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利己主义者”错在哪

殷锦绣

“我们的一些大学，包括北京大学，正在培养一些‘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高智商，世俗，老到，善于表演，懂得配合，更善于利用体制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种人一旦掌握权力，比一般的贪官污吏危害更大。”

北大中文系钱理群教授的这段话曾经引发了激烈的讨论。有人赞同，认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既要得到大利益，又要装出好名声。也有人觉得，这并没有错，不利己的“人”早在远古时代就被进化淘汰了。

心理学研究认为，“利己”本身的确无可厚非，但“利他”也是人类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借“利他”之名做“利己”之事，才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真正内涵，也为许多人所不认可。

利己、利他都是人的天性

一些心理学研究发现，当人在短时间内做出快速的决策时，做出的决定往往是更加利己的， 而关注于道德或他人的决策则相对较慢。

比如，如果让人玩一个分钱游戏，决定给“队友”多少钱。他们做决定的时间越短，分给自己的就越多。这可能说明， 自动化、快速决策的行为往往表现为自利，是人更加下意识的反应。而为他人考虑、为他人谋福利的行为则可能需要更多的认知资源， 因而需要更长的反应时间做出决策。

相对于利己，利他指的是为别人谋福利。虽然传统观点认为“人本自私”，但有研究发现，人们可能同时会有无意识的利他倾向。

为他人考虑时，我们其实是在运用我们的共情能力，而共情与脑中脑岛、前扣带回以及杏仁核等大脑边缘结构有关。这些脑区在进化中是较早出现的，也是在人成长中较早成熟的。它们让我们能体会他人的痛苦和快乐。

利己和利他都有情可原、有因可溯。为什么会有人打着利他的幌子利己呢？影响因素也许来自于多个方面。

利己是缺乏共同信念

“精致的利己主义”很少在经历天灾时凸显。汶川地震中，谭千秋老师用生命作支撑，想要救下班里的孩子。四川森林火灾时，26名消防官兵为了救灾牺牲。

相反，钱理群教授所描述的这群人，是在和平年代、优渥环境中成长的。他们没有什么信仰，價值观也趋于多元化。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并不那么利于合作。

研究发现，有共同的信念，认为合作者是“自己人”，就会做出更多有利于他们的行为。但现在，“共识”越来越难以达成，一言不合就觉得对方跟自己“三观不合”。越是这样的氛围，越可能让利己之风盛行。

精致利己是一种暗黑人格

即便是在缺少共同信念的大环境下，在人人都希望印象管理时，也并非所有人都会变成“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那些一边利用规则为自己谋好处、一边表演出完美“人设”的人，也许是暗黑人格特质更高的人。

冷酷无情、擅长操纵、阴谋算计、实用主义、结果导向、忽视道德，这是“马基雅维利主义”;自我中心、爱慕虚荣、支配倾向、优越感、自以为是，这是“自恋”;再加上行为冲动、缺乏共情的“精神病态”。这就是人格心理学中重要的暗黑人格“三兄弟”。

研究也的确发现，暗黑人格得分高的人可能会有更明显的不道德行为，如欺骗、恃强凌弱、玩弄规则，以求自身获利。

强调合作来改变

北京大学副教授徐凯文调查认为，“精致利己主义”的孩子来源于“精致利己主义”的家长和老师。精致利己主义者，不仅会给身边人带来直接的利益损失，还给更多人树立了坏榜样。

改变这一主义，也许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在孩子小的时候，老师和家长要多强调合作的价值和意义，而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成绩。在孩子长大后，用内心的充实而非外界的评价作为追求的目标时，也许就不会总想着精致利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