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彩玲,曹志遥
(兰州市中医医院,甘肃 兰州 730050)
新冠肺炎目前西医尚无特异性抗病毒治疗药物,多数在严格隔离的基础上给于对症和支持治疗。而中医在“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的思想指导下,遵循辨证论治的原则,在临床一线工作中取得了肯定的疗效,发挥了中医独特的优势。仝小林院士说[1]:“‘一人一汤药,一人一辨证’是中医最理想的用药模式。但新冠肺炎疫病传染性极强,患病人数极多,靠中医大夫给每个人把脉开方是不现实的。非常时期,只能‘特事特办’。参照古代用大锅熬药的方式,首先拟定群体通治方,然后大规模的加工,让每一位患者都能服用中药。”因此,面对目前严峻的疫情防控形式,寻找新冠肺炎患者初期群体性治疗方,是当前临床医学工作者面临的迫在眉睫的研究任务。
现代医学认为,新型冠状病毒属β 属冠状病毒。目前以呼吸道飞沫和密切接触为主要传播途径,人群普遍容易感染,具有流行性,潜伏期一般为1~14d,多数为3~7d,这些特征与中医所说的“疫病”相符,故归属于“疫病”范畴。明代吴又可《温疫论》指出:“大约病偏于一方,延门阖户,众人相同者,皆时行之气,即杂气为病也……盖当时适有某气,专入某脏腑某经络,专发为某病,故众人之病相同”[2]。《黄帝内经素问·刺法论》“帝曰:余闻五疫之至,皆相染易,无问大小,病状相似。”所谓“五疫”,指风寒湿热燥5 种疫病,而新冠肺炎属其中的风寒湿疫。
中医学强调天人合一,特别重视自然界对人体的影响,认为疫情的发生,离不开时间、空间和人间这三要素。首先从发病时间看,2019 年12 月为一年中大寒季节,寒气当令;从空间看,武汉地处长江流域,区域内河湖众多,潮湿、湿气盛是其所处的客观外部环境;从人间看,2019 年12 月,气候反常,气温骤降,湿气偏重。综合这三要素分析,寒湿是今年武汉冬季主要的外部环境因素。而疫气的产生离不开寒湿,综合辨析,2019 新冠肺炎的病因应为风寒湿三气杂合所致[3]。
因变化无常的气候改变了新冠病毒生存环境,使该病毒在短期内大量繁殖,导致当地人群免疫功能和抵抗力下降,此时风(使邪气流行、传播的介质)寒湿(核心) 疫毒从口鼻侵入机体后直达肺脾,使肺脾受到损伤,表里俱伤而偏里,里有湿而表有寒,从而诱发疫病的流行,使患者出现乏力、发热、干咳、鼻塞、流涕等主要症状,少数伴有咽痛、胸闷、肌痛、便溏,舌淡红,舌苔白腻,脉濡等临床症状。本病病位主要在肺脾。
人参败毒散最早源于 《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卷二》:人参败毒散,治伤寒时气,壮热恶寒,鼻塞声重,项强头痛,寒壅咳嗽,呕哕寒热,身体烦疼,并皆治之。
配方:前胡、羌活、独活、柴胡(均去苗),人参(去芦),茯苓(去皮),枳壳(去瓤,麸炒),芎䓖,桔梗,甘草。
用法:上十味,各三十两,为粗末,每服二钱,水一盏,入生姜、薄荷各少许,同煎七分,去滓,不拘时候,寒多则热服,热多则温服[4]。
方中独活、羌活发散风寒,祛除湿邪,共为君药。柴胡行气,解肌透邪,川芎祛风,行气活血,均为臣药;枳壳苦温,宽中理气,桔梗辛散,利膈宣肺,二药一降一升,通调气机,前胡止咳化痰,茯苓健脾化湿,皆为佐药;薄荷、生姜为引,加强解表之力,甘草益气和中,调和药性,均为佐使药;人参扶正祛邪,疏通经络,鼓邪从汗而解。正如明代医学家吴昆所说:"培其正气,败其邪气,故日败毒"。全方邪正兼顾,形成以祛邪为主的配伍形式。使人参这一扶正药得到祛邪药的辅佐而补不滞邪,没有闭门留寇的弊端;祛邪药得扶正药则解表不伤正,相辅相成,诸药共奏散寒祛邪,益气解表,扶正败毒之功[5]。
该方也可根据患者病情随症加减,若患者年龄偏大或体质虚弱者,可人参加倍,意在瘟疫之邪刚刚来临之际,先让人参把正气补足,才能够统领、鼓动其他药物,让它们各走其经,从而达到驱邪的目的。若患者表邪较重,可去人参,加荆芥、防风,名曰荆防败毒散,以发散风寒,解表祛湿。
2.3.1 古代
南宋·陈言在《三因极一病证方论》提出以败毒散治疗瘟疫。明代医学家陶华《全生集》云:“时气乃感疫疠之气而得之,不可与伤寒同治,惟发散之药则同矣。凡发散汤剂……其瘟疫败毒散[6]。”明代医家张景岳在《景岳全书·卷十二·汗散法》中指出“凡伤寒瘟疫,表证初感,速宜取汗,不可迟,迟则易有变证发生……若感四时瘟疫而身痛发热及烟瘴之气者,宜用败毒散或荆防败毒散。”明代医家龚廷贤的《万病回春》中谈到瘟疫用人参败毒散,其是治疗四时瘟疫通用方。明末清初·喻嘉言撰的《寓意草》记载,嘉靖三十八年(1559 年),五六七月间,江南淮北一带流行瘟热病,用人参败毒散治疗,“本方倍人参,去前胡、独活,服者尽效,全无过失”[7],万历十六年至十七年(1588-1589 年),时疫盛行,凡服本方发表者,也“无不全活”。
2.3.2 现代
张李兴等[8]用人参败毒散治疗咳嗽变异性哮喘72 例,结果显示总有效率94.4%。李孝锦[9]用败毒散化裁治疗老年人外感发热30 例,取得较好疗效。程燕[10]用败毒散加减(荆芥(后下)、防风、紫苏叶各6g,羌活、桔梗、白芷、葛根、柴胡、青蒿、浙贝母、前胡、焦六神曲、拳参各10g)治疗小儿流感,该方在缓解流感病毒所致的高热、畏寒、头痛、肌肉酸痛等方面起效迅速,疗效显著、确切。
2.3.3 近期
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呼吸科李光熙主任用人参败毒散加减(薄荷、甘草各6g、黄连8g,半夏9g,前胡、枳壳、桔梗、黄芩各10g,羌活、独活各12g,柴胡、川芎、人参各15g,茯苓、鸡内金、海螵蛸各20g,生姜3 片)治疗初期新冠肺炎患者,取得较好的疗效。李光熙主任自述“病人如百草枯一样,本来还好,慢慢就不行了”,这种现象是寒湿内陷的主要表现,服用半副药之后,患者热退身静,两天后随访,病人自感舒适大半,血氧饱和度从87%升到99%。国家中药管理局派遣支援武汉的国家中医医疗队第二批队员、北京中医药大学东直门医院刘宁副主任医师认为,患者服用半副人参败毒散就能退烧,并且使血象上升,血氧升高,这充分体现了扶正是第一要务的原则。同时,他通过临床对比发现,使用该方治疗新冠肺炎,扶正不会敛邪,扶正即能驱邪。
通过文献检索进行回顾性研究,并通过网络相关报道和我院支援武汉一线战士的反馈,在掌握多数患者初期临床表现的基础上,经认真辨证分析,认为新冠肺炎属中医疫病中的风寒湿疫。用古方人参败毒散可作为新冠肺炎初期患者群体性治疗方,以培其正气,败其邪气,缓解症状,及时“截断扭转”病势,斩除毒邪,防止轻症向重症转化,从而促使患者早日康复,并对今后类似流行性传染病的防治有一定的借鉴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