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 龙,刘培功
(天津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天津 300384)
新中国成立70年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中华民族实现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历史性飞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为推动党和国家事业向纵深发展,中国需要和平的国际环境和良好的外部条件。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倡议顺应了历史发展规律,为世界和平与发展提供了新方案。人类命运共同体首次出现于党的十八大报告,随之人类命运共同体倡议走向世界舞台,学者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研究伴随着党对人类命运共同体认识的不断深化。基于CiteSpace可视化工具与CNKI数据平台,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研究现状、研究热点、演化路径进行系统性剖析,并在此基础上作出相应的研究展望,成为本文的研究旨趣。
本文的数据来源锁定为中国知网,筛选原则为:(1)在中国知网平台选择学术期刊进行检索。(2)点击高级检索,将篇名主题定义为包含“人类命运共同体”,年限定义为2013—2019年,来源类别选择核心期刊与CSSCI,手动剔除相关无效文献,最终选定800篇期刊。选定核心期刊与CSSCI的目的是将研究范围限定为高质量文献,以期把握高水平文章的研究动态。
“CiteSpace基于共引分析理论(co-ciation)和寻径网络算法(Pathfinder),通过一系列可视化图谱的绘制来形成对学科演化潜在动力机制的分析和学科发展前沿的探测。”[1]运用可视化工具CiteSpace软件,将关键词Keyword、Author、Institution 作为节点,将时间跨度(Time Span)设置为2013—2019 年,将切片长度(Slice Length)设置为1,将筛选标准(Selection Criteria)的阈值设置为Top50,即以每个时间段中排列前50 位的关键词数据来形成关键词共现时区图谱(Time Zone),并在Pruning设置中,确定 为Pathfinder,标 识 为Pruning sliced networks、Pruning the merged network。
图1 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年度发文量
如图1 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年度发文量(以全国中文核心期刊与CSSCI为统计基础)所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研究起步阶段是2013—2014年,迅速发展阶段是2015—2019 年。图2 勾勒出党和国家领导人对人类命运共同体重要论述的时间节点图谱,人类命运共同体研究的增长伴随着党和国家领导人对人类命运共同体认识不断深化与重视。特别是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坚持独立自主和对外开放相统一,积极参与全球治理,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断作出贡献的显著优势”,将进一步促进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研究,特别是制度优势的研究。
图2 人类命运共同体论述的重要时间节点
图3 2013—2019年人类命运共同体研究者合作网络
54个网络节点,13条连线,网络密度为0.0091,表明分布较为分散。通过轮环的大小可以看出,刘同舫、王公龙、王义桅、秦龙、邹广文、刘昌明、刘勇、张华波、宋婧琳、徐艳玲等学者的发文量较多。合作关系较为紧密的有秦龙、赵永帅团队,宋婧琳、张华波团队,赵可金、赵远团队,黄德明、卢卫彬团队,姚宏志、魏正山团队。节点和连线结果表明,人类命运共同体研究论文以个人发表为主,但是合著的发表量与作者共现网络关系成正比,并且学术影响力也比较大。图4 展示出研究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主要机构是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浙江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天津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武汉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国防大学政治学院、电子科技大学马克思主义教育学院、东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山东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兰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总体上研究机构间合作较少,强度较弱。
图4 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主要研究机构
从期刊论文的被引数据来看,引用最高的前10篇论文集中于研究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概念界定、理论基础与时代意义等主题(见表1)。其中曲星《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观基础》被引用221次,其发表时间是2013年4月,时间节点与党的十八大非常接近。另外,纵观前10 篇高引用率论文可以发现,高引用率的文章主要基于哲学视角。
表1 2013—2019年人类命运共同体文章的引用量排序
图5 展示了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关键词,其中有140 个节点,141 条连线,在140 个关键词的基础上,依据关键词之间的共现关系及强度进行关键词聚类,得出了11 个聚类标签,如图6 所示。即以人类命运共同体为核心向中国道路、中国智慧、命运共同体、话语权、全球秩序的治理、中国、海洋命运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新世界主义、经济全球化、资本逻辑等多个方向发散。学者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
图5 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关键词共现网络图谱
图6 人类命运共同体关键词聚类共现网络图谱
第一,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本质、价值研究。曲星从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文化多样化和社会信息化的国际形势出发,基于人类社会面临的共同问题,结合党的十八大报告,从国际权力观、共同利益观、可持续发展观、全球治理观概括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主要价值观[2]。秦宣从人类生存的依附性、利益交互性、主体联动性出发,探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必然性,并将“和平与发展、公平与正义、自由与民主”归纳为全人类的共同价值,指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终极目的是实现全人类的共同价值[3]。邵发军从大的国际视野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意义进行总结,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中国的国际秩序观,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世界性眼光,是中华民族对人类文明高度的思考,是马克思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的发展[4]。徐艳玲、李聪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历史维度、现实维度、未来维度出发,论述人类命运共同体集合了西方正义论与中国义利观,超越了帝国体制与国族认同这两个层次,超越了“霸权”与“均衡”的国际观,具有积极的世界意义[5]。刘同舫从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视野出发,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方法分析了西方的资本逻辑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论基础(普遍利益与共同利益),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人类社会”的哲学立场,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必将推进历史唯物主义成为一种“建构性世界观”的形成[6]。江河以国际法价值观的视角分析了人类命运共同体为南海安全提供了新的安全观,即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并认为国际法的基本价值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结合是解决国际争端与国际热点问题的方向[7]。张辉从国际法的角度出发,论述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崭新含义,指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整体主义的方法论,是国际法对其正当性追问的回应,是国际关系法治化的关键[8]。
第二,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与中国道路的研究。石云霞梳理了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时代背景、思想渊源和实践基础,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解决世界问题的中国道路和世界逻辑”[9]。陈锡喜将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同马克思、恩格斯的自由人联合体思想进行比较分析,通过对人类命运共同体与科学社会主义的解读,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赋予了社会主义新的内涵的观点,认为中国道路为世界提供了一种新的选择,为促进世界和平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10]。姚宏志对人类命运共同体与中国道路进行综述梳理,从中国道路与中国经验、国际话语与中国叙事、制度之争与制度认同、文明“冲突”与文明“对话”四个方面来剖析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时代背景、历史逻辑与理论意义[11]。经理从新型国际秩序的角度出发,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满足了各国人民的普遍意愿,需要从“国家形象、话语体系与实践主体等方面促成人类命运共同体”[12]。曹泳鑫从世界历史与人类命运共同体宏大的视野探讨了百年中国道路的经验与成就,提出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大发展是人类命运共同体产生和发展的现实基础,中国道路将推动着世界历史进入新进程[13]。王义桅从政党的角度对人类命运共同体进行分析,认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和合思想超越了西方固有的对立型政党的思维逻辑,并梳理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中国共产党逻辑,即推动世界繁荣发展、和平发展、可持续发展,为世界谋大同[14]。
第三,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与新世界主义的研究。李智从哲学世界观(本体论)和哲学思维方式(方法论)上分析了西方现代的世界主义、新世界主义与中国传统的天下主义的区别,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世界观基础是新世界主义,其追求一个“共建的人类世界”[15]。邵培仁、许咏喻从全球化的困境与人类秩序的迷思出发,探讨新世界主义的实践可能性,人类命运共同体为新世界主义提供了崭新的世界观,指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是在描述一种应然的乌托邦状态,而是在构建实然的政治秩序[16]。袁靖华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对全球危机现实的回应,新世界主义是中华传统文化“和”文化的衍生,将推进以传播“人类命运共同体”为核心的中国的新世界主义成为世界的话语体系,将推进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全球认同[17]。韦路、左蒙从风险社会、反全球化浪潮、民粹主义、霸权主义几个方面分析了传统世界主义的困境,在此基础之上提出了新世界主义的核心是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而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路径则是从经济领域合作为契机,以点带面不断拓展合作范围,为其他领域发展提供坚实基础,从而建设多元立体的交流体系,进而塑造和平发展的国家形象。
第四,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与中国智慧。王永贵、黄婷从世界秩序的新理念、根本性规定进行分析,论述“人类命运共同体”为全球治理提供了新评估标尺,为世界提供了中国智慧[18]。吴增礼从全球风险社会的角度分析全球面临的治理困境,从“和合共生”的安全理念、价值整合的利益基础、“共商共建共享”的实践模式来论述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中国智慧[19]。傅守祥从中国传统文化“和而不同”“大同思想”“文明自觉”“不欲勿施”的角度论证了人类命运共同体为世界提供了中国智慧。刘培功、单虹泽从儒家视角阐释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传统基础,从“大同世界”“万物一体”“以和为贵、和而不同”等方面论述中国式的处世之道,并结合世界的秩序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中国智慧[20]。刘洋从资本主义现代性出发,批判全球扩张造成的全球混沌,从发展方式、发展格局、发展目标上提出中国智慧“人类命运共同体”对世界现代性的意义[21]。肖群忠从中国哲学的角度出发,从天下一家、协和万邦、万国咸宁、天下为公、世界大同等方面来阐释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中国智慧,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对促进文化交流文明融合、提高中国话语权、解决世界矛盾与冲突具有重要意义[22]。赵可金、赵远从思想内涵、中国方案、中国智慧、世界意义四个方面论述人类命运共同体,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东方智慧的结晶,是对美国的“华盛顿共识”方案和欧洲的“区域一体化”方案的超越[23]。朱赛飞、孙亚忠从“金德尔伯格陷阱”背后的逻辑分析当今世界的问题,并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的构建利益共同体、构建价值共同体、构建责任共同体是对“金德尔伯格陷阱”的超越[24]。
第五,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国际话语权的研究。秦龙从话语体系的生成、特色、建构、展望四个维度对人类命运共同体进行话语考量,概括中国话语根基、话语前提、话语自信,进而总结提升中国的国际话语权的路径与方法[25]。秦明月从理论自觉、战略定力、价值感召三个方面概括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国际影响力与话语权,并提出话语权的关键在于建立国际主流共识、关注受众的真实感受、理解国际社会的核心需求[26]。刘勇、王怀信从现实主义话语权、新自由制度主义话语权、依附理论话语权的角度进行分析,指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对现行资本主义话语权困境的回应与批判,有利于增进人类福祉[27]。李伟、马玉洁从哲学的话语体系出发,分析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的哲学困境:一是西方哲学与中国哲学何为中心的问题,二是世界主义与民族主义矛盾的问题,三是普遍主义与文化多样性的问题,四是历史主义与普遍主义的问题,五是文明冲突的问题,六是人工智能与人类智能关系的问题[28]。基于这些困境,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话语体系应有的中国担当。张志丹从意识形态出发来考量人类命运共同体,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超越“普世价值”“西式全球秩序”“对抗思维”,并提出以“实践学研究范式”优先,其意义是通过实践来彰显中国对世界的贡献,使世界从中国受益,从而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国际话语权[29]。
如图7所示,根据关键词突变图谱,研究的热点发生的变化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2013—2015年,学者研究的关键词主要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党的十八大报告、国际法、语境,这意味着学者们在探求人类命运共同体产生的理论基础。第二个阶段是2016—2017年,此时的关键词主要是中国特色大国外交、世界梦、全球秩序治理、和平发展,这意味着学者们将重点转向了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路径研究,探析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路径。第三个阶段则是2018—2019年,其关键词主要是中国梦、“一带一路”,这表明学者集中研究“一带一路”,并将“一带一路”作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主要实践途径。
图7 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关键词突变图谱
结合前文研究热点的分析,图8 展示出关键词以时间顺序发生的变化,并以聚类的方式展现出来。可以发现2015 年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研究开始迅速发展,2016—2019 年成果丰硕,并且关键词越来越发散,新时代中国道路与“一带一路”倡议的研究核心是中国道路;新型国际关系的研究核心是中国智慧;中国方案、国际话语权、全球治理体系、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研究核心是共同体、命运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世界主义、新世界主义的研究核心是经济全球化;世界历史、共同利益交往、西方中心主义的研究核心是资本逻辑。
图8 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关键词时线图谱
如图9 所示,人类命运共同体学术研究的起点是2013 年,并于2015 年空前发展。2015 年研究的前沿是从国际法的视角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解读,2016 年研究的前沿是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论述,2017年研究前沿是“一带一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全球治理”,2018年研究前沿是“大国外交”“世界主义”“实践路径”,2019年研究前沿是“习近平外交思想”“全球伦理”“国际合作”。
图9 人类命运共同体关键词时区图
基于CiteSpace可视化工具对作者合作、主要研究机构、关键词共现、关键词聚类、关键词时线图、关键词时区图进行分析,结合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研究文献,进行研究展望,以期预测研究前沿与重点。
学者集中探讨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哲学内涵与世界意义,内涵的解读与意义的总结仍然以理论层面为主,譬如人类命运共同体对历史唯物主义、人类解放、价值导向、人的发展、世界政治意义的解读。理论层面还需要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中国共产党人关于共同体的重要论述、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大国外交思想上进行阐释与梳理。而对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践路径与意义的研究仍显不足。研究方向具体可以梳理为以下几个方面:(1)如何利用人类命运共同体建立中国的话语体系,夯实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建立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的实践路径研究。(2)中国共产党在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过程中扮演了何种角色,发挥了何种作用,积累了何种经验,提供了何种借鉴等方面的实践研究。(3)协商民主如何作为一种解决国际社会热点、难点问题的主要方式,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践研究。(4)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如何推进国际关系民主化的实践研究。(5)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制度优势研究。(6)人类命运共同体促进世界和平发展新格局的实践路径研究。(7)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与推动构建开放型世界经济体系的实践研究。(8)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与解决全球气候变暖的实践研究。(9)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如何解决文化冲突的实践研究。(10)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的实践研究。(11)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如何促进“一带一路”国际合作的实践研究。(12)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如何建设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的实践研究。(13)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参与引领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和建设的实践研究。(14)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加强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的实践研究。(15)区域共同体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践研究。
现有研究集中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意义,但从西方政治思想史视角进行的理论梳理仍显单薄。人类命运共同体绝非中国文明的产物,而是世界文明的趋势,蕴含深刻的发展规律。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研究不仅需要从哲学视角进行抽象阐释或从外交视角进行意义总结,更加需要从西方政治思想史视角进行梳理。古希腊、古罗马的思想家集中讨论城邦共同体的理念及其发展,城邦共同体是否与人类命运共同体“同源”值得深入剖析。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关键词是“人类”“命运”“共同体”。苏格拉底认为城邦共同体需要用道德来实现治理,而道德则是人类共同生活及其行为准则和规范。这种规范会影响个人的命运、团体的命运乃至城邦的命运。这里的人生活在城邦,组成了城邦共同体。柏拉图在苏格拉底思想的基础之上提出了城邦共同体的基础是社会分工,社会分工理论将国家人民分为统治者(哲学家)、辅助者(军人)、生产者三个等级。一个人的美德,包括智慧、勇敢、节制和正义四个部分,而哲学家代表理性、军人代表激情、生产者代表欲望,这三个等级各安其位,城邦共同体就实现了正义。亚里士多德提出城邦共同体的起源前提是“人是天生合群的动物”,发展逻辑是“家庭—村社—城邦”,城邦的目的在于至善,在于最完美的生活。亚里士多德还将政体按照政府的宗旨分为正宗与变态,城邦共同体决定着个人与个人的命运,决定着城邦与城邦之间的命运,城邦共同体的发展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发展同源同流。从西方政治思想史梳理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需要遵循历史逻辑,不仅仅需要按照时间跨度去分析当时的经济基础、上层建筑、社会思想、政治思想、权力斗争等因素,更加需要从理性、人本主义、协调人与社会和国家之间的关系的角度进行梳理。譬如,中世纪宗教共同体的理论梳理,近代西方但丁“世界主义”的人类共同体思想的梳理,霍布斯、洛克、卢梭的“契约共同体”思想的理论梳理,康德普遍历史观念视角下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梳理,黑格尔伦理共同体思想的梳理,现代西方的威尔逊十四点原则、凯尔森国际治理观中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想梳理。从西方政治思想史的角度,按照时间逻辑、理论逻辑、现实逻辑进行梳理,均值得深入分析。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体现着中华民族世世代代在生产生活中形成和传承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审美观等,其最核心的内容已经成为中华民族最基本的文化基因”[30]。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动力。从中国政治思想史的角度与哲学方法论研究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重要意义。人类命运共同体根植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和而不同”的文化理念,“协和万邦”“万国咸宁”“天下为公”“天下大同”的政治愿景都是构成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基因。人类命运共同体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一脉相承。仁爱是中华文化的核心力量,民本是中华文化的价值追求,诚信是中华文化的做人准则,正义是中华文化的伦理原则,和合是中华文化的独特品质,大同是中华文化的社会理想[31]。从仁爱、民本、诚信、正义、和合、大同等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核心思想理念中总结梳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基础具有重要意义。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把坚持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作为新时代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一个基本方略。人类命运共同体根植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国没有殖民主义、侵略扩张、国强必霸的“西式基因”。以西方为中心的传统国际秩序难以为继,和平赤字、发展赤字、治理赤字不断冲击传统国际秩序。反观中国,中国自古热爱和平,丝绸之路、郑和下西洋为世界带去的是和平的种子。近代中国遭受沉重灾难,但中国在灾难中吸取的是更加珍爱和平,为世界和平作出相应贡献,中国向往“天下大同”的美好愿景,中国始终是世界和平的建设者、全球发展的贡献者、国际秩序的维护者。为何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继承的是和平的基因而非霸权的基因?从中国政治思想史的角度梳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基础、历史逻辑、实践路径具有重要意义。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关于共同体的表述出现了“社会治理共同体”“中华民族共同体”与“人类命运共同体”三种表述。三者都具有相同的关键词即共同体。社会治理共同体、中华民族共同体与人类命运共同体三者之间正好构成微观、中观、宏观的逻辑理路。首先,理解社会治理共同体的理论内涵。十九届四中全会《决定》提出“完善党委领导、政府负责、民主协商、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科技支撑的社会治理体系,建设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的社会治理共同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新时代对社会治理提出了新要求,人人有责、人人尽责、人人享有凸显新时代社会治理的“人民性”。社会治理共同体的核心内涵要把握以下几点:(1)社会治理共同体的主体是党委、政府、社会、公众;(2)社会治理共同体的主体之间遵循的原则是民主协商、协同合作、法治保障、科技支撑;(3)社会治理共同体的目的是凸显社会治理的“人民性”,以人民为中心,不断解决人民最关心的公共事务;(4)社会治理共同体的发展方向是完善正确处理新形势下人民内部矛盾有效机制、完善社会治安防控体系、健全公共安全体制机制、构建基层社会治理新格局、完善国家安全体系。
其次,理解中华民族共同体的主体与领导核心。中华民族共同体的主体是中华民族,费孝通先生对中华民族多元统一的解释是“多元指中国具有五十六个民族,一体指的是五十六个民族共同构成中华民族”[32]。“今日中国汉族占全国总人口的91.51%,少数民族占全国总人口的8.49%,但中国64%居住的是少数民族自治的地方。”[33]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任务中,领导核心是中国共产党,“东西南北中,党是领导一切的”,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方向需要从中华民族的历史命运共同体、政治共同体、经济利益共同体、精神文化共同体处深入发展。认知中华民族共同体可以从以上诸多方面入手,但其核心则是认同。上古中国早有氏族、部落、语言、宗教等认同单位,张光直教授认为西方文明基于工具技术和商贸制度创新,而中国文明基于对劳动力的组织动员和控制管理能力。根植于农业文明的中国在动员与控制劳动力的基础上建立了中央集权的政治制度,政治制度与政治文化二者相互促进,衍生出一系列譬如“家国情怀”“爱国主义”“民本思想”“民族团结”“社会道德”“家庭伦理”“生态伦理”等核心理念,促进中华民族的共同体意识迅速发展。解构这些核心理念,需要将其纳入“传统”与“现代”、“同化”与“认同”的思路中进行厘清与阐释。
再次,理解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科学内涵、理论意义与实践路径。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决定》明确指出“坚持和完善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当今世界的主题是和平与发展,党与国家事业发展需要和平的国际环境与良好的外部条件。推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于国内有利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于国际有利于打造区域共同体、中国与发展中国家的命运共同体、中国与发达国家的命运共同体。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两岸命运共同体、区域命运共同体、虚拟空间命运共同体等若干命运共同体的终极目标都将指向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是人类社会的愿景,人类命运共同体有利于推动建设互相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用和平的方式解决国际热点、难点问题,这与人类社会的愿景不谋而合。“一带一路”为有关各国提供了合作平台,共建“一带一路”倡议则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践措施。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的发展,同样世界的发展离不开中国的助力。如何利用“一带一路”以点带面促进世界发展,推动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值得深入阐释与研究。
最后,梳理社会治理共同体、中华民族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逻辑关系。社会治理共同体的主体是党委、政府、社会、公众,着重解决的是基层治理的问题。中华民族共同体的主体是五十六个民族,着重解决的是民族平等、国家统一、爱国主义的问题。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主体涉及广泛,党委、政府、社会、公众、主权国家、国际组织等实体组织或网络共同体等虚拟组织均包括其中。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决定》明确指出要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国内与国际两个大局是统一的。社会治理共同体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属于国内大局的范畴,也属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组成部分。社会治理共同体有利于凸显国家治理的“人民性”,从而整合民意,增强公众对政府的政治认同;中华民族共同体有利于实现各民族一律平等,弘扬爱国主义精神,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正如冯友兰先生所讲的那般“万物并育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以和为贵又和而不同,和而不同又殊途同归,这就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包容万物的表现。中国内圣外王的思想正好印证了这三者的逻辑关系,社会治理共同体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属于中国的“修身”层面,只有不断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才能为世界注入鲜活动力,为世界和平与发展作出应有贡献,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实现世界大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