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性心脏病合并感染性心内膜炎42 例患儿超声分析

2020-03-12 04:04傅行鹏叶菁菁钱晶晶杨秀珍蒋国平
临床儿科杂志 2020年2期
关键词:复杂型心内膜三尖瓣

傅行鹏 叶菁菁 俞 劲 钱晶晶 杨秀珍 赵 镭 蒋国平

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 国家儿童健康与疾病临床医学研究中心(浙江杭州 310052)

心内结构异常、高速血流冲击造成心内膜受损是形成感染性心内膜炎(infective endocarditis,IE)的病理基础[1]。IE 常发生于原发性心脏病患者,其中约75%的患者有先天性心脏病(congenital heart disease,CHD)[2]。本文回顾性分析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儿童医院2009年1月-2018年7月诊断的42例CHD并发IE的患儿资料,探讨超声心动图在此类患儿中的应用价值。

1 临床资料

42 例CHD 并发IE 患儿中,男20 例、女22 例,中位年龄7岁1个月(4个月29天~15岁2个月)。临床表现为发热37例(88.1%),多为反复的不规则发热;脾肿大13 例(31.0%);皮肤皮疹、出血点或瘀点瘀斑4例(9.5%),肢体或关节疼痛3例(7.1%),杵状指1例。IE的临床诊断参考儿童IE诊断标准[3]。

42例患儿中,术前组27例,其中左向右高速分流型先天性心脏病占70.4%,包括室间隔缺损(ventricular septal defect,VSD),动脉导管未闭(patent ductus arteriosus,PDA)和冠状动脉瘘;术后组15 例。CHD类型以VSD及VSD合并其他疾病最常见,占45.2%;复杂型CHD占23.8%,其中法洛四联症(tetralogy of Fallot,TOF)达7.1%;PDA 占16.7%。婴幼儿15 例(35.7%),学龄前期6例(14.3%),学龄期17例(40.5%),青春期4例(9.5%)。见表1。

采用飞利浦IE 33 彩色多普勒超声诊断仪检查,环阵探头S5-1或S8-3及高频线阵探头L11-3。42例CHD患儿中,发现合并赘生物患儿24例,其中术前患儿16 例,术后患儿8例。24 例合并赘生物患儿共检查出赘生物38 处,右心系统25 处(65.8%),左心系统13处(34.2%);共有22处赘生物位于瓣膜(57.9%),依次为三尖瓣、二尖瓣、肺动脉瓣、主动脉瓣。见表2。赘生物大小3~23 mm,无特定的形态,多表现为强光斑或絮状、条索状强回声光团;部分成粟粒状或葡萄串样,回声多以强回声为主。见图1。资料组另有1例患儿虽未发现赘生物,但术前超声提示左心室内膜增厚伴回声增强,总检查阳性率达59.5%。有41例患儿在院期间行血培养检查,致病菌以金黄色葡萄球菌(3例)最常见,总阳性率43.9%(18例)。引发的并发症中,以瓣膜相关损伤最多见,术前6例,术后2例;另超声发现合并心包积液3例,合并左侧下肢腘动脉、胫后动脉、腓动脉内多处栓子栓塞1例(图2),均为术前。

术前组16例合并赘生物患儿在完善术前评估后,11例行外科手术治疗,术中发现赘生物10例,其中赘生物合并三尖瓣穿孔部分腱索断裂1 例,三尖瓣隔瓣部分缺如1 例,主动脉瓣穿孔1例,二尖瓣后瓣破损1例;1例术中虽未见明显赘生物,但手术与术前超声检查间隔时间较长(初次检查赘生物最大径约7 mm),且术前超声心动图随访中发现赘生物持续减小,最终手术发现三尖瓣腱索二级断开。11例手术患儿术中发现瓣膜或腱索损伤5例。余转院继续治疗3例,自动出院1例,未愈1例。术前11例超声未提示赘生物患儿中,8例在保守治疗IE的基础上择期手术治疗CHD,转院继续治疗2例,未愈1例。

表1 42例并发IE患儿CHD类型及年龄

图1 超声心动图表现

图2 下肢血管超声表现

术后组8例合并赘生物患儿经保守治疗赘生物减少或消失5例,2例转院继续治疗,未愈1例。术后7例无赘生物患儿经保守治疗后,均好转或治愈。

2 讨论

IE 是儿科严重的感染性疾病之一,病死率高,在儿童群体中,常见于有心脏基础疾病的患儿,且随着抗生素的广泛应用及心导管和心脏外科手术的发展,CHD 患儿的存活期延长,同时由于侵入性操作的增加,CHD并发IE的发病率有升高趋势[4-5]。故早期诊断及治疗尤为重要。

CHD患儿从出生到18岁有6.1/1000发生IE的风险,其中0~3岁风险最高[6]。本组CHD并发IE的最小年龄为4 个月29 天,婴幼儿发病率接近学龄期儿童,但由于学龄期年龄跨度范围广,因此发病数较多。提示在超声检查CHD及术后复查中,应重视和警惕婴幼儿IE的发生。

CHD并发IE的成人患者中,复杂型CHD和VSD占比最高[7]。本组患儿中前3位分别为:VSD、复杂型CHD 及PDA;术前组中患儿存在左向右高速分流的占比高达70.4%,诸如VSD、PDA及冠状动脉瘘的患儿,其产生IE的关键因素是高速的分流冲击心内结构或大血管内膜。复杂型CHD中TOF常见,与患儿高凝状态有关。选择合适时机的心脏外科手术不仅可以降低CHD患儿IE的发病率,还可以降低CHD合并IE患儿的病死率[8-9]。研究表明,<4岁的PDA患儿并发IE风险明显增高,PDA结扎后此风险明显降低[6]。提示患儿PDA如果不能自愈,应在合适的时间段早期手术治疗。对于已确诊IE的CHD患儿,超声可在术前诊断CHD类型,辅助外科制定相应手术方案,以尽早治疗CHD,解除CHD 并发IE 患儿的病理机制。术中利用假体材料,如复杂型CHD心内修补或者姑息手术接分流管道时,会增加IE的发病率,术后残余分流亦会导致IE的发病率提高[6,10]。本组患儿就有此类情况发生,故相关患儿术后更应多次复查超声心动图,监测病情发展,以早期诊断及治疗,提高治愈率。

CHD 合并IE 是累及全身系统的疾病,临床表现多样,随着抗生素的广泛使用和病原微生物的变化,临床表现更趋不典型,早期诊断颇为困难。儿童IE的诊断主要依据病理和临床指标[3]。然而,虽病理指标有助诊断明确,但往往为有创检查或在术后才有结果,常不作为首选。临床上则以血培养和心内膜受累证据最为重要。本组CHD 合并IE 患儿血培养阳性率为43.9%,阳性率低可能是患儿在院期间使用过抗生素[11]。本组患儿的超声检查阳性率达到59.5%,大于血培养的阳性率。故当临床怀疑IE 时,超声心动图发现心内膜受累证据无疑是简便有效的辅助检查方法,而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赘生物的产生。本组患儿中,24例(57.1%)超声发现赘生物,其中右心系统占比大于左心系统。发现的赘生物大小不一,无特定形态,多表现为点状、片状、条索状强回声光斑或光团,部分成粟粒状或葡萄串样,回声多以强回声为主。但对比相关学者的研究[12],本组患儿总阳性率相对较低。因所有患儿采用经胸超声心动图(transthoracic echocardiography,TTE)检查,而TTE对于直径<2 mm的赘生物不易探及[13]。越早期形成的赘生物,不但形态越小,回声也越低,故可能是TTE 漏诊赘生物的主要原因。另外,复杂型CHD在儿童中占比要高于成人,尤其部分复杂CHD 患儿存在严重先天性瓣膜相关病变时,TTE把瓣膜上较小的赘生物误判为瓣膜的增厚或钙化,此亦可能是本组患儿阳性率相对较低原因之一。细小赘生物虽未被TTE检出,但赘生物附着的瓣膜仍可发生灶性坏死,形成穿孔。故TTE未明确诊断赘生物时,还需观察心内膜回声情况,心腔有无脓肿产生,腱索有无变化以及术后患儿如VSD修补术补片是否裂开等阳性表现,此亦是辅助诊断IE的阳性证据。资料组中就有1 例患儿超声提示左心内膜回声增强。经食管超声心动图(transesophageal echocardiography,TEE)可以更清晰地显示瓣膜的损伤,同时可识别1.0~1.5 mm的微小赘生物[14-15]。本组亦有患儿TTE仅诊断瓣膜上细小强光点,但未明确强光点性质。故对高度怀疑CHD+IE 患儿,应结合病史及临床表现,多切面扫查心脏,术前更有必要采用TEE进一步检查,在未检出赘生物的前提下如发现瓣膜的异常反流血流束,应明确血流束的性质,以明确CHD 及IE 病情,此对外科手术方案有指导性意义。

表2 超声心动图检出赘生物例数、位置及相关先天性心脏病类型

本组患儿超声检查阴性率为40.5%,表明超声在对IE 的诊断中仍有局限性。故当临床上怀疑IE 但超声未发现主要阳性征象时,应注意患儿血培养结果及相应临床表现,如出现不规则高热、心脏杂音的改变、心功能降低、脾肿大或外周血管征阳性等表现,根据诊断指南仍可对IE 作出诊断。早期IE 常未出现赘生物,通过及时治疗后期TTE/TEE亦不会发现心内膜受累的阳性表现,如不重视容易漏诊。反之当CHD患儿出现相应的临床表现时,应及时完善血培养、超声的检查。超声不仅要关注心脏的变化,还应重视外周血管征等阳性表现,以辅助诊断IE。尤其当超声发现赘生物时,需判断赘生物的大小、形态、位置等。资料组中赘生物见于57.1%的患儿,虽大小不一、多处发生,但以瓣膜位置最常见,依次为三尖瓣、二尖瓣、肺动脉瓣和主动脉瓣。二、三尖瓣虽是高发部位,常规如四腔心切面也亦于探及,但检查时不能局限,应多切面观察,评估瓣膜损伤程度,由于IE患者涉及到瓣膜问题时,治愈率会明显下降[7]。而儿童体质弱于成人,尤其婴幼儿,疾病进展常常较为迅速,故早诊断早治疗对患儿最有利。本研究中11例手术患儿中5例瓣膜出现相关受损,1例患儿虽经保守治疗,术中未发现赘生物,但三尖瓣腱索已遭破坏。故赘生物合并瓣膜问题是超声检查的重点。应多次随访,观察异常声像图的动态变化,给临床提供准确的信息。另本组1 例患儿出现四肢局部疼痛、皮温或皮色改变、动脉搏动减弱等症状,及时应用高频探头探查外周血管,发现是主动脉瓣及肺动脉内多发串珠样赘生物形成,并发了左侧下肢腘动脉、胫后动脉、腓动脉内多处栓子。故当CHD+IE患者TTE检出赘生物时,要警惕外周血管表现,防止栓塞的发生。相关研究也显示,即使血培养为阴性时,当IE患者TTE检测出赘生物时,栓塞的风险也会提高[16]。

由于儿童CHD+IE 的高发,且其严重性,常危及生命,故术前或术后CHD患儿并发IE时,应尽早明确IE的病情程度,以便临床选择合适的治疗方案。由于儿童有较好的TTE透声窗,对于CHD诊断,TTE无疑是首选方法。同时由于TEE检测赘生物敏感度高,对IE 病情评估具有重要意义。对于怀疑IE 且无赘生物患儿TTE 可动态评估,时时监测心功能,亦可发现瓣膜的损伤、心包积液、心腔脓肿、外周血管栓塞等并发症,有助于决定是否采取手术治疗。

TTE 在对CHD 合并IE 的诊断中虽存在局限性,但在TEE的加入后,超声对IE的检查敏感性会上升,随着床边超声的普及,在CHD 合并IE 的诊断及治疗过程中,超声检查可贯穿始终。总的来说,在此类患儿中,超声心动图不仅能诊断CHD的类型,判断有无赘生物的出现,瓣膜运动的变化,心内膜回声改变及心包腔积液等异常改变,也可同时运用高频超声探头有效地检查及评估外周血管情况,为临床医师在抗感染治疗CHD合并IE的同时选择合适的时机进行外科手术提供有效的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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