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诗雨 乐涛 鲍慈青 张文淼 周美茜 王江玲 徐玲 朱杰 冯文倩 施翔许冬武 赵可
围产期抑郁症(perinatal depression)定义为妊娠期到产后4周内出现的抑郁发作。研究表明,它不仅会增加妊娠并发症的发病风险,还会对婴儿及家人的健康产生严重影响[1-2]。既往研究发现,围产期抑郁症与季节、日光长度等可能存在关联,但研究结果不一致[3-5]。目前尚未见国内对于围产期抑郁症与季节、日光长度等自然因素相关性的探究。本研究调查温州地区围产期抑郁情绪发生率,探究围产期抑郁情绪的发生率与昼夜长短变化是否存在相关性。
1.1 研究对象研究对象为2017年12月至2019年4月在温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产科就诊的孕产妇。入组标准:①孕周处于28~41周;②年龄18~45周岁。排除标准:①目前正患有或曾患有精神疾病;②最近4周内曾使用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以及镇静催眠类药物;③患有严重躯体疾病。共纳入865名孕产妇。本研究遵循赫尔辛基宣言,经温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查同意。所有受试者均同意参加本研究并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研究方法分别在孕晚期(28~41周)和产后1周内两个时间点,研究人员采用自制社会人口学问卷调查孕产妇基本资料,使用爱丁堡产后抑郁量表 (Edinburgh postnatal depression scale,EPDS)进行抑郁情绪筛查,在产后1周内,采用社会支持评定量表(social support revalued scale,SSRS)评估社会支持。根据EPDS得分[6-7],将研究对象分为孕晚期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组(≥10分)和阴性组(<10分),以及产后1周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组(≥10分)和阴性组(<10分)。产科医生进行产科资料的收集,抑郁情绪评估由精神科医师和研究生进行,研究开始前均进行EPDS、SSRS一致性培训。
1.3 昼夜长短划分标准一年中昼夜长短呈规律性变化,春分与秋分的日光长度与黑夜长度相等,夏至黑夜长度最短,冬至黑夜长度最长。本研究采用的昼夜长短分期与既往相关研究一致[3,8],将一年分为黑夜长度最长(11月7日至2月3日)、黑夜长度次长(9月23日至11月6日,以及2月4日至3月20日)、黑夜长度次短 (3月21日至5月4日,以及8月7日至9月22日)、黑夜长度最短(5月5日至8月6日)等4类。分别根据孕晚期与产后1周内EPDS评估时间归类。
1.4 统计学方法使用SPSS 22.0进行数据分析。年龄、受教育年限、孕周等不符合正态分布,组间比较采用Mann-Whitney U检验;SSRS得分符合正态分布,组间比较使用独立样本t检验;自觉职业压力、家庭月收入、自觉睡眠满意程度、昼夜长短类别等组间比较使用Mann-Whitney U检验;居住地、运动习惯、不良孕产史等组间比较采用检验或Fisher's确切概率法。围产期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的可能影响因素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自变量为昼夜长短及比较分析中有统计学差异的变量,变量筛选采用逐步向前法。检验水准α=0.05,双侧检验。
2.1 围产期抑郁情绪发生情况865名孕妇孕晚期的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率为30.3%(阳性组262例,阴性组603例)。产后1周随访到473名产妇,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率为18.0%(阳性组85例,阴性组388例)。
2.2 围产期抑郁情绪分组的基本资料孕晚期评估,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组和阴性组在受教育年限(Z=-2.715,P=0.007)、家庭月收入(Z=-2.545,P=0.011)、自觉睡眠满意程度(Z=-7.839,P<0.001)、自觉职业压力(Z=-3.430,P=0.001)等方面有统计学差异(表 1)。
产后1周内评估,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组与阴性组在受教育年限(Z=-2.240,P=0.025)、自觉睡眠满意程度(Z=-2.801,P=0.005)、不良生产史(=4.400,P=0.036)、SSRS 得分 (t=5.970,P<0.001)等方面有统计学差异(表2)。
2.3 昼夜长短与围产期抑郁情绪孕晚期评估,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组和阴性组其评估时间的昼夜长短分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Z=-2.824,P=0.005)。产后1周内评估,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组和阴性组其评估时间的昼夜长短分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Z=-1.311,P=0.190)(表 3)。
2.4 围产期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的影响因素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显示,孕晚期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的影响因素为昼夜长短、年龄、自觉职业压力、家庭月收入、自觉睡眠满意程度等(均P<0.05)(表4)。产后1周内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的影响因素为昼夜长短、SSRS 得分、不良孕产史(均 P<0.05)(表 5)。
表1 孕晚期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组与阴性组的基本资料
表2 产后1周内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组与阴性组的基本资料
表3 孕产妇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组与阴性组评估时间的昼夜长短分布情况
本研究结果显示,孕晚期与产后1周内的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率分别为30.2%与18.0%,与国内外既往研究一致[9-10]。孕晚期抑郁情绪与年龄、家庭月收入、自觉职业压力和自觉睡眠质量等因素存在相关性,不良孕产史、自觉睡眠质量可能是产后1周内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的危险因素,本研究与既往研究结果基本一致[11-12]。
表4 孕晚期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
表5 产后1周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的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
本研究发现昼夜长短变化对产前和产后抑郁情绪的发生率均有影响。孕晚期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组和阴性组其评估时间的昼夜长短分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孕晚期抑郁情绪筛查阳性多发生在黑夜长度最短时(每年5-8月)。尽管产后1周内抑郁情绪筛查阳性组和阴性组其评估时间的昼夜长短分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但黑夜长度次短依旧是产后1周内抑郁情绪的可能影响因素。
GOYAL等[8]研究发现,孕晚期的日光长度变化与围产期抑郁症状严重程度相关,当孕晚期处于“日光长到短”时,其孕晚期与产后6个月的抑郁症状评分均最高。HILTUNEN等[13]研究表明,季节与日照强度可能会影响产后抑郁症发生率,产后处于秋季或黑暗时期更容易发生抑郁。日光长度对围产期抑郁影响的结果并不一致,这可能是由各研究中日光长度分类方法、采用的抑郁评估量表以及抑郁评估时间等均存在差异导致。此外,MELISKA等[14]认为,相比黑夜较短的季节,抑郁组的产前抑郁症状在黑夜较长的季节里更加严重,尽管数据收集时间很长,但该研究样本量严重不足,仅有抑郁组17例和对照组12例。一项来自新西兰的研究表明,产前和产后抑郁症均表现出明显的季节性影响,产前处于冬季和春季以及分娩后6个月处于春季,抑郁症患病率较高[15]。SYLVEN等[16]曾报告,分娩后1周内的抑郁症状和分娩时间所处类别的关联并无统计学意义,而分娩后6周以及6个月时,抑郁症状和分娩时间所处类别的关联则有统计学意义。但是另两项更大样本量的研究[3-4]未能验证此结果,未发现围产期抑郁具有典型的季节性模式。
关于日光长度、季节等自然因素对围产期抑郁影响的研究结果仍然存在争议,结果不一致的原因可能是地理、温度、日光长度分类以及对季节定义的不同,同时研究方法、样本量、抑郁评估量表与评估时间也存在很大差异。
在妊娠期与分娩后,孕产妇体内激素、神经递质及其他因子发生显著变化[17],皮质醇、褪黑激素和色氨酸都具有季节性模式,并可能在围产期情绪障碍的发展中发挥作用[18-20]。本研究结果表明围产期抑郁情绪的发生率与昼夜长短变化存在相关性,但机制尚不明确,有待进一步探究。昼夜长短变化这一自然规律对围产期抑郁情绪的影响应该被重视。本研究填补了温州地区围产期抑郁相关数据的空白,结果提示昼夜长短变化可能与围产期抑郁情绪的发生密切相关,为预防围产期抑郁的发生提供了理论支持。
本研究亦存在一些不足之处:第一,仅在一家医院招募研究对象,缺乏来自其他地区医院的数据;第二,产后1周内评估的失访率较高;第三,研究对象招募时间持续不到2年,样本量相对不足,研究代表性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未来研究应扩大样本量,增加样本采集地区,并收集3~5个自然年的连续数据进行分析验证。
致谢:感谢所有参与此次研究的孕产妇及研究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