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冬梅,魏建国,赵 芳,梁文清
患者女性,43岁,因发现子宫颈病变5天入院。1个月前性生活后阴道出血1次。实验室检查:HPV18型阳性,鳞状细胞癌相关抗原1.03 ng/mL,子宫颈TCT提示:未见恶性细胞和上皮内病变细胞。阴道B超示子宫内膜回声不均,双侧附件未见明显异常,盆腔未见明显积液。子宫颈活检病理结果提示子宫颈鳞状细胞癌,一处见腺上皮异型增生,倾向于原位癌变。妇科检查:子宫颈正常大小,后唇可见一大小2.5 cm×2.0 cm的片状增生,接触性出血明显,子宫旁未触及异常。患者行子宫+左侧附件+右侧输卵管切除术+盆腔淋巴结清扫。
病理检查 眼观:子宫+左侧附件+右侧输卵管切除标本,于子宫颈6点周围见一灰白色糜烂灶,病灶大小1.5 cm×1.2 cm,切面灰白色,质中。镜检:肿瘤细胞呈巢团状、实性片状浸润性生长,局灶区域可见筛孔样结构,但未见形成良好的腺腔(图1)。巢内细胞为复层上皮细胞,巢周细胞呈栅栏状排列。肿瘤细胞呈圆形或卵圆形,胞质丰富,内含淡蓝色黏液及空泡,细胞核染色质深染、具有明显异型性,可见核分裂及凋亡小体,核仁小、易见。肿瘤细胞间未见细胞间桥及角化珠(图2)。癌巢内可见中性粒细胞浸润(图3),局灶可见坏死,胞质内似有黏液。部分区域局灶可见与黏液上皮相互移形,并可见浸润性癌的过度区域。癌组织浸润子宫颈壁浅层(<1/3),局灶伴淋巴管血管间隙浸润,子宫体及双侧附件未见癌浸润,子宫旁双侧及阴道壁未见癌浸润,双侧盆腔淋巴结均未见癌转移。免疫表型:肿瘤细胞p16(图4)、CEA和CK7均阳性,Ki-67增殖指数约50%;CK5/6阳性,活检标本p63少许细胞散在阳性,根治标本p63阴性,p40、CDX2、ER、PR、p53、CK20均阴性。PAS染色示胞质内黏液阳性。
病理诊断:子宫颈浸润性复层产黏液的癌(invasive stratified mucin-producing carcinoma, ISMC)(Ⅰb期)。患者术后随访3个月,未见肿瘤复发及转移。
①②③④
图1 瘤细胞呈巢团状浸润性生长,局灶可与黏液上皮相互移行 图2 巢内细胞为复层上皮细胞,瘤细胞呈圆形或卵圆形,胞质丰富,内含淡蓝色黏液及空泡,可见核分裂及凋亡小体 图3 癌巢内可见中性粒细胞浸润 图4 瘤细胞p16呈弥漫强阳性,EnVision法
讨论 产生黏液的复层上皮内病变(stratified mucin-producing intraepithelial lesion,SMILE)是由Park等[1]报道的子宫颈上皮内病变,WHO(2014)女性生殖系统肿瘤分类[2]中将其列为原位腺癌的一种亚型。是一种与HPV相关的肿瘤,由移行区的储备细胞转化产生。整个上皮层内具有不成熟的复层上皮细胞,胞质内含有黏蛋白[3]。
2016年Lastra等[4]研究了一组形态特征与SMILE相似的浸润性子宫颈癌,并将其命名为ISMC。这也是目前报道ISMC例数最多的一篇文献。由于ISMC较罕见,目前对该肿瘤的认识及归属尚未达到共识,大多数观点认为ISMC是腺癌的一种亚型[5]。Onishi等[6]的研究结果显示,虽然SMILE发生率少于高级别上皮内病变或原位腺癌,但是ISMC是第三大常见类型的浸润性腺癌,由于研究的病例数较少且时间较短,故该结果有待进一步证明。2018年国际子宫颈腺癌分类标准根据与病因学相关的形态学特征将ISMC归为HPV相关黏液型腺癌[7]。组织学上与SMILE类似,所有ISMC均为复层上皮细胞,含有胞质内黏蛋白,可表现为“黏液细胞丰富型”或“少黏液细胞型”。无明显腺腔结构。瘤细胞较温和,细胞核呈圆形或卵圆形,核仁不明显,病灶周围细胞核呈栅栏状排列。可见核分裂及凋亡小体。细胞无角化及细胞间桥。大多数病例病灶内可见中性粒细胞浸润。ISMC可伴有SMILE、高级别上皮内瘤变或原位腺癌等上皮内病变。也可与其它类型的癌共存[4,6]。
电镜下SMILE及ISMC细胞质内含有丰富的线粒体及粗面内质网,可见原始细胞连接,但无张力丝,这些均是腺癌的特点,支持ISMC为腺癌的一种亚型[6]。免疫表型方面ISMC与SMILE相似,ISMC肿瘤细胞p16、CK7及CAM5.2弥漫阳性,Ki-67增殖指数增加。p63、p40及CK5/6阳性明显减弱或阴性,IMP3可局灶阳性,且在ISMC中的阳性比SMILE中的阳性更强、更弥漫[6]。由于该肿瘤较罕见,且对该肿瘤的认识较少,因此诊断较为困难,尤其是活检标本,本例子宫颈活检标本中由于p63散在阳性及CK5/6阳性,病理报告为低分化鳞状细胞癌。术后根治性标本免疫组化标记p63及p40均阴性,CK7、p16及CEA均阳性,且PAS染色阳性,提示为腺癌,再结合形态学特征最终做出ISMC的诊断。
鉴别诊断:(1)黏液表皮样癌:形态学与原发于唾液腺的黏液表皮样癌类似。该肿瘤具有鳞状分化,但无相应的上皮内病变,且病灶内无中性粒细胞浸润及凋亡碎片。基因检测具有t(11;19)(q21;p13)CRTC1-MAML2基因融合,而ISMC无此融合基因。(2)腺鳞癌:形态学上具有能识别的明显腺癌成分(腺腔分化)和鳞状细胞癌成分(细胞间桥和角化),分别表达腺上皮和鳞状上皮的免疫组化标记,且每种成分在10%以上。(3)腺样基底细胞癌:该肿瘤一般不形成明显肿块,肿瘤由基底样细胞形成分化好的小而圆的细胞巢,无黏液细胞,间质反应轻微,无促结缔组织增生,核分裂少或无,80%以上的病例伴有高级别上皮内病变/CIN3。免疫组化标记p63或p40阳性。(4)腺样囊性癌:该肿瘤可形成假腺样、筛状或小管状结构。细胞学上,肿瘤细胞核深染,无明显核仁。免疫组化标记CD117通常阳性。(5)伴少许黏液细胞的鳞状细胞癌:该肿瘤具有明显的鳞癌成分,表达鳞状上皮标记,黏液细胞较少,呈局灶分布[8]。(6)黏液性癌,印戒细胞型:该肿瘤非常罕见,组织学特点为瘤细胞显示局灶或弥漫的印戒细胞分化。细胞内含丰富黏液,细胞核偏位,p16可阳性或阴性。
由于报道的ISMC病例数较少,目前尚无统一的治疗标准,自然史也不清晰。目前手术切除是主要的治疗方式,术后辅以放、化疗。预后与肿瘤分期有关。独立预后因素可能包括浸润深度、肿瘤大小、淋巴管血管是否浸润、淋巴结是否转移及是否浸润子宫旁软组织等。Lastra等[4]报道的15例ISMC中4例获得随访数据,其中2例出现肺转移,1例死亡,1例尚未出现复发或转移。本例患者术后随访3个月,情况良好,未见肿瘤复发及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