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洪贵,张永杰
(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哈尔滨 150028)
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指出,“从基层上看去,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1]。从20个世纪70年代开始,“安土重迁”的局面逐渐打破,社会经济发展带来了大规模的人口流动现象,多样性、异质性的城市新移民成为人口迁移的主体。它在激发城市发展活力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新的问题。
以往学者对于城市新移民的研究多集中于农民工这一传统的劳动型移民群体,对于知识型新移民这一群体的涉及较少。这一新型的庞大群体正面临城乡二元结构背景下身份认同弱化以及户籍制度造成的 “自愿性隔离”倾向,成为知识型新移民融入城市的阻碍,这在很大程度上弱化了该群体的政治认同。知识型新移民既在经济上处于弱势地位,在政治和文化领域同样也缺乏相应的利益表达机制。
城市型新移民指的是在新的城市工作生活但未取得该城市户口的一类年轻人员,由新生代农民工、高校毕业生低收入聚居群体、城市白领等三类群体组成。在中国,由外地人变为“市民”的一个重要标志是取得当地城市户口,其中,户籍、年龄和居民等三个客观核心维度对于城市新移民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在社会转型和就业压力加剧的时代背景下,高校毕业生作为一类知识型新移民群体,其生存状况日益引起人们的关注,这一群体的形成与高校扩招政策、交通网络的完善和就业制度的改革相联系。
1999年,全国教育工作会议讨论并决定进行高校扩招,在同年公布的《面向21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中提出,到2010年实现大学毛入学率(即在校人数与适龄人口之比)15%的目标,“十五”计划将这一目标的实现提前到2005年。进入21世纪后,高校每年都以40万以上人数进行扩招,西部贫困地区扩招比例也显著增加。大学新生从扩招前1998年的108万人,激升至2007年的567万人[2]。普通高校毕业人数在2008年以后一直呈现增长态势,到2019年高校毕业人数达到834万人,创下改革开放以来的最高纪录。如图1,2008-2019年中国普通高等学校毕业人数显著上升变化趋势。20世纪90年代以来,高校扩招使得越来越多的学生特别是农村地区的学生在城市聚集,这一群体在高校毕业后大多选择留在本地,或者结合自己所学专业迁移到另外一些城市当中,返回农村发展的人数寥寥无几。高校扩招造成的日益庞大的毕业生向城市聚集成为知识型新移民形成的重要政策背景。
图1 2008-2019年中国普通高校各类毕业人数变化资料来源:教育部网站(http://www.moe.edu.cn/)
改革开放40多年来,我国交通运输业取得了长足进步,由改革开放初期的“初步缓解”逐步发展到当今的“基本适应”,我国已成为世界上的交通大国。在科技水平的提高和经济迅速发展的刺激下,我国交通运输业实现了跨越式发展。“2018年末,我国铁路营业总里程达13.2万公里,比1949年增长5倍;高铁从无到有,达到2.9万公里,居世界第一;全国内河航道通航总里程达12.7万公里,是1949年的1.7倍,居世界第一;全国港口拥有生产用码头泊位23919个,是1949年的148.6倍;我国境内民用航空颁证机场共235个,定期航班航线总条数达4945条,是1950年的412.1倍。全国公路总里程达484.7万公里,是1949年的60倍;高速公路总里程14.3万公里,居世界第一;邮路总长度985万公里、邮政营业网点27.5万处,分别是1949年的14倍和10.4倍”[3]。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提出交通运输,国之重器,我国交通网络的不断完善为人口迁移提供了便利。其中,我国交通网络布局极大影响知识型新移民的流动趋势。目前,我国交通网络呈现东部密集、中西部稀疏的状况,导致目前知识型新移民主要向东部沿海城市聚集。
我国毕业生就业制度改革经历了从新中国成立初期的“统包统分”到现在的“双向选择、自主择业”的发展过程,这对大学毕业生的就业产生深远影响。在自主择业体制和高校毕业人数增加的压力下,我国大学生的就业率与1996年相比呈现明显的下降趋势,更多的毕业生难以找到合适的工作。其中,非重点院校本科生、大专生以及来自农村的高校毕业生成为就业困难的主要群体。这一毕业群体由于缺乏一定的社会关系网络,在激烈的竞争环境下,难以在新的城市找到稳定的工作。曾有学者提出,“当代中国的公民权配置实际上是以户籍制度为基础的。更准确地说,户籍制度本质上是一种地方性的公民权”[4]。虽然这一群体由农村转移到城市,由于工作的不稳定使得他们难以获得城市户口,他们成为知识型新移民的主体组成部分。
与传统农民工相比,知识型新移民高素质化是其区别于传统的劳力型移民的重要特征。知识型新移民在20世纪末逐渐出现,在今天已经成为人们广泛关注的对象。他们普遍接受较高水平的专业知识教育,相对来讲属于高素质的新生代群体。
“政治认同是指一个政治共同体的成员对该政治共同体的支持问题”[5]。知识型新移民是现代化过程中的产物,政治认同同样与现代化相伴相生,这使得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带有明显的现代性特质。当今,知识型新移民政治认同的研究对于社会稳定以及治理的合法性将有更多的实质性意义。由于知识型新移民出现在特定的经济发展背景下,具有高素质化、知识化和专业化的特征。应从现代经济发展水平、社会治理效能感和城市的文化认同等三种因素深入分析其政治认同的生成逻辑。
马克思指出:“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应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6]所有的上层建筑都建立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之上,现代经济发展水平对知识型新移民这一群体政治认同的形成产生基础性作用。首先,接受移民城市的经济发展程度决定了该城市知识型新移民政治认同的理性程度。从经济发展角度思考,经济发展为政治体系正常运行提供了基础条件,人们的政治认同受特定经济发展水平影响后天形成。人类理性伴随着生产方式的完善和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而发展,古代落后的经济发展水平导致人类普遍缺乏理性,带有普遍的迷信和盲从特性。随着现代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人类思考更加理性化。因此,一个城市的经济发展程度决定着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的理性状况。其次,城市经济生产活动的多样性决定了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呈现不同状态。一个城市经济生产活动的多样性使知识型新移民处于不同的经济地位,因此,这一群体对于理想的追求和现实生活的期待也不尽相同,诉求的不同形成不同的价值理念,当他们面对同一事情时,都有彼此的价值立场和判断标准。由此人们对于国家与社会存在多种看法,政治认同呈现多样状态。最后,城市经济发展的变化决定知识型新移民政治认同的变迁。恩格斯强调:“每一时代的社会经济结构形成现实基础,每一个历史时期由法律设施和政治设施以及宗教的、哲学的和其他的观点所构成的全部上层建筑,归根到底都应由这个基础来说明的。”[7]一个城市经济结构与经济发展水平的变化导致各类知识型新移民经济地位的变化,进而导致人们政治地位的变化,形成符合特定经济环境背景下的新的利益需求格局,进而影响人们政治认同的改变。
社会治理效能感是指社会公众对地方社会治理效果的评价以及对社会治理的期望[8]。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的“完善党委领导、政府负责、民主协商、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科技支撑的社会治理体系,建设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实际上已从政策文本层面凸显出公民的社会治理效能感的重要性。当一个城市的知识型新移民对于新环境中的社会参与满意度、社会公平感、幸福感以及公共服务满意度越高,表明对这个城市的政策以及文化等的认同越强,城市社会治理的效能感与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呈正相关性。一个城市社会治理的效能感主要体现在该城市的社会参与程度、公平感、幸福感和公共服务满意度等四个方面,通过对这四个方面的分析来探讨社会治理效能对于一个城市知识型新移民政治认同所产生的影响。首先,一个城市高度的社会参与塑造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并提出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时代发展要求。这一要求的提出将公众的社会参与上升到重要位置,这是缓解社会矛盾、维护社会稳定及提高社会治理效能感的重要手段。当知识型新移民进入一个新的城市,该城市社会环境极大地影响着这一群体政策认同、文化认同和身份认同。该城市居民有序的社会参与程度,对自己所遇到的问题和自身权益的维护通过制度渠道向政府有序表达,而政府根据人们的利益诉求不断改善社会发展环境,社会发展环境的改善又极大地促进了知识型新移民政治认同程度的增强。因此,社会参与程度越高,该群体对于所属城市的政治认同越强。其次,城市的社会公平程度形塑着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知识型新移民是极具个性的一类群体,特定的年龄结构、不健全的社会关系网络和较低的经济收入水平使这一群体在新的环境中往往缺乏安全感。一个注重社会公平的城市给予能够给每个人以公平就业的机会,提高知识型新移民的安全感,为其融入本地提供动力支撑。一个城市的社会公平满意度与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呈正相关关系,对于城市政府政策的推行以及文化融入同样可以减轻一定的阻力。再次,一个城市给予知识型新移民的幸福感会增强其政治认同。幸福感是社会心理体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主要包括一个人的收入水平、健康状况、所在地区的环境状况以及生活态度等方方面面。人们对于幸福的追求是永恒的,一个能给人们带来幸福感的城市对知识型新移民来说更易于其社会融入;城市的善治程度对于人们幸福感的提升有着重要的影响。因此,政府进行城市治理的重要方略之一就在于提升公民幸福感指数,营造和谐的社会环境,这对于本地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起到巩固作用。最后,良好的城市公共服务会提升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完善公共服务体系,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可及性”。因此,一个城市健全的公共服务设施和完善的公共服务体系既是社会治理的重要目标,对于保障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也发挥着重要作用。年轻化、个性化的知识型新移民对于城市公共服务的要求不断提高,这一群体更为丰富的业余爱好和生活习惯离不开公共服务的支撑。因此,一个城市公共服务满意度的提高对该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无疑将起到提升的作用。
“文化认同是人类对于文化的倾向性共识与认可。由于人类存在于不同的文化体系中,因而人类的文化认同也因文化的差异而不同,文化认同也因此表现为对其文化的归属意识”[9]。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独特的“亚文化”,这种文化由本地特有的规则和语言构成。法国社会学家弗雷德里克·马特尔指出:“从文化角度看,社区的核心思想是自主和拒绝任何由外部强加的标准。”[10]因此,知识型新移民对于本地文化的认同显得尤为重要。他对一个城市的文化认同主要包括该城市的价值性资源和秩序性资源。价值性资源主要体现在本地生活习俗和价值观念两个方面。一个城市的习俗反映了该城市人民共同的生活意愿,是沟通本地域人民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传统与现实的重要元素,它产生于一个城市人民特定的物质生产活动当中,对当地人民的心理、行为、思维等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作用。一个城市生活群体的价值观念为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提供了重要的价值性选择空间,“价值”往往是指主体评判对象时所产生的主体性的尺度和规范,价值观念则是指主体依据本身的尺度标准评价客体时所产生的思维和取向。国外有学者指出:“现实的价值观体系是处在运动之中,而且优劣兼备。”[11]在不同的城市,受多种环境因素影响,人们的价值观念存在相应的差异,人口的迁移使其价值观随着外部环境的变化而变化。
知识型新移民对城市文化认同的秩序性资源主要体现在特定城市人民的伦理规范,一个城市的经济条件决定了本地人民伦理规范的形态。特定城市的伦理规范有利于维系社会稳定并对社会关系网络的形成起到黏合剂作用。伦理规范一般分为强制性伦理规范和非强制性伦理规范。强制性伦理规范本地的融入性较差或是接受了新的伦理规范,需要以明文规定来维系,而非强制性伦理规范依靠个体自律来维系,其与地区文化习俗有着较为密切的联系。因此,城市的生活习俗作为潜在的影响因子对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产生多个层面的影响。首先,我国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不同的民族地区保留着原始的、根深蒂固的生活习俗,对于迁入少数民族城市的知识型新移民来讲,对于当地生活习俗的融入程度与其政治认同呈正相关关系。其次,我国地理环境和气候的差异使得各城市的人们为适应本地环境产生习俗差异,知识型新移民对于当地环境包括饮食文化等的适应对于这一群体的认知和行为产生重要的影响,并间接地影响知识型新移民对本区域的政治认同状况。
受各种地理因素和社会因素的影响,我国各城市人们的价值观念存在较大差异。从宏观层面来看,在少数民族城市,依靠血缘为纽带的传统联系方式在古代社会的政治和经济发展方面占据主要地位。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虽然这种纽带关系在逐渐退化,但是群体特征在这些少数民族城市的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仍然发挥着重要的作用。由于知识型新移民缺乏成熟的人际关系网络,当他们进入少数民族城市过程当中,接受群体价值观是一个不断适应的过程,这一群体政治认同的塑造也比较缓慢。另外,我国城市呈现明显的东富西穷的局面,使得人们生活节奏产生差异,并造成不同城市的人们对于生活的追求不同。慢节奏城市的居民更加注重一种“现世乐生”的生活状况,忽视于政权对于自己本身的影响作用,快节奏城市的居民则更加注重理想追求,重视一个政权的政策和行为对自己本身发展所产生的影响。知识型新移民进入不同类型的城市,接受不同价值观念的熏陶,对其政治认同塑造的程度性也存在差异。
一个城市的伦理规范受相应的群体习俗、宗教信仰、经济条件等复杂关系的影响, 使得伦理规范对于一个城市的影响力能够长久存在。随着社会的发展,各城市传统的伦理规范在逐步发生变化,这与地区之间的交流、人口流动有着密切的关系,但各城市形成的一些非强制性的传统伦理规范仍发挥着重要指导作用。知识型新移民是充满个性化、复杂化的群体,对于本地伦理规范的可接受程度极大地影响其政治认同的塑造和发展程度。一个城市的伦理规范保证了本地社会秩序的良好发展,从这一层面来讲,知识型新移民进入新的城市后其自身的伦理规范尽管可能与本地的伦理规范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冲突,但本土的这种伦理规范形成的稳定的社会环境的确为这一群体政治认同起到强化作用,一个城市的伦理规范为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提供了秩序性选择空间。
综上所述,社会的快速发展和转型导致的大规模知识型新移民向城市迁移使得对于知识型新移民政治认同的塑造和强化更具复杂性。从宏观层面来讲,知识型新移民现代性的政治认同塑造应坚持正确的取向,即从“质”的维度考量保证政治认同具备现代性和发展性。另外,从“量”的维度考量应充分挖掘各种政治认同资源,多方面、多角度分析并制定相应的策略,以此提升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
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是整合该地区知识型新移民政治认同的根本保障。一个地区经济的发展不仅在于保障知识型新移民基本生活问题,对于这一群体的各种社会交往活动以及自我价值的实现也起到重要的支持作用。另外,人类社会活动的各个环节都是通过经济生产实践活动衔接。经济落差会造成社会落差,对社会的期待扩大,甚至是“期待革命”[12]。因此,一个地区经济的平稳均衡发展以及较高的内源发展动力对于知识型新移民政治认同的塑造和增强起到根本性作用,经济的发展是实现知识型新移民政治认同的物质基础。
1.逐步实现各地区间经济均衡发展。从国家层面来看,由于我国经济发展的不均衡,中西部地区以及部分少数民族地区处于经济发展边缘化状态,这就造成了知识型新移民更多地流入东部沿海城市,中西部城市知识型新移民的流入较少。国家根据目前经济发展地区不平衡的情况,在未来的发展建设投入中应更加注重地区之间的均衡,在推进落后地区城市发展的同时,贫富差距的缩小逐渐实现地区发展更加均衡的状态,这对于实现各地域城市知识型新移民政治认同的加强起到基础性作用。
2.因地制宜调整城市产业结构。产业结构的调整的最终目的仍然是促进城市经济的发展,各城市应依托本身所在地理位置优势或资源优势,加快产业结构调整,推动产业结构的优化和升级。知识型新移民伴随着现代化的过程产生,这一群体的就业需求与传统就业模式相比已经发生巨大变化。通过尽快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将为知识型新移民提供更多适合的、满意的就业机会。另外,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形成的多产业共同发展格局将会使各城市经济发展更加多元化和具有活力,有助于稀释知识型新移民群体对政府的不满情绪,从整体上有益于其政治认同的提升。
3.全方位优化营商环境。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指出:“深入推进简政放权、放管结合、优化服务,深化行政审批制度改革,改善营商环境,激发各类市场主体活力。”政府作为城市的管理者,要努力当好市场秩序的“守护者”,营造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第一,要做到让市场唱主角。政府是合理市场规则的制定者,政府应做到及时了解市场的变化和需求,最大限度地创造市场的活力,激发企业的动力和创造力。第二,让企业当先锋。企业在维护市场环境、遵守市场秩序中要做到严格自律,拒绝急功近利。树立共生、合作、包容、分享的理念,实现利益相关方的互利共赢,并主动承担社会责任。第三,以“亲”“清”的新型政商关系滋润营商环境。通过建立政商双向沟通渠道、领导干部联系企业制度以及建设服务企业平台等措施实现对企业合法权益的保障。营商环境的优化必然激发企业发展的活力,强有力地推动城市经济发展。知识型新移民在良好的营商环境中实现自身充分发展,进而增强其对所在城市的政治认同。
公众的社会治理效能感体现出其对本地社会治理的正向评价,这种评价表现在公众在本地获得的更多的满足感,并不断产生情感上的归属感和依恋感,进而强化公众的政治认同。“发生在中国的城市新移民社会排斥问题,其实质是利益的冲突和社会权利的缺失”[13]。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坚持和完善统筹城乡的民生保障制度,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这为完善社会保障机制、提高公众社会治理效能感奠定了制度基础。社会保障作为一种社会安全制度,可以保障公众的基本生活权利,是实现社会公平正义的重要制度设计,有利于提升公众,特别是弱势群体社会治理效能感。
1.鼓励社会参与,实现多元共治。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的“社会治理共同体”重要论断,为建设多元共治的社会治理格局提供了重要遵循。首先,应努力提高城市各社会组织和人员社会参与能力和参与水平,不断培育新兴的社会组织,完善和发展已有的社会组织。建立健全一整套社会组织发展监督评估和绩效管理体系,实现社会参与的有效性。其次,通过健全相应的制度规范实现社会参与制度化、规范化发展。随着社会发展,城市各群体类型不断增加,人们的社会参与程度呈上升趋势,由于缺乏相应的制度和规定的引导,其参与途径较为单一。应通过加强实现社会参与的渠道和平台的建设,调动城市多元主体公平参与社会治理的积极性和主动性,提升城市社会治理能力和水平,实现其社会参与的制度化、规范化,有效提升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
2.树立全民共享理念,实现社会公平。社会治理的首要目标是以人民为中心,满足人民美好生活的需要,以此来实现社会的和谐发展。树立城市发展成果全民共享的理念,努力构建公平合理的分配机制是解决城市发展不公平现象的一剂良药。城市社会的发展应惠及本地区全体人民,努力做到社会发展成果由全体人民共享。政府应该加强人民权益的保障,完善和健全户籍管理制度,从教育、医疗以及住房等多个层面来保障知识型新移民群体的社会权益。
3.以人为本,着力提升知识型新移民的幸福感指数。创造良好的城市社会文化氛围。城市管理者通过一定的舆论途径引导本地居民对于知识型新移民的心理认同,减少对外来人口的排斥、歧视现象,建立和谐温暖的城市人居氛围。另外,通过一定的技能培训,为知识型新移民的职业选择提供便利;还要通过深化户籍制度改革填平 “身份鸿沟”,实现新老居民群体的融合发展。
4. 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提升城市公共服务能力。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的“健全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等方面国家基本公共服务制度体系,注重加强普惠性、基础性、兜底性民生建设,保障群众基本生活”,这为提升城市公共服务能力建设指明了方向。在知识型新移民不断融入城市的过程中,应不断提升城市公共服务能力水平,实现公共资源的均衡与协调供给,满足更多群体的公共服务需求。应了解知识型新移民的公共服务需求,并制定相应的公共服务制度,确保其享受同等水平的公共服务,实现城市基本公共服务供给的均等化和可及性。此外,还应努力加强城市基础设施的建设,知识型新移民对于城市基础设施的需求在增加,特别是公共休闲娱乐设施建设的需求,如公共篮球场、足球场等。
“一般而言,每个社会系统或民族社群都有自己的主流文化及亚文化层次,社会成员通过不同的渠道和方式,在其个人的‘社会化’过程中,将主流文化或亚文化所内蕴的价值观、道德观以及信仰等内化为自己的观点或信仰,从而形成了某种归属感,并且影响着其个人的社会定位、集团认同以及人我关系的协调,甚而影响着社会秩序”[14]。因此,提升公民城市文化认同感是强化其政治认同的核心之一,文化认同程度与政治认同形成密切相关,并成为形成政治认同的催化剂。公众对一个城市的文化认同就是把该城市特定时期内的文化转化为自身价值体系,并成为自身本质力量的过程。城市公民的文化认同感来源于本地文化为其带来的身份意识、社会地位、自身价值的识别和定位,拥有较强城市文化认同感的公民既可以促使其发挥能动性,服务于物质生产活动,对于规范人们的社会关系,保障生活稳定也发挥重要作用。因此,提升城市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感应从提升公民文化认同感这一维度考量。
1.重视跨文化沟通,尊重文化差异。知识型新移民受自身本土文化的影响和教化,形成一种难以改变的行为模式和价值体系,这种行为模式和价值体系成为一种传统并与新城市的另一种传统产生摩擦冲突。文化的差异使得知识型新移民群体与城市本地居民之间的非语言表达的含义有所差异,同一的行为和动作在不同背景下的个体成员理解为不同的信息和信号。因此,城市管理者在制定知识型新移民相应的政策和措施时要做到“入门问讳”,及时地了解各民族和地域之间习俗、价值观以及伦理规范的差异,以平等和积极的态度去尊重知识型新移民的行为准则和价值取向,提高跨文化沟通的有效性。
2.制定文化融合政策,促进文化认同。知识型新移民自带特有的文化属性迁入新城市,与当地本土居民易产生相应的文化隔阂。推进本地居民与知识型新移民的交往和文化融合需要城市管理者相应的政策支持和舆论引导。新闻媒体的影响范围广泛,不仅在于宣传本地区政府制定的相应的制度规范,对于文化差异的解释和文化共融优势的宣传也是各媒体承担的重要任务。
3.融合文化之间的“共性”,虚化“个性”的影响作用。我国在历史上就是一个各民族不断融合发展的国家,虽然由于各种因素的影响导致出现一定程度上的异化,但在这一过程当中形成了各民族彼此联系的“文化基因”。“所有现代人类共有同一个进化而来的本质,其中包括一套核心价值观,就是一个本质先于存在论的主张”[15]。从这一理论层面分析来看,城市管理者应着重加强对于本地区居民与知识型新移民之间文化共性的支持引导,如加强尊老爱幼、爱护祖国、孝敬父母等价值追求的宣扬等,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二者之间隔阂冲突产生的几率,对于维护社会秩序,塑造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有一定的推动作用。另外,城市管理者还可以通过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宣传,引导本地区居民与知识型新移民之间的文化融合,丰富城市治理主体的范围,夯实城市治理基础,为打破文化和地域的差异创造一定的条件。
现代化的发展和社会结构的变化使得我国城市化的进程处于高速发展阶段,以往独居一隅的群体状态不复存在。知识型新移民作为三大移民主体之一越来越引起人们的关注,这一群体出现在特定的时代背景下,其本身具备更加现代性的特点。知识型新移民对于未来我国社会的发展将发挥重大推动作用,研究这一群体在新的城市背景下的政治认同,特别是身份认同以及文化认同等对于社会稳定和政权巩固有着重要的意义。受经济、社会、文化等三个要素的影响,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在我国各城市中呈现出不同的状态,人口的流动与当地各种因素的糅合反应碰撞出文化时代的火花。作为城市管理者的各地方政府从经济、社会以及文化等三个层面进行调整,以此来塑造强化知识型新移民的政治认同。在这一过程当中,应注重这一群体政治认同现代性的塑造。同时,对于城市知识型新移民政治认同的塑造是一个持续的、发展的过程,应通过挖掘各种政治认同资源来提高其政治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