。

危难时用亲生换下他生，

是心狠是大义娘说不清。

潘大人比喻我“四大母性”，

舍亲生换他生佩得上英明。

但愿得老天爷把眼来睁，

保佑我儿子命不该扔。

（哭喊）我的儿呀！快来人抓强盗——

【转场。

【匪窝：一堆柴火熊熊燃烧，刘三坐在中间，众匪分列两旁，推杯换盏。【靳云鹏被绑着押在大堂。

刘 三：（举杯大喊）弟兄们！

（唱）国破家亡天下乱，

覆巢之下无完卵。

流氓匪盗群地起，

鸡毛也能飞上天。

潘家既官又富贵，

今天就叫他玩完。

500绑票得到手，

欢欢喜喜过大年。

（喊）干杯！

（众吆喝干杯）

【二当家慌慌忙忙上。

二当家：（数板）关帝庙里守三天，

连个人影都没见。

潘家要钱不要命，

俺不想要命光想要钱。

【走到刘前。

（白）三爷，三天期限已过，潘家没来赎人，怕是凶多吉少，干脆撕票算啦！

【二当家上前打量靳，大吃一惊。

二当家：（大呼）三爷，不好啦！咱是屎壳郎追屁——跑了空了。我是本地人，这小子我认的，他是奶妈家的靳斜子，哪是什么潘少爷。

（猛打靳一耳光）

靳云鹏：（大笑）哈，哈，哈！

（白）一群笨贼，没想到我娘使了个偷梁换柱之计，就把你们全给骗了。

刘 三：（恼羞成怒）你说什么，我们被骗了？真他娘的晦气！

众盗贼：（喊）撕票！撕票！

【刘来回踱步。

刘 三：（唱）三爷我多年来江湖闯荡，

没想到栽在了娘们手上。

原打算到年关论功行赏，

却落得弟兄們空欢一场。

若要是放了人道规不讲，

若要是撕了票算是白忙。

这真是冰上过河去退滑，

雨里爬山难下上。

（望向云鹏，云鹏转身，棉衣上露出针绣“义”字）

刘 三：（惊讶）啊！

（唱）一个义字千金重，

金光闪闪刺眼睛。

想当年洋人占山东，

义和拳出了个朱红灯。

是其母搭救我性命，

恩重如山不了情。

愧对恩情度浮生，

俺一步走错步步空。

没想到一个奶妈竟有这举动，

舍亲换子大义明。

就像当年的朱老母，

巾帼豪杰女英雄。

俺义胆不如女流辈，

侠肝不如一学生。

似这样大仁大爱大义情，

怎不让人尊，怎不让人敬，

怎不让人亲佩又感动。

（白）罢！罢！罢！

放人才是真道理，

不留遗憾落骂名。

（白）弟兄们！谁家没有老母，谁家没有亲生，像这样伟大的母性，天下又有几家母亲能比！如若不放此生，今后传遍济宁，将落千古骂名。

众盗贼：（被感化）放人！放人！

刘 三：好！不但放人，我还要修书一封。

（走向桌前，提笔写字，捧信念读）

济宁自古英雄地，

舍亲换子举大义。

佩服、佩服、真佩服，

从此不再踏半里。

（高喊）放人！

第三场 逃难求戎

【五年后。

【布景显示出古济宁南门大街，商号遍布，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

【云鹏手推载有水桶的木车，云鹗前面拉车上。

靳云鹏：（唱）夕阳西下余晖洒，

南来北往人如麻。

穷孩子身穷力量大，

放学卖水补贴家。

靳云鹗：大哥，自从咱娘不在潘家当保姆，咱家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唉！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靳云鹏：二弟，这学我也不想上了，为了全家生计，我们应当另想办法。

（唱）今后的路还要靠自己走，

来到了大街口把车停下。

（喊）买水喽！

【总管前面开路上。

【孙公子身穿马褂，脚蹬皮鞋，左手举着鸟笼，右手托着紫砂壶，大摇大摆上。

【众仆役跟上。

总 管：（喊）孙家公子今日巡街，闲杂人员快快闪开。

【云鹏慌忙推车躲避，云鹗猛一拉绳，车子跑偏，车倒水洒，孙公子恰巧路过，脚滑摔地，笼飞壶碎。

孙公子：（气急败坏）哎呦！摔死我了。哪家的穷小子，给我狠狠地打。

【总管上前扶孙，仆役对哥俩一顿暴打。

【乞丐上前围观，打竹板跑场。

乞 丐：（快板）济宁州，不算大，

半城财富是孙家，

半城大院是孙家，

半城文章是孫家，

半城人才是孙家。

有钱有势有乌纱，

欺压百姓缺王法。

总 管：（上前驱赶）滚！滚！滚！

【乞丐逃下。

孙公子：少爷我鞋脏褂破腿打颤，茶壶摔得个稀巴烂。你看咋办？

靳云鹏：（慢慢抬头）我们也赔不起呀。

孙公子：那就打。以后见一次打一次，见一次打一次，最后打得从济宁州消失。

【家丁急急忙忙跑上。

家 丁：（喊）少爷——

（白）老爷从京城归来，让你马上回去相见。

孙公子：（对总管）晚上把他的家给我抄喽。打道回府。

【众下。

【邱氏提包袱急上。

邱莹莹：（喊）儿呀，儿呀！

（唱）乞丐兄弟一声禀，

孙家仗势欺百姓。

但愿我儿能活命，

为保全家强对应。

（上前扶儿查看伤情）

靳云鹏：娘，孩儿闯下祸了，我们在济宁呆不下去了。

邱莹莹：儿呀，别怕。只有上不去的天，没有过不去的山。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听说济南正招募义军，你兄弟俩连夜投奔去吧！

（唱）穷人命贱志要强，

被逼无奈把兵当。

御寒衣服你带上，

两吊小钱兜里装。

靳云鹏：（唱）儿疼娘，线样长，

娘疼儿，路样长，

儿就要离娘离家乡。

（白）娘啊，我们一走你可怎么办呀。

邱莹莹：放心吧，孩子，阎王爷不叫我是不会去的。

（转身偷偷抹泪）

靳云鹏：（唱）走尽天边是娘好，

无尽压力恁替儿扛。

邱莹莹：（唱）娘就是把身子弯成弓，

也要把你这支箭射向远方。

娘愿意站成一棵树，

在故园为你日夜守望。

靳云鹏：（唱）儿命由儿不由天，

赴汤蹈火任儿闯。

单等着立功打仗时运转，

靳、邱：（合唱）苦尽甘来共度好时光。

【依依惜别。

第四场 得荣施善

【十年后。

【布景显示出靳府新宅，民间建筑，大气阔卓。门匾写有“延福堂”堂号。

【大堂内桌椅板凳俱全。

【邱氏尽显贵妇人穿戴，有丫环搀扶上。

邱莹莹：（幕后唱）春暖花开气象新，

阳光高照福临门。

时来运转苦受尽，

（上唱）后堂里走出来我

头戴凤冠，身穿锦绣的贵妇人。

谁料想土鸡能变成金凤凰，

我就像那《寻儿记》里的孙淑林。

鹏儿他十年戎涯百战勇，

如今当上了泰武将军。

俺家大业大权势大，

达官贵人竞相尊。

邱氏女穷不卑微善其身，

富不高傲济四邻。

再富再贵也不忘当初不忘根，

做一个安分守己、重情重义的大好人。

【靳由丫环搀扶坐在大堂。

丫环甲：老夫人，我家大少爷、二少爷在政界、军界有权有势，财源自然滚滚而来。如今置办了万亩良田，建起了豪宅百间，你就是这“延福堂”的堂主了。

邱莹莹：这打仗经商挣来的钱，我总感觉不干净。今后还要夹着尾巴做人，多施舍，少败坏，好积德赎罪。

丫环甲：老夫人，今天中午想吃点什么呀，我安排后厨给恁做去。

邱莹莹：煎饼卷大葱，外加一碗粥。

丫环乙：哎呀！我说老夫人，您如今已是大户人家啦，怎么还整天吃这下人吃的饭。

邱莹莹：你别看咱家外表光鲜，可我这骨子里还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再多的财富也改变不了俺的本性。再说了，这粗布衣裳家常饭，吃不俗、穿不烂。等吃饭的时候，快把我这身喝茶的衣服换下来，穿着它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丫环乙：（偷笑）您这叫有福不能享，有家不会当。那就攒着施舍吧。

【管家带长工抬着抽水泵上。

管 家：东家，大少爷托人从外地购买运来了几台洋式抽水泵，以后浇地可就省不少人力了。

邱莹莹：（上前瞧了瞧）你说这东西能替人浇地？

管 家：不但能浇地，而且浇得又快又好，一台抽水泵能顶十几个劳力。

邱莹莹：那咱不用这璜子，咱得养活人哪。

管 家：这种地用机械是外国人发明的，先进着呢，比人好养活。

莹莹邱：你也不想想，我用一个长工就等于养活了一家人。要是他们都没活干了，有多少个家庭吃不上饭。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不能光顾着自己呀。

管 家：那好，不用就不用，抬下，抬下。（长工抬抽水泵下）

东家，我是您花钱雇来的管家，自然要为你家经营打算。我把今后的计划给您汇报汇报？

邱莹莹：你是行家里手，那就给我说道说道。

管 家：东家您听：

（唱）咱家的土地紧靠运河边，

处在拐弯处的涨滩面。

利用这雨季发大水，

在河西打桩让水冲对岸。

单等着河水向东滚，

河西涨出的地可就归了咱。

邱莹莹：还有吗？你再往下说。

管 家：（唱）如今的天气不是淹来就是旱，

庄稼地不是歉收就是绝产。

粮食差价时时有，

咱何不囤积聚起待难关。

到那时青黄不接再出手，

定能卖出个好价钱。

邱莹莹：你还真是精明能干，讲起经商之道，那真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但这经可不能念歪喽，道可不能走偏喽。歪门邪道的事咱們不干。

管 家：东家，您老是这也不成，那也不中，那你就指条道让俺明白明白。

邱莹莹：管家：

（唱）土地是农民的金饭碗，

谋划经营就要在地上做打算。

除种好麦子棒子主要农作物，

还要种别人不种的农特产。

稀有的东西城里人稀罕，

也一样卖出好价钱。

种地要换着茬子种，

保护地力才能促增产。

施肥要施土杂肥，

干活时不分男女都能干。

靠劳动得来的好果实，

吃在嘴里心里甜。

要想今后的日子踏实过，

就要做得坦荡荡来荡坦坦。

管 家：东家，你真是个活菩萨，今后照你说的办便是。

【佃户拄棍由其妻搀扶上。

佃 户：东家，你就饶了俺家吧，我给你磕头了。（携妻跪下）

邱莹莹：大兄弟，快快起来，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佃 户：我家租种了10亩土地，处在低洼地段，今年老天先旱后淹，庄稼基本上绝收。俺交不上租子，就被你家管帐先生打伤了。俺上有老下有小，现在是吃不上喝不上，这日子没法过了。（夫妻大哭）

邱莹莹：管家，这是你干的吗？

管 家：东家，现在欠缴租子的何止是一家，都不缴租子，这地不就白种了。

邱莹莹：混账东西，你不也活在天底下。今年大灾是个实情，不体察民情还动手打人，你说你是个啥东西，净给俺脸上抹黑。快向人家赔礼道歉。

管 家：东家息怒。打人是我不对，可这租子不能不收啊。

邱莹莹：（扶起佃户）你说你为什么不早来，这租子我给你免了，赔偿你一口袋粮食，回去好好养伤。

佃 户：谢谢东家的大恩大德。

管 家：唉！都怪老天不长眼，这满大街都是逃荒要饭的，我们也施舍不过来呀。

邱莹莹：（唱）听罢言来好心烦，

穷人的日子真是难。

地不养人地生灾，

天不作美天下乱。

俺慷慨解囊倾情献，

能帮一点是一点。

（喊）管家，

管 家：您吩咐便是。

邱莹莹：（唱）佃户的租子全减免，

设棚放粥待讨饭。

管 家：那就按您说的去做，我下去准备。

（旁白）你说咋着咱咋着，反正不花我的钱。

【管家、佃户及妻下。

【潘复上。

潘 复：乳娘，乳娘，我也有要事求你来了。

邱莹莹：复儿，你又有什么要事要我帮忙呀？

潘 复：乳娘您听：

（唱）民族危难日益深，

外国人横行霸道欺黎民。

义和团一腔热血举义旗，

救国救民于火热与水深。

战争拉锯胜也败，

前线急需粮食和药品。

济宁上下群英起，

组织后援来解困。

邱莹莹：义和团是干什么的？

潘 复：就是抵抗外国侵略，主持正义保护国民的。乳娘，现在战争正酣，各地都在组织救援，官府查得很严，物质运不到前线。但只要有您延福堂名号的车队和路条，就没人敢查了。乳娘，这个忙您一定要帮啊。

邱莹莹：帮，帮。只要给天下贫穷老百姓撑腰壮胆，岂有不帮之理。

（喊）管家，

管 家：东家吩咐。

邱莹莹：明天派上咱的车队，开上咱延福堂的路条，帮助我家复儿将粮食和药品运往前线，也尽尽咱的微薄之力。

管 家：这个？怕是有很大风险吧。

邱莹莹：天大的风险有俺老婆子一人承担，你尽管去做就是。

管 家：那好，那好。（旁白）反正出了事都是您家的。

潘 复：（作揖）我替义和团谢谢乳娘。孩儿告辞了。

（走下时转身）乳娘，南门大街上正在举行减租减息运动，您老抽空过去听听，您家可是暴发户，就带个好头吧。

邱莹莹：好，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不怕别人竖起拇指当扇子摇，正好到大街上把俺家减免租子的事公开宣传出去。丫环们，随我到大街看看去。

【丫环扶邱氏下。

第五场 争路见袁

【数日后。

【前场靳府大堂布置。

【潘大人、熊县长、孙公子、张秀才相拥着上。

孙公子：（唱）这人走时运马走膘，

张秀才：（唱）河东河西十年转一遭。

熊县长：（唱）子荣母贵可是不得了，

潘大人：（唱）捐资救助功德高。

潘大人：向亲家贺喜！你我两家共同开办的慈善院今天就要开张了。

邱莹莹：（邱上场前迎）收容老弱病残和孤儿义不容辞，有劳亲家操心了。请上坐。

张秀才：禀告老夫人，您出资兴建的乡农学校也马上就要开学了，让家乡的人民有读书的机会和场所，这是您的又一善举啊。

邱莹莹：应当应当，您也请坐。

孙公子：请老夫人开恩，我就是当年赶您儿子外逃的孙家公子，前来领罪。（欲跪）

邱莹莹：（忙上前扶起）冤冤相报何时了，多亏你当年把他打跑，才走当兵这条道，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众笑）

孙公子：老夫人这是以德报怨啊。

熊县长：老夫人好有福气，

（掏出书信递上）总督大人转来书信一封，特邀您老人家前去天津卫袁府做客，督促尽快启程。

邱莹莹：（接过书信）什么？种猪？哪里的种猪？

（众又笑）

熊县长：是袁大总督，袁大人。

邱莹莹：奥！是袁大头呀。他家门槛高，俺可高攀不起啊。

熊县长：您家儿子靳大将军是他手下干将，两人关系非同一般，请您老人家那是应当。再说，我们还有要事要请您老出山帮忙哪。

邱莹莹：这么说我非去不可？

熊县长：非去不可。老夫人您听啊！

（唱）北洋集团新组建，

要修南北铁路线。

原拟津镇铁路经济宁，

今又改定津浦铁路经曲兖。

张秀才：（唱）济宁是南北通衢的航运站，

百货萃聚万物堆成山。

素有江北小苏州，

商贾云集运河岸。

孙公子：（唱）将来铁路大发展，

南北运输是主线。

若不从咱济宁过，

丢了前途失脸面。

潘大人：（唱）各界人士闻讯后，

推荐代表进京去请愿。

潘复儿据理力争集会前门前，

遭政府通缉不敢把家还。

熊县长：（唱）这事关济宁城市地位和发展，

还望劳驾夫人您出面。

袁大人那里多周旋，

但愿得峰回能路转。

邱莹莹：（唱）这么说修铁路就是造饭碗，

俺哪能袖手来旁观。

济宁的事就是俺家的事，

俺愿把这重任来承担。

今天即刻起程去，

我要会会那赫赫有名的大头袁。

熊县长：（白）我替济宁十余万父老乡亲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作揖）愿随老夫人一同前往。

邱莹莹：好。（面对潘）快快通知我那复儿，也随我们一同前去，一则阐明修路主张，二则也算负荆请罪。

潘大人：（竖拇指称赞）言之有理啊！我这就为你们准备行程。由老夫人出马，那一定会马到成功。

（众再笑）

【众人作揖相送，下。

【轉场。

【袁府官邸，豪华气派，中堂壁画猛虎下山，左联：功夫建四海，右联：虎威震八荒。

【副官、士兵、随从分列两旁。

【袁一身戎装，威风凛凛上。

袁世凯：（唱）威风凛凛震八方，

龙骧虎步上大堂。

小站练兵雄军起，

统领总督俺来当。

揽尽英才为我用，

安内攘外保海疆。

云鹏勇谋无人比，

直系军中四金刚。

今邀他母来做客，

快把贵人迎上堂。

【邱由云鹏搀扶，熊、潘携带礼物、礼单上。

邱莹莹：（走场）

（唱）穿门过院上大堂，

我一路走来一路赏。

那八字门楼五彩大牌坊，

朱漆栏杆廊绕廊。

中西合璧重重院，

红楼飞檐铃铛响。

还有那树木森森鲜花放，

彩绘宫灯通明亮。

这真是不是皇宫似皇宫，

不是皇上赛皇上。

副 官：（喊）靳大将军、靳老夫人驾到！

靳云鹏：（抱拳）大哥，这是我娘;娘，这是袁大总督。

袁世凯：（上前迎接）靳老伯母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邱莹莹：你就是那袁总……督，（旁白）怎么这么别扭。久仰，久仰。

袁世凯：伯母大人快请上座。

邱莹莹：慢来、慢来，我还有礼品呈上，一些家乡特产，不成敬意。

袁世凯：哪里、哪里，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潘向副官一一递送礼物，熊向袁递送礼单。

副 官：（接礼物，喊）鸡蛋十个。

（旁白）就这？我还以为什么山珍海味呢。

邱莹莹：（唱）礼单上写的是吉子十个，

祝愿总督家美美和和。

副 官：（喊）豆腐四块。

邱莹莹：（唱）礼单上写的是都福赐快，

祝愿袁總督福寿禄来。

副 官：（喊）煎饼六斤。

袁世凯：老伯母，那礼单上写的又是什么？

邱莹莹：（唱）坚兵禄金保国家，

鼎鼎大名谁不夸。

袁世凯：老伯母过奖了。

副 官：（喊）还有咸菜一罐。

（旁白）这老太太真抠门。

袁世凯：这个我想……礼单上写的肯定是“现财易管”。

邱莹莹：（摆手）嗨！

（唱）礼单上分明是贤才一贯，

希望您举贤任能千千万。

袁世凯：（唱）老夫人礼轻寓意重，

深情厚谊不言明。

知书达理一贤母，

好生敬佩多尊崇。

（白）老夫人带来的美食佳肴，听着就让我谗言欲滴，快快开席，我要细细品尝一番。

邱莹莹：慢来，慢来。我还有要事要禀，拜托大人您啊。

袁世凯：看来我请您老请对了，要不然怎么能千里迢迢来请我帮忙啊。

邱莹莹：大人呀，

（唱）俺的家在山东济宁州，

古迹遍地历史多悠久。

依河傍水商贾云集地，

南北通衢航运中枢纽。

听说修铁路要躲开济宁走，

就如同上天津要从海里游。

发达之地从此要变成葫芦头，

怎么能遗憾落千秋。

袁世凯：您老说的是津浦铁路的事呀，方案已经敲定，恐怕不好变更。

邱莹莹：复儿，你深通时务，快向大人汇报汇报。

副 官：（看了看潘，忙走向袁）

大人，他就是那个正被通缉的乱党分子潘复。

袁世凯：自投罗网，快快拿下。（士兵欲动）

潘 复：大人，我是替济宁十几万父老乡亲进京请愿，据理力争，何罪之有啊！

邱莹莹：（忙把潘拉到身旁）大人恕罪，他是我的乳儿，也是一片忠心为民，我这不带他登门谢罪来了。

【潘向前鞠躬。

袁世凯：聚众闹事，扰乱人心，我要缉拿问罪。

邱莹莹：那就把我也绑了去，不然我也会进京请愿。

袁世凯：那可就要吃苦受罪，性命不保了。

邱莹莹：为了济宁发展繁荣，为了家乡父老乡亲，我这条老命又算什么。

袁世凯：（大笑）哈、哈！老夫人的故事我早有耳闻，今天终于见识了您老的忠情义感。他和云鹏老弟是您一奶奶大，情同手足，那就看在老夫人面子上，既往不咎。

潘 复：谢大人恕罪。大人：铁路之性质，实为发达商务为唯一之目的，轨道所经，必由民物繁盛之区，四方荟萃之地。济宁商埠为南北枢纽，数百年商务著名繁盛之区，较之曲兖，岂止十倍，设轨线一旦交通，南北商货多一伟大畅销，于实业前途，失系匪戡！望大人明察。

熊县长：据下官了解，济宁上下，士农工商，老弱妇孺惊异失望之余，都在联名上书，齐心相争。

邱莹莹：家乡父老都夸您是个大善人。（旁白）不答应就把你给骟喽。你要是不帮这个忙，我哪还有老脸回老家啊。

袁世凯：（无奈）这个？

【靳云鹏上前与副官交流，副官上前与袁交耳。

袁世凯：（似有所悟）那我就再卖个人情。兖州到济宁多少里路？

熊县长：回禀大人，60华里。

袁世凯：好办，副官！

副 官：在！

袁世凯：电告邮传部会商，干线不动，另修兖济支线，以兴鲁西南地区商贸往来。

副 官：是！

袁世凯：（面对邱氏）老夫人，你看如何？

（邱与诸位眼神交流，相互点头）

邱莹莹：还是总督高明。一张纸画个鼻子——我好大的脸呀！下次再来我多给你带好吃的。

袁世凯：（笑）哈哈，老夫人一路车马劳顿，了却了心愿，那就该赴宴了吧，后堂为您老接风洗尘。请——

邱莹莹：您请，您请——

副 官：（喊）开宴——

【众人互拜相让，随下。

第六场 拒赌捐饷

【五年后。

【潘公馆大堂，灯火通明，麻将声声。

【靳与曹锟、孙传芳、王占元边打麻将，边商议国事。陪女随从分列两旁。

靳云鹏：各位，当前国家府院之争此消彼长，北洋团体面临瓦解，大家都不愿在会议上闹成僵局，哪如在这麻将桌上洽谈轻松。这筹集军饷之事，大家有何高见？

王占元：这叫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风声雨声麻将声声声入耳。

曹 锟：打牌打牌，打完牌再说。

孙传芳：靳兄你可是官场上的不倒翁，牌场上的常青树呀。

靳云鹏：我哪是什么常青树，我可是常输清啊。

王占云：（开玩笑）听说靳大哥打麻将可是祖传，不会跑就会打麻将。这牌打得出神入化，根本不用正眼看牌，用手一摸，饼条万历历分明。

靳云鹏：你小子是说我人斜还是牌邪，这跟打仗一样哪有什么常胜将军。

曹 锟：各位，天也不早了，还未见输赢，那咱就赌把大的，输赢一把牌，结束好喝酒。

（掏出一张5万元的军饷支票，当场签名拍在赌桌上）

这是一张5万元的军饷支票，赢了拿去，输了翻倍，敢不敢赌一把。

孙传芳：东风吹，战鼓擂，现在打牌谁怕谁。赌就赌。

王占元：那可是一翻两瞪眼，谁也不许赖。

靳云鹏：尊敬不如从命。洗牌洗牌。

【四人开始打牌，传出噼里啪啦麻将声声。

幕后伴唱

国家不兴麻将兴，

群龙无首乱哄哄。

戏子歌女堂上坐，

谁闻民间疾苦声。

【邱氏端果盤上，站一旁等着。

靳云鹏：（高喊）哈哈，糊了，我糊了！

曹 锟：（垂头丧气）倒血霉了，我怎么点炮了，真他娘的点背。

孙传芳：老兄，点背不能怨社会，命苦不能怨政府。认赌负输。

曹 锟：（递给靳支票）拿去，拿去。

靳云鹏：（接过支票）这可是个不小的数字，您的军饷开支又泡汤喽。

邱莹莹：（上前）请各位老总尝尝俺从老家捎来的点心，这可是正宗的兰芳斋八大件。

【邱把果盘放在桌上，从靳手里夺过支票，又从腰里掏出火柴，不慌不忙地点燃支票，化为灰烬。

【四位面面相觑，惊讶不已。

邱莹莹：你们哥们义气，就值5万块钱吗？玩玩而已，何必当真。来来来，上菜喝酒，老太太我给你们准备的可是老济宁正宗鲁菜。各位好好品尝品尝。

曹 锟：（为难）靳兄，你看这？

靳云鹏：大家都是重情重义的仁兄仁弟，俺娘比谁都明白，何必当真，喝酒，喝酒。

曹 锟：（起坐走向邱氏）

（唱）老伯母你堪称女中好汉，

讲仁义真令我刮目相看。

若朝中有你在从中周旋，

振朝纲不亚于我等儿男。

邱莹莹：（唱）重情义自古有不讲女男，

国兴亡人有责不分民官。

筹军饷安军心不能靠麻将，

议国事稳政局人心所盼。

孙传芳：（唱）自古道有其母必有其子，

云鹏兄文韬武略有治国才干。

家有长子、国有大臣不能再让国家乱，

你就是总理的最佳人选。

王占元：（白）靳兄有任事之才，治军之能，可谓务实干练。

曹 锟：那靳兄就为筹集军饷献上一计。

靳云鹏：（唱）稳局势我提出四项主张：

促南北议和整饬纪纲。

裁兵约权再治理财政，

各派系互让步把大局来讲。

曹 锟：（白）当务之急是筹集军饷。

靳云鹏：（唱）筹军饷是从河南到湖南——

难上加难，

就只好施军威向银行发难。

用公债和国券抵押贷款，

走一步说一步先渡过难关。

曹 锟：（白）好。靳兄可是人有人才，文有文采，钱有钱财，

三才具备的好人，那你也该出点血吧？

靳云鹏：这个？恐怕不好带这个头吧。

邱莹莹：正合我意。我不爱听宋公明假仁假义那一套。我这里有云鹏准备在济南购买房产的十万大洋，带头捐出去充作军饷。可不能凉了部下官兵弟兄们的心啊。

曹 锟：（看云鹏）靳兄你舍得吗？

靳云鹏：老母亲把大话说出去了，驷不及舌，我只有遵命的份了。

邱莹莹：国家之重臣不能胜寸心，安能胜苍穹。

孙传芳：大哥，“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嘛，你带头捐了，大家多少都能拿点。等筹集军饷的事办成了，这总理的宝座自然就是你的了。我说哥几个，是不是呀？

曹 王：那是，那是。我们全力举荐。

邱莹莹：你们记住，不管当多大的官，都要做一个有良知、有血性的中国人。不能光想着喝老百姓的血。

曹孙王：那是，那是，我们光喝酒，不喝血。

靳云鹏：那就拜托各位。我这里还有老家玉堂刚在巴拿马太平洋博览会上获得金奖的万国春酒，让我们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曹孙王：喝酒，喝酒。老伯母上坐。

【随从开始摆宴上酒，众人扶邱氏入座，笑声不断～～

第七场 准拜允婚

【布景显示出总理府官邸，宫王府建筑，古香古色，庄严气派。

【潘复携妻女带礼品上。

潘 复：（唱）武夫当国统北洋，

军阀割据起四方。

派系争斗相厮杀，

你方唱罢我登场。

靳云鹏飞黄腾达时运转，

左右逢源多荣光。

（念白）他是孙传芳的老友，

段启瑞的得力干将;

张作霖的儿女亲家，

曹锟的结拜儿郎。

（唱）八面玲珑关系广，

玩弄权术善打政治麻将。

三大派系都支持，

这才来把民国总理当。

潘复我也要把人际关系来经营，

攀龙附凤把长线放。

登堂结拜殷勤献，

再接连理配鸳鸯。

【靳坐在大堂批改文书，秘书站在一旁，靳见潘进来，忙起座相迎。

潘 复：大哥，祝贺您荣登总理宝座，这是我们济宁老家的荣耀，我和全家专程登門道喜来了。（作揖）

靳云鹏：同喜同喜。你们全家一路辛苦，（面对秘书）快去安排酒宴洗尘。

秘 书：是！（下，随后上）

靳云鹏：（斜目打量潘女）几年未见，我家侄女已长得如花似玉，貌若天仙了。

潘 女：（含羞）谢伯父抬爱，羞煞侄女了。伯父，我经常听父亲讲你当兵打仗的故事，你可是个传奇人物，抽空给我讲讲呗。

靳云鹏：你是说我怎么从一个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简单地说吧，我是有志气、能吃苦，人家赌博我读书，人家喝酒我练武。又仗着个子高、力气足，打仗从来不含糊。再往后就是边当官、边治富，这不就稀里糊涂进了总理府。

潘 复：你伯父那是八面玲珑，四面威风，自不是常人所能比的。

潘 女：那就是传奇加神奇呗。（抱拳）佩服，实在是佩服。

潘 妻：（将礼品放在桌上）大哥，女儿和你家公子曾经同学，也有书信交往，我看倒也般配，你我两家若是结为秦晋之好，那就是亲上加亲。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靳云鹏：好！好！就有劳弟妹去向我家母亲大人提亲，成就这桩美满婚姻。

潘 妻：我这就去拜见乳娘大人。

（携女儿下）

潘 复：大哥，古言说得好，王道不外乎人情。现在的北洋政府，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乱！乱！乱！小弟愿与大哥结拜，以效犬马之劳。

靳云鹏：官场黑暗，局势吊诡。眼下正是用人之计，大哥也希望由老弟相助，仕途共济。

潘 复：愿与大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靳云鹏：好。那就有请母亲大人上堂，报与她老人家同意。

秘 书：（喊）有请老夫人上堂。

【邱由潘妻女搀扶上。

潘 复：（忙迎上）参见乳娘大人。

邱莹莹：复儿，几年未见，你都在忙些啥？怕是把乳娘给忘了吧。

潘 复：几年来一直在为大哥办事，经营实业，筹集军饷，投资银行，开办煤矿、纱厂。俗话说得好，金汁、银汁不如妈妈的乳汁，我怎能忘了乳娘啊。

邱莹莹：办再大的事，挣再多的钱，可不能欺压老百姓呀。

潘 复：瞧乳娘说的，大哥当上总理不都是在日夜操劳，忧国忧民吗。

靳云鹏：潘复这次来，一为与我义结金兰，二为两家孩子喜结良缘，还请母亲大人恩准。

邱莹莹：好啊。

（唱）你两个都是我一奶养大，

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哥俩。

堂前结拜可要为国家，

兄弟同心不能分这那。

就像那拥抱的石榴籽，

一齐怒放的石榴花。

潘 复：乳娘，

（唱）长江再长有其源，

泰山再高有其根。

天下的父母一样亲，

都有一颗疼儿的心。

是运河水滋养我长大，

是乳娘你哺育我成人。

是大哥他舍命来搭救，

是天下理教我要报恩。

愿与大哥结拜再联姻，

让我们两家亲上再加亲。

靳云鹏：（唱）现如今国势危天下板荡，

各派系起纠纷分庭礼抗。

云鹗他是吴佩孚手下干将，

潘复弟秉忠仗义精细异常。

位置稳靠得是兄弟捧场，

封仁弟财政次长兼盐务署长。

潘 复：谢大哥知遇之恩。

邱莹莹：（唱）盘古至今从头论，

桃园结义天下尊。

儿女亲家姻连姻，

乳娘干儿根连根。

咱靳潘两家可是三连亲，

我相许相准又相允。

但愿得风云际会贤才举，

同舟共济把职尽。

潘 复：（跪）母亲大人在上，受孩儿一拜，今后定当兄弟同心，共谋大业。

邱莹莹：（大笑）哈、哈、哈！孩儿快起，孩儿快起。

幕后伴唱：

几度风雨春秋来，

靳潘两家出大才。

有似檐间双燕子，

一双飞去一双来。

第八场 训子劝和

【7年后。

【靳府大院，靳云鹏身披外衣，手拿文书来回踱步。

靳云鹏：（唱）西风紧，雁南飞，秋风阵阵，

叹人生，似流水，岁至秋冬。

世事真如一场大梦，

当总理三起三落日坐愁城。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

几年来我静观时局，虑定而动。

任凭它尘世喧嚣世态冷，

我乱云飞渡仍从容。

风水时运轮流转，

现如今迎来了张大帅主持新政。

他有意起用我上任进京，

我大喜过望，迫不及待，

踌躇满志信誓盟。

拟好了就职宣言治国策，

做一次东山再起的总理梦。

【靳云鹗手拿电报匆匆跑上。

靳云鹗：大哥！大哥！大事不好，北京来电，潘复这小子当上总理了。

【靳云鹏猛地一惊，失意地坐在座位上。

靳云鹏：你说什么，潘复他背叛大哥了？

靳云鹗：潘复这小子脊梁骨上长茄子——起外心了。

他玩弄金钱政治，周旋于三大派系之间，挑拨吴佩孚出来反对你执政，又靠张宗昌的支持，才勉强通过总理任命。

靳云鹏：（站起，抖掉外衣）

（咆哮）小人！忘恩负义的小人！

（唱）世事凉，人情薄，失魂落魄，

靳云鹏我怒发千钧，

将与他势同水火。

我好比飞雁折翅凌空现，

振翼难飞九重天。

空自叹，举措难，从今后步仕途

举步维艰。

潘复卑鄙无耻，挑拨离间，

他把我的后路断，

更不把兄弟情义念。

越想越气越生恨，

浑身打颤心发酸。

（叹气）唉！

（唱）事已至此无回挽，

我只有认命服输另做打算。

靳云鹗：这小子恩将仇报，我们要不给他点颜色看看，这“肥缺”就让他白白独吞了。

靳云鹏：近来母亲重病缠身，恐怕将不久于世，切不可惊动了她老人家。

靳云鹗：不让咱娘知晓便是。他给我们来阴的，我们就给他来暗的，教训教训这个逆子，从此一刀两断，再无来往。大哥，我们马上召集弟兄商议行事。

靳云鹏：（哀叹）

（念白）自古感恩并积恨，

万年千载不成尘。

无可奈何花落去，

英雄壮志空回轮。

【靳云鹗捡起外衣跟靳云鹏下。

【转场。

【靳府内房。

【邱莹莹手捻佛珠，半躺床前，心情沉重，咳声不断。丫环分列两旁。

邱莹莹：（唱）岁月催，时令寒，星移斗转，

老妇我已到了风烛残年。

沉昏昏，昏昏沉，大病身缠，

行善事报来世祈主求安。

国家乱黎民苦政府不管，

白守望空期盼死而有憾。

邱莹莹：丫环妮，扶我起来坐坐。（丫环扶起坐在床前）

（叹气）这人没吃饱只有一个烦恼，人吃饱了就有无数烦恼。唉！我的气数已尽，想那么多还有什么用，我们咋生在这个世道。

丫环甲：老夫人，您福大命大，上天会保佑您健康长寿的。

【丫环乙上。

丫环乙：（面向邱氏，欲言又止。）

老夫人，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邱莹莹：哪這么多事，快说给我听听。

丫环乙：刚才我在院子里浇花，听二爷说大爷的总理宝座让潘复抢去了，两人还商议要报复潘复哩。

邱莹莹：（生气着急）这总理谁愿当谁当，可不能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快传你家大爷、二爷速速前来见我。

丫环乙：是。（急匆匆下）

【靳云鹏、靳云鹗一前一后上，依偎在母亲身前。邱连咳几声。

靳云鹏：娘，近日身体感觉可好？日本进口的新药马上就要到了。您要多多保重呀。

邱莹莹：（咳嗽一声）儿呀！我宁死也不吃东洋人的药。现在的国家，就像我这样的病人一样，血脉里的血坏了，浑身就没有好地方。

靳云鹏：娘，您听到什么了？

邱莹莹：（连咳数声）别再瞒我了。我的病好不了了。但国家不能这样下去呀。你曾当过三年的总理，细听娘来问你：

（唱）你当官又有什么用？

普天下哪日能安宁。

战争又纷争，国贫家又穷，

血风雨也腥，民更不聊生。

官场好似走马灯，

都在争权夺利鱼肉老百姓。

（白）可别忘了我们贫民的身份来时的路呀。

咱祖辈生活在贫穷山沟，

为躲债逃荒到济宁州。

能生存靠得是四邻施救，

穷帮穷亲帮亲情深意厚。

曾记得生你时娘奶水不够，

借奶水你从街西吃到街东头。

曾记得两岁上你染病数周，

众乡亲为药钱东拼西凑。

曾记得你惹祸当兵走后，

街坊们为保咱供伸援手。

你是娘身上掉下的肉，

娘为你一辈子都在把心揪。

你上学娘怕你努力不够，

你卖水娘怕你把罪来受，

你当兵娘怕你身残命丢，

你为官娘怕你明争暗斗。

你是娘期待的希望之舟，

老百姓穷日子早就过够。

当官的不为民作主，

回老家怎能不害羞。

你愧对老娘愧对天下的老和幼，

要面对苍天把头叩。

靳云鹏：（跪下）娘啊！

（唱）几十年曾何是云烟过眼，

叹人生路漫漫坎坷多艰。

我也曾因家贫遭人白眼，

我也曾寻出路南征北战。

我也曾食官俸克勤克俭，

我也曾为国家足胝手胼。

皆因为军阀间连年来混战，

天下糜烂官场又黑暗。

身在江湖局势不由咱，

求天下大同难上难。

（白）娘呀，官场上的水很深、很浑，您老有所不知。

邱莹莹：（唱）我不知尔虞我诈官场戏，

我只知人间重情义。

我盼来了摆脱贫困锦衣玉食，

却没盼来天下人都过上好日子。

我没盼来家家团圆国泰民安，

盼来的却是兄弟相残萧墙祸起。

你说这是啥道理？

靳云鹗：潘复这小子有奶便是娘，大哥也是犁地里淹死了牛——伤透了。

邱莹莹：（唱）我不知官场暗礁处处有，

我只知兄弟不能反目结成仇。

心胸狭窄路难走，

德不配位浪吞舟。

能大能小是条龙，

只大不小虫一秋。

物竞天择循天理，

你何不借此隐退获自由。

靳云鹏（站起，皱眉思索）

（唱）娘的一番话拨云见太阳，

说的儿乌云散心中豁然亮。

争名夺利几十载，

到头来还不是青烟化坟场。

水守弱，山逞强，

得意失意心胸要坦荡。

以怨报怨何时了，

以德报怨日月长。

山穷水尽疑无路，

柳暗花明迎春光。

邱莹莹：（面露喜悦）

（唱）叫一声云鹏儿听娘训言，

《首阳山》老戏里有个二大贤。

弟兄们推诿让江山，

姜子牙封为二神仙。

大孝尊亲、友爱手足是良言，

要一代一代往下傳。

你和潘复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我期待着兄弟议和来团圆。

靳云鹏：娘，从今后，我决定皈依佛门，吃斋念佛，永不过问政治，我和潘复的账就此一笔勾销。

邱莹莹：好，儿呀！

（唱）你既然国不能拯救民不能安，

再不能把亲情道义搁一边。

遁入佛门把经念，

闭门思过问苍天：

什么是恶，什么是善，

什么是根，什么是源，

什么是水能载舟能覆船？

要一日三遍把弥陀念，

祈祷咱普天下家和民安。

【邱突然大咳，云鹏、云鹗重又回到床前，握住娘的手。

邱莹莹：儿呀，娘快不行了，快快让潘复儿回来，我要看着你们和好如初，了却了娘的这块心病。（重复咳嗽）

靳云鹏：（走到桌前，拿起电话）

接潘公馆。（稍等片刻）潘大总理，娘危在旦夕，让你速归。

（放下电话，眼含热泪站一旁叹息。）

幕后伴唱

人若修行先修德，

修德必修心。

人心善恶两种念，

两念天地分。

一生一世谈修行，

修行善为本。

学佛悟道知果因，

人留后世草留根。

【潘复急急忙忙上。

潘 复：（唱）大哥他电话里声急话简，

潘复我推公务忙为回赶。

娘病危儿悲痛天昏地暗，

情深深意切切肝肠寸断。

时局乱推我到风口浪尖，

再圆滑也难挡明枪暗箭。

云鹏哥大势去无力回天，

任其恨任其怨有口难言。

进门来不由人阵阵心酸，

但愿得娘不怪把儿恕宽。

（哭喊）乳娘，乳娘，我对不起你呀！（看云鹏）

（白）大哥，我知道你恨我，一言难尽啊！你永远是我的好大哥。

【潘跑向娘，半跪在前。云鹗躲向一边。

靳云鹏：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莫要再提。（走向娘跪下，拉住娘的手）

邱莹莹：（抓住云鹏、潘复两人的手）

儿呀，你大哥没本事，没能把国家治理好。现在的国家没救了，谁当官还不是随波逐流。娘不求你做多大的好事，娘只求你不办坏事。临终前娘要告诉你们，做人要沉得住气，弯得下腰，抬得起头。娘看到你们兄弟握手言和，这双眼才能闭上。

（三人的手紧紧相抓。邱慢慢闭上双眼，头向后倒去，与世长辞）

（靳云鹗扑跪在地）

鹏 鹗 复（哭喊）娘！娘！娘——

尾 声

【天津中央大街上，哀声恸天，场面悲壮，仪仗齐全，素车白马。

【邱氏棺材由众人相抬走在前面。靳云鹏身穿俗家制服、潘复身穿西式洋服披麻戴孝，一左一右扶棂跟在后边。

【靳云鹗一身戎装披麻戴孝，熊县长、孙公子、张秀才等众人佩戴白花跟在后面。

（内声喊）起灵喽——！供奉靳老夫人灵柩回老家济宁安葬。靳老夫人一路走好——

【哀乐重起，惊天恸地。

幕后伴唱：

济宁历史辉煌期，

运河时代民国日。

运河悠悠情依依，

一奶哺育俩总理。

母恩浩荡传千里，

恩怨都随浮云去。

乾坤日月星辰移，

唯留佳话润桑梓。

——剧终——

（作者介绍：朱斌，现就职于山东济宁高新区财政局。多年从事文学创作。曾发表诗歌、散文数篇。现主要从事戏曲文学剧本创作。主要作品有《脊梁》、《白衣尚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