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单车用户机会主义行为的演化博弈分析

杨在军，马倩瑶

共享单车用户机会主义行为的演化博弈分析

杨在军1，马倩瑶2

（1.河北经贸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61；2.中信银行石家庄分行，河北 石家庄 050000）

目前为止，共享单车用户的机会主义行为是共享单车能否发展的关键制约因素之一。基于此，尝试用演化博弈理论建立共享单车企业与用户间的演化博弈模型发掘用户的机会主义行为动因及利益相关者作用。研究表明：用户收益是其行为选择的决定性因素，用户机会主义行为收益大于规范行为收益是机会主义行为的产生根源；共享单车企业的激励约束可对用户行为起到调节作用，约束强度将对用户机会主义行为的程度产生负向影响。最后，针对演化博弈模型分析结果，提出了相应管理对策建议。

共享单车；用户；机会主义；演化博弈

0 引言

自中共十八大提出 “绿色、创新、共享、发展”的新型经济理念以来，以互联网+模式为依据的共享经济 (Sharing economy) 就获得了蓬勃发展，共享单车当属其中的佼佼者。从2014年首家无桩式共享单车企业—摩拜创立至今，短短两年内，已有27家单车企业相继入局，用户量高达1.06亿①数据来源：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第40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另据公开资料显示，摩拜已于2017年6月16日完成超6亿美元的E轮融资，总融资额约12.32亿美元②数据来源：http://news.hexun.com/2017-06-19/189700204.html.，另一独角兽企业—ofo也不甘示弱，E轮融资后总额高达13.5亿美元，现或洽谈10亿美元的新一轮融资③数据来源：http://pe.pedaily.cn/201707/20170706416559.shtml.。但令人颇为尴尬的是，共享单车的发展至今“叫好不叫座”，尚未有企业实现盈利。随着共享单车大战进入下半程，企业目标逐步从“跑马圈地”转变为运营策略的精细化运作，同时，不断传出共享单车企业倒闭的新闻④http://money.163.com/17/1103/14/D2ASE570002580S6.html.。追寻其共性发现，用户恶意破坏、违规使用等机会主义行为不仅会使企业运营成本激增，更可能成为压垮企业的最后一根稻草。因此，共享单车用户机会主义行为的治理成为企业关注的焦点，更成为国内外学术研究的热点话题。

事实上，学术界对于共享单车用户机会主义行为的关注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以王维虎和刘延申[1]为代表，侧重于从运营企业的角度出发，通过技术改进来遏制用户的机会主义行为。其核心思想是在物联网技术基础上的解决方案利用物联网技术，期望以智能化无人管理系统解决公共自行车丢失、霸占等问题，实现从被动管理公共自行车到主动管理的转变。朱富强[2]则强调共享单车的收益非排他性及消费非竞争性会导致“搭便车”等机会主义行为，需建立监督和管理体系，以实现消费的排他性以杜绝机会主义行为。二是基于用户的单一视角来探究用户的行为动因。黄国青和陈雪[3]基于UTAUT模型，结合情景感知理论，发现情景性、泛在性、社会影响及感知风险对共享单车用户的行为意愿有重大影响。三是基于利益相关者视角，来探究单车企业在运营过程中存在的问题。高婷等[4]从小黄车损坏严重的困境高校个案出发，将相关利益者纳入研究框架，构建多方利益主体间的博弈模型，探讨学校与学生间管理与使用“囚徒困境”成因及对策。此外，公众所持用户道德水平差异、产品体验缺陷[5]及对押金收取的质疑态度[6]机会主义行为元凶的观点，也有一定启发意义。

然而，现有对共享单车用户机会主义行为的关注显视角单一、方法有失科学，主要表现在：（1）现有研究较少考虑利益相关者作用，多从企业或用户的单一角度来剖析机会主义成因及治理方法。高婷等[7]就共享单车使用“公地悲剧”的博弈分析基于公共物品的非排他性和非竞争性假设，但由于共享单车采用了一系列排他性技术，理应与普通公共物品差别对待。（2）现有研究大都采用基于完全理性的博弈论，但据研究表明，主体的有限理性、信息不对称是合作过程中机会主义产生的主要原因[8-10]，加之现实中博弈方的完全理性难以达到，因此要解决上述问题，需从长期动态的演化博弈视角去发掘共享单车用户机会主义行为的来龙去脉，才可能精准治理用户机会主义行为。事实上，成果颇丰的机会主义行为演化规律研究成果可供借鉴，如易余胤等[11-12]从信息对称及防范成本的视角对企业间合作研发过程中机会主义行为进行演化稳定性分析，陈学梅等[13]从外界环境不确定性的角度研究了国际合资企业中机会主义行为的演化，Phelan S et al[14]基于信任的动态性研究了联盟成员之间如何避免机会主义行为。

我们认为，用户作为共享单车服务的主要承载者，其行为选择是共享单车行业能否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关键。共享单车“无桩式”的特点加大了监管难度，加之发展初期相关政策制度供给不足、设备不尽完善，追求利益最大化的用户通常倾向于选择机会主义行为。但现实中，共享单车企业为了博取用户好感，就规则的制定或执行方面会提高违规行为的容忍度[15]，并且囿于成本等因素，激励约束机制的构建皆进退维谷。若想实现共享单车事业的可持续发展，需要企业和用户的共同努力，因此，需厘清他们在共享单车运营过程中的职责和权限，明确他们之间的关系及行为演化过程，发掘用户的机会主义行为动因及利益相关者作用，为相关政策的制定和推行提供理论基础。

鉴于此，本文将在现有文献的基础上，创新性地运用基于有限理性的演化博弈理论及数值仿真分析的方法，通过构建企业和用户的二维演化博弈模型，分析共享单车运营过程中各行为主体的演化稳定策略，及达到理想均衡状态的稳定条件，并探讨企业和用户间的互动机制及影响用户机会主义行为的主要影响因素，以期为现实中的企业进行运营决策的制定，并获得长期市场优势提供理论参考。

1 “企业—用户”演化博弈模型

1.1 模型假设

简化分析框架，将共享单车企业（后简称“企业”）和用户抽象为两个独立主体，根据动态演化博弈模型，做出如下基本假设：

（1）博弈主体

博弈中涉及企业和用户两个参与群体，且均具有有限理性，两个群体间信息不对称，博弈随机。

（2）博弈主体行为策略

表1 相关参数设定及含义

1.2 模型建立

根据以上假设，可得到用户与企业的博弈收益矩阵如表2所示，双方适应度（Fitness Function）③适应度是度量群体中个体可能达到或接近于最优解的优良程度，具备单值、连续、非负、最大化、一致性等特征。由于演化博弈的思想来源于生物进化理论，所以适应度也是引用借鉴的一个生物遗传学概念。用各自的收益来表示。

表2 用户和企业的博弈收益矩阵

2 用户与企业的演化博弈分析

基于以上假设，用户策略及企业策略的适应度及平均适应度如下。对于用户来说，采用规范行为的适应度为：

采用机会主义行为的适应度为：

因而，用户行为策略的平均适应度为：

同理可得，企业策略的平均适应度为：

建立Malthusian方程，用户选择规范行为、企业选择不采取激励约束措施的数量的增长率分别为：

进而得到用户与企业的复制者动态方程系统：

2.1 用户群体行为决策的复制动态分析

复制动态分析是研究演化博弈问题中某一策略在种群内适应性程度的动态微分分析法。若博弈过程中某一策略的收益高于群体中其他策略的平均适应度，则认为这种策略适合在群体中发展演化，即该策略具有抵抗变异策略侵入的稳定性。

综上所述，用户行为决策的动态演化示意图如图1所示。

图1 用户行为决策动态演化示意图

Figure 1 Schematic diagram of dynamic evolution of user behavior decision

2.2 企业群体监管决策的复制动态分析

图2 企业监管决策动态演化示意图

Figure 2 Schematic diagram of the dynamic evolution of corporate regulatory decision

综上所述，企业群体监管决策的动态演化示意图如图2所示。

2.3 用户和企业的局部稳定性分析

该系统雅克比矩阵对应的行列式及其迹为：

由于需要通过判断行列式和迹的符号来确定系统局部均衡点的稳定性，本文从用户及企业的演化路径出发，结合数理角度及现实意义来对参数条件进行讨论后，得出该动态系统需分析在如下六种参数条件下的局部稳定性，具体见下述分析。

表3 局部均衡点稳定性分析结果

由上述分析可得如下结论：

推论1：用户采用规范行为的概率，随其规范行为效用的增加而提高。

推论2：用户采用规范行为的概率，随企业奖惩力度的增大而提高。

推论3：企业采取激励约束策略的概率，与惩罚力度呈正向关系，与两种监管方式的成本差呈逆向关系。

图3 “用户—企业”系统的复制动态相位图

Figure3 Copy dynamic phase map of the “user-enterprise” system

3 数值模拟分析

前文以演化博弈的思想对共享单车运营过程中用户和企业间的行为演化做了理论上的研究，接下来运用Matlab工具对用户和企业的交互行为演化过程进行数值仿真，并分析各参数对演化结果的影响，以直观地方法对前文理论进行验证。

图4 用户行为策略随时间的动态演化过程

Figure4 Dynamic evolution of user behavior strategies over time

图5 用户行为策略随时间的动态演化过程

Figure5 Dynamic evolution of user behavior strategies over time

图6 企业监管策略随时间的动态演化过程

Figure6 The dynamic evolution process of corporate supervision strategy over time

4 结论及讨论

本文通过构建用户和企业间的二维动态演化博弈模型，对各主体演化策略的稳定性进行了分析和讨论。在用户和企业均为有限理性的假设下，强调博弈双方的动态性和学习性，并得出如下结论：

首先，用户机会主义行为产生根源为用户采用规范行为的收益小于采用机会主义行为所获得的收益。此时，无论企业采用何种激励约束措施，用户均会稳定地采用机会主义行为。反之，当用户采用规范行为收益大于采用机会主义行为收益时，无需企业的激励约束，用户将自生性的采用规范行为。因此，用户收益在其行为选择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相关研究表明，主体的本质属性是影响其行为效用及策略选择的重要因素[17]，魏中龙[18]也指出，产品除了实用价值外，还具有权衡产品质量、服务质量、品牌价值及产品价格等方面体现出的心理认知价值。因此，可从提高用户道德水平及用户体验两方面着力提高用户行为效用。政府可加强大众传媒、新闻舆论等宣传力度，对用户的道德建设进行正向引导，从根本上提高用户总体素质和遵纪守法意识，形成良好的社会氛围。企业应将提供优质产品、服务放在首要地位，依托物联网、大数据等高科技手段通过改进系统配套服务、借还便利程度、车辆维护、附加服务四个主要维度来提高用户满意度[19]，从粗犷式投放运营向精细化转变。

其次，企业的约束机制可对用户行为起到重要调节作用，加大惩罚措施力度可减缓用户行为向机会主义演进。基于此，政府应加强信用体系建设，为企业激励约束机制的有效实施保驾护航。企业应在控制成本的基础上，着力构建科学的激励约束机制，通过制度设计实现用户道德底线的提升。

最后，对企业来说，成本、惩罚措施力度是企业进行策略选择的重要因素。当企业采用激励约束策略的成本过高，或惩罚力度不够时，企业的策略选择将不受用户行为策略的影响，而是稳定地采用不激励约束。但一味的放任用户的机会主义行为不利于共享单车行业的可持续发展，因此，以最低的成本实现最有效的监管是遏制用户机会主义行为的关键。只有成本降下来，共享单车在商业模式上才能获得成功。而只有采用有效的惩罚措施对用户行为加以引导，用户的行为策略才会向规范使用演化，待其行为选择进入良性循环后，企业方可退位，从最初的强势监督角色转换为服务提供者。

本文的主要贡献在于，运用演化博弈理论对用户机会主义行为动因及利益相关者作用进行深入挖掘，得出促使双方演化至理想状态的充分条件，揭示了用户机会主义行为根源，为共享单车企业相关制度的制定和完善提供有益借鉴。其基于有限理性的假设前提更贴合实际，相较于前人基于完全理性假设的博弈分析更显其科学性。本文囿于可用的实证分析论据、数据有限，在模型演化博弈分析结论的数据输入与模拟中带有随机性，将在未来进一步研究中补充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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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olutionary game analysis of shared bike cyclists’ opportunistic behaviour

YANG Zaijun, MA Qianyao

(1.School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Hebei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Business, Shijiazhuang 050061, China;2.CITIC Bank Shijiazhuang Branch, Shijiazhuang 050000,China )

As the development process of bike sharing transformed from “Happy Enclosure” to detailed operation, there are many problems exposed specially for the cyclists’ opportunistic behavior which cannot be totally forbidden. Meanwhile, the operating costs rapidly increase and even become the culprit of shared bike enterprises’ failure. Thus, the governance of cyclists’ opportunistic behavior has attracted a great deal of attention from researchers and practitioners. The game theory is mostly used in previous studies. However, the limited rationality of the subject and the asymmetry of information are the main causes of opportunism. In addition, it’s difficult to achieve the complete rationality. Therefore, we analyze the Evolutionary Stable Strategy (ESS) of each actor and the stability conditions that can achieve an ideal equilibrium state by constructing a two-dimensional game model between enterprises and cyclists creatively, in order to explore the interaction mechanism and the main influencing factors of cyclists’ opportunistic behavior.

The research shows that there are three main factors which influence the ESS in the process of gaming and behavior evolution between enterprises and cyclists. Firstly, we find that the benefits of cyclists is the decisive factor in their behavior selection. It also means that the benefits of the original cause of cyclists’ opportunistic behavior are greater than those of normative behavior. Secondly, the constraint mechanism of the enterprises can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regulating the cyclists’ behavior, meanwhile, the constraint intensity will have a negative influence on the degree of cyclists’ opportunistic behavior. Thirdly, the most important factors for enterprises are cost and punishment measures. According to these conclusions, some suggestions are put forward to govern the cyclists’ opportunistic behavior. First, the government can have a positive guidance to the cyclists’ moral construction by strengthening the propaganda of both new media and traditional media. It can improve not only the overall quality but also law-abiding consciousness of cyclists radically. Besides, the government should strengthen the construction of credit system and lay a good foundation for enterprises to implement effective spiriting and inhibiting system. Second, as for enterprises, they should devote to offering the best products, the most-quality services to cyclists, such as using the Internet of things, big data and other high-tech means to improve user satisfaction. Furthermore, they also need to construct scientific spiriting and inhibiting system based on controlling cost, to promote cyclists’ moral baseline by building a reasonable system.

The research analyzes the motivation and stakeholders’ role of cyclists’ opportunistic behavior based on the evolutionary game theory. The analysis results provide certain theoretical references and frameworks for further study. This paper also provides managerial implications for the operation rules created by shared bike enterprises.

Shared bike; Cyclists; Opportunistic behavior; Evolutionary game theory

2017-06-27

2018-03-05

F062.5

A

1004-6062(2020)03-0104-008

10.13587/j.cnki.jieem.2020.03.011

2017-06-27

2018-03-05

河北省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HB17LJ004）

杨在军（1974—），男，四川名山人；河北经贸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企业制度演化，博弈论。

Funded Project: Supported by the Soci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Hebei Province (HB17LJ004)

中文编辑：杜 健；英文编辑：Charlie C. Ch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