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寇准宋初宋辽军事战略思想
——以澶渊之役为中心的考辩

2020-02-28 07:04隋敬文
绵阳师范学院学报 2020年9期
关键词:真宗寇准

隋敬文

(河北大学宋史研究中心,河北保定 071002)

澶渊之役是宋、辽历史上的一个重大事件。统和十七年,辽军南下,于瀛州俘宋高阳关都部署康保裔。统和二十二年(1004年)九月,辽圣宗耶律隆绪、太后萧绰亲率辽军南下,兵临澶州城下,宋朝野震惊。在此危难之际,寇准勇担重任,及时调整战略方针,促使宋真宗亲征,任用老将李继隆,并在边境诸镇积极布防。后因辽主帅萧挞凛在勘察地形时被宋军早已伏下的床弩射中额头,不治身亡,辽军士气大为下降。加之真宗亲征,不久宋辽媾和,双方互相遣使。经反复拉锯,最终,宋向辽纳岁币三十万,疆界仍维持原样,以白沟河为界,两方互不相扰。从此开启长达百年的和平。

一、澶渊之役前寇准的政治地位与宋辽军事策略

寇准字平仲,华州下邽人也(今陕西渭南)[1]9527,于太平兴国五年(980年)中进士,至此开始了他长达数十年的宦海生涯。在其多次入朝主政期间,对太宗、真宗两朝的军事、政治策略走向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名垂青史。

(一)寇准早期仕途与政治地位

寇准晚年被封为莱国公,谥忠愍,故后人又称其为寇莱公、寇忠愍公[2]8。寇准出生于宋太祖建隆二年(961 年),赵匡胤此时已基本统一南北,结束了长期的战乱,这使得寇准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学习环境。寇准自小十分聪慧,但年幼时偏好飞鹰斗狗,不思进取。寇母对寇准的教育十分重视,面对寇准的不思进取,其母“举秤锺投之,中足流血”[3]131。母亲的举动使得幼年寇准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自此虚心向学。以致寇准成名之后,每每看到脚上的伤疤便会想起母亲当年的教诲。

太平兴国五年(980 年),寇准时年十九,进士登科,解褐授大理评事,知归州巴东县[4]708。巴东县地形崎岖,群山环绕,人迹罕至,再加上土地贫瘠,百姓苦不堪言。寇准到任之后,立誓改变现状,使当地百姓脱离贫苦。寇准在初步了解当地风貌之后,因地制宜, “觇其土之所宜,导之树蓄,择地建劝农亭,躬为督率井里桑麻”[5]67。经过一系列的举措,巴东县的现状得到极大改观。雍熙年间,寇准因政绩卓著,被擢升为殿中丞,前往西夏主持政务。端拱元年(988 年),寇准不辱使命,被授以右正言,充三司度支推官,转盐铁判官[6]152。而寇准这一系列的升迁仅用时八年,这在当时并不多见,可谓平步青云。

端拱二年(989 年),太宗与群臣共商边防事宜。寇准因早年曾在西夏等边地主持政务,在军事方面颇有见解,很快上“安边策”一篇,太宗大悦。是年七月,便擢寇准为虞部郎中,充枢密直学士,赐金紫,判吏部东铨[4]708。值得注意的是,宋代的枢密直学士被视为宰相和枢密使的候选人,在选拔之中享有一定优先权,这也为寇准之后出任宰相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淳化五年(994 年),在寇准的拥护之下,赵元侃最终如愿成为储君,这极大地避免了宋初统治阶级为皇位而起的动乱,对稳固宋初政权意义重大。这件事也为寇准后来的晋升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景德元年(1004 年)七月,宰相李沆去世,而吕蒙正也已罢相,宰相一职出现缺位。辽朝此时也蠢蠢欲动,多次在边境制造摩擦,内忧外患之下,急需一人主持大局。在参知政事毕士安的举荐之下,时任三司使的寇准于景德元年(1004 年)八月,任职同平章事,与毕士安同日拜相。

(二)和战交替、互相对峙的宋辽格局

周世宗年间,后周曾攻略契丹,收回了壕州、莫州和瓦关桥等地,并改瓦桥关为雄州。至此,契丹失去了幽云地区的关南十县。由于世宗早逝,未能完成大业,故未动摇契丹对幽云之地的主导权。960年,北宋建立,赵匡胤采取了“先南后北”[7]197的战术方针,以期能为新建立的政权赢得喘息、休整的时间,稳固政权,并于开宝年间与契丹达成了首次和谈,直至太平兴国年间北汉政权覆灭。

在澶渊之役前,战争是宋辽两国对外政策上的主要思想。辽本身为游牧民族,对外掠夺是其获得物资的重要途径,故在其建国之初就定下了向外侵略的军事策略。辽天显年间,辽基本完成了北方的统一。随着各地方割据政权的消失,宋辽之间的矛盾逐渐加剧。宋朝意图夺回幽云之地,建立大一统的国家,辽朝也同样希望统一南北。但北宋前期先后两次出击均惨遭失败,伤亡颇重,最终宋辽关系再次转入对峙局势。

这种和战交替的现象源于双方的实力相当。政治上,宋初统治者不断对地方割据政权加以清剿,以增强中央专制集权,但战火的延续使得人民生活困苦,各地农民反抗层出不穷。而辽朝统治阶级内部互相倾轧,多次发生谋反事件,对外方面辽朝也是四面出击,同敌烈、高丽等部落战争频繁,与周边各部交恶。

经济上,北宋取得了江南富庶之地,加上南方战事较少,为宋初的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物资支持,同时也带动了宋朝军力的扩张。辽朝本身为游牧民族国家,拥有雄厚的畜牧基础,在占领幽云之地后辽统治阶级也意识到农业对于国家的重要性,开始大力发展农耕。到辽圣宗开泰年间,辽的农业有了较为长足的进步,在经济中所占比例日益上升。军事方面,宋辽两国虽偶有摩擦,但无实质性进展。

通过对宋辽两国多方面实力的综合比较可以得出,两国整体国力大致势均力敌。两国都无力一举歼灭对方,故而造成了双方对峙的局面。在这样的情形下,和盟成为时下处理两国关系的最佳途径。

(三)宋对辽以战取和的军事策略

北宋立国之初,宋辽之间主要采取防守策略,只在边疆偶有摩擦。宋太宗统一南方后,意欲一鼓作气收回燕云之地,但最终落败。自石敬瑭将幽云之地许以辽国,中原王朝从此失去了北边军事屏障,随时受到来自少数民族的侵扰。

辽圣宗年幼登基,萧绰摄政。宋高宗认为主少国疑,是对辽用兵绝佳时机,便准备对辽进行大规模北伐。由于作战中的失误,北宋再次大败。至此北宋由战略主动转为消极防御。由于宋初接连两次的军事失利,辽朝逐渐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采取积极南侵的战略方针。辽军虽然军事强大,但常因兵力不足、后勤补给等问题始终无法对宋朝给予致命打击。因此,辽朝试图用战争的方式缓解来自统治集团内部矛盾的压力。再者,辽举倾国之兵也是为了明确宋辽边界问题,把宋辽多年争执的幽云之地归属问题彻底解决。因此,辽发动战争只是手段,而非真正目的。故辽南下攻宋不久,便向宋方表现出和议的意向。以战争促和平是辽朝在其内忧外患的处境之下,所能采取的最佳手段,而宋被动适应所形成的以战取和的策略,也为宋辽双方后续的百年和平提供了必要的契机。

二、寇准在澶渊之役中的举措

公元1004年9月,辽举倾国之兵南下攻宋,并采用“长驱直入”的策略,绕过宋朝边疆诸镇,快速“围瀛州,直犯贝、魏”[1]9530。辽的大举南侵是宋朝自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河北地区辽军迅速突破当地宋军的防御,河南地区也岌岌可危,而宋朝首都开封就在河南境内,这对新建立的宋政权是一次巨大考验;更加严重的是北方马上就要进入冬季,一旦黄河封冻,辽军如若攻破澶州北城,辽骑兵便可渡过黄河,那么宋朝最后一道防线也将荡然无存。在此危机时刻,寇准挺身而出,并力挽狂澜,一举扭转颓势。

(一)临危受命

寇准在危难关头肩负起国家重任,出任宰辅。不久,便上表“愿朝廷练帅领,简骁锐,分据要害以备之”[8]1252,主张积极备防,以守为攻。面对时间紧迫,辽军直逼开封的形势,寇准从容应对,思虑过后,他力主真宗亲临澶渊,并上《论澶渊事宜》一篇,对在未来战局可能发生的情形制定了具有针对性的措施。

景德元年(1004年)八月,辽军加紧了入侵的步伐,紧急文书一夜共五至,北宋统治集团的上层官员开始慌乱。第二天其他官员上报,真宗皇帝听后大惊失色,急询问寇准对策。寇准从容不迫地说: “陛下欲了此,不过五日。”[1]9530其实寇准早已打定主意,希望真宗能够亲征。此话一出,朝堂哗然。面对如此现状,朝堂之上很快便形成了以寇准为首的主战派和以参知政事王钦若、签枢密院事陈尧叟为首的主和派。因王钦若其祖籍金陵,故主张真宗南幸金陵,而签枢密院事陈尧叟为蜀中之人,则力谏真宗逃往成都。以这两人为代表的主和派主张以此来解决辽军大举南下之困境。面临这样的朝堂争论,和平年代长大的真宗更加手足无措,失去了主见。此时寇准面对朝中的南幸言论依然坚持抵抗辽的入侵。于是在皇帝向寇准询问应如何化解这场危机之时,尽管陈尧叟、王钦若都在其旁,且寇准已经知晓是二人的意思,但仍假装不知,厉声责问:“罪可诛也!”[1]9530而后又言“若大驾亲征,贼自当遁去”[1]9530。在寇准的据理力争之下朝野之中的南逃风波才暂时得到平息。

(二)冷静分析局势并根据进程提出解决方案

辽军的进攻并非一帆风顺,甚至常有败仗,寇准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现象。辽先以萧挞凛、萧观音等先行攻掠威虏军、顺安军,但遭到魏能、石普等将领的顽强抵抗,未能如愿。辽兵又转攻北平寨,被田敏等所阻。在随后的保州进攻中,也惨遭失败。若非萧挞凛趁机攻下逐州,辽军甚至要面临无功而返的境遇。景德元年(1004年)九月,辽兵进驻阳城淀,兵分东西两路,同时向瀛州、祁州南进。十月,辽东路军进攻至瀛州城下,但久攻不下,相持十余天后撤离,十四日,辽西路军攻下祁州。与此同时,辽先后在草川城、朔州、杨柳渡等遭到挫败。可以看出,此时的辽主已骑虎难下,只得继续南下。从这些战况来看,当时宋并不是毫无招架之力,相反,军事上还占有一定优势。

寇准不仅在军事上看到了辽的劣势,还在其它方面看到了宋的优势。经济上,宋初统一之后,太祖太宗励精图治,极大地促进了当时南北经济的发展。经过唐末的农民起义、农民战争的洗礼,农民的人身依附关系已经得到很大程度的削弱,民众生产积极性高涨,促进了当时宋的社会经济发展,尤为显著的是在耕作面积的扩张和粮食的单产上。宋初的耕地约为296万顷,宋真宗时耕地骤增至500余万顷,并且耕作技术也有所提高,上等田亩产可达四至五石。除此之外,宋初太祖订立“养兵募兵制”[9]766,每年招募大量饥民为士兵,军队兵员得到了极大的补充,因此宋军队数量十分可观。况辽朝虽举倾国之兵,但也不过10余万,反观宋初已有30余万兵力,至宋仁宗则有130余万,真宗时有100万有余 ,数倍于辽军。可以说,战争时间越长,宋的优势越大。

针对辽军深入、双方互有胜负的状况,寇准提出让北平寨、威虏军等会同定州王超主力、魏能等部,一同东下,依靠城池之便,据城而守,适当时候可主动出击;祁州、定州、瀛洲等边防重镇加强防御,待辽军力量减弱时便内外夹击;同时德清军、通利诸军加强工事,以遏止敌军南下,战时作为后勤部队,若战事不利,则作为最后军事防线;最后提出真宗须亲临澶州,号令诸军,以便“回合控厄”。

寇准当时还意识到外敌入侵单靠禁军是不够的,必须与人民的力量相结合。寇准曾下令召集河北乡勇杀敌者抗敌,所在地方官兵应给予支援,予以犒赏,并且加强对民兵的训练,以负责地方治安、粮草征集、外围作战等。景德元年(1004年)闰九月,寇准再次遣使臣携带物资慰问河北、河东的前线部队,斥资30万两用以购买粮草,补充军需。事实上,早在真宗咸平年间,由于边境形势紧迫,官兵不堪一战,寇准便开始动员河北、河东一带的农民,将其中的青壮年组织起来并予以军事训练。这些民兵队伍的成员,大都是农民中的优秀青年,在多次的抗敌战斗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且熟悉当地的地理环境,易于攻守作战。通过以上举措,宋军军力得到了极大的充实,确保了后勤的正常有序供给,为最终宋朝取得军事主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三)知人善任

将为百军之首,在对的时机任用对的将领,对战局起着决定性作用。辽圣宗、萧太后亲率大军南侵,兵锋直指澶州。在此紧张的形势下,寇准起用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李继隆,任命其为驾前东面排阵使,并以其旧部马车都指挥使葛霸为副,西上閤门使孙仝照为都钤辖,南作坊使张晏为钤辖。石保吉则被任为驾前西南排阵使,以步军都虞候王隐为副官,内副都知秦翰为钤辖。

李继隆到达澶州后,面对辽朝大军和当时的不利情境,清醒地认识到澶州城防不足以抵御辽军猛攻,况辽军以骑兵见长,最克步兵,但时下没有能够抵挡防御障碍物。于是便在北城布下阵列,巧妙地设计了一套独特的防御工事,使得以骑兵见长的辽军无法展开,只得在阵列西北角突入,而此时宋军则扼其要害,予以各个击破。老将李继隆面对气势汹汹的辽军,避其锋芒,以守为攻,采取坚壁清野策略,所防甚固,使得辽军在战争中得不到持续的物资补给,极大地削弱了辽军势力,重挫其锐气。其次宋军于边境诸镇布下强弩,用以伏击敌方。后辽主帅萧挞凛等人自持骁勇,仅率数十轻骑到澶州城下勘察地形。宋大将张环在澶州前线早已伏下床驽,正中萧挞凛头部,萧挞凛重伤死亡。主帅的死亡对正处于胶着对峙的辽军以极大的震动,大挫辽军锐气,以致萧太后等人闻萧挞凛死,痛哭不已,为之“辍朝五日”。《辽史》载:“将与宋战,挞凛中弩,我兵失倚,和议始定。”[10]1319在两军对垒的重要关头,最高军事将领被射杀使得辽军士气大为低落,双方的对战态势也随之发生了变化,为最终澶渊之役的结束提供了必要的契机。

(四)督促真宗亲临澶渊

澶州是一座横跨黄河南北的军事重镇,分南北二城,中有浮桥相连。在辽取得幽云十六州之后,澶州的地理位置显得尤为重要,为宋的最后一道天险。辽军主力将北城合围后,澶州守将李继隆等人迅速组织北城防守。十六日,宋真宗随护驾军士先行赶赴澶州。十八日,宋真宗因辽军南下迫近,又“以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继隆为驾前东面排阵使,武宁节度使石保吉为驾前西面排阵使”[11]558为护军,伴其左右。二十二日真宗等人到达韦城县,下令官兵破开黄河已经封冻的河面,防止辽军破城渡河。

二十五日,辽军攻陷通利军,形势危急。群臣再次慌乱,迁都南幸言论再起。又有官员劝解真宗回避京师,大臣们的惊慌使真宗更加举棋不定,萌生退意,便询问寇准“现应如何处之?”寇准痛陈“群臣的怯懦无知,与乡村妇女之言语无二”,并提出现在“陛下惟可进尺,不可退寸”,否则“金陵亦不可得而至矣”[8]1284。事实上,真宗自始至终对战争抱着消极的态度,摇摆不定,数次想要南逃,但经过寇准的分析和挽劝,真宗最终打消了疑虑,同意亲临澶州城。在寇准的力主之下,事先安排的军事部署才得以向前推进。后寇准又将王钦若、陈尧叟等人贬至边地,用以震慑群臣,才得以消除朝廷中那些主张南逃官员们的干扰。

战机稍纵即逝,而真宗仍心存疑虑,这使寇准焦虑不已。此时寇准看到了殿前指挥使高琼,计上心来,便问高琼:“今日有以報乎?”高琼毫不犹豫地说道:“琼武人,诚愿效死。”[8]1285高琼此说正中寇准下怀,于是同高琼再次向皇帝进谏。寇准一行人的劝说,使真宗下定决心继续前往澶州,并且诏令北寨将帅及知州不得擅离屯所迎驾。

是时,辽军已兵临北城之下,真宗见状心生惧意,希望在南城静观局势以决进退。寇准再次鼓励真宗过河,亲临前线,以慑敌军,并言: “陛下不渡过黄河不仅起不到震慑敌军的效果,而且会造成我军士兵更加惶恐不安,这可不是取胜之道。况且王超领军队屯兵中山,扼制辽军左右两翼,四面八方的勤王军队不日则到,又为什么以后不前?”武将高琼也劝说真宗:“陛下不亲临北城,百姓就感觉好像失去了父母,内心诚惶诚恐!”真宗听完寇准之言下令乘车前往,真宗登上北城城楼,守城将士看到象征王权的龙旗,欢呼雀跃,数十里都能听见欢呼声,此时寇准命令将士出击,厮杀声响彻天际,反视辽军则“相视惊愕,不能成列”[1]9531。而后真宗召见李继隆以下诸将,赐诸军将士以钱、粮等物资,以示慰问。虽然辽军死伤惨重,但真宗仍不放心,常派随从查看寇准。史载:“公在澶州,每夕与杨亿饮博讴歌,常达旦;或就寝,则鼾声如雷。”[3]115寇准的不动声色极大地安抚了真宗惶恐不安的内心,稳定了时局,也为后续宋辽关于关南之地的谈判提供了有利条件。

三、澶渊之役后寇准确保宋利益及其发挥的作用

澶渊一役,辽军主将萧达澶遇伏身亡,宋真宗登上澶州北楼使得宋军士气大振,当下便击溃前来攻城之敌。双重打击之下,辽军虽未伤及筋骨,但对其士气来讲确实是莫大的打击,双方的形势也发生了转变,最终使得辽主动议和。

(一)澶渊之役后力主继续用兵与议和中确保宋权益

宋辽双方达成议和意向之后,辽朝提出索要自五代时期被后周攻取的瓦乔关以南的土地。寇准很坚决地拒绝了辽的要求,真宗到达澶州后宋军士气百倍,无不拼死效命,胜利的天平已经逐渐向宋的一方倾斜 。寇准最初要求辽向宋称臣并归还幽云之地。此时寇准意欲利用当时辽军军事上的劣势,乘胜追击,给辽军以沉重打击,使辽朝归顺,夺回失地。按理说,寇准的“画策以进”[8]1298可谓上上之策,他料定若不乘胜追击,必定后患无穷,并且他认为幽云之地的归属问题仍未解决,宋辽双方数年后因此事恐怕还会再起争端。可真宗怯懦,称“数十年后,当有扞御之者”[8]1298。此时留守汴梁的宰相毕士安也到达澶州,规劝真宗议和,此举正中真宗下怀。此时主和派向真宗进谏,诬陷寇准想乘机掌握军权,拥兵自重。宋朝对于军权外放非常忌惮。在这种情况下,寇准压力倍增,只得作罢。

寇准最初设定的条件与目标已不可能实现,宋真宗以“吾不忍生灵重困”[8]1298为借口,派曹利用为使臣出使辽朝进行谈判。双方谈判的重点是幽云之地的主导权,并且真宗已经预料到辽方会咬死不放,但真宗却对幽云之地势在必得,即使岁币百万也可接受。寇准得知后,忙将曹利用召至营帐,告诫道: 虽然皇帝已有诏旨,命你前往辽军中和谈,但所应允的总额不得超过三十万。如若不然“准将斩汝”[8]1292。

曹利用自辽营回朝与真宗上报之时还出现了极为滑稽的一幕。当时真宗正在用膳,不便见人,见曹利用归来又急于知道结果,便派太监前往问询,但曹利用始终不肯明说,以“三指加頰”[8]1292。太监回报后,真宗误以为是三百万,大呼“太多!”[8]1292,但转念一想如能换取和平,三百万未尝不可。不久召见曹利用才得知实为三十万,真宗大喜过望,重赏了曹利用。事实证明,寇准对曹利用所言取到了很好的效果,曹利用最终以三十万与辽达成和谈,自始至终没敢越过寇准所定的底线。可想而知,如若不是寇准,宋真宗和曹利用之间三百万两的笑话可能成为事实。

最终,双方经过多轮谈判,宋、辽达成和议:1.宋每年予辽 “岁币” 绢二十万匹、银十万两 ;2.两国互为兄弟之国;3.仍依照之前旧疆界,以白沟河为界;4.互不容纳来自对方的罪犯,边境互不相扰。至此,宋辽两国结束了长期的对峙状态。

(二)寇准发挥的作用

澶渊之役是宋辽关系的拐点,真宗在澶渊之役前后的表现一直摇摆不定,甚至是消极应战,这使得寇准成为澶渊之役的实际决策者,并间接促使了澶渊之盟的订立。首先,辽举倾国之兵南下攻宋,真宗束手无策,寇准此时挺身而出,力排众议,凭借其政治、军事才能击退辽军,力主真宗亲征,为宋朝后来的议和谈判增加了底气。其次,澶渊之盟能够使宋以较低的代价换取和平,最大限度维护宋朝利益,这与寇准关系密切。值得注意的是,对于澶渊议和,寇准起初是反对的,但又无法改变真宗的想法。最终只得将重心转向如何减轻国家和人民的负担。并且寇准以三十万两作为上限并非随意而为,而是根据北宋每年的财政收入而定的。事实上,岁币的支出与开战所造成的损失相比更小,并且在宋辽边境的榷场贸易中还可有部分回流。因而,以议和的方式结束战争,未必不是一个完美的方式。澶渊之役的胜利,为后来的澶渊之盟提供了必要的军事前提,使宋辽开启了长达百年的和平,为北宋的政治、经济和文化发展提供了必要的政治环境。寇准在澶渊之役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以致范仲淹曾赞其“能左右天子如山不动,卻戎狄,保宗社,天下謂之大忠”[12]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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