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视角下跨境医疗服务研究述评与展望

宫建霞，赵林度*

全球视角下跨境医疗服务研究述评与展望

宫建霞，赵林度*

（东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6）

本文从跨境医疗研究现状出发，对跨境医疗新趋势进行分析。研究发现关于跨境医疗的研究成果较多基于传统的医疗管理和公共卫生理论与模式。互联网时代跨境医疗的特征和医疗服务模式发生了变革，在这一背景下的相关研究较少。本文系统分析了跨境医疗整体概况及测度研究、驱动机制与服务模式研究成果，有针对性地提炼跨境医疗研究的理论框架，探讨跨境医疗带来的全球医疗资源均等化配置问题，提出新趋势下跨境医疗研究的关键科学问题与相关研究建议。研究成果对于推动国内外学者开展跨境医疗前沿领域研究，贡献全球健康事业有着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

跨境医疗；驱动机制；服务模式；数据驱动；医疗资源均等化

0 引言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交通便捷性、信息可得性和消费能力的不断提升[1]，人们的健康理念和就医观念逐渐变化，跨境医疗成为一个全球性发展的趋势。数据显示，2017年全球每年跨境医疗人口超过1400万，仅美国就有约140万人次赴海外就医，全球医疗旅游市场正以25%惊人的速度增长[2]。跨境医疗的旺盛需求，带动了跨境医疗产业的蓬勃发展，超过50个国家将跨境医疗作为国家的重要产业[3]。我国是跨境医疗发展最快的国家之一[4]，2018年，超过50万人次赴海外就医[5]。

跨境医疗作为一种现象并不是新鲜事物，早期以休闲养生为主，2500年前的古希腊就吸引了大批跨境温泉疗养的人们[6]，18世纪的欧洲遍布以温泉疗养为特色的度假胜地[7]。20世纪末，以医学治疗为目的的医疗旅游开始兴起[8]，医疗旅游作为一类跨境医疗服务模式，能够带动人们寻求更高质量、更低成本的医疗服务[9]。海内外学者从最初的跨境医疗概念界定，发展到跨境医疗人群分类再到跨境医疗原因分析，并进一步阐释跨境医疗带来的风险，揭示跨境医疗对健康医疗系统的影响逻辑，提出促进健康医疗发展的政策启示。世界旅游组织（World Tourism Organization, WTO）将医疗旅游定义成“以医疗护理、疾病与健康、康复与休养为主题的旅游服务”[10]。学术界认为，跨境医疗是一种为了维护、促进或改善个人身心健康有计划地去他国寻求医疗服务的行为[11-13]，跨境医疗不仅包括临床治疗、外科手术，也包括预防性医疗服务，如体检和健康筛查[14-16]。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OECD）指出增强患者流动性是提高医疗公平的重要体现[17]。跨境医疗研究从关注边境居民的跨境就医[18-20]转向更广泛的跨国医疗消费者[21,22]，跨境医疗并非表现为少数人的特殊行为，而是以患者需求利用和开发而形成的市场拓展行为，并逐渐形成了产业链[23,24]，甚至成为一些国家的支柱产业，如马来西亚、泰国和印度等[10,25,26]。与此同时，跨境医疗研究开始从关注跨境医疗群体画像深化为跨境医疗人口行为动机分析。人们选择跨境医疗的原因不一而足，减少就医等待时间、追求更高水平的医疗技术，亦或接受更好的康复治疗[8,27]，但是各种因素究竟是如何影响患者行为过程的依然不够清晰。跨境医疗患者的旅程并非一帆风顺，国外医疗信息的不透明带来选择风险，不同国家治疗水平的差异造成质量不稳定，患者在国外接受的治疗难以保证连续性[1,28]等问题普遍存在。从全球视角来看，无论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医疗资源总体上都处于紧缺状态，跨境医疗对各国医疗体系和公民健康权利保障都具有重要意义。然而，学术界关于跨境医疗的研究还停留在孤立的国家视角[1,29]，缺乏对于全球医疗资源的整体性思考。

本文将系统梳理现有跨境医疗相关研究，深入探讨跨境医疗服务的内外部驱动力，从内外部环境的角度解释跨境医疗发展的原因，从动因机制的角度解构跨境医疗的形成过程，从跨境医疗人口满意度角度评价跨境医疗效果，提炼出跨境医疗研究的概念框架。本文将进一步分析现有跨境医疗服务模式，探讨跨境医疗带来的全球医疗资源均等化配置、全球医疗卫生体系变革问题，丰富跨境医疗研究的范畴和内涵，探讨互联网、大数据环境下跨境医疗新趋势，对新趋势下跨境医疗研究的关键科学问题和主要研究方向进行思考、总结，研究成果对于推动国内外学者开展跨境医疗前沿领域研究，加速全球医疗资源优化配置，贡献全球健康事业有着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

1 跨境医疗研究现状分析

跨境医疗研究可追溯到20世纪50年代，Rosen分析了美国西南部边境区域西班牙裔的跨境医疗行为[30]。随着社会和经济的发展，跨境医疗行为日益增多，相关研究也日渐丰富[31-33]，特别是21世纪以来，全球化进程加速进一步促进了跨境医疗发展。

1.1 跨境医疗相关研究描述性分析

本文检索了2005~2019年间（截止到2019年11月）发表在科学引文数据库（Web of Science，包含SCI、SSCI和A&HCI三大索引）相关外文文献，主题词为“medical tourism”或“medical travel”或“cross-border health”或“cross-border medical”，文献数量为919篇；中文文献的数据来源为中国知网（CNKI）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检索的期刊文章，主题词“跨境医疗”或“医疗旅游”，文献数量为250篇，进一步删除研究主题仅涉及国内医疗旅游的文献，最终符合条件的为138篇。2010年至今，跨境医疗相关研究迅猛增长（如图1所示）；在该领域研究成果最多的是美国，其次为英国、加拿大等（如图2所示）；发表跨境医疗文章数量最多的期刊是“Tourism Management”, 其次为“Social Science & Medicine”和“Health Policy”等期刊（如表1所示）。从文献的分布来看，跨境医疗研究主要发表于医疗卫生、旅游管理专业刊物，尚未受到主流管理刊物关注，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目前跨境医疗研究的范畴，主要是整合医疗卫生和旅游管理方面的视角开展研究，相应地，研究重点关注于医疗过程涉及的要素以及医疗旅游产业的发展[8,34]。

图1 2005-2019年文献数量的变化趋势（不含中文文献）

Figure 1 Publications’ annual distribution, 2005-2019

图2 2005-2019年文献的国家分布情况（不含中文文献）

Figure 2 Publications’ country distribution, 2005-2019

1.2 跨境医疗整体概况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跨境医疗目的地不再受限，人们根据自身需求和意愿选择合适的目的地，有关跨境医疗目的地的研究有利于发现跨境医疗人口的集聚现象，有利于分析跨境医疗人口的流向、流量和流效，为深入探讨跨境医疗的驱动机制提供整体性视角。

表1 2005-2019年发文数Top5期刊分布情况（不含中文文献）

Turner关注到美国医疗旅游公司提供“阳光+手术”服务产品包，安排客户去哥斯达黎加、印度、墨西哥、新加坡、泰国等地接受医疗服务，并将这一现象比喻成医疗业“服务外包”[24]。Johnston等通过电话访谈、问卷调查、文献分析方法，指出加拿大跨境医疗人口的主要目的地为美国、印度、古巴、德国等[35]。英国每年约5万人次跨境医疗人口会选择以医美抗衰、口腔专科为特色的波兰和匈牙利，以心脏专科、外科、器官移植而著名的印度，以辅助生殖为特色的西班牙等[28,36]。Lubowiecki-Vikuk和Dryglas通过互联网问卷调查方法，分析了德国主要跨境医疗目的地有波兰、克罗地亚、罗马尼亚等[37]。北半球发达国家患者向南选择目的地的同时（北南现象），南半球的非洲各国跨境医疗人口也向南非进行集聚（南南现象）[38]。高收入国家和低收入国家的跨境医疗人口双向流动，从侧面反映了各国跨境医疗服务的异质性和相对优势。

2019年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发布的一份全球医疗评估报告显示，日本以高品质医疗服务、医疗负担的平等程度和国民平均寿命高等原因排名第一[39]。然而，一个有趣的现象是，日本吸引跨境医疗人口进入的同时，日本退休老人会在泰国进行长期护理[40]，越来越多的日本企业也出于成本考量将员工送去泰国、新加坡，接受同样高质量的医疗体检服务[8]。韩国、马来西亚、印度等国家将医疗旅游作为支柱产业发展[41,42]。Kim等分析了2017年韩国跨境医疗人口输入构成，排名前列的为中国、日本、美国、俄罗斯等[43]。此外，马来西亚、马耳他、南非、突尼斯等国家也因独特的医疗资源吸引了很多跨境医疗人口[25,38, 44-48]。我国跨境医疗人口的就医需求，已从精密体检、医美抗衰转向重症医疗，重症医疗占跨境医疗人口约40.8%。我国跨境医疗人口的选择也日趋多样化，例如，日本、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精密体检，巴西和匈牙利的医美抗衰，泰国和以色列的辅助生殖，英国、美国和德国的重症医疗等[9]。

图3跨境医疗人口流向示意图

Figure 3 Flow direction map of cross-border medical population

注：该图只表示跨境医疗人口流向，不代表人口数量。

根据相关文献的研究绘制了跨境医疗人口流向示意图（如图3所示）[24]。由图3可直观地看出，跨境医疗是一个全球性现象，跨境医疗人口跨越地理界限，在全球范围内寻求医疗服务。跨境医疗目的地的多样性侧面反映了各国医疗资源的多样性。已有的跨境医疗目的地研究大多采用问卷调查、访谈和二手数据等研究方法，以某一国家为视角，统计分析主要跨境医疗目的地，尚未有从全球视角系统性梳理跨境医疗人口流向的研究成果。

1.3 跨境医疗测度研究

跨境医疗人口流向问题从群体层面反映了跨境医疗并非特定区域的特有现象，但是不同国家跨境医疗人口的不同表现分析有助于进一步挖掘跨境医疗国别间差异。跨境医疗测度主要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探索不同国家跨境医疗的量化特征。

跨境医疗宏观测度指在服务贸易进出口的基础上[49]，构建跨境医疗进出口测度依据，据此估算出各国跨境医疗服务市场状况。跨境医疗作为泰国重点发展的产业之一，泰国政府每年对跨境医疗服务进出口状况进行统计[50]。Lautier依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IMF）公布的国际收支统计年鉴（Balance of Payments Statistics，BOPS）, 并结合实地调研情况对数据进行调整，估算出突尼斯跨境医疗服务进出口贸易额[46]。印度产业部则根据医疗机构的反馈，统计跨境医疗服务进出口数据[51]。Hanefeld等根据国际旅客调查系统（International Passenger Survey，IPS）提供的信息、问卷调查数据、文献数据测算了英国2000-2010年间跨境医疗人口输入输出情况[36]。有很多学者根据政府部门的数据，估算跨境医疗旅游市场规模[23,38,52,53]。上述研究主要以相关机构统计数据、问卷调查或访谈研究方法为主，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跨境医疗的内涵认知，但是并没有形成具有说服力的测量标准，缺乏相应的理论方法。Ridderstaat等基于微观经济学弹性理论，构建了测度模型用于计算美国跨境医疗市场价值[53]。Huh等采用机器学习方法处理统计数据缺失问题[54]。Tang和Lau利用时间序列模型测度选择马来西亚作为跨境医疗目的地的人口数量[25]。Connell指出跨境医疗相关的流量、增长率、收入等数据，由于缺乏统一的计量口径以及科学的估算方法，数据的准确性有待商榷，大多数数据过于乐观；其次，统计数据来源的异质性使得难以以同一基准比较不同国家的跨境医疗服务情况[16]。

跨境医疗微观层面研究关注跨境人口的特征，例如Miyashita等从年龄、性别、健康状况、就医项目等方面分析了在泰国进行长期护理（Long-term Care，LTC）的日本退休人员特征[40]。Rodrigues等用质性研究方法解读跨境医疗人口的特征[55]。Guy等利用聚类分析方法描述了跨境医疗感兴趣人群的地理特征和性格特征[56]。Noree等利用医院电子病历数据分析了英国人到泰国就医人口的统计学特征[57]。Carrera和Lunt[14]以及Durham和Blondell[58]的代表性综述梳理了相关跨境医疗人口特征的研究，指出目前有关跨境医疗的研究仍停留在概念阶段，缺乏有关跨境医疗人口的个人画像研究。这些微观层面的研究，有助于我们更好地了解全球视角下跨境医疗网络的主体参与者。表面上看，宏观和微观角度的跨境医疗测度研究差别很大，但是研究认为，这两个层面的研究实质是对全球医疗资源网络要素的不同维度刻画。宏观层面测度研究体现了医疗资源供给侧状况，微观层面测度研究则从侧面反映了医疗资源需求侧状况。

目前，有关跨境医疗测度研究在一定程度上提供了跨境医疗现象的碎片化证据，但是并没有形成具有说服力的解释逻辑，尤其是缺乏针对跨境医疗行为的解释力度。随着跨境医疗市场的发展，相关研究开始探索跨境医疗人口为什么以及如何选择跨境医疗服务提供者，以及跨境医疗的就医过程。

1.4 跨境医疗驱动机制研究

研究表明跨境医疗可以为患者带来积极影响，但是，“患者为什么要选择跨境医疗”，“患者选择跨境医疗的行为过程是什么”等问题依然存在着“黑箱”。根据《服务贸易总协定》（General Agreement on Trade in Services，GATS）的规定，跨境医疗主要有4种：（1）跨境交付，即某一国家（地区）的医疗服务提供者在其境内向另一国家（地区）的消费者提供医疗服务；（2）境外消费，即医疗服务提供者在其境内向来自另一国家（地区）的消费者提供医疗服务；（3）商业存在，即某一国家（地区）的医疗服务提供者在另一国家（地区）设立专门的医疗机构，为后者的成员提供医疗服务；（4）自然人流动，即某一国家（地区）的医疗服务提供者以自然人身份进入另一国家（地区）提供医疗服务[59]。目前，有关研究主要关注第二类跨境医疗问题。

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社会文化背景下，跨境医疗产生的原因得到不同学者的多种解释和归因[16]。以归因方式研究为例，Glinos等将跨境医疗驱动因素归因为可获得性（Availability）、可负担性（Affordability）、熟悉性（Familiarly）和质量感知性（Perceived Quality）四类[17]。北美、西欧国家向发展中国家流动就医的原因，包含国内就医等待时间长、某些医疗项目资源紧缺、国外相对较低的成本和境外医疗的高质量[36,60,61]。John和Larke分析了跨境医疗驱动和阻碍因素，提炼出驱动因素的推拉结合理论[27]，但是由于案例的局限，研究结果不具备普适性。Horton和Cole认为墨西哥高效的医疗服务水平、对患者的关注是吸引大量拉丁裔美国人选择跨境医疗的重要因素[62]。Fetscherin和Stephano进一步结合经济学思想，将跨境医疗影响因素归结为三类[63]：目的国的环境、医疗产业情况、医疗设施与服务质量。跨境医疗行为驱动机制需要关注跨境医疗人口的需求层面，也应关注医疗服务供给层面[64,65]。赵林度从需求侧和供给侧分析了我国跨境医疗人口驱动因素，将需求侧驱动因素总结为医疗服务需求、健康需要和特殊需求，将供给侧驱动因素总结为诊断驱动、治疗驱动和药品驱动[9]。通过提炼已有关于跨境医疗驱动因素的研究成果，本研究从需求侧和供给侧视角，将这些因素归类于表2。

患者决策过程研究有助于解构个体的跨境医疗行为过程。Smith和Forgione认为患者选择是两阶段过程，经济发展、政治环境和政策法规影响患者的国家选择，成本、医疗质量、国际规范和医生素质影响患者的医院选择[66]。这种观点显然忽略了文化认同、地域差别、医疗口碑等因素的影响[67]，除此之外，患者的国家选择、医院选择和医生选择往往是综合考量的结果，并没有严格的先后顺序[68]，医生的名声往往起决定作用[35]。Hoz-Correa和Muñoz-Leiva应用跨文化分析法分析了文化对跨境医疗决策的影响[69]。制度和社会文化的独特性可能会诱发不同国家跨境医疗行为的决策过程。基于跨文化心理学的研究成果，已经发现社会文化背景下个体对跨境医疗的认知和选择影响因素存在差异的一系列理论和实证证据。例如，Yu和Ko发现中国人的成本敏感性更高，日本人更关注医疗安全[70]。Zhang等利用McFadden条件逻辑模型（condition logit model）分析文化心理距离对于跨境医疗选择的影响[71]。这在客观上要求国内外学者以文化心理和行为科学理论为基础，补充并拓展基于文化差异的研究。

表2驱动因素分类及相关代表性文献分布

Table 2 Classifications of driving factors and relevant literatures

跨境医疗决策过程不仅取决于需求侧和供给侧状况，还取决于双向沟通渠道。合理的宣传手段、有效的信息呈现，不仅可以减轻患者对于跨境医疗选择的焦虑和担忧，而且有利于增强患者对于医疗质量的信心[72,73]。然而，距离、成本、可及性等因素构成了跨境医疗选择的必要条件，但并不是充分条件，非正式的人际关系网络、口碑效应对跨境医疗决策的影响超过医生推荐[1,27,74]。Heung等弥补了跨境医疗行为驱动影响因素缺乏系统分析框架的问题（如图4所示）[34]，从医疗服务需求侧刻画患者由内而外的跨境医疗推动过程，以及供给侧由外而内的跨境医疗拉动过程。

图4 跨境医疗行为选择因素分析框架[34]

Figure 4 Proposed supply and demand model of medical travel[34]

在跨境医疗服务需求和供给驱动下，能够连接医疗服务需求与供给的跨境医疗服务中介服务机构应运而生。部分学者认为中介服务机构是跨境医疗的催化剂，使得患者跨境医疗行程更顺利，但侧面对抗了跨境医疗人口输出国的医疗体系[6]，中介服务机构在加强医生与患者关系方面还有待提升，例如如何有效辅助患者术后随诊等[75]。中介服务机构如何助力和协调需求侧与供给侧的“双轮驱动”，还有待学者深入研究[16,76]。此外，部分学者关注到患者价值感知是影响再次选择跨境医疗的重要因素。Han和Hyun利用结构方程模型验证了医疗质量、患者满意度和信任度对于吸引“回头客”至关重要[77]。如何建立跨境医疗双向反馈机制值得探讨，因为跨境医疗在让患者受益的同时，也让患者面临各种风险，如信息不对称、医疗连续性、并发症等问题[78]。由于缺乏相关医疗数据，难以客观地评价跨境医疗的安全性和质量。跨境医疗质量保证的方式之一，是获得世界公认的医疗服务标准JCI认证[1,79]。此外，跨境医疗事故处理也面临一系列政策和法律问题。

已有的研究成果定性研究居多、学理探究不足，有关患者选择跨境医疗的原因、决策过程以及带来的影响都是基于特定情境的跨境医疗发展阶段，缺乏系统地研究跨境医疗驱动机制的成果。基于已有研究成果，研究认为跨境医疗研究属于社会学、健康卫生学、心理学和管理学多学科交叉领域，跨境医疗行为研究面临更大的机遇与挑战。Webster和Watson指出，文献研究的贡献在于挑战已有的智慧，推动更加严谨和规范的研究框架[80]。本文借鉴经典的医疗服务行为Anderson理论模型[81]，进一步细化跨境医疗驱动机制研究概念框架，从内外部环境角度解释跨境医疗发展的原因，从动因机制角度解构跨境医疗形成的过程，从跨境医疗人口满意度角度评价跨境医疗的效果，从而提炼跨境医疗驱动机制研究概念框架，如图5所示。

1.5 跨境医疗对医疗系统影响研究

跨境医疗研究的重点不仅仅是关注“患者意愿”，还应该探讨其对医疗卫生体系的整体影响[82]。2011年，欧盟通过了有关实施欧盟《患者跨境医疗权利指令（2011/24/EU）》，该指令促进了跨境医疗发展，也为跨境公民医疗费用报销提供了依据。然而，跨境医疗在欧盟内部并非一帆风顺，出现了治疗质量、组织形式、保险对接等诸多问题[83]。更深层次的原因是该指令并不能解决各国医疗卫生体系间的冲突。

跨境医疗鼓励各国最大化发挥劳动力成本、技术利用率、空闲资源的比较优势[84]。中低收入国家跨境医疗的市场潜力能够阻止本国医生外流，吸引海外医生回流，此外，国际医院鼓励医生接受国际标准的技术培训，提高整体医疗水平[78]。但也有学者注意到，在泰国、印度这类将医疗旅游作为重点产业发展的国家，在成为跨境医疗热门目的地的同时，本国居民的医疗权利并未完全得到保障，甚至出现公立医院医生大量流入私营国际医院的现象，进一步加剧了医疗不平等[85]。

形成对比的是，美国的跨境医疗与社会不平等、医疗保险不足、紧缩的公共医疗基金等密切相关，跨境医疗某种程度上减弱了医疗不公平[24,86]。然而，跨境医疗人口回国后的并发症风险可能加重输出国的医疗负担，特别是英国、加拿大等国家[1]。对于医疗资源严重不足的海岛国家图瓦卢、马尔代夫等，跨境医疗是实现全民健康覆盖（Universal Health Coverage，UHC）的重要途径[29]。跨境医疗带来的医疗公平问题[14,87,88]，对输入国和输出国医疗系统的长期影响还有待进一步观察。跨境医疗研究还需要关注政府、企业、中介机构、医疗机构、患者之间的互动关系，探讨更广泛意义上的医疗系统多层次治理问题。

图5跨境医疗驱动机制研究概念框架

Figure 5 Research framework of driving mechanism of cross-border medical

跨境医疗对医疗系统的影响还体现在传染性疾病的全球治理方面。边境地区因其特殊的地理和社会特点，频繁的人口跨境流动，是传染性疾病如艾滋病、疟疾、登革热等的多发区域[58]。医疗资源丰富的国家开展跨境医疗服务，可以辐射相邻国家，增强跨境传染病防控能力，提升边境居民医疗可及性和健康公平性。2013年，我国首家跨境医疗服务体在云南西双版纳成立，构筑了边境传染病防线，也使老挝居民就地享有优质医疗服务。随着全球化深入，传染病跨境传播风险日益加大，如2003年SARS、2009年甲型H1N1流感、2014年埃博拉病毒疫情等[22]，疾病的国际传播进一步要求各国加强预防和控制传染病跨境传播的合作，提高数据透明度，优化跨境医疗服务，增强医疗系统安全性。

2 跨境医疗服务新趋势

从全球化视角来看，无论人们是因为更低的医疗成本、更高的医疗质量还是更短的等待时间选择跨境医疗[88]，本质上，跨境医疗人口的急剧增加产生于医疗资源配置不均衡，产生于境内无法满足的健康需要和医疗服务需求[9]。随着全球经济的发展，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3D打印等技术快速发展，不仅可以赋能医生的诊疗行为，而且可以重塑患者的择医行为，正成为全球医疗资源优化配置新的驱动力。

2.1 驱动机制变化：跨境医疗产生新方向

医疗产业逐步从供给主导型，向需求拉动型、数据驱动型转变，全球医疗资源优化配置时代开启。在数据驱动的医疗资源配置中，患者—消费者（patient-consumer）被赋予新的作用，他们成为医疗服务网络的参与者、医疗数据的生产者、医疗资源的消费者以及医疗价值实现的一个重要载体。医疗数据的产生、挖掘和利用正成为跨境医疗服务模式创新的要素，数据驱动的跨境医疗服务模式升级成为全球医疗资源价值实现的新方向。

在数据驱动力的作用下，患者—消费者需求对最终医疗服务产品的影响力正在逐渐增强。具体来说，医疗数据的产生、挖掘和利用能够帮助健康医疗服务端更好地响应患者需求，引导患者流的流向，优化患者流的就医流程，为患者提供满意的高质量医疗服务。值得注意的是，数据驱动的医疗资源配置并不简单地等同于通过医疗数据了解医疗需求，更大的价值在于根据患者健康状况进行量身定制，为患者提供个性化、精准化的医疗服务。

2.2 突破时空限制：新技术赋能跨境医疗

面对巨大的跨境医疗服务需求，具有国际影响力和竞争力的专业跨境医疗服务机构，逐步演化成为国际医疗服务供应链的核心企业[9]，为远程医疗、虚拟医院等互联网跨境医疗服务平台的形成和发展奠定了基础。互联网跨境医疗服务平台化特征，具有价格、服务的透明化优势，能够有效连接患者与跨境医疗服务机构资源，以多元化产品服务满足患者多层次需求[89]。互联网医疗企业与跨境医疗服务机构建立紧密的合作关系，有助于拓展“互联网+”医疗生态联盟，更好地培育跨境医疗服务生态环境。

在跨境医疗服务体系中，应致力于实现全球医疗资源均等化。供给侧主导的境外医疗机构能够根据跨境医疗服务需求进行静态资源一次配置，远程医疗、虚拟医院等互联网跨境医疗服务平台可以依据健康医疗数据资源进行动态资源二次配置。无论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可以利用远程医疗、虚拟医院等拓展医疗服务空间、增强医疗可及性，对保障公民健康权利具有重要意义[9]。如何充分挖掘供给侧主导的医疗资源跨境配置策略，依托健康医疗数据价值持续优化境内外医疗资源配置值得深入探索。

2.3 全球医疗分化：特色医疗成为新需求

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全球跨境医疗人口就医需求呈现多样性特征。美国、英国等发达国家跨境医疗人口就医需求逐步从外科手术类项目向非传染慢性病转变[58]；日本老年人跨境寻求长期护理需求逐渐旺盛[40]；我国跨境医疗人口就医需求，涵盖重症医疗（癌症、肿瘤等）、精密体检、医美抗衰、辅助生殖、儿科等[9]。随着我国医疗水平的提升，闻名于世的特色中医也吸引了境外跨境医疗人口。此外，相比于美国、英国、加拿大等国家，我国医疗机构的预约等待时间更短，从而形成特有的竞争优势。

面对跨境医疗人口就医需求多样化特征，已经形成了一个美国治疗癌症、日本精密体检、英国心脏手术、韩国美容整形、泰国试管婴儿、中国中医诊疗等供给网络[9]。为了有效对接多样性的需求网络和多样性的供给网络，合理优化医疗资源配置，需要世界各国站在全球健康的高度[90]，充分依托健康医疗数据价值，有效协同境内外医疗资源，面向全球的跨境医疗人口提供诊断、治疗、康复等医疗服务，实现全球医疗资源均等化目标。

3 未来研究展望

通过跨境医疗文献的梳理，研究发现：研究主题主要是对跨境医疗行为的描述与解释，从现象再提升成理论本身仍有待进一步研究推进。结合现有文献的研究基础和未来的研究方向，认为跨境医疗理论研究与实践探索将集中在如下几个方面。

3.1 新型跨境医疗服务模式对患者行为的影响路径和机理

随着虚拟医院等新型跨境医疗服务模式的发展，跨境医疗人口结构、医疗服务流程、医疗服务方式等复杂因素将会影响跨境医疗发展进程，并带来前所未有的机遇与挑战。而有效应对跨境医疗新趋势的重要前提便是对于患者跨境医疗行为的深刻理解和认识，跨境医疗服务提供者更应关注患者的价值获取，识别不同的医疗服务流程和方式对患者总体满意度、医疗可及性、治疗效率和效果的影响。新型跨境医疗服务模式对患者行为的影响路径和机理，将会成为后续研究的重点。

3.2 互联网时代全球医疗资源配置策略

新型跨境医疗深度融合了全球医疗资源，特别是跨境医疗人口伴随产生的相应数据资源在网络中流转，为数据驱动的全球医疗资源均等化配置奠定了基础[9]。境内医疗服务机构如何在自身资源约束条件下，通过新型跨境医疗服务模式实现医疗资源的对接与互补，由此发生的技术、组织、流程、制度所蕴含的变革值得学者和实践者关注。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机器人等技术的发展，全球医疗资源网络将深度融合患者择院、择医行为，接受诊断、治疗、康复的全流程数据，如何通过数据驱动充分配置境内外医疗资源，创造性地将患者资源拓展到医疗资源甚至政府组织并构建医疗服务价值共创生态，实现全球范围内协同化、精准化、智能化的资源配置值得深入研究。

3.3 基于跨境医疗的全民健康覆盖

健康是人类永恒的共同追求，“全民健康覆盖”是联合国“2030可持续发展目标”重要议程之一。为了共享医学成果、努力实现全球全民健康覆盖，跨境医疗服务网络应集聚全球优质医疗资源，依托境内医疗水平高地搭建跨境分级诊疗平台、双向转诊平台，以境内有限的资源引导境外优质资源，面向全球跨境医疗人口提供诊断、治疗、康复等医疗服务，构建“内筑高地、外联高地”的跨境医疗服务体系[9]。如何让医疗资源均等化成为全球跨境医疗驱动力，最大限度地满足跨境医疗人口的需求，用新技术赋能跨境医疗，克服制度性障碍、消除信息不对称现象，将跨境医疗的益处惠及所有民众，让金字塔底层低收入群体能够公平地享有便捷、低成本的跨境医疗服务，最大限度地实现跨境医疗人口不跨境，实现“机会平等”的包容性增长是后续研究的重点。

4 总结

本文通过回顾已有跨境医疗研究成果，从跨境医疗整体概况、测度、驱动机制以及对医疗系统影响等方面详尽阐述了跨境医疗研究现状，试图打开跨境医疗现象的“黑箱”，弥补关于跨境医疗驱动因素缺乏系统研究的短板。对于跨境医疗服务模式的梳理能够了解跨境医疗目前面临的困境，并分析从哪些方面作出改进努力。在此基础上探讨跨境医疗带来的全球医疗资源均等化配置问题，提出新趋势下跨境医疗研究的关键科学问题和相关研究建议。从已有的跨境医疗研究成果来看，更多的是现象探讨和调查分析，一是缺少大样本数据的定量研究，二是缺少理论支撑。产生这一问题的可能原因是作为一个快速发展的全球性现象，仍缺乏对跨境医疗的清晰理解，尤其是全球视角下各国独特的医疗制度和市场环境使得跨境医疗资源的特性更加复杂。因此，未来的研究需要立足全球视角，结合本土特色，基于跨境医疗的特定情景，提升理论认知，为全球医疗资源优化配置实践提供理论指导。我国对跨境医疗的探索才刚刚起步，在医疗水平发展、医疗制度改革和跨境医疗服务新模式交汇的今天，伴随着“一带一路”的发展，“走出去”赴境外就医的国内患者人数迅速增长，“走进来”赴境内就医的国外患者人数也越来越多。面对跨境医疗人口双向流动的发展趋势，我国特有的医疗资源、医疗制度、市场环境等为跨境医疗理论的拓展和丰富提供了肥沃的土壤。

[1] Hanefeld J, Smith R, Horsfall D,. What do we know about medical tourism? A review of the literature with discussion of its implications for the UK national health service as an example of a public health care system [J]. Journal of Travel Medicine, 2014,21(6): 410-417.

[2] Dalen J E, Alpert J S. Medical tourists: Incoming and outgoing [J]. The American Journal of Medicine, 2019,132(1): 9-10.

[3] Woo E, Schwartz Z. Towards assessing the knowledge gap in medical tourism [J]. Journal of Quality Assurance in Hospitality & Tourism, 2014,15(2): 213-226.

[4] Pan X, Moreira J P. Outbound medical tourists from china: An update on motivations, deterrents, and needs [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Healthcare Management, 2018,11(3): 217-224.

[5] Youngman I. China Medical Tourism: Massive Inbound and Outbound Potential [R]. Research and Markets, 2018. 1-30.

[6] Snyder J, Crooks V A, Adams K, et al. The ‘patient's physician one-step removed’: The evolving roles of medical tourism facilitators [J]. Journal of Medical Ethics, 2011,37(9): 530-534.

[7] Smyth F. Medical geography: Therapeutic places, spaces and networks [J]. Progress in Human Geography, 2005,29(4): 488-495.

[8] Connell J. Medical tourism: Sea, sun, sand and … surgery [J]. Tourism Management, 2006,27(6): 1093-1100.

[9] 赵林度. 数据-价值-驱动：医疗服务资源均等化 [M]. 北京：科学出版社, 2019.

Zhao L D. Data-Value-Drive: Equalization of medical and health resources [M]. Beijing: China Science Publishing, 2019.

[10] Sandberg D S. Medical tourism: An emerging global healthcare industry [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Healthcare Management, 2017,10(4): 281-288.

[11] Carrera P M, Bridges J F P. Globalization and healthcare: Understanding health and medical tourism [J]. Expert Review of Pharmacoeconomics & Outcomes Research, 2006,6(4): 447-454.

[12] Balaban V, Marano C. Medical tourism research: A systematic review [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Infectious Diseases, 2010,14: e135.

[13] Hall C M. Health and medical tourism: A kill or cure for global public health? [J]. Tourism Review, 2011,66(1): 4-15.

[14] Carrera P, Lunt N. A European perspective on medical tourism: The need for a knowledge base [J]. Int J Health Serv, 2010,40(3): 469-484.

[15] Heung V C S, Kucukusta D, Song H. Medical tourism development in Hong Kong: An assessment of the barriers [J]. Tourism Management, 2011,32(5): 995-1005.

[16] Connell J. Contemporary medical tourism: Conceptualization, culture and commodification [J]. Tourism Management, 2013,34: 1-13.

[17] Glinos I A, Baeten R, Helble M, et al. A typology of cross-border patient mobility [J]. Health & Place, 2010,16(6): 1145-1155.

[18] Warner D C. Health issues at the US-Mexican border [J]. JAMA, 1991,265(2): 242-247.

[19] Landeck M, Garza C. Utilization of physician health care services in Mexico by U.S. Hispanic border residents [J]. Health Marketing Quarterly, 2003,20(1): 3-16.

[20] Bastida E, H. Shelton Brown I, Pagán J A. Persistent disparities in the use of health care along the US–Mexico border: An ecological perspective [J]. American Journal of Public Health, 2008,98(11): 1987-1995.

[21] [21] Wismar M, Palm W, Figueras J, et al. Cross-border health care in the European Union. Mapping and analyzing practices and policies [R].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HO), 2011. 1-376.

[22] Plianbangchang S. A view on medical care globalization and medical tourism [J]. Journal of Health Research, 2018,32(1): 69-73.

[23] Johnson T J, Garman A N. Impact of medical travel on imports and exports of medical services [J]. Health Policy, 2010,98(2): 171-177.

[24] Turner L. “Medical tourism” and the global marketplace in health services: U.S. Patients, international hospitals, and the search for affordable health care [J]. Int J Health Serv, 2010,40(3): 443-467.

[25] Tang C F, Lau E. Modelling the demand for inbound medical tourism: The case of Malaysia [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Tourism Research, 2017,19(5): 584-593.

[26] Moghavvemi S, Ormond M, Musa G, et al. Connecting with prospective medical tourists online: A cross-sectional analysis of private hospital websites promoting medical tourism in India, Malaysia and Thailand [J]. Tourism Management, 2017,58: 154-163.

[27] John S P, Larke R. An analysis of push and pull motivators investigated in medical tourism research published from 2000 to 2016 [J]. Tourism Review International, 2016,20(2-3): 73-90.

[28] [28] Lunt N T, Mannion R, Exworthy M. A framework for exploring the policy implications of UK medical tourism and international patient flows [J]. Social Policy & Administration, 2013,47(1): 1-25.

[29] Suzana M, Walls H, Smith R, et al. Achieving universal health coverage in small island states: Could importing health services provide a solution? [J]. BMJ Global Health, 2018,3(1): e000612.

[30] Rosen G. Cultural difference and medical care: The case of the Spanish-speaking people of the south west [J]. Am J Public Health Nations Health, 1955,45(4): 517-517.

[31] Horowitz M D, Rosensweig J A, Jones C A. Medical tourism: Globalization of the healthcare marketplace [J]. Medscape general medicine, 2007,9(4): 33-33.

[32] Smith R D, Chanda R, Tangcharoensathien V. Trade in health-related services [J]. The Lancet, 2009,373(9663): 593-601.

[33] Johnston R, Crooks V A, Snyder J, et al. What is known about the effects of medical tourism in destination and departure countries? A scoping review [J]. International Journal for Equity in Health, 2010,9(1): 24.

[34] Heung V C S, Kucukusta D, Song H. A conceptual model of medical tourism: Implications for future research [J]. Journal of Travel & Tourism Marketing, 2010,27(3): 236-251.

[35] Johnston R, Crooks V A, Snyder J. “I didn’t even know what I was looking for”: A qualitative study of the decision-making processes of Canadian medical tourists [J]. Globalization and Health, 2012,8(1): 23.

[36] Hanefeld J, Horsfall D, Lunt N, et al. Medical tourism: A cost or benefit to the NHS? [J]. PLoS One, 2013,8(10): e70406.

[37] Lubowiecki-Vikuk A, Dryglas D. Medical tourism services and medical tourism destinations in Central and Eastern Europe - the opinion of Britons and Germans [J]. Economic Research-Ekonomska Istraživanja, 2019,32(1): 1256-1274.

[38] Chikanda A, Crush J. South-south cross-border patient travel to South Africa [J]. Global Public Health, 2019,14(3): 326-339.

[39]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HO). World health statistics 2019: monitoring health for the SDGs,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goals [R].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WHO), 2019. 1-120.

[40] Miyashita Y, Akaleephan C, Asgari-Jirhandeh N, et al. Cross-border movement of older patients: A descriptive study on health service use of Japanese retirees in Thailand [J]. Globalization and Health, 2017,13(1): 14.

[41] Cho S A, Choi S D. A preliminary study on the problems of the medical tourism activation policy and its political countermeasures: Focused on the identifying major issues using foreign case analysis [J]. Journal of Tourism Sciences, 2016,40(7): 165-181.

[42] MacReady N. Developing countries court medical tourists [J]. The Lancet, 2007,369(9576): 1849-1850.

[43] Kim K-L, Seo B-R. Developmental strategies of the promotion policies in medical tourism industry in South Korea: A 10-year study (2009-2018) [J]. Iran J Public Health, 2019,48(9): 1607-1616.

[44] Busuttil M-L. Patients' access to cross-border healthcare: The Maltese perspective [D]. Msida: University of Malta, 2015.

[45] Azzopardi-Muscat N, Aluttis C, Sorensen K, et al. The impact of the EU directive on patients’ rights and cross border health care in Malta [J]. Health Policy, 2015,119(10): 1285-1292.

[46] Lautier M. Export of health services from developing countries: The case of Tunisia [J]. Social Science & Medicine, 2008,67(1): 101-110.

[47] Rouland B, Jarraya M. From medical tourism to regionalism from the bottom up: Emerging transnational spaces of care between Libya and Tunisia [J]. Journal of Ethnic and Migration Studies, 2019: 1-16.

[48] Seow A N, Choong Y O, Moorthy K, et al. Intention to visit Malaysia for medical tourism using the antecedents of 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 A predictive model [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Tourism Research, 2017,19(3): 383-393.

[49] Pocock N S, Phua K H. Medical tourism and policy implications for health systems: A conceptual framework from a comparative study of Thailand, Singapore and Malaysia [J]. Globalization and Health, 2011,7(1): 12.

[50] Jadhav S, Yeravdekar R, Kulkarni M. Cross-border healthcare access in south Asian countries: Learnings for sustainable healthcare tourism in India [J]. Procedia - Social and Behavioral Sciences, 2014,157: 109-117.

[51] Chinai R, Goswami R. Medical visas mark growth of Indian medical tourism [J]. Bull World Health Organ, 2007,85(3): 164-165.

[52] Eom T, Yu J, Han H. Medical tourism in Korea – recent phenomena, emerging markets, potential threats, and challenge factors: A review [J]. Asia Pacific Journal of Tourism Research, 2019,24(6): 563-573.

[53] Ridderstaat J, Singh D, DeMicco F. The impact of major tourist markets on health tourism spending in the united states [J]. Journal of Destination Marketing & Management, 2019,11: 270-280.

[54] Huh J-H, Kim H-B, Kim J. A method of modeling of basic big data analysis for Korean medical tourism: A machine learning approach using apriori algorithm [C]. In: Kuinam K, Nikolai J, eds. Proc. of the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Information Science and Applications (ICISA). Macau: Springer, 2017. 784-790.

[55] Rodrigues H, Brochado A, Troilo M, et al. Mirror, mirror on the wall, who's the fairest of them all? A critical content analysis on medical tourism [J]. Tourism Management Perspectives, 2017,24: 16-25.

[56] Guy B S, Henson J L N, Dotson M J. Characteristics of consumers likely and unlikely to participate in medical tourism [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Healthcare Management, 2015,8(2): 68-76.

[57] Noree T, Hanefeld J, Smith R. UK medical tourists in Thailand: They are not who you think they are [J]. Globalization and Health, 2014,10(1): 29.

[58] Durham J, Blondell S J. A realist synthesis of cross-border patient movement from low and middle income countries to similar or higher income countries [J]. Globalization and Health, 2017,13(1): 68.

[59] Blouin C, Drager N, Smith R. International Trade in Health Services and the GATS: Current Issues and Debates [R]. The World Bank, 2006. 1-320.

[60] Hopkins L, Labonté R, Runnels V, et al. Medical tourism today: What is the state of existing knowledge? [J]. Journal of Public Health Policy, 2010,31(2): 185-198.

[61] Culley L, Hudson N, Rapport F, et al. Crossing borders for fertility treatment: Motivations, destinations and outcomes of UK fertility travelers [J]. Human Reproduction, 2011,26(9): 2373-2381.

[62] Horton S, Cole S. Medical returns: Seeking health care in Mexico [J]. Social Science & Medicine, 2011,72(11): 1846-1852.

[63] Fetscherin M, Stephano R-M. The medical tourism index: Scale development and validation [J]. Tourism Management, 2016,52: 539-556.

[64] Bell D, Holliday R, Ormond M, et al. Transnational healthcare, cross-border perspectives [J]. Social Science & Medicine, 2015,124: 284-289.

[65] Lee H K, Fernando Y. The antecedents and outcomes of the medical tourism supply chain [J]. Tourism Management, 2015,46: 148-157.

[66] Smith P C, Forgione D A. Global outsourcing of healthcare: A medical tourism decision model [J]. Journal of Information Technology Case and Application Research, 2007,9(3): 19-30.

[67] Sung S, Park H-A. Perceived cultural differences in healthcare for foreign patients visiting South Korea: Tool development and measurement [J]. BMC Health Serv Res, 2019,19(1): 197.

[68] Caballero-Danell S, Mugomba C. Medical tourism and its entrepreneurial opportunities - a conceptual framework for entry into the industry [D]. Gothenburg: Goteborg University, 2007.

[69] Hoz-Correa A d l, Muñoz-Leiva F. The role of information sources and image on the intention to visit a medical tourism destination: A cross-cultural analysis [J]. Journal of Travel & Tourism Marketing, 2019,36(2): 204-219.

[70] Yu J Y, Ko T G. A cross-cultural study of perceptions of medical tourism among Chinese, Japanese and Korean tourists in Korea [J]. Tourism Management, 2012,33(1): 80-88.

[71] Zhang J, Seo S, Lee H. The impact of psychological distance on Chinese customers when selecting an international healthcare service country [J]. Tourism Management, 2013,35: 32-40.

[72] Crooks V A, Turner L, Snyder J, et al. Promoting medical tourism to India: Messages, images, and the marketing of international patient travel [J]. Social Science & Medicine, 2011,72(5): 726-732.

[73] Penney K, Snyder J, Crooks V A, et al. Risk communication and informed consent in the medical tourism industry: A thematic content analysis of Canadian broker websites [J]. BMC Medical Ethics, 2011,12(1): 17.

[74] Yeoh E, Othman K, Ahmad H. Understanding medical tourists: Word-of-mouth and viral marketing as potent marketing tools [J]. Tourism Management, 2013,34: 196-201.

[75] Skountridaki L. Barriers to business relations between medical tourism facilitators and medical professionals [J]. Tourism Management, 2017,59: 254-266.

[76] Cormany D, Baloglu S. Medical travel facilitator websites: An exploratory study of web page contents and services offered to the prospective medical tourist [J]. Tourism Management, 2011,32(4): 709-716.

[77] Han H, Hyun S S. Customer retention in the medical tourism industry: Impact of quality, satisfaction, trust, and price reasonableness [J]. Tourism Management, 2015,46: 20-29.

[78] Crooks V A, Labonté R, Ceron A, et al. “Medical tourism will…obligate physicians to elevate their level so that they can compete”: A qualitative exploration of the anticipated impacts of inbound medical tourism on health human resources in Guatemala [J]. Human Resources for Health, 2019,17(1): 53.

[79] Turner L. Quality in health care and globalization of health services: Accreditation and regulatory oversight of medical tourism companies [J]. International Journal for Quality in Health Care, 2010,23(1): 1-7.

[80] Webster J, Watson R T. Analyzing the past to prepare for the future: Writing a literature review [J]. MIS Quarterly, 2002,26(2): xiii-xxiii.

[81] Andersen R M. Revisiting the behavioral model and access to medical care: Does it matter? [J]. Journal of Health and Social Behavior, 1995,36(1): 1-10.

[82] Lunt N, Carrera P. Medical tourism: Assessing the evidence on treatment abroad [J]. Maturitas, 2010,66(1): 27-32.

[83] Verra S E, Kroeze R, Ruggeri K. Facilitating safe and successful cross-border healthcare in the European Union [J]. Health Policy, 2016,120(6): 718-727.

[84] Herrick D. Medical Tourism: Global Competition in Health Care [R]. National Center for Policy Analysis (NCPA), 2007. 1-40.

[85] Botten G, Grepperud S, Nerland S M. Trading patients: Lessons from Scandinavia [J]. Health Policy, 2004,69(3): 317-327.

[86] York D. Medical tourism: The trend toward outsourcing medical procedures to foreign countries [J]. Journal of Continuing Education in the Health Professions, 2008,28(2): 99-102.

[87] Cerón A, Crooks V A, Labonté R, et al. Medical tourism in Guatemala: Qualitatively exploring how existing health system inequities facilitate sector development [J]. Int J Health Serv, 2019,49(4): 754-772.

[88] de Arellano A B R. Patients without borders: The emergence of medical tourism [J]. Int J Health Serv, 2007,37(1): 193-198.

[89] Estrin D, Sim I. Open mhealth architecture: An engine for health care innovation [J]. Science, 2010,330(6005): 759-760.

[90] Ormond M, Lunt N. Transnational medical travel: Patient mobility, shifting health system entitlements and attachments [J]. Journal of Ethnic and Migration Studies, 2019: 1-14.

A review and future directions of cross-border healthcare under a global perspective

GONG Jianxia, ZHAO Liudu*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Southeast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6, China)

In the last decades, and primarily in the present century the notion of welling being and receiving medical treatment has gone further than ever before alongside reduced transport costs, increased information availability and improved consumption ability. Now cross-border healthcare as a niche has emerged as a global trend from the rapid growth of economic globalization.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the cross-border healthcare theory. This paper first employs bibliometric to evaluate the current research on the cross-border healthcare. Based on an overall review of the research on the cross-border healthcare related issues, this paper figures out four research directions in this area, i.e., the general situation under a global perspective, the measurement research, the drive mechanism and the service mode of cross-border healthcare. Drawing on the current research, this paper systematically analyzes the gaps in the four directions, proposes an theoretical framework of cross-border healthcare research and extends the research scope into equalization of medical and health resources allocation brought by cross-border healthcare. Finally, we proposes three future research directions to offer new theoretical perspectives for cross-border healthcare research and how to realize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in the practice process.

In the first part, this paper analyses the current research status of cross-border healthcare. To identify relevant studies, we use the Web of Science database and CKNI database. The research query covers a period of 2005-2019 (January 2005 to September 2019). From the publications’ distribution, we find that the relevant research is mainly published in the field of health service and tourism management, and has not attracted much attention by the mainstream management scholarly journals. Currently, cross-border healthcare is a global phenomen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opulation flow, and people usually seek medical treatment globally. There is not systematic research on the population flow from a global perspective, because the current research was investigated by questionnaires, case interviews and secondary data based on a given country perspective. In addition, the measurement research on cross-border healthcare only provides fragmented evidence of cross-border healthcare phenomenon to some extent, however, does not form a convincing explanation logic. Furthermore, the fundamental theories and research on the reasons, decision-making process and the influences of cross-border healthcare have not been well developed. Relevant research is based on the specific stage of cross-border healthcare’s development, thus, lacks in the explanation for the people’s cross-border healthcare behavior. The systematic research on cross-border healthcare’s driving mechanism still needs more exploration. Based on previous research, this paper puts forward the integrated concept framework for the driving mechanism research on cross-border healthcare.

In the second part, this paper discusses the trend of cross-border healthcare in the new era. The rapid evolution of Internet of Things (IoT), big data analysis,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3D printing has presented an opportunity to change the medical and healthcare industry deeply, which is gradually changing from the supply-oriented to the demand-oriented, data-driven service mode. The upgrading of data-driven cross-border healthcare service mode has become a new direction for the value realization of global medical and healthcare resources allocation. In addition, the new service mode of cross-border healthcare has emerged as the Internet-based cross-border medical service platform, further empowering cross-border medical service, expanding the health service space,increasing the medical accessibility, so as to meet the multi-level needs of global patients by providing diversified and multi-level products. The medical treatment needs of the global cross-border healthcare population present the characteristics of diversity, with special medical service needs becoming a new trend. The new trend requires that all countries involved in the global medical and health resources network should focus on mining the value of medical and health data, working collaboratively on the synergy of domestic and foreign medical and health resources so as to connect the supply side efficiently with the demand side.

In the third part, this paper proposes the future research directions in cross-border healthcare, namely the impact path and mechanism of the new cross-border healthcare service mode on the patients’ behavior, the allocation strategy of medical and health resources in the Internet era, universal health coverage based on cross-border healthcare. For each direction, we propose the problems needing to be addressed , the potential theoretical gaps, and potential research directions. By doing so, this paper provides insights to the future research and practice for cross-border healthcare on how to conduct cross-border healthcare in the new era. In summary, the future research should focus on local characteristics in the context of globalization and improve the understanding of theory about cross-border healthcare, providing theoretical guidance for the practice on the optimal allocation of global medical and health resource.

Cross-border healthcare; Driving mechanism; Service mode; Data driven; Equalization of medical and health resources

2020-01-07

2020-02-14

C939

A

1004-6062(2020)03-0001-009

10.13587/j.cnki.jieem.2020.03.001

2020-01-07

2020-02-14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71671039）

赵林度（1965—），男，山东烟台人；东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智能健康管理、医疗资源优化。

Funded Project：Supported by the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 (71671039)

中文编辑：杜 健；英文编辑：Charlie C. Ch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