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表演焦虑的影响研究综述及其启示

李晓艺

(阳光学院现代音乐学院，福建福州 350015)

一、引言

音乐表演焦虑(Music Performance Anxiety，简称MPA)一直以来被视为是音乐表演生涯以及学习过程中各年龄段表演者长期面临以及存在的突出问题，容易造成身心的困扰和伤害，无论表演者是从事器乐、声乐、管弦乐还是舞蹈等音乐专业，表演前、表演中以及表演后的不良经历包括相关的成因，都容易影响并以负面的方式反映出表演者的心理承受力水平。根据Dianna T Kenny的研究讨论[1]，音乐表演焦虑可由三个方面组成：焦虑、压力和恐惧。首先，“焦虑”是一种严重损害健康并阻止正常人群去呈现恰当行为的症状，表演者的身体会明显地出现失去控制的颤抖、出冷汗或脸色苍白的焦虑现象(Murray Sidman，1964)。[2]其次，当它在特定的情境下发生时又被称之为“恐惧”，但由于很难区分开“压力”或“焦虑”的界定方式，在这种情形下“恐惧”一词可能相对会使概念更为清晰。[3]与此同时，“压力”呈现出一种原始的动机行为在中断或影响着随后的活动过程以及处理问题的思路，而“焦虑”更多的则是关联和解释这些当下情境的表现形式。在一份国际交响乐和歌剧音乐家会议分发给48个乐团(2,212位受访者)的美国国家调查报告中指出，24%的音乐家经常性地遭受音乐表演焦虑，13%的表演者患有急性焦虑症，而另有17%的艺术家患有抑郁症。[4]

对于所有表演者来说，音乐表演焦虑是与生俱来的吗？为何有一些音乐家相对于其他的表演者来说音乐表演焦虑情况会较为平和？可以避免和缓解音乐表演焦虑的有效治疗方式又是什么？由此可见，协调并找出解决音乐表演焦虑的正确治疗方式是极其必要的，为了进一步做出分析研究，我们先从有关音乐表演焦虑的定义与影响入手。

二、定义与影响

音乐表演焦虑(MPA)可以定义为“在公共场合对表演技巧持续、痛苦的经历以及实际焦虑受损的体验，在某种程度上无法保证个人的音乐才能、表演训练以及艺术水平得以正常发挥”，而“舞台惊吓”(Stage Fright)的定义与音乐表演焦虑相比通常被描述为可互换的含义，主要指代与公众表演所关联的严重心理困扰。[5]通常情况下，音乐表演焦虑可由两种主要的焦虑症状来展开讨论分析：一种是特质焦虑(Trait Anxiety)，它指代的是一个人的焦虑倾向处于相对平稳或正常的水平，并且强调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取决于具体所接收的信息情况，这些信息情况会产生焦虑或影响其自身的性格特征；另一种称之为状态焦虑(State Anxiety)，它被概念化为强调个人与其相遇的紧张或焦虑状况的情绪反应。例如，个人察觉到某种情况将要受到威胁时，其焦虑水平可能会由于面临的情况所引起的压力而上升，面临情况是否确实受到干扰或危险并不与状态焦虑有关。[6]积极的压力或焦虑会提高表演的质量；反之过度的焦虑则威胁到音乐家的信心，甚至会带来强烈的不可逾越的阴影，其干预方法可以通过的音乐表演焦虑(MPA)评估因素来获取：一是生理唤醒(例如心率、血压、肌肉紧张、呼吸、恶心)；二是自我评估(例如个人访谈、问卷调查)；三是行为多样化(例如身体僵硬、面部表情、手和膝盖发抖、呼吸困难、发脾气)。[7]

当音乐表演焦虑被意识到或演奏者受到音乐表演焦虑威胁时，整体的演奏情况就会变得影响严重，其面临压力的情境下产生的演奏结果是不容乐观的[8]，详见图1的压力模式流程图。通常在气质类型上害羞或谦虚的演奏者不一定能得出音乐表演焦虑问题是否存在。然而即使是在非常严峻的情况下，不同的演奏者在解决音乐表演焦虑问题上也会采用不同的干预方式。

图1 压力模式流程

与此同时，Dianna T Kenny也认为音乐表演焦虑将会造成以下严重的影响后果：演奏活动前出现剧烈的不良适应反应；内心非常担心演出环境、软硬件设施以及观众的反应；演奏表现在自我评价方面出现强烈的负面偏见；生理反应刺激过度，出现手脚冰凉、呼吸沉重、心跳加快等症状；对整体演奏表现始终缺乏信心，并希望一直保持演奏完美性。[9]罗伯特·坦博里诺的研究数据表明，音乐表演焦虑在大学水平的表演音乐家中占有很高的比例，其中97.1%的学习者在表演前出现音乐表演焦虑的问题，86.5%的学生在表演期间出现音乐表演焦虑问题。[10]此外，数据中高达一半以上的学生提出演奏表现过程中缺乏自信和自我控制能力。该研究的所有学生均感受到音乐表演焦虑的巨大威胁，76.5%的学生表示音乐表演焦虑会伴随着一般性焦虑症状(例如出汗、身体颤抖以及手指冰冷等)对其演奏表现质量产生负面影响。

三、治疗方式

找出有关音乐表演焦虑的治疗方法可以增进和保持良好的音乐演奏表现能力，也是减轻或消除音乐家或表演者不良演奏经历的有效帮扶，其典型的治疗方式有如下六种：

1.药物治疗

Maria T.Maroon指出，音乐表演焦虑领域广泛使用来减少症状的现代技术便是药物的使用，它是作为医学干预的一种重要组成。[11]近年来，β-受体阻滞剂在表演者使用中越来越常见，而酒精或烟草也有涉及。[12]通常情况下，β-受体阻滞剂可缓解心率加快，血压升高，呼吸急促，口干或肌肉紧张的症状。[13]该作用的有效方法是阻断肾上腺素对β受体的作用，从而降低焦虑症的发生[14]，减少神经系统和躯体活动过度的症状。这种方法只能基本控制焦虑的局面，不能从根本上避免或解决核心问题，对身体健康的潜在负面影响尚不明朗，或者说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药物本身的优势。

2.冥想治疗

冥想、自体发生训练以及自我催眠类型的冥想干预治疗，能使表演者减少音乐表演焦虑现象。[15]近年来，相当多的治疗将注意力倾向集中在身心的融合上来进行身体放松训练。另外，冥想作为一种自我调节的方法，可以带来更多的精神控制，使表演者当下更多的注意力全身心地集中在放松上。

3.认知与行为治疗

目前，有许多治疗通过基于认知、行为方式或认知与行为方式的干预措施来改变音乐家的焦虑程度，并为合适的人群提供治疗方面的选择。例如应对技能训练、暴露疗法、目标设定、改变生活方式、内心演练、呼吸意识、认知重构、系统脱敏、想象疗法以及压力接种训练等。[16]认知治疗往往主要集中在思考和思维上，以此来恢复心理问题。音乐家通过发展非音乐的兴趣爱好来发展自己的思维，并使用分散注意力的方法来想象好的情景，而不是去思考无建设性或消极的情况来平衡演奏焦虑。相反，当人们感到焦虑时，行为治疗也被用来更多地关注功能失调行为的变化。无论是通过选择两种缓解音乐演奏焦虑的疗法中的一种，还是通过同时选择两种有助于解决音乐表演焦虑问题的疗法，合适的治疗目标对于表演者来说是可行的，否则方法的结合会带来更多的消极认知和行为唤醒。

4.生理治疗

生理学一般更注重以物理为基础的治疗，如亚历山大技术、生物反馈、按摩、渐进式肌肉放松训练等。生物反馈主要通过外部控制的物理变化来评估焦虑水平，以提高效能质量。一些生物反馈技术被用于监测皮肤温度、皮肤电阻以及脑电波，其中亚历山大技术疗法主要关注的是针对呼吸方面的问题，也被称之为“呼吸再教育”，其中融入了动作、姿势训练来发展表现音乐表演焦虑的协调性。[17]

5.音乐治疗

音乐治疗作为一种放松技术，通过音乐本身的作用也增强和改善了音乐表演焦虑。这种方法可以通过音乐即兴创作、音乐表演或其他方式如团体音乐治疗，来帮助表演者们共同意识到音乐表演焦虑的关键问题，也可以通过音乐的方式给予他们更多的精神支持来改变焦虑，从而感受到内心的舒适，体会安全感。[18]

6.饮食以及运动

大量的饮食强化可以作为解决音乐表演焦虑的方法之一，咖啡因是一般汽水的摄入元素，而茶和咖啡可以为音乐家带来正反两面的效果影响。罗兰·戴维·约翰在研究中注意到咖啡因的摄入量从原来的零变化增加至相对较高的水平位置，表演者从中度到高度摄入量消耗了近69%的咖啡因。[19]通常情况下，音乐表演焦虑的症状可能会是健忘、沮丧、注意力不集中，身体震颤或身体发冷[20]，大多数表演者描述说自身的身体健康可以是平衡的，但有时因音乐排演过于忙碌而不能定期进行有氧以及力量运动的锻炼，基本运动量保持在中等水平的运动强度上。[21]

四、教学启示

音乐表演焦虑不仅影响着众多的专业音乐家们，同样也困扰着在音乐演奏学习中的学生，这种或多或少的消极焦虑又或是一旦感觉到不舒服，焦虑症状便闪点干扰，一触即发的感觉总是令人心有余悸。尽管有大量的治疗方式被引入和使用，但干预的重点仍然取决于学生的性格气质、心理素质所处的不同环境。在音乐教学过程中时常会观察到一个极为普遍的现象，即练习者在熟悉的环境中表演时相当地轻松自如，作品堪称完美，但是一旦改变实际的硬件环境或面临表演大考时就容易频繁地出现音乐表演焦虑。为了帮助表演者尽快摆脱音乐表演焦虑问题，除了因人而异有针对性使用前述的数种调整治疗方式外，还要注意以下几个关键点：

首先，对于教育者来说，重要的是要能够敏锐地挖掘每位学习者的演奏优势，鼓励他们逐步去实现即时可能会变化的专业学习目标，并随时关注学生在表演过程中的心态，不给予过分强度的学习高压，在教学的措施上关注心理与生理训练的结合练习，以学习舒适感的建立为中心循序渐进。

其次，教育者可下意识地重复使用鼓励性更高的教学语言，自我效能感越强，就越能避免音乐表演焦虑问题。[22]通过认知教学的弊端以及劣势，客观地比较师生互动教学中所体现的积极和消极方式，可以更好地树立表演者的演奏自信。如果学习者的心理素质或性格本身较为害羞或容易出现消极情绪，教师应考虑以及应用音乐表演焦虑的相关治疗方式手段，来引导学生认识关键音乐表演焦虑的影响因素所在。

总之，表演者产生音乐表演焦虑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面对未知的突发状况，预防干预胜于治疗，教育者不仅要引导和帮助表演者积极面对并改善音乐表演焦虑问题，更需要从根本上与学生同步共同学习和参与到缓解音乐演奏焦虑的研究活动探讨中，能动地关注和应对音乐表演焦虑所带来的正负影响。

注释：

[1][3][7][9][15][16]Dianna T.Kenny，“Music performance anxiety:Is it the music,the performance or the anxiety?” Invited paper for Music Forum ,2004.

[2]Murray Sidman,“Anxiety,The Symposium on Psychology:A Behavioral Reinterpretation”,Massachusetts General Hospital and Harvard Medical School,1964.

[4]Lockwood A.H.,“Survey of 48 orchestras(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f Symphony and Opera Musicians National US survey).Non-randomized study”,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1989,320,pp.221-227.

[5]Salmon P.G.,“A psychological perspective on musical performance anxiety:A review of literature”.MedicalProblemsofPerformingArtists,1990,5,pp.2-11.

[6]Spielberger C.D.,“Notes and comments trait-state anxiety and motor behavior”,JournalofMotorBehavior,1971,3,pp.265-279.

[8]Greene D.,Performingsuccess:Performingyourbestunderpressure.New York:Routledge.2002.

[10]Robert A.Tamborrino,Anexaminationofperformanceanxietyassociatedwithsolo-performanceofcollege-levelmusicmajor.Unpublished doctoral thesis,Indiana University.2001.

[11][17]Maria T.Maroon,Potentialcontributorstoperformanceanxietyamongmiddleschoolstudentsperformingatsoloandensemblecontest.Unpublished doctoral thesis,the College of Fine and Professional Arts of Kent State University,2002.

[12][18]Dianna T.Kenny,“A Systematic review of treatments for music performance anxiety”,Anxiety,Stress,andCoping,2005,18,pp.183-208.

[13][19][21]Roland David John,Thedevelopmentandevaluationofamodifiedcognitive-behaviouraltreatmentformusicalperformanceanxiety,Unpublished doctoral thesis,University of Wollongong,Australia.1993.

[14][20]Hingley Virginia Dee,Performanceanxietyinmusic:Areviewofliterature.Unpublished doctoral thesis,University of Washington,1985.

[22]Andrew Steptoe,“Performance anxiety.Recent developments in its analysis and management”,TheMusicalTimes,1982,123,pp.537-5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