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芳林,伍玉伟(.华南师范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2.广州大学图书馆)
空间资源(Space Resources)是图书馆的核心竞争资源,世界范围内的图书馆空间正在经历着从传统的文献阅览场所向开放多元的学习研究中心转变的巨大变革,对空间的改造得到了国内外学者的关注。在空间再造的关键性和趋势性方面,哈佛大学图书馆馆长莎拉·托马斯女士认为无论环境如何变化,“空间”仍然是图书馆的三大要素之一,[1]D W Lewis提出了高校图书馆应该将“重新设计图书馆空间”作为21世纪前25年的重要发展战略,[2]吴建中、S.Adams Becker等将“空间再造”视为影响图书馆未来发展的十大热门研究话题[3]和六项关键趋势[4]之一;在空间服务方面,史梅、史小军、卢云辉等分别以南京大学图书馆、暨南大学华侨华人文献馆、贵州民族大学图书馆等空间文化服务实践为例,就如何提升高校图书馆空间服务质量和水平进行了探讨和交流。[5-7]
空间及服务再造对高校图书馆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而图书馆空间使用者的需求和动机是开展空间改造实践的基础和依据。我国已开展的一些相关研究往往侧重于对高校图书馆的创客空间、学习共享空间和特色馆藏空间的用户需求进行研究,而忽略了馆员的空间利用需求与动机及与读者的需求、动机的比较。基于此,文章调研了广东省和湖南省的部分高校图书馆馆员和读者的空间需求认知情况,并结合Censydiam动机分析模型分析了其空间利用动机,以期为我国高校图书馆空间改造实践提供理论依据。
截至2019年6月1日,笔者在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CNKI)中以“‘高校图书馆’或‘大学图书馆’并且‘创客空间’”为检索式进行篇名检索,共得到171条结果。王岚运用KANO模型对高校图书馆创客空间的用户信息服务需求层次进行了评估,并指出了改善图书馆创客空间用户满意度的关键因素;[8]唐莹等以湖南农业大学图书馆创客空间为例,提出读者对阅读区、成果展示区、交流讨论区、信息发布区和多媒体室等空间有比较强烈的需求;[9]孙建辉等对高校图书馆创客空间的用户需求展开研究,指出了用户6个方面的空间服务诉求。[10]
目前,高校教学模式正处在由“以教为中心”向“以学为中心”转变[11]的大背景下,故空间使用者对学习共享空间(Learning Commons,LC)的需求问题得到了图书馆界的充分关注和探讨。马晓勃分析了南京航空航天大学图书馆的读者对LC的印刷型刊物、多媒体资源、网络论坛、延时学习区、电脑用户数据清零频率等的需求情况;[12]曾翠等介绍了广东财经大学图书馆学习中心根据用户需求提供学习支持服务的做法和经验;[13]乔亚铭等提出LC物理空间应该向适合读者学习、讨论、教师教学、科学研究等需求转化;[14]王素芳等提出自修、利用设施设备和小组研讨活动是读者使用LC共享空间的主要目的。[15]
高校图书馆空间利用需求研究还包括对阅览空间、特色馆藏空间、动漫文化空间等用户利用需求的探讨。宋晓丹等分析了用户对纸质文献藏阅空间、数字资源阅览空间、私密性阅览空间、休闲空间与宣传展示空间的功能需求;[16]陈娅芬等对中医药院校图书馆的200名学生的智慧图书馆空间需求进行调查,发现信息获取环境、信息资源与服务需求是主要的一类需求;[17]赵爱杰提出图书馆动漫空间的改造应当更加关注读者精神层面的需求。[18]
综上,当前已有的一些研究大都聚焦于读者的空间利用需求,鲜有对其他空间利用主体的需求及动机展开探讨的研究成果。自2019年起,学界开始关注馆员等主体的空间需求,但目前读者和馆员的空间需求及利用动机仍有待作进一步的探讨和研究。由此,本研究的创新点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其一,在实证调研馆员和读者的空间利用需求的基础上,借鉴Censydiam动机分析模型分析需求背后所蕴含的深层次的空间利用动机;其二,将笼统的空间用户范畴细化到馆员和读者这两大利益相关主体的空间利用需求与利用动机中。
高校图书馆馆员和读者是《普通高等学校图书馆规程》和《图书馆建筑设计规范》等法律和标准规定的图书馆空间使用主体,他们的需求和动机是图书馆建设馆舍空间的重要依据。因此,本研究将馆员和读者的空间需求和空间利用动机作为研究对象。笔者主要采用文献调研法、访谈法和问卷调查法开展调研。首先,以文献调研法梳理和总结了已有的关于馆员与读者的空间需求与动机的研究成果;其次,结合现场纸质问卷调查和网络调查两种方式,调查了二者的空间利用需求认知;最后,在问卷调查的基础上,选取了若干位具有代表性的图书馆馆员和读者进行深度访谈,获得在问卷中不易展现的认知评价信息。
本研究使用的问卷主要由2部分构成。第一部分是个人信息:面向馆员的部分共7题,包括性别、年龄、职务、职称、工作年限、工作单位及所在高校性质;面向读者的部分共6题,包括性别、学历、专业、利用图书馆的频率、目的和停留时间。第二部分是被调查者对图书馆空间需求的认知,共12题,包括高校图书馆空间是图书馆服务的重要内容、高校图书馆应提供多样化的空间服务、高校图书馆应减少纸质馆藏数量、高校图书馆应当设置群体(小组)学习和研究空间、高校图书馆应成为一个读者社交空间、我认为高校图书馆设置24小时自习室是个好主意等题项。笔者采用SPSS软件对问卷的信度和效度进行了检验,保证问卷具有一定的信度和参考价值。
本次调研获得了广东省和湖南省共计59所各类型高校图书馆馆员和读者的数据,其中,广东省47所、湖南省12所。本次调查问卷的发放和回收总共包括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于2018年底至2019年初对广东省部分高校图书馆馆员和读者进行访谈并发放问卷,此阶段共回收有效问卷209份,其中面向馆员的问卷117份,面向读者的问卷92份;第二阶段于2019年初至2019年6月对湖南省部分高校图书馆馆员和读者进行访谈并发放问卷,共回收有效问卷132份,其中面向馆员的问卷30份,面向读者的问卷102份。笔者将在这341份问卷的基础上对馆员与读者空间利用需求-动机展开分析。
在被调查的读者中,女生数量约为男生的1.62倍;在身份上,本科学生读者占95.87%,研究生占3.60%,教师占0.51%;在专业方面,理科生占44.84%,文科生占37.62%,工科生占12.88%。在被调查的馆员中,女性馆员为99人,男性馆员48人;在身份职位方面,普通工作人员占50.33%,馆长、副馆长和部门主任均为24%左右;在工作年限方面,工作16年及以上的馆员数量占63.75%,其次是6-10年和11-15年,均为12.75%,工作5年及以下的馆员占10.75%。
馆员作为图书馆空间最重要的一类使用主体,他们对空间需求是独立于“馆员酬薪需求、突出尊重和认可需求、全面成长需求”[19]之外的另外一类重要的需求类型。随着空间认知不断加深,以“功能为主导”的图书馆空间布局设计理念开始得到学界的认同和支持,已有学者以大学图书馆的职责与使命、图书馆服务定位、信息共享空间理念、多样化功能分区和以服务提升为依据进行了空间功能区的划分。[20-24]在此基础上,本研究结合调研情况将高校图书馆馆员空间功能需求细分为对图书馆基础空间、服务空间、发展空间等的需求(见表1)。
表1 高校图书馆员功能需求空间
(1)支持工作开展和支撑读者服务。在问卷调研中,有93.1%的高校图书馆馆员认为空间是图书馆的重要服务内容,71.13%的馆员反对在空间改造中减少纸质馆藏这一做法。有馆员提出,图书馆开展空间改造实践的出发点应该是进一步便于馆员开展业务工作和服务师生读者。可见,馆员群体对图书馆空间的需求主要体现对工作的支持和读者服务支撑两方面,图书馆的这一类空间主要包括门禁系统、监控室、咨询台、行政办公室、楼梯、走廊过道等基础性空间,以及各类阅览服务空间和自助服务空间。
(2)增加休憩休闲空间和加强共享交流。在问卷调研中,有55.7%的馆员希望图书馆成为一个布局合理、功能完备的社交空间,26.49%的馆员希望改进其所在的图书馆不合理的空间布局。图书馆应该考虑适当增加公共休息区、茶水间、教工之家、工作人员餐饮区等馆员休闲空间,及能够促进馆员与读者交流的功能空间区域(如学生指导中心、检索培训室等),以提高馆员服务效率和服务效果。
(3)实现馆员培训和促进馆员发展。随着学科馆员、在线学习馆员、可视化馆员、学术出版与交流馆员、阅读推广馆员和各类数据馆员的出现和发展,馆员不仅要着力提升自身的业务能力和专业素养,也衍生了利用图书馆空间促进自身发展的空间需要,这一类发展空间包括馆员培训室、学术报告厅、数字化阅读空间、多媒体视听室、馆员活动室等。图书馆空间改造是一项综合性的活动,改造的目的不仅仅是完成空间升级,还要促使馆员业务能力以及空间利用素养的加强,依据“需求为本、空间为根、业务相随”的设计思路,能够较好地发挥空间改造对落实《公共图书馆业务规范》的支撑作用。
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图书馆馆长约瑟夫·布兰宁认为,在图书馆空间改造过程中,要了解用户的需要,使图书馆空间能够满足用户随时、自足、高科技、便利、安静、可以进行社会交往的空间需求,[25]但目前我国高校图书馆空间再造的理论探讨和具体实践都缺乏对读者需求的充分调研和深入分析。[26]基于调研结果,笔者认为读者对图书馆空间的利用需求主要表现在学习性空间类型、学习性空间服务和学习性空间管理等方面。
3.2.1 对学习性空间类型的需求
(1)非正式学习空间。简单来说,读者的非正式学习空间需求就是读者对除了授课活动教室空间以外的其他能够提供某种学习支撑的空间需要。在本次调研中,59.27%读者赞同“图书馆应该转变传统藏书咨询服务”,75.83%的读者赞同“依据读者的空间需求重新设计规划图书馆空间”。随着高校教育理念向引导式转移,[27]学生在学习过程中越来越多地涉及到交流研讨、实验操作或者处理复杂数据,促使学生对创客空间、知识共享空间等非正式学习空间产生强烈的需求。因而,在把握读者的非正式空间与范在式学习需求的基础上规划设计图书馆空间对于高校图书馆空间再造尤为重要。
(2)独立性学习空间。读者的独立性学习空间是建立在图书馆空间、资源和服务对自身独立思考和学习支持的基础上产生的需求。其中,对自习空间的需求已经成为读者的首要空间需求。以本次调研为例,读者利用图书馆空间目的前二位分别是自习(75%)和借书(16.3%),同时建议或支持图书馆设置24小时自习室的读者比例高达82.98%。对此,各高校图书馆可开设24小时自习室或增加自习座位的方式来满足读者对独立性自习空间的强烈需求。
(3)群体性学习空间。在实体空间内进行互动交流是社会网络中每个独立个体的必然需求,随着高校日益重视对学生合作能力的培养,读者的群体性学习需求也越来越成为一类重要的空间需求。在接受调查的读者中,赞成高校图书馆应当设置群体(小组)学习和研究空间的读者有80人(占41.23%),非常赞成的读者有48人(占24.74%),可见读者对空间内进行“集体工作”抱有充分的热情和期待。图书馆可以设置小组研习空间、学术交流空间、朗读空间等不同功能的群体(小组)空间,满足读者小组学习、团体协作、项目研讨、交流共享等群体学习需求。
3.2.2 对学习性空间服务的需求
高校图书馆空间的价值不仅体现在空间本身,更多的是空间所提供的服务内容。此次调研中,93.29%的读者认为空间是图书馆服务的重要内容,分别有44.32%和49.48%的读者赞成、非常赞成高校图书馆面向读者提供多样化的空间服务。读者对空间服务的需求是基于空间所产生的更深层的需要,是十分重要的潜在需求。此次调查中,59.27%的读者认为高校图书馆应该从“以藏书咨询为主向以提供空间服务为主转变”,46.39%的读者表示图书馆应该改善目前自身的空间布局及服务、在空间改造中提供更多个性化的服务项目。为了满足读者的需求,图书馆可设置书法绘画练习空间、公益志愿服务空间、音乐舞蹈培训空间、外文朗读空间、传统刺绣空间等公共活动空间或特色文化空间,并放置相应的服务设施,凸显图书馆空间服务内容的个性化和包容性。
3.2.3 对学习性空间管理的需求
在问卷调研中,53.65%的读者不赞成“图书馆设置学习共享空间会弱化高校图书馆资源中心的传统地位”这一观点,有读者希望改造的空间能够应用智能管理系统,解决因低效和紊乱的排队造成的一些空间利用问题。为了满足用户的学习共享空间及管理需求,我国部分高校图书馆在学习共享空间引入预约系统对图书馆空间进行综合管理(见表2)。
动机(Motivation)一词来源于拉丁语“movere”,意为“趋向”“趋向于”,通常指推动人形成某种行为的“内心打算”或推动个体活动达到一定目的的“内部动力”。动机研究不仅是心理学中一个重要的研究领域,在管理学、教育学、新闻传播学以及图书与情报等学科领域中也有着广泛的应用和发展,如,图书馆界对老年群体参与农村图书馆志愿服务的动机、图书馆读者的阅读动机、志愿者参与阅读推广服务的内在动机等研究。[28-30]在图书馆空间研究领域,空间利用动机是产生于空间利用需求的另外一类重要研究对象,具有一定的复杂性、多变性和潜在性。为了准确有效地揭示出前述馆员和读者空间利用需求背后动机的形成与发展,本文借鉴Censydiam用户动机分析模型,结合访谈和问卷调研情况将馆员和读者空间利用动机进行细分和提炼(见表3),以期挖掘出不同空间使用者的空间利用驱动动机。
表2 部分高校图书馆空间预约管理系统
表3 高校图书馆馆员读者空间利用动机
关于图书馆员的动机研究是一件充满挑战、富有意义的工作。潘伯善等将研究图书馆馆员动机的意义归纳为“判断一个馆员行为的社会意义和价值”和“促使馆员把服务的动机和效果结合起来”。[31]本研究将馆员空间利用动机划分为内部利用动机和外部利用动机,并分析这两类动机所含的具体内容,为激发馆员工作热情和服务的积极性、提高图书馆空间管理效能与质量提供参考。
(1)内部利用动机。馆员内部空间利用动机是指由馆员个体的内在需要所引起的动机,这类动机大都是远景的、间接性和内生性的动机,包括自我提升、自我发展、自我展示、帮助他人、同侪认同、工作愉悦、娱乐休闲等。这些内部动机相互影响,共同决定了馆员空间服务行为的实际效果和质量。内在动机分为自我价值和享受帮助两方面。[32]从访谈情况来看,馆员在空间利用过程中的利他付出和自我发展是除空间便利性、可及性、稳定性和可操作性之外的主导性空间利用动机。馆员Y(副研究馆员,56岁)在接受访谈时表示:为读者找书是馆员在阅览室的基础工作,但我这些年还通过自己建立读者学习交流群、第三课堂、创客研究团队等尝试实现空间服务的转型,为读者提供深层次的二次、三次文献服务和一对一的交互共享。可见,一部分馆员出于促进自身发展和服务读者而产生的帮助他人、自我提升、工作愉悦等动机促使自身将遵循职业使命的信念作为空间利用行为的出发点,正如《全球愿景报告摘要》中所描述的那样:“无论在哪个地区、何种类型图书馆工作,无论有多长时间的图书馆工作经验,都对图书馆的持久价值和职能有着坚定信念”。[33]
(2)外部利用动机。外部动机指的是个体在外界要求或压力的作用下所产生的受控动机,这类动机大都是近景的、直接性的动机,主要包括工作胜任、协作共享、社会交往、信息获取、取得报酬等。由表3可知,馆员的外部利用动机可以分为四类:①“顺从/归属”象限下的取得报酬、践行职责等动机,在这一类动机下,馆员的空间利用行为完全遵循外部规则,其目的是满足外在要求或获得报酬;②“享乐/释放”象限下的工作愉悦、协作共享等动机,它是指馆员所产生与其价值观念和实际需要相一致行为的动机类型,馆员对这类动机支配的行为体验具有较强的自主性;③“理性/控制”下的工作胜任等动机是从理性出发对行为的把握、选择和调节,表现为对思维情感的制约控制和约束规范;④“能力/地位”象限下的追求成功等动机是对美好生活、经济条件、兴趣爱好等方面的被动选择性动力。当然,图书馆员的内外部空间利用动机之间并没有绝对的界限,而是以某种渗透(复合型动机)和转换(外部动机内化或内部动机外化)的形式延展和成长。心理学中的有机整合理论等将人的动机划分为内外部两种动机,并认为自主性体验、能力知觉、归属感等空间环境因素能够加速外在动机的内化过程,[34]我们可以把这种现象看成是一种从外在调节到内在动机之间的动态连续体。[35]
读者的图书馆空间利用动机主要产生于学习性空间需求,是以获取日常工作生活中所需的学习研究支持为主要目的的一种内部动力。表3归纳的读者学习驱动的空间利用动机可以划分为暂时性利用动机和持续性利用动机。
(1)暂时性利用动机。读者的暂时性空间利用动机是指读者在短时间内利用图书馆某种空间满足需求的内部动力,主要包括信息获取动机、娱乐动机、从众跟随、群体归属、利他动机等。以信息获取动机为例分析读者的暂时性空间利用动机发展过程,发现读者的暂时性信息获取动机往往来源于自身对未知信息的心理紧张,而一旦通过空间的检索、交互、咨询等功能满足其信息需求,读者在这一阶段的信息获取过程就会结束,从而产生新的需求并展开下一阶段的信息查找过程。与此同时,读者是图书馆空间的独立使用个体,他们的信息获取动机具有内部差异性和不确定性,心理学领域的一些研究对此进行了理论性的揭示。如,姚琦等认为调节定向理论区分了两种不同的调节定向——促进定向和预防定向,前者主导的个体(读者)对与提高需要相关的信息更敏感,后者主导的个体(读者)对与安全需要相关的信息更敏感。[36]这说明读者利用图书馆空间的动机存在某种倾向性,譬如在提升自我、追求成功等目的下的读者所产生的信息获取动机与完成作业目的下的读者信息获取动机的强度和偏好具有本质上的差异。其他的暂时性空间利用动机一般也具有这一特性。这就要求图书馆在空间改造的实践中将读者的信息获取动机与行为置于具体情境内进行考察、判断,采取针对性、专门化的空间服务策略予以满足。
(2)持续性利用动机。我们界定读者的持续性空间利用动机主要基于两点:其一是动机本身的持续性,而不是短暂存在或能够被轻易改变、消失的;其二是这种动机必须来源于外在空间需求的刺激和引导,如普遍意义上的追求成功、社会交往、外界认可、满足期望和自我提升等都属于读者的持续性空间利用动机。为了了解这些动机的强弱主次,本研究还设计了不同的陈述来衡量和表达读者的空间利用动机,并依据李克特量表将各个题项的回答从赞成、非常赞成、不确定、不赞成、非常不赞成五种回答分别记为1-5分。结果显示,读者在利用图书馆空间的所有动机中,排名前三的分别是“独立自习”(1.731)、“群体学习”(2.197)和“社交互动”(2.395),可见,读者的自我提升动机是持续性空间利用动机中最为重要、稳定和持久的学习动机。这种动机是指人们在完成某种任务中力求获得成功的内部动因,即个体努力完成自己认为重要的、有价值的事情,并力臻完美的一种内部推动力量的倾向。这种源于读者心理成长和发展潜能的学习动机主要表现为对学习研究本身的兴趣,或者将利用图书馆空间视作为用以获得尊重、荣誉和满足感的手段,如入馆次数、借阅频次排名靠前的学生可以参与遴选“入馆之星”并获得校级荣誉证书等。
高校师生需要更加精准化、个性化和专业化的综合教学空间与服务。《普通高校图书馆规程》规定,图书馆是为人才培养和科学研究服务的学术性机构,应该嵌入教学和科研过程,开展学科化服务。[37]因而,为教学活动提供针对性的空间环境与服务具有合理性、合法性和必要性。图书馆可以依据专业和学科门类设置能够提供本学科专门馆藏、教学资源与课程服务的教学空间。如,斯坦福大学图书馆在新馆中设置了大量的教学活动室,并且为这些教学空间准备了多种类型的相关馆藏资源,吸引了各个院部的教授来图书馆的教室开设课程。
司莉等认为,随着数据密集型科学发现与研究的形成和发展,科研模式数字化、数据密集化和协作化的趋势愈发明显,在这一趋势下,诸如加拿大麦克马斯特大学图书馆数字学术中心、美国圣母大学图书馆数字学术中心和布朗大学图书馆数字学术实验室等一批为科研人员提供数字化科研服务的数字学术中心开始形成。[38]自2018年国务院出台《科学数据管理办法》以来,高校作为法人单位中的重要责任主体,建立了一批数字化科学数据中心,对本单位提交的数据进行整合汇交、分级分类、加工整理、分析挖掘、开放共享以及交流与合作。纵然如此,实体科研空间的建立依然存在必要性,这也是“整合型学术服务环境(整合实体空间与虚拟空间的一站式学术服务环境)”[39]演化和发展的必然结果。一般而言,高校都拥有一批特色鲜明的科研团队,这些重点学科的科研团队成员不仅有教师群体,还有博士、硕士和本科生,而本科和硕士群体对图书馆服务于科研空间的建设需求意愿更加强烈。他们在科研活动中产生的对科研数据的采集汇交、加工保密、存储管理和共享利用需求是图书馆在空间设计中应该抓住的契机和机遇,也是推动数据科学与图书馆空间融合发展的可实践路径。
馆员群体普遍希望图书馆空间能够为业务工作和自我发展提供支持,要求图书馆空间具备相应功能。参考美英等国的高校图书馆空间建设标准和发展过程可以发现,国外大学明确了空间区域的设计布局目标和功能要求,以满足图书馆员的功能性需求。如,立陶宛希奥利艾大学图书馆在扩建馆舍的过程中,不仅明确了“员工发展与培训”“图书馆在信息读写教育领域的发展”等多个涉及图书馆与馆员需求的设计目标,还在整座建筑周围布置了各种功能空间,能满足包括馆员在内的众多使用者的空间需求。[40]
同时,为了满足读者对高校图书馆学习共享空间及管理的需要,我国高校图书馆纷纷开发了空间预约和空间管理网站,这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满足系统读者对独立/小组学习空间的管理服务需求,但功能和项目较为单一,并未形成更加便捷的移动应用拓深空间服务管理功能。而国外的一些大学图书馆在深化图书馆空间管理等方面的做法值得借鉴,如,哈佛大学图书馆开发了“查找空间”App,读者可以通过下载App浏览整个园区的开放式学习空间、分组工作间和卡博特学习空间等,并可以按噪音级别、家具类型或储物柜可用性等功能进行空间筛选与使用。
由4.1可知,馆员功能驱动的空间利用动机颇为复杂,而互动交流正是其中重要的一类动机。因此,图书馆在针对馆员的主要性动机进行激励的同时,还应该为馆员与读者之间的协同互动提供空间支持、架构空间桥梁。加拿大皇后大学图书馆设置了一系列支持馆员与读者协同作业的空间,包括学习策略工作室、写作工作室、学生指导室、计算机技术指导室、演讲角、多媒体制作区等;普林斯顿大学图书馆提供了支持用户和馆员交互的信息共享空间、促进持续协作的合作学习室、拥有开放式座位托管阅览室、树屋阅览室和集体自修室等协作研习空间。这些空间的设立不仅让馆员拥有更多面向读者开展互动和服务的机会,也使得我们认识到图书馆的“空间再造”是一项以使用者的空间意识和空间认知为基础、以空间需求及动机为核心、涵盖了馆员和读者群体的生理和心理等方面因素的理性和感性兼具的创造性活动。
高效图书馆空间应该是一个科技化的多元动态空间,其空间再造应朝着更加开放灵活、智能科技和创新包容的方向进行改造和设计。由4.2可知,信息获取和自我提升是读者主要空间利用动机,图书馆空间再造应该应用各类空间技术激发使用者不断产生新的空间利用动机。目前,已有一些高校图书馆将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3D打印、机器人、可穿戴设备等科技元素应用至图书馆创新服务空间的规划与实践之中,为读者的学习研究和馆员的空间服务等提供必要的技术支持,促使二者在技术革新中不断产生新的空间利用动机。以AI为例,罗德岛大学于2018年9月在罗伯特·L·卡罗瑟斯图书馆的学习共享空间中开设了第一个AI实验室,[41]斯坦福大学图书馆的“图书馆人工智能计划”和“大笑空间”,[42]都是为全体教师、学生和工作人员在技术体验、馆藏发现与资源感知等方面提供支持和便利,这也是图书馆应用先进的科学技术实现空间与读者的良性互动、激发读者利用图书馆空间的尝试和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