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持股计划对企业创新效率的影响

张思媛

(新疆财经大学,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2)

2020年是我国进入创新型国家行列,实现基本建成中国特色国家创新体系的收官之年。而这一年,我国发展也面临诸多的困难和挑战。世界经济增长低迷,国际贸易摩擦加剧,加之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国内经济下行压力加大。因此,面对严峻的经济环境,为稳步实现我国进入创新型国家行列,应坚持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创新是展现国家核心竞争力的关键,也是企业持续发展的根基。如何有效提升我国企业创新的能力,增加创新产出,最终提高企业整体收益,成为当前亟待解决的问题。创新驱动的实质就是人才驱动。员工作为企业创新的主力军,其创新能力与企业的创新效率息息相关。2014年6月,中国证监会为进一步促进资本市场健康发展,出台了上市公司实施员工持股计划试点的相关规定,意味着员工持股计划正式落地。员工持股计划作为一种新型的企业内部股权形式,在上市公司中逐渐普及。截至2020年7月末,我国A股上市公司中有950家实施了员工持股计划,还有部分公司表示未来将采取员工持股计划,充分表明市场对员工持股计划给予了肯定。这一计划可以有效改善公司的股权结构，使员工获得公司的股东身份,员工与股东成为利益共同体，会促使员工更加主动地关注企业的创新效率和绩效水平,对促进员工发展和提高企业竞争力有长远的意义。

关于员工持股计划的研究一直是公司治理领域的热点问题。通过相关文献可知,员工持股计划对企业业绩、股票市场反应及企业创新等都具有一定的影响。但文献中关于员工持股计划对企业创新效率的作用效果的研究并不多。采用企业创新效率量化企业的创新能力,相比于单纯对比企业之间的创新投入产出比要更加合理、科学,有助于进一步明确企业创新的投入产出效果。本文以2014—2018年我国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样本,对员工持股计划如何影响企业创新效率进行了实证检验,以期对提高我国企业的创新建设能力和实施相应的员工持股计划提供参考。

一、相关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员工持股计划与企业创新效率

员工持股计划能够促进企业创新效率的提高,主要有三方面原因。

首先,基于双因素经济论,如果员工通过员工持股计划分享企业资本,那么员工与公司经营业绩紧密相关,可以调动员工工作积极性和创造性,随之提升员工归属感。内部人身份认知是归属感的重要体现,也是员工具有创新行为的重要推动力。王雁飞等(2014)认为，员工内部人身份认知对其创新行为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也就是说员工越在意自己是企业的内部人,其创新行为的实施程度就越高。员工持股计划正是通过员工持有公司股权使员工拥有劳动者和所有者的双重身份,强化员工是组织内部成员的感知,更加有利于员工主动创新及提高创新的积极性。

其次,企业创新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一帆风顺的,而是长期、艰难、多阶段的。这个过程的持续时间越长,越不利于企业留住核心员工。实施员工持股计划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将企业与参与计划的员工“锁定”在一起,使员工能够安全留在企业工作。当这些参与计划的员工包括公司的核心研发人员决定公司的创新能力时,将员工“锁定”更有利于公司创新活动的运转,可以持续地提高企业的创新效率水平。蒋运冰和苏亮瑜(2016)指出，企业在设计员工持股计划时，除规定资金和股票来源、持股期限、规模及持股计划比例等一般要求外,还会制定部分保底条款来留住核心创新员工。例如，通过设置期限不同的“锁定”期来预防公司核心员工的流失。

最后,企业需要大量资金投入、开发、运转创新工作。周冬华等(2019)认为通过员工持股计划,员工还可以获得除工资以外的资本收入,使企业在一定时期拥有一笔原本用于支付员工薪酬的现金流,缓解融资约束压力,为公司创新业务的开发和成长提供资金支持,进一步助力企业创新的有效实现。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设1:

H1:员工持股计划会促进企业创新效率的提升。

(二)员工认购比例与企业创新效率

员工持股计划的激励对象是企业的高管和员工,因此如何制定员工持股计划的认购比例是该计划的一个重要决策。该激励对象的构成比例可能会直接影响到企业的创新效率。正如田轩和孟清扬(2018)提出的，对管理层实施股权激励计划不仅增加了企业研发投入,而且显著提高了企业创新产出。因此给予高管相关激励措施对提高企业创新水平尤为重要。除此之外,企业员工中占比更多的是非高管员工,这部分员工也是企业人才库的重要构成。从普通员工的角度出发,给予普通员工股票期权能够促进员工间相互监督与合作,员工可以在公司内部实现知识技能交流、互补互助,进而增加企业的有效创新产出。具体来说,普通员工认购占比高面临两种可能性:一是稀释激励可能。由于存在“搭便车”现象,员工持股高度分散的情况不利于形成显著的激励效果。二是加强激励可能。一方面,与仅激励高管相比,普通员工认购比例较高可以传递出企业“以员工为本”的信号,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分配的公平性。另一方面,根据社会比较理论,普通员工认购比例越高,越可以激励员工工作的动力,提高员工的自信心,进而提高企业创新水平。因此本文认为普通员工的认购比例越高,对员工的激励效果会越明显。

根据上述分析,提出假设2:

H2:在实施员工持股计划的上市公司中,普通员工认购的比例越高，对企业创新效率水平的促进作用越显著。

二、样本与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我国2014—2018年全部A股上市公司作为研究对象。选取这一时间段是由于我国自2014年6月发布《关于上市公司实施员工持股计划试点的指导意见》后开始规范实施员工持股计划，而2018年是本文开始此项研究所能获得的最新年度数据。本文将对初始数据进行如下处理:首先,剔除金融业上市公司;其次,剔除ST、ST*类上市公司;再次,剔除相关数据缺失或不完善的上市公司样本；最后,同一家企业若实施多期员工持股计划,只选择第1期数据。根据上述处理方法,本文最终得到的研究样本包括8 565个观测值,其中实施员工持股计划的公司样本为352个。员工持股计划的数据来自Wind数据库,其他数据主要来自国泰安数据库(CSMAR)、中国研究数据服务平台(CNRDS)。为了消除极端值的影响,本文对所有连续变量的1%和99%百分位进行了缩尾(WINSORIZE)处理。本文借助Excel和Stata 15进行数据处理与模型运行。

(二)变量定义

1.被解释变量。本文将企业创新效率(Innovation Efficiency，简称IE)设定为被解释变量。通过查阅相关文献,发现现有研究对企业创新效率定量的方法有很多,本文参考王永乐和单怡雯(2019)的方法,用研发支出作为企业衡量自主创新能力的重要指标。该数值越大,表明企业创新投入水平越高,而营业收入是衡量企业自主创新收入的直接测度指标。因此,用营业收入与研发支出的比值测度企业创新效率。

2.解释变量。为检验H1,本文将员工持股计划(ESOP1)设定为虚拟变量,上市公司若实施员工持股计划,则取值为1,否则为0。为检验H2,以普通员工认购比例(ESOP2)作为解释变量。由于企业从研发期开始到具有研发产品有一段研发周期,因此本文将所有解释变量的数据滞后一期来验证其与企业创新效率的关系。

3.控制变量。通过参考相关文献,为控制不同企业的特性对回归模型的影响,本文控制变量如下:企业规模(Size)、资产负债率(Lev)、公司成长性(Growth)、资产收益率(Roa)。除此以外,本文还引入年份作为虚拟变量控制不同年份的具体经济环境对企业创新效率的影响。

本文主要变量的名称和定义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定义

(三)模型设计

为检验H1和H2,本文构建回归模型。

模型1:

IEi,t=α0+α1ESOP1i,t-1+α2Size+α3Lev+α4Growth+α5Roa+α6Year+εi,t

模型2:

IEi,t=β0+β1ESOP2i,t-1+β2Size+β3Lev+β4Growth+β5Roa+β6Year+εi,t

其中,i指具体样本个体;t指时间;α1～α6分别是模型1的解释变量与控制变量的系数;β1～β6分别是模型2的解释变量与控制变量的系数;εi是随机扰动项。

三、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本文对模型中的变量进行描述性统计,具体统计结果见表2。

从企业创新效率可以得知,平均值为0.045,最大值为0.254,说明我国企业整体的创新效率较低,而中位数为0.035,呈右偏分布,说明有超过一半企业的创新效率低于样本的平均值。从员工持股计划的中位数为0.000来看,表明有不到50%的上市公司实施了员工持股计划,与我国目前的现实情况较为一致。从实施员工持股计划的上市公司来看,普通员工的认购比例的平均值为70.828,中位数为75.190,前者小于后者,说明普通员工认购比例高的企业并不多,而且认购比例中最小值为0.000,最大值为1.000,可见不同企业普通员工的认购比例差异性较大。

(二)相关性分析

为进一步了解企业实施员工持股计划与创新效率的关联程度,本文对涉及的主要变量进行了相关性分析，如表3所示。其中员工持股计划与企业创新效率在1%的水平上显著正相关,初步验证了H1的推断,说明企业实施员工持股计划能够正向促进企业创新。

表3 相关性分析

(三)回归分析

在整体回归之前,为避免出现多重共线性问题,将进行多重共线性检验。根据VIF检验,各变量的VIF值都小于10这个临界值,可见本文所选取变量之间并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所建模型较为稳定，如表4所示。

表4 回归结果

1.员工持股计划与企业创新效率。表4中模型1的回归结果显示:首先,回归模型的F值为106.960,其P值为0.000,说明该回归方程在1%的水平上总体显著；其次,当被解释变量是营业收入与研发支出的比值时,实施员工持股计划的回归系数是0.007***,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并且该回归系数为正,说明企业实施员工持股计划更能提高企业的创新效率,H1得到验证。该研究结果进一步证明，员工持股计划能够达到激励员工努力工作,从而提高企业创新产出水平的目的。

2.员工认购比例与企业创新效率。表4中模型2的回归结果显示:首先,回归模型的F值为9.050,其P值为0.000,说明该回归方程在1%的水平上总体显著；其次,当被解释变量是营业收入与研发支出的比值时,普通员工认购比例的回归系数是0.047**,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显著,说明普通员工认购比例与企业创新效率之间显著正相关,即公司如果在制定员工持股计划的认购比例时,提高普通员工的认购比例,在理论上可以提高企业的创新效率水平,H2得到验证。

(四)稳健性检验

为进一步证明研究结果的稳定性,本文运用变量替代的检验方法对回归模型进行稳健性检验。借鉴张婷婷等(2019)对企业创新效率的变量定义,取上市公司专利申请的自然对数(Inpatent)来测度企业创新效率,并再次对模型1和模型2进行回归检验,验证H1与H2是否成立。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从变量替代检验结果可知,即使更换企业创新效率的测度指标,ESOP1和ESOP2对企业创新效率仍然存在显著性影响,并且主要结论与更换被解释变量之前的结论也是一致的。因此,再次验证本文所提假设1与假设2成立。

表5 变量替代检验结果

四、结论与启示

(一)研究主要结论

创新是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动力,也是决定企业能否在竞争激烈的市场环境中脱颖而出的关键。创新效率是判断企业创新能力高低的有效指标,企业只有不断提高自身的创新效率水平,才能获得市场竞争力,长久稳定地发展。而实施员工持股计划是提高企业创新效率的一种有效方式。本文以2014—2018年我国全部A股上市公司作为研究对象,运用实施员工持股计划的上市公司的相关数据,研究了员工持股与企业创新效率之间的关系。研究结果表明，实施员工持股计划可以显著促进企业创新效率的提升。在实施员工持股计划的上市公司中,普通员工认购的比例越高，对企业创新效率的提高越显著。本文在稳健性检验中通过变量替代检验后,结果依然显著。

(二)启示

基于以上研究结论可以得到三方面的启示。首先,员工持股计划利用员工持股将广大员工与企业的前途相联系,有利于提升公司自身的凝聚力,夯实公司发展的动力基础。企业应当发挥员工持股计划对企业创新效率所产生的积极效果。员工持股计划一方面能够提高员工的工作积极性和创新效率水平,从而提升企业效率,并推进宏观经济环境的发展；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企业大部分员工持股的方式,共享企业收益,缓解企业所面临的重要人才流失、融资约束等问题。其次,企业制定员工持股计划应适当增加对普通员工的认购比例,给予普通员工在公司股权上更多的选择权,以此来提高公司广大普通员工的工作积极性、创造性和竞争性。最后,员工持股计划的具体执行内容应结合公司的实际发展需要,不应局限于形式,从长远角度考虑该计划的激励作用,真正达到持续激励,增加员工归属感,为提升企业创新效率发挥事半功倍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