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东地区医疗机构药学学科建设现状与对策

李庆南，柯妙璇，林晓吟，林奕嘉，余莹钰，杜擎

(汕头市中心医院药学部，广东 汕头 515031)

在公立医院取消药品加成、加快推动医院药学服务转型等一系列医改政策不断出台的背景下，医院药学学科面临巨大挑战[1]，医院药学工作将从保障药物供应模式转变为以患者为中心的药学服务模式，这对医院药师的执业能力提出了越来越高的要求。粤东地区作为广东省经济发展相对落后的地区，存在药学专业发展较为缓慢，药学人员总体学历层次较低，平台建设薄弱，对外交流机会较少等诸多问题，医院药学人员转型难度更大。

本研究旨在通过对粤东地区医院药学部门现状和药学服务开展情况进行调研，全面掌握粤东地区医院药学学科建设的总体情况，为医院药学工作的建设和规划提供基础数据和依据。同时，针对薄弱环节提出建议，进一步推动粤东地区医院药学学科发展，促进药学服务模式转变，满足新形势下医院药学发展的需要。

1 调查对象和内容

为保证调查数据质量，本研究主要以粤东四市(汕头、揭阳、潮州和梅州)二级以上医疗机构作为调查对象，针对各医疗机构药学部门专业发展的总体现状，包括医院等级、业务规模、药学部门人力资源状况、开展药学技术服务情况以及药事信息化建设等内容开展调查。通过查阅相关文献，组织医院药学专家进行研讨，在充分考虑调查内容的合理性和可操作性的前提下自行设计调查问卷。

2 调查方法

利用承办2019年第一期粤东地区医院药师处方审核培训班的时机，向参与培训活动的学员所在医院药学部门发放调查问卷。调查问卷以2018年数据为基准，综合考虑当地经济、文化、卫生发展水平等因素，共向粤东四市59家医疗机构药学部门发放调查问卷。

调查问卷的发放对象为各学员单位的药学部门负责人，填写后统一回收纸质问卷，并进行数据质控。对于问卷中存有疑问的数据或选项，通过电话访谈和网络沟通平台等形式获取调查对象对相关问题的澄清和解释，调查结果应用Excel软件进行数据统计分析。

3 结果与分析

3.1 医疗机构的一般情况

本研究共调查粤东地区汕头、潮州、揭阳和梅州四市共59家医院，剔除存在数据缺陷的4家医疗机构，回收的有效调查问卷55份，有效率为93.2%；纳入的55家二级以上医院包括19家三级医院和36家二级医院，各级医疗机构的基本情况见表1。

表1 55家医疗机构的基本信息Table 1 Basic information of 55 medical institutions

*为2018年统计数据。

3.2 纳入医疗机构2018年药学部门人力资源情况

根据原卫生部发布的《二、三级综合医院药学部门基本标准(试行)》，医院药学专业技术人员数量不得少于医院卫生专业技术人员总数的8%，而纳入本调查的55家医疗机构该指标普遍未达到要求，尤其是承担业务量大、工作要求更高的三级医院药学专业技术人员占比仅为4.6%，远低于二级医疗机构(7.3%)，具体见表2。

在学历层次和职称水平方面，纳入的医疗机构药学人员学历和职称的分布与医疗机构的等级相关(见表3)，与二级医院相比，三级医院药学人员学历层次较高，本科及以上学历人员占比超过50%，尤其是研究生学历阶层主要都集中在三级医疗机构；而二级医院虽然人力相对充足，但药学人员的学历层次和职称结构普遍较低，主要集中在大专及以下(占比为73.8%)，其中中专以下药学人员占比更接近40%，远高于珠三角地区基层医疗机构的调查结果和席晓宇等的调查结果[2-3]。三级医院主管药师及以上的药学专业技术人员占比为38.9%，二级医院仅为20.6%。

3.3 药学专业技术服务工作和药事质量管理情况

从表4和表5可见，本调查纳入的医疗机构普遍建立和执行了毒麻精放药品、高警示药品管理以及不良反应的监测和上报等制度，为医院的安全运行提供了一定保障。三级医疗机构在药学专业服务项目开展数量和药事质量管理项目参与度方面明显高于二级医院，在制定药事管理质控指标、高警示药品管理、易制毒化学品管理和抗菌药物应用监测的参与率分别为94.7%、100.0%、73.7%和94.7%，但总体上各级医疗机构药学人员在临床路径管理方面参与度偏低，仅为25.5%。药师在临床路径制订、实施和评估过程中可以帮助医师选择最适宜的药物，监测药物治疗过程改善治疗效果，控制治疗费用，促进多学科合作，改善诊疗行为，提高医疗服务质量[4]，提示药学人员在临床用药规范化管理方面发挥的作用仍有较大空间。

表2 55家医疗机构药学专业技术人员的配备情况
Table2Staffing of pharmaceutical specialists in 55 medical institutions

药学专业技术人员配备情况三级医院二级医院合计药学专业技术人员数1 0829262 008全院专业技术人员数23 67012 74236 412药学专业技术人员占比/%4.67.35.5每100张病床药学专业技术 人员配比4.98.66.1每收治1 000名患者药学专 业技术人员配比1.32.31.6每10 000张处方药学专业 技术人员配比1.02.01.3

表3 55家医疗机构的药学专业技术人员的学历及职称分布
Table3The educational degree and titles of pharmaceutical specialists in 55 medical institutions [n(%)]

类别三级医院二级医院合计学历 研究生86(8.0)0(0.0)86(4.3) 本科535(49.5)243(26.2)778(38.8) 大专259(23.9)328(35.4)587(29.2) 中专及以下202(18.7)355(38.3)557(27.7)职称 主任药师9(0.8)4(0.4)13(0.7) 副主任药师67(6.2)40(4.3)107(5.3) 主管药师345(31.9)147(15.8)492(24.5) 药师387(35.8)365(39.4)752(37.5) 药师以下274(25.3)370(39.6)644(32.1) 合计2 008(100)

注：括号内为该项药学专业技术人员占该等级医疗机构药学专业技术人员构成比。

各医疗机构药学技术服务工作仍主要集中在药品采购与调剂、处方审核和用药交代等传统药学工作，超过一半的医疗机构未开展住院口服单剂量摆药，尤其是二级医院住院口服单剂量摆药占比率远低于三级医院；开展静脉用药集中配置的医疗机构仅为10%左右，二级医院均未开展静脉用药集中配置项目，而静脉药物配置中心(PIVAS)对于药品配置环节的质量控制，提升静脉用药安全，增强医院内的职业防护，提高护理质量等都有非常重要的意义[5-6]。说明各医疗机构在住院患者用药安全管控方面的工作仍较为薄弱和落后，药学服务还难以满足临床和患者需求。

表4 55家医疗机构药学专业技术服务项目情况
Table4Pharmaceutical services projects in 55 medical institutions [项次(%)]

类别三级医院二级医院合计药品采购19(100.0)36(100.0)55(100.0)药品调剂19(100.0)36(100.0)55(100.0)处方/医嘱审核和干预16(84.2)28(77.8)44(89.3)用药交代18(94.7)31(86.1)49(89.1)静脉用药集中配置6(31.6)0(0.0)6(10.9)住院口服单剂量摆药16(84.2)8(22.2)24(43.6)中药饮片调剂15(79.0)31(86.11)46(83.6)中药配方颗粒调剂9(47.4)25(69.4)34(61.8)中药代煎10(52.6)11(30.6)21(38.2)医院制剂配制1(5.3)3(8.3)4(7.3)

3.4 临床药学工作开展情况

本文调查结果显示，目前粤东地区各级医院临床药师的数量普遍不足，每100张床位临床药师数不足0.5人，三级医院临床药师的平均数仅为5.3人，二级医院更低至1.5人；接受规范化培训的临床药师数量不足一半，其中三级医院为52.9%，二级医院仅为25.9%，三级医院临床药师完成规范化师资培训的比例也仅为5.9%，整体临床药师队伍水平和素质有待提高，见表6。

各医疗机构主要开展的临床药学服务工作主要集中在用药咨询、用药宣传、参与查房、会诊和病例讨论等，三级医院的临床药学服务要明显强于二级医院，但在精准化用药方面如血药浓度监测、药物基因组学检测等开展程度均偏低，需要加大项目推动和人才培养力度，见表7。

表5 55家医疗机构开展的药事质量管理情况
Table5Situation of pharmaceutical management involved in 55 medical institutions [项次(%)]

类别三级医院二级医院合计参与制定药事管理 质控指标18(94.7)24(66.7)42(76.4)参与临床路径管理8(42.1)6(16.7)14(25.5)麻精药品管理19(100.0)36(100.0)55(100.0)毒性药品管理14(73.7)23(63.9)37(67.3)高警示药品管理19(100.0)28(77.8)47(85.5)放射性药品管理8(42.1)18(50.0)26(47.3)冷藏药品管理14(73.7)29(80.6)43(78.2)易制毒化学品管理14(73.7)16(44.4)30(54.6)药品不良反应/药害 事件监测18(94.7)32(88.9)50(90.9)抗菌药物应用监测18(94.7)28(77.8)46(83.6)处方点评19(100.0)36(100.0)55(100.0)药品质量监测 13(68.4)20(55.6) 33(60.0)其他监测和评价3(15.8)1(2.8)4(7.3)

表6 55家医疗机构临床药师的配备情况
Table6Staffing of clinical pharmacists in 55 medical institutions

项目三级医院二级医院合计全职临床药师数7526101兼职临床药师数272855临床药师平均数5.31.52.8完成规范化培训数44751正在完成规范化培训数10717每100张床位临床药师数0.50.50.5临床药师接受规范化培训的 比例/%52.925.943.6完成规范化师资培训数606完成规范化师资培训的比例/%5.90.03.9

3.5 药事管理信息系统的应用情况

从表8可见，本研究纳入的医疗机构中，三级医院应用的药事管理信息系统平均为5项，略高于二级医院3.5项，并没有比二级医院体现出明显优势，且上线系统较多集中在完成常规业务工作如医生工作站、收费、处方调配以及统计监管平台等，而对于PASS合理用药监测系统、处方前置审核、PIVAS审方系统等事前干预信息化系统普及率偏低，说明粤东地区医院药事管理信息系统的建设仍远远难以跟上医疗卫生事业发展的需求。

表7 55家医疗机构临床药学服务开展情况
Table7Clinical pharmacy services in 55 medical institutions [项次(%)]

类别三级医院二级医院合计用药咨询17(89.5)25(69.4)42(76.4)用药宣传17(89.5)19(52.8)36(65.5)参与查房17(89.5)10(27.8)27(49.1)病例讨论12(63.2)9(25.0)21(38.1)参与会诊13(68.4)7(19.4)20(36.4)个体化用药方案调整11(57.9)3(8.3)14(25.5)药学门诊服务7(36.8)6(16.7)13(23.6)血药浓度检测4(21.1)1(2.8)5(9.1)血药浓度结果分析4(21.1)0(0.0)4(7.3)药物基因组学检测3(15.8)0(0.0)3(5.5)药物基因组学结果解读3(15.8)0(0.0)3(5.5)

表8 55家医疗机构药事管理信息系统情况
Table8Pharmaceutical administration information system in 55 medical institutions [上线数(%)]

类别三级医院二级医院合计医生工作站17(89.5)22(61.1)39(70.9)处方/医嘱收费系统15(79.0)29(80.6)44(80.0)处方/医嘱调配系统14(73.7)25(69.4)39(70.9)PASS合理用药监测系统9(47.4)3(8.3)12(21.8)处方前置审核系统1(5.3)1(2.8)2(3.6)PIVAS审方系统5(26.3)0(0.0)5(9.1)处方外配流转系统0(0.0)0(0.0)0(0.0)处方点评软件6(31.6)6(16.7)12(21.8)阳光用药监管系统13(68.4)24(66.7)37(67.3)药师工作站5(26.3)5(13.9)10(18.2)移动查房平台0(0.0)0(0.0)0(0.0)不良事件上报系统8(42.1)17(47.2)25(45.5)患者用药管理APP2(10.5)0(0.0)2(3.6)

4 讨论

4.1 加强药学人才引进，优化人才结构

新医改背景下，对医疗机构药学服务能力提出了新的要求，而提升药学服务能力、加快药学服务转型发展，首先必须加强药学专业技术队伍的建设，尽快培养出一批能力和水平与临床需求相匹配的优秀药学人才，才能为患者提供高水平的药学服务。从本次调查中看出，尽管国家不断出台政策要求加强药学人才的引进与培养，提高整个药师队伍的专业素质[7-8]，并将药学人员占比纳入医疗机构药事管理评价指标中，但现实情况却不尽如人意，药学人才尤其是高素质高水平人才在各级医疗机构较为匮乏，难以保证高质量的药学服务；而在取消药品加成后，药学服务价值难以通过经济效益得到体现，一些医疗机构的药学人员被视为医院的成本负担，药学人才引进受弱化甚至中断，更加重了这种不利局面。

因此，各级卫生行政部门应强化对医疗机构药学人才配备情况的考核，尤其是针对高层次人才的引进，促使医院做好药学人才规划，尽快形成人才梯队。另外，鉴于每百张床位药学人员和临床药师配备数尚未建立统一标准，建议设立该项质控指标。同时，呼吁政府相关部门尽快落实药学服务项目的收费政策，通过政策引导让各医疗机构负责人充分重视药学人才队伍建设。各级药学工作者也应主动作为，积极承担和创新医院各项药事管理工作，充分展现药学人员的能力和水平，在体现药学服务价值的同时，争取医院对药学人才引进的支持。

4.2 完善在职培养体系和激励机制，推动药学服务加快转型

由于当前大多数药学人员所接受的药学教育主要以从事药物研发、生产和管理为主，专业背景偏重于化学学科和制药工业，缺乏生物医学科学、临床科学和医学人文教育等，而且我国药学教育体系中，从中专到本科以及研究生等各个学历层次都有，专业水平和素质参差不齐，进入医疗行业工作后又没有经过系统的药学服务技能规范化培训，缺乏指导合理用药的知识和实践能力[9]，因此，在面临药学转型的情况下，难以较快地进行角色转换，不能很好地满足提供药学服务、促进合理用药等相应工作需要。

对于在职药学人员来说，重要的是尽快建立符合临床需求的在职药学培养体系，以解决面向临床和患者的药学服务型人才缺乏问题。粤东各地三甲医院应发挥带动引领作用，加强区域内药学专业技能培训组织工作，创新培养模式，应结合在职药学人员能力和水平差异较大的具体情况，开展分类分级的针对性培养，尽快提升自身专业素质。同时，要做好药学人员分岗位管理，建立与专业能力、服务质量相匹配的绩效奖励机制。

推动药学服务转型还需要借助政府部门和医院的力量，北京市在公立医院改革中积极推动药学转型，其由政府主导、统一规划、持续推进的做法值得借鉴[10]，也可以通过建立地区性药事质控中心和合理用药示范基地等模式，推动更多药学人员参与到药事质量管理和临床合理用药中，带动区域内各级医院尽快实现药学服务模式转型。

4.3 加快临床药师培养，拓展临床药学服务

药学服务早在1990年已被提出，是指以改善人类生存质量为目的，以药学专业知识为基础，直接面向医护患而提供的服务和活动[11]，药学服务的核心就是临床药学服务。在美国，临床药师的工作普遍得到其他医务工作者和公众的认可和肯定，药师在临床中的参与降低了药品不良反应发生率和患者住院风险、提高了患者的治疗效果和满意度等，临床药师在医师与患者之间搭建起了保障患者安全、有效、经济的使用药物的桥梁[12]。

席晓宇等[13]研究发现，各类医务工作者中，认可临床药师在临床科室中的作用者均占95%左右，对各项临床药学服务有需求的医师均占80%～90%，需要各项服务的患者均占75%～90%，说明临床药学服务和临床药师还是得到各类群体的充分肯定。

因此，针对粤东各医院临床药师队伍现状和临床药学工作开展仍较薄弱的情况，各医院应重视临床药师人才引进和培养力度，可通过与国内高水平医院加强合作，尽快提升临床药学水平。鉴于目前粤东四市尚未设立临床药师培训基地，有条件的医院应加快临床药师培训基地建设，积极开展地区内临床药师培训任务，更好推动地区临床药学专业发展；同时，中药临床药师培训基地的建设和人才培养问题也应引起高度关注，以解决中药合理用药问题[14]。

4.4 加强信息化建设，助力药学发展

医院药事管理信息系统的先进性有利于医院药学服务的开展，可提高药学服务的工作效率，加强药学服务工作，离不开药学信息化管理的建设。通过建立涵盖药品保障与药事管理、临床药学服务、科研与教学、科务管理以及科室文化建设各方面的医院药学信息体系HPIS，可极大促进药学服务转型及学科发展[15-16]。

网络化、信息化、大数据时代背景下，药事管理信息化发展是药学服务的精髓和趋势[17]。因此，建议卫生行政部门积极推动医疗机构安全用药信息化系统建设，结合处方审核规范，强化处方前置审核工作。各医疗机构要充分认识到信息化对医院发展和管理的重要性，加大对信息化投入；同时，要重视信息药师的培养工作。另一方面，鉴于目前信息化投入耗费大，且各医疗机构使用的信息软件各成一体，互不联通，不利于信息共享，建议政府部门能牵头进行统一的信息化规划和建设，既可节约资金，又能实现信息系统统一化和互联互通，为医疗信息资源共享打下基础。

本次调查结果显示，尽管在卫生行政部门对医疗机构药事管理工作日益重视的情况下，粤东地区的药学学科建设取得了一定的进步，但在人才队伍建设、药学服务转型、临床药学工作开展深度、药事管理信息化建设等方面仍与医疗卫生事业的发展需求存在较大差距。粤东地区医院药学工作要逐步从以药品供应为中心转变为以患者为中心提供药学服务，亟需加快药学人员队伍建设，通过加快人才引进、分类培训等方式，提高药学人员的专业素养和水平，尤其要重视临床药学学科建设，积极培养临床药师，加强临床药师规范化培训，增强为临床服务的能力；药学人员需要主动参与医院药事管理工作，积极推进药事管理信息系统建设，以提供高效优质的药学服务。

(衷心感谢汕头市医疗卫生科技计划项目的资助以及参与调查的粤东四市各医疗机构药学部门对本调研工作的支持与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