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广海,黄满华,张 庆,汪卫兵,王 朋,秦小涛,刘 飞,熊 浩,彭 婕
(荆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放射科,湖北 荆州 434000)
图1 患者男,47岁,COVID-19 A.住院当日(发病1天入院)左肺下叶类圆形磨玻璃密度影; B.住院第7天磨玻璃密度影范围减小,中间密度减低,呈“反晕征”
自2019年12月以来,湖北省武汉市陆续发现多起病毒性肺炎病例,2020年1月12日WHO正式将造成武汉肺炎疫情的新型冠状病毒命名为2019新型冠状病毒(2019 novel coronavirus,2019-nCoV)[1],2020年2月7日我国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命名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 COVID-19),易经呼吸道飞沫或密切接触传播[2],早期诊断、及时隔离并治疗对于改善预后和控制疫情至关重要。本研究分析COVID-19患者影像学资料和病程中的影像变化,以期为早期诊断和临床评价治疗效果提供依据。
1.1 一般资料 回顾性分析2020年1月19日—2020年2月1日荆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收治的45例经病毒核酸RT-PCR检测确诊、具有完整胸部HRCT随访资料的COVID-19患者,男27例,女18例,年龄21~67岁,平均(45.4±15.0)岁。9例(9/45,20,00%)有发病前14天内武汉居住史,28例(28/45,62.22%)曾接触来自武汉,8例(8/45,17.78%)曾接触来自病例报告社区的发热患者。就诊时临床表现:发热42例(42/45,93.33%),咳嗽40例(40/45,88.89%),胸痛6例(6/45,13.33%),头痛11例(11/45,24.44%),腹泻9例(9/45,20.00%),3例(3/45,6.67%)无明显症状。发病早期外周血白细胞总数正常或减低,淋巴细胞计数均减少,其中33例(33/45,73.33%)C反应蛋白(C reactive protein, CRP)和血细胞沉降率升高,降钙素原正常。
1.2 仪器与方法 于患者入院时采用GE Brightspeed Elite螺旋CT机行胸部CT检查,自肺尖至膈角连续扫描;常规扫描:层厚8 mm,层距8 mm;HRCT:管电压140 kV,管电流180 mA,重建层厚1 mm,间距0.7 mm,以高分辨算法或骨算法重建。此后间隔48~72 h复查CT,以HRCT为重点,由2名副主任及以上职称放射科医师共同阅片,分析影像学表现及其动态变化。
根据本组45例COVID-19不同时间胸部HRCT显示病变范围与类型,将其分为早期、进展期、转归期及重症期4个阶段[3-5]。其中29例于发病3天内接受CT检查;另外16例于发病3~5天接受初次CT检查,已处于进展期,双肺散在多灶性边界不清磨玻璃密度影,局部密度增高或见实变,故未纳入早期CT表现分析。
2.1 病变早期CT表现 29例中,21例(21/29,72.41%)胸部见磨玻璃密度影,8例(8/29,27.59%)见磨玻璃密度影伴局部实变,其中2例(25.00%,2/8)为单发结节周围可见晕征(磨玻璃密度影);26例(26/29,89.66%)病灶呈不规则形或扇形,其中6例(6/26,23.08%)为单发病灶,20例(20/26,76.92%)为多发病灶;3例呈类圆形(3/29,10.34%)。见图1。
2.2 病变进展期CT表现 首次复查CT,45例病变均有变化。发病3天内接受首次CT检查的29例中,第2次复查显示22例病灶增大,超过1个肺段范围。
2.2.1 单纯磨玻璃密度影 14例(14/45,31.11%)病变始终呈磨玻璃样密度影(图2),边缘模糊,2例内见增粗血管束或厚壁支气管。13例病变形态为不规则形、扇形,多发肺段或肺叶阴影,1例呈单发大片状。
2.2.2 磨玻璃密度影为主且有肺实变影 27例(27/45,60.0%)病变以磨玻璃密度影为主,20例(20/27,74.07%)呈不规则形,以胸膜下区分布为主,局部实变影可位于磨玻璃密度影周边,或磨玻璃密度影内(图3),实变部分内见增粗的血管束及空气支气管征。
图2 患者女,39岁,COVID-19 A.住院第2天(发病2天入院),左肺及右肺中下叶多发磨玻璃密度影; B.住院第5天,磨玻璃密度影范围增大,局部密度增高; C.住院第9天,磨玻璃密度影范围明显减小
图3 患者男,67岁,COVID-19 A.住院当日(发病2天入院),双肺上叶、下叶片状磨玻璃密度影; B.住院第6天,双肺磨玻璃密度影范围明显增大,内见空气支气管征; C.住院第10天,磨玻璃密度影明显减少,以纤维化为主,右肺上叶前段可见实变,内见空气支气管征(箭)
图4 患者女,22岁,COVID-19 A.住院第2天(发病1天入院),左肺上叶尖后段部分实变,周围少许磨玻璃密度影; B.住院第8天,原实变病灶缩小,大部分为磨玻璃密度影,周围见新发实变影
2.2.3 肺实变影为主 4例(4/45,8.89%)以肺实变影为主,周边可见少许磨玻璃密度影。肺实变多见于下肺野背侧,3例见于双侧,1例为单发斑片状影(图4),其内见含气支气管气象,少见增粗血管影。
2.3 病变转归期CT表现 本组共38例(38/45,84.44%)于发病7~10天接受第2次复查, 25例(25/38,65.79%)病变范围缩小,4例病灶范围增大(4/38,10.53%,图3),1例(1/38,2.63%)病灶范围同前;8例(8/38,21.05%)原有病灶密度减低,可见新发病灶(图4),其中2例(2/8,25.00%)为磨玻璃密度影伴周围实变。
2.4 病变重症期及危重症期CT表现 7例(7/45,15.56%)第2次复查显示进展为双肺弥漫性病变。其中5例(5/7,71.43%)以实变为主,呈“白肺”表现(图5),合并磨玻璃密度影、索条影及胸膜腔积液;2例(2/7,28.57%)以磨玻璃密度影为主,内见空气支气管征象。
2.5 动态变化
2.5.1 病变分布 45例中,33例(33/45,73.33%)病变于两肺散在分布;12例病变(12/45,26.67%)位于一侧肺,其中10例(10/12,83.33%)为单叶病变[下叶多于上叶,后3例发展为两肺多发病变(图6),7例病变分布未见变化],2例(2/12,16.67%)为单侧多叶病变,后1例发展为两肺散在分布、1例未见变化。38例(38/45,84.44%)病变累及肺下叶,29例(29/45,64.44%)累及肺上叶,5例(5/45,11.11%)仅累及肺上叶。41例(41/45,91.11%)病变主要分布肺野外带,以肺野背侧、肺底胸膜下为主(图1~7);4例(4/45,8.89%)病变主要分布肺野中内带,外带见少许病灶。
图5 患者男,51岁,COVID-19 A.住院第1天(发病1天住院),两肺多发片状磨玻璃密度影,内见增粗血管影;B.住院第4天,磨玻璃密度影范围增大,可见增粗网格状小叶间隔,呈“铺路石状”; C.住院第8天,两肺病变范围进一步增大,密度增高,两下肺呈“白肺”改变,双侧胸膜腔少量积液
图6 患者女,56岁,COVID-19 A.住院第2天(发病2天入院),左肺下叶胸膜下区小结节影,呈“树芽征”;B.住院第6天,左肺及右肺中下叶磨玻璃密度影伴纤维化,下肺背侧胸膜下为著
2.5.2 病变形态 ①片状密度增高影:24例(24/45,53.33%)呈散在不规则形状,进展期部分呈扇形,局部可见实变,10例(10/45,22.22%)呈扇形,病变中心密度增高,边缘见晕状磨玻璃密度影,进展期局部吸收,呈不规则形,范围可进一步扩大(图3);12例(12/45,26.67%)病变呈单发片状或类圆形状,可见晕征或反晕征(图1),进展期病灶数目增多,或局部吸收,呈不规则形;②结节影:2例(2/45,4.44%)见0.5~2.0 cm单发结节影,局限于单侧肺叶,周围可见晕征,复查CT病变无变化1例,1例发展为多肺段磨玻璃密度影(图6);③索条影:4例(4/45,8.89%)出现索条影,首次复查CT呈两肺多肺叶磨玻璃密度影,第2次复查CT病变吸收,呈索条影(图7)。
2.5.3 病变密度 早期21例呈磨玻璃密度影伴随少许实变密度,内见增粗血管影及增厚网状小叶间隔。进展期27例见实变,其中24例(24/27,88.89%)可见空气支气管征;31例呈磨玻璃密度影,其中23例(23/31,74.19%)见支气管气像(图3、5)。
图7 患者女,48岁,COVID-19 A.住院第4天(发病4天入院),两肺下叶及左肺上叶下舌段磨玻璃密度影与实变影共存; B.住院第7天,病变明显吸收,磨玻璃密度影伴索条影; C.住院第10天,病变基本吸收,残存少许索条影
2.5.4 胸腔积液 3例(3/45,6.67%)少量胸腔积液(图5),其中2例年龄>65岁,未见胸膜肥厚表现。
2.5.5 淋巴结 1例((1/45,2.22%)纵隔淋巴结増大。
3.1 COVID-19的CT表现及病理学基础 感染病毒后早期,X线诊断阳性率不高,可仅见双肺纹理模糊等支气管炎表现;此时HRCT多有阳性发现,主要为磨玻璃密度影和/或肺实变影。本组COVID-19无论处于何期,磨玻璃密度影均为最常见表现,约31.11%病例以磨玻璃密度影贯穿疾病始终,而更多病例(68.89%)则合并肺实变。肺实变多位于磨玻璃密度影的中心或周边,本组病例未见仅存在单一实变者。形态学上,病变多呈不规则形、扇形及片絮状,亦可见片状及类圆形。本组病变主要为不规则形、扇形,多以肺段为单位,常累及多个肺叶,局部可融合而呈大片状阴影。不规则形磨玻璃样密度影在早期及进展期均可出现,发生率较高。本组病变以肺野背侧、肺底胸膜下较为多见,与文献[5]报道相似。
病毒性肺炎病理改变包括肺间质和肺实质受累[6]。早期一般以间质浸润为主,CT表现或为阴性,或为小叶中心结节,支气管血管束增粗及无特异性的小片状磨玻璃密度影;进展期肺内开始出现实变,肺泡水肿、出血及透明膜形成,CT表现为磨玻璃密度影伴网格状增厚的小叶间隔,呈“铺路石”状改变。病变后期可发生成人呼吸窘迫综合征(adult respiratory distress syndrome, ARDS),肺水肿是其基本病理改变,影像学表现与其严重程度一致,可出现双肺弥漫性病变,呈“白肺”表现。
3.2 COVID-19的CT动态变化 观察病变动态变化及评价疗效是HRCT的重要目的。除疾病自身病理变化之外,COVID-19患者影像学表现还在很大程度上与临床治疗方案、综合疗效及患者身体综合因素有关。本组无论发病 3天内HRCT呈何种表现,84.44%(38/45)患者短期内病变均会有所进展,以分布、密度进展为主,与临床病情转归相对一致;约15.56%(7/45)短期内进展为两肺广泛弥漫磨玻璃密度影或实变影,呈“白肺”表现,临床表现以氧分压下降为主,提示早期ARDS可能,本组 7例因此接受高流量鼻导管氧疗或无创机械通气辅助呼吸。
本组COVID-19病变转归多发生于住院7~10天前后。此阶段HRCT表现多变,本组65.79%(25/38)病灶范围缩小,密度减低,肺实变缩小,大部分患者的病变可完全吸收,部分残存少许索条影;8例原发病灶范围缩小、密度减低,伴随新病灶出现,以磨玻璃密度影伴实变影为主,其中1例进展为“白肺”;4例原发病灶增大;1例病灶未见变化。此时临床表现为体温下降,干咳减少,呼吸困难明显减轻。早期调整治疗方案及实行个性化管理对于改善临床症状至关重要,特别是部分原发病灶好转、但出现新病灶且可能发展为ARDS的患者,有利于避免后期肺间质纤维化,对肺功能造成不可逆损害。
3.3 影像学检查评价COVID-19 CT是筛查本病的首选影像学方法。对临床疑诊COVID-19患者,应首选肺部HRCT检查[2,7]。本病潜伏期HRCT可能为阴性。日常工作中,针对诊断COVID-19,肺部HRCT或可扮演重要角色。
符合下述条件者可列为影像学疑似COVID-19 病例:①HRCT示肺内单发或胸膜下多发磨玻璃密度影,其内见增粗血管影或穿行支气管壁增厚,伴或不伴局部小叶间隔增厚;②患慢性基础疾病的老年患者,突发以双肺下叶为主的网格状间质性改变;③青壮年患者突发高热寒战,双肺胸膜下区为主多发磨玻璃密度影,伴小叶间隔增厚或少许实变,实变中可见空气支气管征。
对影像学疑似病例于3~5天后复査HRCT,发现下述表现时,可归为影像学诊断病例:①原单发或多发病变范围增大、局部密度增高,和/或局部网格状小叶间隔或小叶内间隔明显增厚,和/或其内出现厚壁支气管影,和/或原有胸膜下磨玻璃密度影开始实变,和/或肺野内其他部位出现新的磨玻璃密度影;②原实变范围增大、伴或不伴有周围磨玻璃密度影;③原磨玻璃密度影发生实变,和/或新出现实变、伴有一侧或两侧胸腔积液;④原肺部多态性病变任何一种范围扩大或数量増多,或出现一侧或两侧少量胸腔积液。
影像学诊断病例,具备以下病原学证据之一者[2]可列为影像学确诊病例:①呼吸道标本或血液标本实时荧光RT-PCR检测2019-nCoV核酸阳性;②呼吸道标本或血液标本病毒基因测序显示与2019-nCoV高度同源。
总之,诊治COVID-19过程中,肺部HRCT能充分显示肺部早期病变及小病灶,不仅可起到早期筛查作用,还能清晰显示病变各个时期的分布、形态及密度变化,有助于指导临床早诊断、早隔离、早治疗,并可作为评价临床综合治疗效果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