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宁防范执政风险与中国新时代的启示

2020-03-11 06:05:52王林林双传学
甘肃社会科学 2020年1期
关键词:苏维埃列宁马克思主义

王林林 双传学

(南京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南京 210023)

提要: 执政风险本质上是政党主体对执政现代化问题的理性反思与辩证批判,整体性是马克思主义执政风险防范的根本属性与内在规定,列宁领导俄共(布)从空间、时间、结构、状态不同视域,对苏维埃政权内源性与外源性执政风险、历史性与共时性执政风险、结构性与功能性执政风险、抽象性与具体性执政风险的全面分析,完美呈现其对象指向的严密思辨性与逻辑整体性。总体领导、总体思维、总体布局、总体质量、总体监督是列宁防范执政风险的总体方法。以整体性视野把控列宁的执政风险,不仅要体现马克思主义解释世界的理论反思,也要体现马克思主义回应时代变局,维稳政治大局,巩固合法地位的实践反思,实现马克思主义具体历史与现实发展的整体统一。

马克思主义整体性蕴含理论基础的整体性、实践方法的整体性、历史发展的整体性。列宁执政风险思想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建设的重要理论成果,蕴含执政风险对象指向的逻辑整体性、防范方法的逻辑整体性、当代反思的逻辑整体性,“为马克思主义社会风险探究找到了‘整体性’或‘广义’的研究方法”[1]53。十月革命胜利之后,临时政府被推翻,布尔什维克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工人阶级政党。然而在完全摆脱资本主义并领导社会主义过渡的道路上,仅仅迈出了最初的几步,“这时的俄共就其执政地位来说并不稳固,其执政环境甚至可以说险象环生”[2],“这个时代,这个发生大崩溃、动辄诉诸武力、充满危机的时代已经开始了。”[3]460如何运用总体辩证法,分析苏维埃政权的总体风险,探索化解苏维埃执政风险的总体之道,巩固苏维埃政权的合法地位,具有十分重要的历史使命感。新时代共产党以整体性视野把控列宁的执政风险思想,需深化整体认知、强化整体思维、健全整体机制、提高整体能力,多维度地识别风险、防范风险,不断进行马克思主义政党回应时代变局、维稳政治大局、夯实执政根基的当代反思。

一、对象指向与列宁执政风险防范的整体分析

内源性与外源性执政风险、历史性与共时性执政风险、结构性与功能性执政风险、抽象性与具体性执政风险是列宁分别从空间、时间、结构、状态不同视角对新生苏维埃政党执政风险防范对象的整体性分析与全面性批判。

(一)内源性与外源性执政风险的整体分析

内源性与外源性执政风险是列宁基于苏维埃政权风险空间分布视角进行的整体性分析。内源性执政风险主要是列宁对俄共布政党自身建设不足引发风险的内在因素分析,主要表现为脱离群众的风险:“对于一个作为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来领导一个大国在暂时没有得到较先进国家的直接援助的情况下向社会主义过渡的共产党来说,最严重最可怕的危险之一,就是脱离群众。”[4]626在布尔什维克执政后,列宁根据执政党地位以及面临的历史任务的转变,强调要密切联系人民群众,人民群众不仅是苏维埃政权获得革命胜利的历史主体,也是苏维埃政权得以巩固的现实基础,关乎苏维埃政权的出场与在场,防范脱离群众的风险,平衡好执政党与人民群众的关系是布尔什维克党自身建设的出发点、落脚点和根本目的,对于新生的苏维埃政权具有首要性、内源性、兜底性、关键性作用。骄傲自大的风险:“我们党目前也许会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即变得骄傲自大起来。这是十分愚蠢、可耻和可笑的。大家知道,一些政党有了骄傲自大的可能,这往往就是失败和衰落的前奏。”[5]354十月革命胜利之后,俄国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开展社会主义建设,在革命战争年代,俄国共产党造就了一大批优秀党员和干部。但是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他们缺乏一定的专业知识与基本素养,学习社会组织与管理是非常严肃的事情,如果不能谦虚对待、狂妄自大,就会败坏社会主义建设,丧失社会主义政权,防范骄傲自大的风险是巩固苏维埃政权的内在保障。官僚主义滋生的风险:“我们所有经济机构的一切工作中最大的毛病就是官僚主义。共产党员成了官僚主义者。如果说有什么东西会把我们毁掉的话,那就是这个。”[6]到新经济政策时期,官僚主义现象已经比较严重,败坏党的执政形象,侵蚀党的执政基础,为此列宁强调布尔什维克政党必须要时刻自觉抵制官僚主义等不正之风,保持思想自觉、政治自觉、作风自觉,防止社会公仆嬗变为社会主人。

外源性执政风险主要是列宁对威胁俄共布合法地位的国内外环境的外在因素分析。十月革命胜利之后,帝国主义国家对新生的苏维埃政权虎视眈眈,企图将它扼杀在摇篮里,1918年德国对俄国进行突袭并威逼其签订不公平的《布列斯特和约》,以此引发国内反对势力的三年武装叛乱,导致苏维埃政权陷入内忧外患的政治危机中。列宁在《社会主义祖国在危难中》《奇谈与怪论》《严重的教训与严重的责任》《苏维埃政权的当前任务》中,不仅详细地分析了苏维埃政权所面临的外在风险:“很明显,防御力如此薄弱的我们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处于极不稳固、十分危急的国际环境中。”[3]475还针对《共产主义者报》刊载左派“流于形式的苏维埃政权”谬论进行回击,“布列斯特谈判时我们还不是非接受任何和约条件不可。根据当时客观的力量对比,得到的将不只是喘息时机”[3]442。总之,“国际方面的情况是非常严重、困难和危险的;必须随机应变和退却”[3]507。继三年国内战争与军事共产主义给俄共带来的执政危机,列宁清醒地认识到:“这场灾难有葬送我们整个组织工作和革命工作的危险。”[7]2841921年新经济政策实施后,列宁在提出利用国家资本主义建设社会主义必要性的同时,又强调要严防资本主义因素扩大的风险:“资本主义关系的加强,其本身就是危险性的增强。”[8]242经济领域的风险最终会波及政治领域演变成政治危机。

(二)历史性与共时性执政风险的整体分析

历史时与共时性执政风险是列宁基于苏维埃政权风险时间叠加视角进行的整体分析。十月革命胜利前,俄国就存在着不可避免的历史性灾难与风险,列宁在《大难临头,出路何在?》中指出:“革命已经半年了,灾难更加逼近,大批人员失业。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国内有足够的粮食和原料,但是却不见商品,国家因食品不足、劳动力缺乏而面临灭亡的危险,就在这样的国家里,在这样的危急关头,却又有大批人员失业。”[3]232-233然而这样的历史性危机却并没有因为苏维埃政权的计算与监督而得到根本解决,“战争和资产阶级统治(其代表为克伦斯基和支持他的孟什维克以及右派社会革命党人)遗留给我们的极其严重的经济破坏、失业和饥荒”[3]477-478,必然会使广大群众精疲力尽、怨声载道,历史性危机与共时性危机叠加升级,进一步威胁苏维埃政权的执政地位。1918年捷克斯洛伐克的叛乱引发了苏维埃俄国三年的国内战争,军事共产主义政策加重了俄共的认同危机,引起了小农经济者的极大不满,以致“在1921年以前,农民暴动可以说是俄国的普遍现象”[7]284。另一方面在十月革命胜利前夕,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右派,德国的《社会主义月刊》派、法国比利时的饶勒斯派、意大利的屠拉梯、英国的费边派等,都曾公开否认无产阶级专政、虚无社会主义革命,实行露骨的机会主义。十月革命胜利之后,第二国际考茨基等机会主义流派在《无产阶级专政》一书中公开反对布尔什维克的社会主义实践,指责苏维埃政权和社会主义制度是早产儿,认为俄国的经济能力不足以支撑社会主义革命,庸俗化马克思主义,对此列宁在《论我国革命》中回应世界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并不排斥个别发展阶段的特殊性,反而是以此为前提的。1921年新经济政策代替余粮收集制后,列宁指出:“在看到旧事物的破坏同时,我们还看到了新事物的仍很孱弱的幼苗。”[8]244资产阶级虽已被击败,但还没有完全根除,同资产阶级斗争新的更高的形式被提到日程上来,历史性执政风险与共时性执政风险叠加升级。

(三)结构性与功能性执政风险的整体分析

结构性与功能性执政风险是列宁基于社会结构系统与作用视角进行的整体分析。“继马克思和恩格斯之后,列宁对社会风险概念进行了持续探索,他的功绩主要体现在社会风险概念的‘整体性’或‘广义’界定上。列宁将社会看作是一个整体,他认为社会问题是涵盖经济、政治、精神和宗教等领域的问题。”[1]51列宁不仅关涉俄共布执政领域的政治、经济、文化结构性风险的整体性,还分析了这些结构风险背后所属的功能性社会风险。经济结构上风险的分析,主要体现在1918—1921年战时共产主义政策引发的经济危机,以及新经济政策实施之后资本主义经济因素增长的风险,与此对应的功能性经济风险反映在前者就是经济战线遭受重创,农民积极性受到打击,农业生产日渐萎缩,粮食歉收、饥荒严重,燃料危机、运输危机接踵而至,苏维埃经济全面崩溃。与此对应的功能性经济风险反映在后者就是无产阶级政党经济领导的危险,如果无产阶级政党在经济组织与经济领导方面不能完全驾驭,不能让资本主义服务于苏维埃政权,那么资本主义经济制度就有复辟的可能。对政治结构上风险的分析,主要体现在政治决策与权力运行过程中,如果政治决策专制、权力运行异化,那么执政党的政治功能就会存在异化的风险,比如政治机构臃肿,官僚主义、享乐主义、骄傲自大等脱离人民群众的政治风险就会滋生演变,引发政治危机与执政合法性认同危机。文化结构上风险的分析,主要体现在俄国是一个经济文化落后的国家,对于一个先取得社会主义政权,后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新生国家来说:“不识字就不可能有政治,不识字只能有流言蜚语、谎话偏见,而没有政治。”[4]590即文化功能性风险的呈现便是对苏维埃政权作用的限制并使官僚制度复活。

(四)抽象性与具体性执政风险的整体分析

抽象性与具体性执政风险是列宁基于风险的呈现状态与感应程度进行的整体性分析,抽象性执政风险相较于直观性执政风险而言,存在一定的潜伏期,在呈现状态下具有更高的隐蔽性,鉴别难度大。同时二者是辩证统一的,忽视抽象性风险,就可能造成抽象性风险向直观性风险的转变升级。列宁对执政风险抽象性与具体性的整体分析主要表现在对各种背离马克思主义错误思潮的批判。列宁对折中主义错误思潮的批判:“布哈林宣传把从政治上看问题和从经济上看问题结合起来,这样就在理论上堕落到折中主义立场上去了。”[4]4081921年列宁针对苏维埃党内关于工会问题的讨论,写了《再论工会、目前局势及托洛茨基、布哈林的错误》这篇文章作为回应,旨在揭露和批判托洛茨基、布哈林用折中主义背离马克思主义辩证关系的修正主义路线,如果不对其加以辨别与批判,政治思想上的隐性风险就可能转变升级为具体的显性执政风险,引发政治分裂的危险。列宁对改良主义错误思潮的批判:“小资产阶级的改良主义,也就是用民主主义和‘社会’民主主义的动听词句和无法实现的愿望掩盖着的对资产阶级的卑躬屈膝。”[4]551强调改良主义具有一定的迷惑性与欺骗性,总是试图潜伏在无产阶级周围,弱化无产阶级力量,威胁无产阶级政权,引发具体性执政风险。列宁对虚无主义思潮的批判:考茨基、苏汉诺夫、普列汉诺夫等都“自称马克思主义者,但是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却迂腐到无以复加的程度”[4]775,赤裸裸地虚无党的领导、虚无社会主义革命,并最终走向了孟什维克主义,背离了马克思主义初心。面对这些错误思潮的衍生演变,列宁指出“我们已经习惯了。我们并不轻视危险。我们正视这些危险”[4]554,对执政风险的抽象性与具体性进行整体性剖析。

二、总体方法与列宁执政风险防范的整体分析

列宁在领导苏维埃社会主义建设的过程中,立足于苏维埃风险对象指向的整体分析,不断探索总体领导、总体思维、总体布局、总体质量、总体监督等化解执政风险的总体之道。

(一)总体领导:防范执政风险的根本原则

总体领导是列宁防范执政风险的根本原则,党的任务就是要在劳动者的一切组织工作中起决定性影响并掌握全部领导,坚持总体领导就是要对“所有国家机关的工作进行总的领导”[9],包括对全部思想政治经济工作的领导。所谓思想领导就是坚持马克思主义政党在国家意识形态领域中的指导地位,坚持用马克思主义思想辨别与廓清各种机会主义、无政府主义、虚无主义等错误思潮的衍生演变,化解执政党的思想风险与信仰危机。为此列宁在领导俄共布期间,坚持将马克思主义作为行动指南,要求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武装全党,开展共产主义教育,学习科学社会主义,加强对新党员的思想培育,提高新党员的思想素质。政治领导关乎政治决策的民主性、政治制度的科学性、政治纪律的规范性、政治权利的合法性、政治根基的稳固性,一个政党如果不能在政治上充分发挥领导作用,就不能维持它的政治统治,就可能会触发执政危机,只有从政治上正确地看待问题,才会防止党内政治路线、方针政策上的严重危险和错误。为此列宁指出:“无产阶级作为一个领导阶级、统治阶级,应当善于指导政治,以便首先去解决最迫切而又最‘棘手的’任务。”[4]500-501经济领导就是领导和团结广大无产阶级和人民群众建立新的经济关系,进行新的经济建设,筑牢苏维埃政权的经济基础,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新时期,苏维埃政权面临的首要任务就是计算与监督,将党和国家的工作重心转向管理国家与发展生产上,着手领导与开展经济工作。如果经济领导不足,苏维埃政权的胜利果实就有可能被资产阶级窃取,经济风险转变为政治风险,因此列宁强调:“国家政权的一切政治经济工作都由工人阶级觉悟的先锋队共产党领导。”[4]624在利用国家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的关键时刻,共产党更要充分发挥好对资本的领导力与驾驭力,防范资本主义经济制度复辟的风险。

(二)总体思维:防范执政风险的辩证武器

总体思维是列宁防范执政风险的思想武器,强化总体思维就是要立足于马克思主义总体辩证法,既要反对“左倾幼稚病”,又要整饬“右倾投机派”,把马克思主义理论与苏维埃具体实践相结合,科学对待马克思主义,辩证运用马克思主义,确保指导思想与政治路线的方向性、正确性。1918年《布列斯特和约》的签订,引发了左派共产主义者的极其不满,发表了一系列反对《布列斯特和约》,主张同德国帝国主义进行战争的革命空谈,僵化、教条化马克思主义,为此列宁在《俄共(布)第七次(紧急)代表大会文献》上进行回应,“党内形成‘左的’反对派而遇到的严重危机,是俄国革命所遇到的最大的危机之一”[3]444,“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善于退却。用空话掩盖不住令人万分痛心而可悲的现实”[3]447,暂时的退却只是为了赢得调整的机会,让社会有机体患病的部分能够多少得到消除,一切激进的、冒险的“左倾”错误思想都是对科学马克思主义的背离,割裂了马克思主义与具体实践的辩证统一。除此之外,“左倾”机会主义对于列宁利用国家资本主义过渡到社会主义的迂回战术也持反对态度,叫嚣国家资本主义是对共产主义的背叛,认为国家资本主义与无产阶级专政不能相容,列宁对此回应,国家资本主义是社会主义的入口,是历史阶梯上的一级,共产党人不应该把共产主义精神同资本家科学技术相对立。“左倾”错误思潮虽然给国际共运带来不少负面影响,但是工人运动内部还存在着小资产阶级改良主义倾向,革命性不坚定,政治立场动摇不定,痴迷于资产阶级的时髦思潮,“这个敌人在国际范围内仍然是主要敌人”[4]142,这个敌人的政治危害主要表现在十月革命胜利之后,对俄国革命、布尔什维克政党、苏维埃政权的批判与虚无。左右倾机会主义虽然都自称马克思主义者,但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却迂腐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实则是对马克思主义的背离。

(三)总体布局:防范执政风险的实践基础

总体建设是列宁防范执政风险的实践基础,“在社会主义建设的问题上,列宁始终运用联系的观点,将社会主义政治建设、经济建设和文化建设有机统一起来”[10],运用总体建设的防范方法,规避各个领域的执政风险。经济建设:1917—1918年春,列宁着手对地主和资本家的监督,虽然“计算与监督”明显落后于对资本的剥夺,但一定程度上对于防止资产阶级经济复辟具有重要的历史功绩;1918—1920年年底,列宁强调生产的集中与统一,实施战时共产主义政策,虽然造成了农民经济的大衰落,但一定程度上迎合了苏俄险恶战争环境的历史需要;1921年春至1924年,列宁在总结“直接过渡”的错误教训后,着手实行贸易自由的新经济政策,虽然有资产阶级经济滋长的风险,但却是实现经济复苏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长久之计。政治建设:民主与法治是苏维埃社会主义政治建设的重要内容,“列宁领导苏俄社会主义民主建设的实践,主要从保证人民当家做主、加强党内民主建设和坚持民族平等这样三个极为重要的方面着手”[11],列宁晚年口述的《日记摘录》《论我国革命》《我们怎样改组工农检查院》等文章中,集中体现了列宁对建设新型民主社会主义的积极倡想,旨在建设社会主义民主国家。列宁领导社会主义法治建设的理论主要体现在《和平法令》《土地法令》等保障人民法律权利的文章中,旨在健全人民主权,维护人民根本利益。文化建设:建设先进无产阶级文化是列宁文化建设的价值导向。为此列宁在俄共布八大上作出了开展国民识字,扫除文盲的决议,全俄文盲扫除委员会在培训师资、出版课本、设定教学计划方面做出了大量工作。除此之外,列宁坚决主张改造学校教育、加强教师队伍建设、保障教育经费投入,有力地提高了苏俄的文化教育水平,促进了苏俄的国民教育事业。

(四)总体质量:防范执政风险的内在动力

总体质量是列宁防范执政风险的内在动力,执政主体在思想、政治、组织、作风、制度方面的不合格,都会侵蚀党的执政基础,威胁党的执政地位,引发党的执政危机。为了确保执政党思想品质、政治品质、组织品质、作风品质、制度品质的总体质量,捍卫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先进性、纯洁性,列宁在党员征收时就通过考察发展对象、延长预备时间、规定入党介绍人责任等一系列严格入党条件,对党员总体质量进行层层筛查与遴选,“徒有其名的党员,就是白给,我们也不要”[12],“党的组织绝不应当以降低党员的质量为代价”[13],“必须把欺骗分子、官僚化分子、不忠诚分子和不坚定的共产党员以及虽然‘改头换面’但内心里依然故我的孟什维克从党内清除出去”[4]562。清党是提升执政党总体质量的第一步,建党则是确保执政党总体质量的重要保障。思想建党:“俄共(布)‘八大’专门制定了对党员进行思想教育的提纲,列宁主持召开的‘十大’‘十一大’,都把对党员进行共产主义教育作为主要议程”[14],时刻开展反对左右倾机会主义两条战线的思想斗争,确保马克思主义政党思想的先进性。政治建党:颁布《俄共(布)纲领草案》、召开党的代表大会、总结党的基本任务、更改党的法律名称、凸显党的根本性质、规范党的政治纪律、廓清党的政治信仰、确保党的政治方向。组织建党:坚持民主集中制,实施民主决策,反对派别活动,防止党内分裂,维护党的组织性、纪律性。作风建党:反对革命空谈、克服官僚主义、密切联系人民群众、勇于批评与自我批评。制度建党:实施选举制,党的机构和权力机关完全由选举产生,并可以随时撤换。实施集体领导制,坚持集体决策,防止个人专断与权利异化。实施个人责任制,落实责任主体,对人民负责。总体建党是列宁防范执政风险,提升政党整体质量的内在规定与总体之道。

(五)总体监督:防范执政风险的根本保障

总体监督是列宁防范执政风险的根本保障。俄共(布)执政后,“无论是党的机关,还是苏维埃机关,人浮于事、办事拖拉现象屡见不鲜;瞎指挥、乱折腾现象处处可见;一些党员、干部甚至背弃党的宗旨,以权谋私、贪赃枉法”[15]。为此列宁和俄共布强调执政党在公开活动时必须实行党内监督、法律监督与群众监督,健全监督渠道,防范总体风险。党内监督主要是指基于党的章程的总体要求,党员和党组织之间自觉进行自我监督、相互监督,以保持党的先进性、纯洁性,增强党的号召力、凝聚力、战斗力。1920年列宁在《关于党的建设的当前任务的决议草案》中指出:“有必要成立一个同中央委员会平行的监察委员会,由受党的培养最多、最有经验、最大公无私并最能严格执行党的监督的同志组成。”[16]监督党内官僚主义、升官发财行为,监督党内滥用职权、脱离群众行为,监督党内散布谣言、破坏同志关系行为。为进一步加强党内监督,列宁在党的十一大还出台了《监察委员会条例》,不断推进党内监督的制度化、规范化。党员要接受党内监督,党组织同样也要接受党内监督,党的十大决议要求:“党委员会不仅要向上级组织,而且要向下级组织经常报告。”[17]详细报告党的方针政策执行的实际情况,确保党的政治路线的执行效果。法律监督是社会主义法制建设的重要环节,苏维埃在列宁的领导下,先后颁布《关于贿赂行为》《关于消灭拖拉现象》等法律条令,加强法律监督,实行法律制裁,维护人民主权,保障人民利益。群众监督是人民当家做主,参与国家管理的重要途径与方法,为进一步防止党内官僚主义现象的滋长蔓延,就必须“让广大的非党群众来检查一切国家工作”[5]140,构建以党内监督为主体的多元监督检查体系。

三、当代反思与新时代执政风险防范的整体视角

马克思主义整体性作为新时代中国共产党执政风险防范的研究方法,它不仅要体现马克思主义“解释”中国的理论意义,还要体现“改变”中国的实践意义,实现马克思主义防范执政风险具体历史与现实发展的整体统一。

(一)深化防范执政风险的整体认知

整体性是马克思主义政党防范执政风险的根本方法,整体认知是反思执政风险的动力来源,执政风险一旦被承认、被意识,很快就会发展成一种难以置信的执政动力。习近平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坚持底线思维着力防范化解重大风险专题研讨班开班式上发表重要讲话,强调新时代中国共产党面临的执政风险样态主要有:“政治、意识形态、经济、科技、社会、外部环境、党的建设等领域重大风险。”[18]4该讲话深化了对执政风险防范的整体认知。具体来说政治风险是新时代共产党执政风险防范对象中的最大风险,具有兜底性、关键性、根本性,主要涉及政治领导、政治决策、政治方向、政治立场等政权问题,关乎执政地位与国家安危,要避免颠覆性错误,就必须深化对政治风险的认知;“意识形态工作关乎旗帜、关乎道路、关乎国家政治安全”[19],防范意识形态风险,就要警惕国内外多元、多样、多变意识形态价值观的渗透与西化,巩固马克思主义主流意识形态的指导地位。经济风险主要涉及粮食危机、金融危机、能源危机、分配危机等中等收入危机,完善与发展社会主义经济是防范经济风险及经济风险政治化的现实基础。科技风险主要涉及现代社会发展中的技术异化问题,加强伦理道德建设是防范科技风险的思想基础。社会风险主要涉及新时代全面深化改革与攻坚转型期所孕育的现代风险,完善社会利益分配,健全社会保障,缓解社会矛盾是防范社会风险的关键议题。外部环境风险主要是指复杂的国际形势下所孕育的霸权主义、强权政治以及地缘政治风险,和平外交政策下的国防建设是防范国际风险的根本保障。党建风险主要涉及政党领导、政党信用、政党根基、政党生态等主要问题,坚定政治信仰、净化政治生态、提高政治信用、夯实政治根基是防范党建风险的根本。

(二)强化防范执政风险的整体思维

马克思主义整体性是解答新时代执政风险防范困境的现实所需,整体思维是执政党立足于马克思主义整体视野防范执政风险的思想武器。习近平指出防范执政风险要提高“战略思维、历史思维、辩证思维、创新思维、法治思维、底线思维”[18]6,强化防范执政风险的整体思维。战略思维是立足于总体分析,研判战略形式、统筹战略谋划、实施战略指导的思维方法,具有目的性、全局性、重点性和长远性。运用战略思维,就要高瞻远瞩,立足于整体视角去把控执政风险演变的总趋势和大方向,开拓执政风险防范的宏观格局。历史思维是立足于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从历史视野中思考问题、分析问题,反思历史教训,总结历史经验,把握历史规律的思维方法,运用历史思维,就要善于以史为鉴,从历史检测中预判执政风险的发展态势,分析执政风险的嬗变特点,把握执政风险的演变规律,寻求执政风险的化解之道。辩证思维是立足于现实基础,把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思维方法,运用辩证思维,就要坚持执政风险与执政机遇、执政权力与执政义务、执政领导与人民主体的辩证统一,既要发挥执政权利,也要关照政治民主;既要实现政治权威,也要履行政治义务;既要加强顶层设计,也要践行人民主体;要善于从时代变局中把握时代机遇,化政治风险为政治机遇,永葆党的执政生命力。创新思维即立足于现实基础进行未来经验的一般分析,坚持创新思维就要不断革新防范执政风险的实践工具与手段。法治思维是将法治的基本要求运用于认识、分析、处理问题的思维方式,是防范执政风险的本质要求与重要保障,坚持法治思维就要依法治党、依规治党,把依法治国与从严治党相统一。底线思维是防范执政风险的思想基座,坚持底线思维就要守好纪律底线与法律红线,不断增强执政党自我净化、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能力。

(三)健全防范执政风险的实践机制

执政风险的孕育、生成、爆发是一个动态演变过程,健全风险防范机制是切断风险链条,防止风险叠加升级的内在保障。习近平指出防范执政风险要建立“风险研判机制、决策风险评估机制、风险防控协同机制、风险防控责任机制”[18]6,健全执政风险防范的整体机制。健全执政风险研判机制是防范执政风险的逻辑起点,风险研判是对新时代共产党执政事态的环境、原因、特质、后果进行的总体性分析,加强风险研判有益于从源头上进行风险治理,掐断风险潜在生成点,控制风险滋生的繁殖地,防止小风险演化为大风险,局部风险演化为系统风险,国际风险演化为国内风险。健全执政风险评估机制是防范执政风险的关键议题,执政风险预估是立足于执政风险研判实证分析的基础上见微知著,对经济、政治与文化执政风险、显性执政风险与隐性执政风险、单一性执政风险与复合性执政风险、长期性执政风险与短期性执政风险、必要性执政风险与非必要性执政风险的理性分析与超前感知,量化与估测这些风险发生的可能性程度,以及发生后的潜在后果与未来影响,以便于及早止损,降低负面影响。健全执政风险协同机制是防范执政风险的整体力量,风险协同就是要打通执政党上级与下级的风险,打通执政党各部门、各领域之间的风险,不仅要实现风险的共知,还要实现风险的共防,统筹协调、分工合作、同向发力。健全执政风险责任机制是防范执政风险的根本保障,目的就是要明晰各部门、各领域、各行业执政风险的责任主体,将执政风险防范推向精细化、具体化、全面化,落实执政党执政风险防范的实际行动,强化执政党执政风险防范的责任自觉,保障执政风险防范的实践效果。

(四)发扬防范执政风险的斗争精神

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出场与在场离不开与生俱来的斗争精神,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就指出“共产党人为工人阶级的最近的目的和利益而斗争”[20],强调无产阶级政党为共产主义伟大事业奋斗的斗争精神。斗争精神是马克思主义政党的优良传统,更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巩固执政权的现实所需,当代中国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经济全球化、政治多极化、文化多样化使共产党内源性与外源性执政风险交织、历时性与共时性执政风险叠加,“防范化解重大风险,需要有充沛顽强的斗争精神。领导干部要敢于担当、敢于斗争,保持斗争精神、增强斗争本领”[18]6。为党斗争、为人民斗争、为伟大事业斗争是中国共产党防范执政风险,践行斗争精神的实际表达。为党斗争就是为党的自身事业而斗争,党政干部要有自我革新、自我净化、自我提高的决心与勇气。全面从严治党,在思想、政治、组织、作风、制度、纪律等各个方面严格要求自己,加强自身的思想建设、政治建设、组织建设、作风建设,慎独、慎欲、慎微、慎初,营造良好的政治生态与清明的政治作风,防范背离党性的执政风险。为人民斗争就是要同背离人民利益的各种行为作斗争,切实保障人民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等各个领域的现实利益,以人民为中心,把人民高不高兴、答不答应作为检验一切工作的根本标准,并致力于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带领人民朝着共同富裕的奋斗目标迈进,强化政治认同、夯实执政根基,防范脱离群众的各种风险。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作斗争就是要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文化的指导下,同损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的各种行为作斗争,防范与化解伟大事业所面临的风险与挑战。新时代中国共产党防范执政风险就必须积极践行为党斗争、为人民斗争、为伟大事业斗争的奋斗精神。

(五)提高防范执政风险的整体能力

执政风险的复杂性在于风险对象之间的平行驱动与纵向级联,防范执政风险要求在整体视野中,提高整体能力,防止风险之间的扩散与叠加。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强调防范执政风险“既要政治过硬,也要本领高强”[21],能力就是本领。其一,提高执政风险防范的总体领导力,在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党建等方面充分发挥执政党防范执政风险的领导优势,保障党的政治领导地位、经济领导地位、文化领导地位、社会领导地位等;在政治领域,要凸显政治路线的政党领导,确保政治决策的旗帜性、方向性、民主性、科学性;在经济领域,既要坚持市场经济的主体作用,也要发挥党政干部的宏观调控作用,防范经济风险的政治化,警惕新自由主义经济的嬗变与演化;在文化领域,要凸显文化思想的政党引领,巩固马克思主义主流意识形态的指导地位,警惕文化多元化、价值多元化、意识形态多元化的思想侵袭;在社会领域,要凸显社会转型的政党领导,完善社会福利与就业,确保社会大局的稳定;在党建领域,要坚持“两个维护”,凸显核心意识,加强党中央的集中领导与政治权威,巩固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合法地位。其二,提高执政风险的总体鉴别力,各种执政风险往往不是独立呈现的,一般是相互交织形成的风险综合体。因此对于执政风险的鉴别就不能仅仅局限在某一领域、某一阶段、某一空间,要立足于整体视野,提高风险鉴别的整体能力,从不同时间、不同空间、不同面向多方位、多层次、宽领域地去认知风险、鉴别风险、规避风险,防止个别风险演化为综合风险,局部风险演化为整体风险,外部风险演化为内部风险。其三,提高执政风险的总体化解力,关键要敢于斗争、积极斗争,不断增强斗争本领、发扬斗争精神,善于透过复杂现象把握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各个领域执政风险演变的内在本质与总体规律,不断在发现问题、探求问题、解决问题的逻辑导向中化解风险。

猜你喜欢
苏维埃列宁马克思主义
苏维埃运动在湖南
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
当代陕西(2019年11期)2019-06-24 03:40:16
马克思主义穿起了中国的粗布短袄
当代陕西(2019年10期)2019-06-03 10:12:38
认真看书学习 弄通马克思主义
少先队活动(2018年9期)2018-12-29 12:18:44
列宁晚年意识形态思想及其当代启示
太行山第一个苏维埃政权
苏维埃考
公民与法治(2016年9期)2016-05-17 04:12:21
马克思主义的“破旧”与“立新”
天津人大(2015年9期)2015-11-24 03:26:32
中华苏维埃贰角铜镀银币辨伪
中国钱币(2015年5期)2015-09-01 01:33:56
民意调查:列宁和斯大林及其在历史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