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民定居视角下的新型乡村振兴建设
——以新疆塔塔尔乡Y村为例

2020-06-30 11:39乔观民李彤璐
开发研究 2020年1期
关键词:牧民村民

乔观民,李彤璐

(宁波大学 地理与空间信息技术系,浙江 宁波 315211)

提要:“牧改居”工程是国家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主要组成部分。通过对Y村进行调查,发现牧民定居后出现以下情况:草场生态环境得到改善,居民生活水平得到提高,乡村多元驱动态势明显。但Y村在实现“安居”向“乐业”转变过程中也存在一些新问题:生计经济向商品经济发展的不适应,劳动力素质难以适应城镇化、工业化要求,发展多元经济驱动产业的同质性竞争严重,特色产业定位不准等。为实现乡村可持续发展提出如下对策建议:建立草畜联营合作社,合理界定草场产权,保护生态环境;加快人力资本的开发,推动人口城市化进程;加强产业联动,推动“1+2+3”产业的融合发展,探索建设新型乡村振兴之路。

一、引言

牧民定居是一场深刻的社会、文化变迁。2011—2020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共实现16.93万户76万多名牧民定居。落实好游牧民定居工程,妥善解决好“定得下、住得稳、能致富、保生态”的问题,是解决新疆“三牧”问题的重要途径。

当前学术界对牧民定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牧民定居后的生产转变、社会文化转变、居住满意度、社会心理适应性、社会治理等方面。李海梅[1]提出牧民定居“暖季放牧、冷季舍饲”的模式能有效缓解草畜矛盾,可大幅度提高天然草地生产能力和能量转换率;吐尔逊娜依[2]提出的建设创新增收型牧民定居经济带,提高牧民科学文化素质,改革草原畜牧业生产组织方式是“牧改居”的关键;张振华等[3]提出牧民安居要走以生态为先、精准为上、高效为要、富美为旨的绿色脱贫发展之路。托曼等[4]认为牧民定居后并没有放弃牧业,实际上呈现出定居与半定居模式,但推动社区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转型;李艳等[5]认为“牧改居”存在定居点空心化和草原民族文化失传等现象,应妥善处理好草原牧区与定居牧区之间的关系。王阳等[6]提出不同的生计资本对定居牧民生活满意度的影响不同,并对其进行回归验证;雒占福等[7]通过对牧民定居工程的满意度进行整体测评,得出人们对公共服务设施要求最高的特征。吾仁娜[8]认为“牧民定居”工程是巨大变革,机遇与挑战并存,需要对村民进行多层次的社会心理疏导,以应对生产、生活方式变迁;刘正江[9]认为生产方式的转变、抗拒自然灾害的适应能力、劳动力转移、经济收入结构的多元化趋势等表象,反映出牧民定居工程需要化解的深层次矛盾;赵利生等[10]论证了牧民定居工程有着良好社会适应性;谢大伟[11]认为牧民定居工程极大地改善了牧民居住、生活的环境,但仍须继续完善。王存祖[12]认为社区实现多元治理是推动牧民定居的关键。巴恒古丽·吾木尔别克[13]主要从社区营造的视角探讨了牧民定居点的乡村振兴。总体来看,目前从乡村振兴视角探讨牧民定居的案例并不多。

新疆昌吉州奇台县塔塔尔乡Y村是北疆地区牧民定居工程一个典型案例,通过对山上牧民和山下定居村民进行深度访谈,了解其定居前后生产、生活方式变化,牧民对定居生活的反映和评价,为牧民定居后实现乡村振兴提出决策支持。

二、研究区概况

塔塔尔乡位于奇台县东部,距离县城约20千米,是全国唯一的塔塔尔族乡。Y村属于中温带大陆性半干旱气候,年均温5.5 ℃,年无霜期约153天(4月底到10月初),年平均降水量为269.4毫米,相对湿度约60%。村南部有60万亩高山草场,北部有3.6万亩耕地。农作物以黑小麦、红薯、小麦为主,耕作制度为一年一熟。全村共计1 124户3 599人,其中常住人口2 413人。村里共有5个民族,其中哈萨克族857户2 802人,塔塔尔族118户321人,维吾尔族80户269人,回族44户144人,汉族25户63人。民族聚居与杂居现象明显。本研究采用观察法、深入访谈、调查问卷相结合的方法。调研活动分为2015年7月2日至7月30日和2019年1月14日至1月31日两个时段进行。

三、牧民定居产生的积极效应

(一)草场生态得到改善

Y村草场属于典型羊草草原,合理载畜量为0.336 s.e./ha。20世纪80年代以来,草场一直存在超载现象,90年代草场开始严重退化。为保护草场,1996年实施草场承包管理制度,2003年实行退牧还草制度,把草场划分为禁止放牧区、限牧区、牧区,实施“轮牧打草”制度。由于草场产权不明晰、管理部门分割、缺乏综合生态管理的理念、牧民追求经济效益等因素,草场超载现象始终难以杜绝。2010—2015年草场平均超载率约为37.7%。2015年“牧改居”工程实现草畜分离,使草场超载率控制在14.6%以下,但仍处于临界超载状态。村庄生活用水、农业用水主要来自宽沟水库。由于缺水等原因,Y村有1.1万亩耕地处于休耕状态,近0.6万亩耕地处于待开发状态。村庄整体森林覆盖率为2.98%,植被覆盖率为78%。

(二)产业蓬勃发展,促进就业多元化

1.注重种植业发展

从事种植业的村民312户,共565人,占常住人口的23.4%。定居后村民人均可得10亩草场和10亩耕地。为推动耕作生产,政府给予村民经济补助,按照草场400元/(亩·年)、耕地300元/(亩·年)的标准,村民可获补助款7 000元/(人·年)。种植户规模一般在40~100亩之间,平均规模在60亩左右,种植业综合机械化水平为76%,种植业收入占村民总体收入的25%。农产品以玉米、小麦、黑小麦(也称益寿麦)为主,其中小麦、黑小麦亩产量分别为800千克和500千克,良好的品质带来了出口贸易,90%的黑小麦和40%的小麦用于外销。村有两个小麦加工厂,一个黑小麦挂面厂和一个玉米粉碎厂,农产品平均加工程度在12%左右,玉米全部用于牲畜喂养,缺水问题是农业发展的一个制约因素。

2.畜牧业走向提质发展

Y村从事畜牧业的村民共计233人,占常住人口的9.7%。定居后以放牧为生的村民,多为中老年人,也有少量的年轻人被雇为专业放牧人。畜牧业收入占村民总体收入的17%。

案例1 山下某户村民,一家5口人,男主人在畜牧养殖公司从事专业养牛工作,收入为4 000 元/月,男主人的母亲和妻子在家做家务和民族糕点,两人收入约1万元/月。两个孩子分别在县城读高中和在村里读小学。家里共有50亩耕地,以400元/亩的价格租给种植大户,山上有50亩草场,家里有80只羊、10头牛、2匹马,均找人代牧,定居点有暖圈。该家庭所得收入约22万元/年,其中在畜牧业中所得收入约5.6万元,占总收入比重的1/4,家庭收入结构如表1所示。

表1 山下某村民家庭畜牧业年收入

注:(1)1只羊的代管费是30元/年,防疫费是5元/年,市价约700元/只;(2)1头牛的代管费是300元/年,防疫费是30元/年,市价约8 000元/头;(3)1匹马的代管费是500元/年,防疫费是50元/年,市价约13 000元/匹。

案例2 山上某户村民,一个祖孙三代6口人的大家庭,家里有2个小孩,一个在山上读小学,另一个为5个月大的婴儿。家里有50只羊、5头牛和2匹马,家中男主人和父亲负责放牧,女主人和母亲负责做家务、带孩子。该家庭2018年畜牧业收入为4.6万元,其家庭收入情况如表2所示。

表2 山上某村民家庭畜牧业年收入

注:(1)1只羊防疫费是12元/年,市价约700元/只;(2)1头牛防疫费是70元/年,市价约8 000元/头;(3)1匹马防疫费是130元/年,市价约13 000元/匹。由于定居在山上,需要专门的防疫人员上门服务,故防疫费偏高。

两个案例进行比较,山下村民收入高于山上村民。主要是山下有暖舍,牲畜养殖不受季节限制,提高了繁殖率、出栏率,改变了过去传统畜牧业生产“夏壮、秋肥、春瘦、冬死”的恶性循环。2019年初,Y村通过建设肉羊肉牛基地工程等项目和落实草场生态补贴、畜牧业贷款贴息等惠农政策已成长为具有奇台地方特色的优势产业。

3.“活化”传统手工业

从事手工业的村民共计162人,占常住人口的6.7%。手工业具体表现为民族刺绣(32人)、糕点烘焙(19人)、打馕(111人)等家庭作坊式生产。手工业收入占村民总收入的11%。以打馕为例,村委会为推动产业发展,请专业师傅教授技术,赠送新设备,推动打馕产业从纯手工向半机械化方向发展。现在每天可销售2 000个馕,销量中的2/3是依靠电商平台完成的。打馕所需材料均采用当地物廉价美、市场占有率高的原料,消费者以在内地上学和工作的少数民族为主。其他手工业产品如民族刺绣有60%远销阿拉伯国家。

4.牧家乐是致富的新途径

牧家乐以家庭为单位,采取商业、手工业相结合的方式经营,并集中在大沟片区。正规牧家乐有7家,其中6家与资本下乡的旅游公司合作,于每年6—8月在山上经营牧家乐。Y村牧家乐主要利用高山草场的优势来满足游客周末避暑、体验牧家生活的需求,平均消费额800~1 200元/人次。还有一些是采风摄影爱好者,停留时间一般在10天左右,消费水平在1 500~2 700元/人。2018年,Y村累计接待游客约32 000人次,牧家乐收入占村民整体收入的7%左右。经调查,60%的游客来自奇台县、吉木萨尔县,还有些来自乌鲁木齐、昌吉等北疆地区。2017年9月,Y村多个牧家乐与骆甘霖驼奶企业合作,共建骆驼养殖基地,生产塔塔尔骆驼乳等奶制品,利用京东平台将塔塔尔骆驼乳产品推向全国,实现多元增收。

5.加强就业技能培训,提升外出就业能力

2014年开始搬迁定居以来,村委会、工作组等基层组织致力于加强村民技能培训,内容包括电焊、修理、动物防疫员、民族糕点制作等,累计培训8 693人次,对口培训达到48%。2018年,Y村劳动力总量约2 067人,其中男1 103人、女964人。

6.村民的职业构成多元化

在Y村,有农民565人、牧民233人、手工业者162人,外出打工1 054人(总人口的29%),从事牧/农家乐旅游业53人。职业构成由单一的牧民开始向多种职业转变,一定程度上转移了Y村的剩余劳动力,激发了村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以及自我发展的主动性[14]。

由于村庄多民族杂居,通过加强普通话培训,特别是对20~35岁人群进行“技能+普通话”培训,极大地增强了年轻人的城市发展适应性。

(三)生活质量得到显著提高

2018年6月,Y村全面完成了牧民定居工程。2010—2018年共建造房屋1 124户,其中一般户1 078户,贫困户46户。建设资金总额17 581.8万元,其中中央预算、自治区资金、福建对口援疆资金、县市配套资金6 790万元,占整个投资总额的62.92%(见表3)。牧民安居房采用伊斯兰民族建筑风格,每户宅基地面积1 547平方米,具有发展庭院经济的基础。Y村定居工程从房屋建造、基础设施建设到文化建设,村民的生活质量发生了显著变化(见表4)。

表3 2010—2018年游牧民定居安居房资金情况

注:一般户安置房面积为80m2;贫困户安置房面积为50~60m2。

数据来源:昌吉地区发展改革委员会。

表4 牧民定居前后的生活变化

定居前牧民收入结构单一,交通方式以马为主,信息通信多为2G网络,饮食以民族特色食物为主;住房基本是土围子,房屋结构单一,抗震能力较差;文化程度以文盲、半文盲为主,基本不会普通话,与外界沟通较为困难;医疗卫生服务水平较低,因病致贫、返贫现象严重。

定居后村民多从事兼业生产,职业结构多元化;出行方式由马转为乡村公交或私家车。通信实现光纤入户、4G网络全覆盖;饮食增加了蔬菜、瓜果等;住房是抗震安居房(有暖气)。目前,Y村已普及15年义务教育,就读内高班学生享受财政补贴2 700元/(人·年)。2018年Y村71%的高中生考入内高班,共152人,其中哈萨克族和塔塔尔族考入内高班的学生占67%。原因在于,塔塔尔族和哈萨克族历来重视学习和品德教育,传统中他们认为小孩谁接生就会像谁,因此选德高望重的妇女接生[14]。

Y村建立了卫生室,实现人人参保。村民每人每年要缴纳290元的居民医疗保险,国家补贴573元/人。按照医院级别,居民医疗保险的报销比例在40%~95%之间。村民每年缴纳100元至3 000元不等(按个人意愿)的养老保险,退休后,国家每月再补贴160元/人的基础养老金,Y村60岁以上的退休村民至少可以领200元/月的养老金。

近年来,基层组织带领村民们完成了“安居”“乐业”两件民生大事,村民经济来源呈多元化趋势发展,村民缴纳养老保险,抵御风险能力显著增强。一些经济条件较好的家庭还会购买商业保险。截至2019年10月,山下定居的村民中参加商业保险的人数约占该村总人口的14%,而定居山上的村民没人参加商业保险。就医方面,部分青年通过手机客户端网上预约挂号,带老人进城看病。截至2019年11月,Y村基本实现了“小病不出乡,大病不出县,疑难杂症不出疆”的目标,有效减少了因病致贫、返贫等社会问题。

(四)传统文化在社区中得到弘扬

Y村大力推行“乡风”“家风”建设,定期举办联谊活动,主要是以拔河、摔跤、普通话演讲比赛为主,形成了良好的“乡风”。为解决塔塔尔文化的濒危问题,国家和自治区每年会投入500万元用于塔塔尔族的传统文化保护,组织开展民族传统的竞技活动如赛马等,对塔塔尔族特有的撒班节进行“活化”,把节日作为旅游热点进行宣传[15]。节日里,塔塔尔村民与游客共庆、共享,增进游客对塔塔尔族的文化认知。2015—2019年,Y村对哈萨克族、塔塔尔族一些传统习俗如刁羊、婚礼等进行了优化和规范,既保存了传统,又避免了铺张浪费,减轻了村民的生活负担。

州直政府机关、驻州央企、当地县政府机关干部纷纷与Y村村民结对认亲,定期和村民同吃同住、同劳动、同学习,每月开展一次以“民族团结一家亲”为主题的集体活动,帮助“亲戚”切实解决一些实际问题(2018年解决了Y村路灯问题)。2016年开始,每周一村委会组织全体村民参加升国旗、用普通话唱国歌、国旗下宣讲等活动,2017—2018年,村民共挑选37名村民去北京天安门参加升旗仪式,加强爱国主义教育。2019年春节,Y村举办了贴春联、贴福字、拜年送祝福等活动。

随着城镇化的快速推进,外出打工人群日益增多,Y村出现了人口老龄化的现象。2018年,村庄60岁以上的人口有313人,占常住人口的13%。2016年,Y村建造了塔塔尔民族文化活动室,老年人可在文化室一起跳民族舞蹈,做民族刺绣、民族食品。民族活动的开展,增进了邻里之间的情感,保存和弘扬了传统文化。

四、牧民定居后产生的新问题

(一)生计经济向商品经济发展的不适应

Y村生产方式已由传统“人—草—畜”模式转变为“人—钱—畜”模式。定居前,牧民基本采取“以草定畜”的方式进行生产活动,定居后村民基本以市场需求为导向从事畜牧养殖活动,忽略草场的载畜能力。二者相比,后者出现了生计经济向商品经济转变的不适应问题,如盲目增加牲畜养殖数量导致饲料供应不足,加速公共地悲剧,难以实现“保生态”。36户自耕农户,主要种植玉米、苜蓿等饲料作物,用于喂养牲畜。定居后,随着繁殖率、出栏率提高,种植饲料的产量难以满足不断扩大的畜牧业规模,农户选择去农区购买秸秆,开始出现了定居过载的现象。长此以往,这将对种植业、草场的保护产生很大的压力。

案例3 山下某一独居村民,48岁,哈萨克族,男,小学文化水平,2015年4月定居,当时家有15只羊、3头牛,家里耕地全部种植玉米和苜蓿。2018年年底,家里有24只羊、9头牛,考虑到种植饲料不够,向农区购买2 000多元草料。

如果村民把耕地用来种植饲料,短期内可解决草料不足的问题,从长远看,与种植经济作物相比,这种土地利用方式的经济效益并不高。随着牲畜数量的不断增加,饲料地对畜牧业的支持力度将不断减小[16],村民必须到别处购买饲料,就会增加养殖成本。从土地利用角度来看,长期种植单一农作物,不进行休耕,将直接影响到土质和生态环境。

(二)劳动力素质难以适应城镇化、工业化要求

青年村民更倾向于外出务工来赚取收入。村民文化水平低,去城镇就业的村民大多从事快递员或是服务员等体力型工作,很少有人能做到“学以致用”。截至2019年3月,Y村累计培训8 693人次,对口就业率仅为48%。尽管周边城镇就业机会多、生活质量高,但多数村民掌握的技能水平未达到城市用人单位标准,固有的“牧民思维”、生活习惯对少数民族村民产生了“反推力”[17]。很多村民进城后发现难以适应城市生活,因此选择从事“苦力型”“体力型”工作或在村子周围打零工贴补家用。

(三)发展多元经济遭遇周边村庄同质竞争

Y村位于S303省道两侧,周边的许多村落在区位条件、自然资源、文化等方面具有相似性。当前Y村手工业较为分散,从业牧民中存在闭门造车的现象,生意竞争者极少交流,出售的旅游产品以民族特色服装、奶制品、肉制品、壁毯等为主,产品整体质量参差不齐,类型大同小异,缺乏新意[18]。近年来,民族刺绣、牧家乐等对游客的吸引力不断减弱,没有形成品牌效应,知名度也在不断下滑。2018年,Y村接待游客总量在周边6个村落中排名第3,与排名第1的村落相比,接待游客人数相差近6 000人。

五、推进“牧改居”的乡村振兴发展建设

Y村的牧民定居是典型的西北区乡村发展案例。西北区新农村建设应该坚持绿色引领、因地制宜、市场导向、政府支持等原则,把农业产业链的增值效益、就业岗位尽量留给当地村民,村民通过长期的社区建设、政府支持,增强了对地方文化的依恋感和认同感,推动乡村的内生增长。

(一)乡村建设中贯彻保生态是根本

贯彻绿色引领区域发展,大力发展生态农业、生态人居、生态旅游。

1.大力发展生态农业

首先,转变村民的思想意识,创新农业环境的保护机制,改变人们的生产行为,完成从“重产”到“重质”的转变。在制度上,村委会等基层组织应积极创新生态农业的发展机制,因地制宜地完善生态农业的相关制度体系;其次,建立相关区域(如草场等)的专项生态保护法,最后,健全生态农业的环境奖惩机制,为实现生态农业提供制度保障。在生产行为方式上,要树立“两山论”,提倡有机生产,减少农药等的使用,并运用农业物联网技术,根据有机食品的生产理念,建设远程实时监测的黑小麦生产基地,将数据采集器和监控视频整合到微信公众号等网络平台,提升公众对食品安全的信心。在整个过程中,要正确看待生态环境和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树立人与自然的共同体理念,促进和谐发展。

2.推进生态牧业建设

实现生态牧业,必须确定合理的载畜量,在牧区推动生态化生产,同时在农区不断地完善舍饲,强调循环经济建设,提升生产效能。例如,农业生产的玉米、秸秆等可以作为家禽饲料,将家禽粪便的一部分进行干燥、发酵等程序后变成牛、羊、猪的饲料,将大家禽的粪便用于培育生物菌,生物菌加工环节过程中产生的废料也可作为沼气原料,沼液、沼渣亦能成为植物的天然肥料。整个过程中,将“农作物—家禽—大型家禽—生物菌—沼气—沼液、沼渣—农作物”资源产业化,实现零排放,提高生产效能。

3.改善生态人居环境

首先,推广低温沼气技术,建设配套的“干湿分离、粪便发酵、沼气发电、沼液沼渣水肥一体化”的粪污处理设施,提高乡村的资源利用效能。其次,需要建立长效的可持续管理机制。生态人居环境建设是民生工程,为保障正常运行,需要当地政府培训大量的技术人员,定期考核检查,同时对Y村进行分区管理,对污水处理转运中心、沼气池和沼液池的运行情况进行不定期检查。最后,推广太阳能使用,如太阳能发电、太阳能暖房,推动社区绿色发展,改进生活垃圾分类回收体系,建立“村收集—乡镇运输—县(市)处理”模式,改善社区人居环境。

4.完善生态旅游

完善旅游基础设施建设,做到重点有序、合理开发。首先,当地政府应发挥职能,建立优惠政策,完善乡村生态旅游保障体系和鼓励机制,如建立专项基金、税收优惠、无息贷款等惠民政策,为发展生态旅游营造一个健康的环境。其次,加快牧家乐周围的照明、通信、水电等基础设施改造,为游客提供舒适、便捷的旅游环境。最后,在进行旅游项目的开发时,应组织专家对Y村进行实地考察,进行科学规划,建立生态旅游标准和评价体系,加强监管和落实力度,避免旅游项目遍地开花和乡村生态遭到破坏。

不仅如此,还要继续挖掘民族文化,提升文化内涵和旅游品质。在现有的民族文化基础上,深入挖掘塔塔尔特有的民族文化并加强本地文化建设,打造“一村一景”“一村一韵”主题鲜明、特色突出的旅游精品。比如,在筹备塔塔尔民俗文化展馆时,对其展示内容进行“分馆”,建设黑小麦园、婚俗馆、民族馆、奇石馆等。在牧家乐项目中,从业者可以申请将山下空置房改造为民宿,装饰时加入塔塔尔族特有的手工壁毯、民族摆件、民族食品等,还可制作塔塔尔明信片、伴手礼等来提高旅游项目的体验性。此外,基层组织和从业者必须遵循市场规律,以市场需求为导向。生态旅游的旅游者大多追求回归自然、返璞归真,这就要求生态旅游不仅具有劳作性、娱乐性,更应该具有追忆性、教育性。如游客不仅可以体验五月摘杏子、六月摘蟠桃、七月摘西瓜、八月摘葡萄、九月摘石榴,还能参与小麦种植、家禽喂养、水库垂钓等活动。这些旅游项目丰富了牧家乐的休闲旅游内容,使其朝着“创意农业、新型疗养”的方向前进,为更好适应生态旅游的发展趋势,最好采用一对一的服务模式,提供“个性化服务”,打造极具地域特色的生活空间。

(二)加强人力资本开发,增强乡村发展赋能

1.适应城市化的劳动技能培训

农区村民一般利用农闲、牧闲时间从事其他的生产活动,实现多元增收,这与长期工作队的帮助分不开,但脱离“拐杖”是发展市场经济的必然要求。首先,要在村委会建立就业指导服务中心,该中心职能主要是利用劳动就业网,及时掌握最新就业动态;掌握相关就业政策和制度,积极为村民就业维权;在企业与村民之间建立桥梁,扮演好“中间人”的角色,成为村民就业的“纽带”。其次,在进行技能培训时,要改变以往“大锅饭”式的培训,采取“订单式”培训。就业指导服务中心协助村民与用人单位,使培训具有针对性,培训内容为企业所需要,做到学有所用。服务中心还须协助自由职业村民解决住房问题(主要是廉租房),让村民在城市“住得稳”“不反弹”。整个过程中,需要改革培训体制,不仅要做好村民的技能培训工作,还需要做好咨询答疑、基层引导、困难帮助、签约派遣等工作,人力资源开发与服务并重,推动村民生活方式的城市化。

2.加强农村生产的实用技术

乡村振兴首先是产业振兴,在乡村发展过程中,当地政府需要加强农村的人才培训。首先,加强对从业人员专业知识技能的培训。比如农机具、食品加工厂、污水处理厂等的机械操作,使从业人员掌握规范的服务和与时俱进的营销技能,提高总体收益。其次,加强旅游经营人员的跨文化教育。让村民不仅了解塔塔尔民族文化,还要了解绿洲农业文化,清楚本民族与其他少数民族文化的区别,更好地满足游客的需要,提高其旅游吸引力。最后,建立人才竞争机制。政府需要建立完善的政策体系,比如设立创业基金、无息贷款、税务减免等政策,培育专业的市场经理人、网络营销团队进行宣传引导和服务工作,吸引年轻人回乡创业,鼓励并引进高级人才,解决产业发展中的人才短缺问题,为乡村发展添砖加瓦。

通过人力资本开发,实现人口城市化与村庄内生增长。人口城市化减少了农村剩余劳动力,而村庄内生增长是以村民为主体的发展,是实现乡村振兴的关键。

(三)以“旅游+”“互联网+”推动产业融合发展,打造具有活力的农村生产空间

在种植业、牧业方面,Y村有1.1万亩的闲置耕地,其中近0.6万亩处于待开发状态,应对耕地进行合理规划、集中改造,种植适时的经济作物,增加旅游景点,使得每一旅游时段都能给游客带来不同风格的旅游感受,提升村庄整体的旅游质量。同时,基层组织可利用互联网等手段大力宣传黑小麦的营养价值,鼓励企业单位的工会部门采购黑小麦食品,扩大产品受众。然后,加大对黑小麦产业的资金技术投入,建立多家黑小麦食品加工厂,形成竞争机制,同时提升现有农业的机械化水平,加大科技投入力度,走科技农业的发展道路,科技农业与旅游业的深度结合对形成集约型的现代化生态农业有着促进作用。

在农产品加工、手工业等方面,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消费者更多地青睐肉制品、奶制品,而羊奶有着“奶中之王”的美誉,常年饮用不会发胖,可以发展成为地域品牌。农家肉生长周期较长,饲料安全,市场广阔,产品受众广泛。对此,可以在村里开办肉制品加工厂和乳制品加工厂,延长产业链,推动产品的深度加工,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就业问题,也能够为旅游业提供旅游产品,增强乡村整体的“造血”功能。

在旅游方面,旅游业的发展结合Y村“老年村”“文化村”的特质,要继续深入挖掘塔塔尔民族文化,走生态旅游的发展道路。随着生态旅游的常态化发展,不断挖掘民族文化,强调旅游活动参与性和教育性成了重中之重,特别是当前游客群体以亲子形式居多,应不断推出互动性较强且有民族文化传承的项目。比如,游客和当地村民一起种玉米、喂家禽等,参观塔塔尔民族文化展馆,请当地民族老人介绍民族文化等,注重培养新一批的文化传承人。展馆的部分展厅也可用作舞蹈戏曲演出,具有艺术和文化的传承价值,给游客留下深刻印象,满足游客的“求异”心理。

最后,需大力提高服务业的整体质量,创造塔塔尔民族服务品牌(旅游服务、公务服务、文化服务等)。在品牌的发展过程中,坚持物质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齐头并进,考虑到二者都是Y村民族特色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互联网+”背景下种植业、牧业、手工业、旅游业相结合的生态旅游的资源基础和精神动力,能够吸引青年村民在当地创业、就业。旅游业的发展应注重文化传承,积极与种植业、牧业、手工业构建供需关系网络,促进乡村区域资源整合,打造具有活力的生产空间,实现乡村的可持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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