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化运动与陕北社会变革
——以榆林中学为中心的考察

2020-02-22 21:07马改改张小兵
榆林学院学报 2020年3期
关键词:榆中新文化运动榆林

马改改,张小兵

(延安大学 历史系,陕西 延安 716000)

1918年以来,封闭、偏僻、落后的陕北地区逐渐受到新文化运动的影响。部分接受新文化运动洗礼的知识分子相继执教于榆林中学(以下简称“榆中”),他们高举“科学”“民主”的旗帜,传播新思想,提倡新文学,从而形成了近代以来陕北地区第一次思想解放运动,并产生了深远的社会影响。有关新文化运动在陕北地区发展这一问题,学界已有涉及,但大多取径于陕北早期建党的视角,注重期间马克思主义的传播,而对其它问题有所忽略。鉴于此,本文拟以榆中为中心,对新文化运动在陕北地区的整体发展脉络做一简要梳理。

一、杜斌丞与新文化运动在陕北的兴起

1915年新文化运动兴起之时,偏远、贫瘠的陕北地区的思想文化界依然一片死寂。以当时陕北二十三县唯一的一所中学陕北殖边中学(1915年改为榆林中学)为例,尽管1912年民国教育部颁布了新的教育宗旨,但直到1915年该校仍沿旧习,提倡尊孔、读经;课程设置也列有数学、物理、化学等自然科学,但由于“缺乏教师而未开出”①,讲授方式虽有一定的变革,但仍以注入式为主,学校“仍看重文科经学”②,教师成员也大都是受过科考教育的传统知识阶层。

二十世纪20年代,新思想在陕北地区开始传播,并逐渐引发了陕北地区的社会变革。新文化运动能在当时堪称文化落后的陕北地区兴起并迅速传播,其中陕北籍民主革命先驱、教育家杜斌丞先生起到了重要作用。

杜斌丞先生既是陕北地区新文化运动的发起者和组织者,也是新思想的传播者和推动者,同时又是陕北地区最早接受新思想的先进知识分子之一。1888年,杜斌丞出生于米脂一个传统知识分子家庭。他出生的年代,正是近代中国发生激剧变化的时期。其时,西方列强加剧了对中国的侵略,中国社会面临着瓜分豆剖的民族危机。少年时代的杜斌丞由于家庭的熏陶,“接受了爱国思想的洗礼”[1],便立志寻求救国之道。

青年时代的杜斌丞先后就读于三原宏道高等学堂(1907~1912年)和北京国立高等师范学校(1913~1917年),抱着寻求救国之道,他接触并接受了民主革命思想,同时也刻苦学习了近代自然科学。在三原宏道高等学堂期间,杜斌丞阅读了《民报》《夏声》等进步刊物,思想得到了进一步启发和提高。他结交进步青年,与王复初、张熙若(即张奚若)结为挚友。1913年,杜斌丞入北京国立高等师范学堂史地部学习。他广泛阅读中外历史书刊,研究各国教育思想和学制,兼收并蓄,力求融会贯通,探求救国之道。在对近代西方资产阶级革命的研究中,他认为“法国的革命,推动了社会的进步和教育的发展,中国也需要这样的革命,社会才能进步”[2]。他还邀集同学参观当时的科技天文台、发电厂,以开阔眼界,丰富知识。

接受了新思想的青年杜斌丞选择了从教育着手,首先培养人才的“教育救国”之路。他认为要改造社会、救国救民,必须从兴办新式教育,培育英才做起。1917年夏,杜斌丞从北京高等师范毕业,接受了陕西督学袁刚的聘请,毅然回到家乡去榆林中学任教。1918年,杜斌丞接任榆林中学校长。在接下来的三年间,杜斌丞在办学实践过程中先后在办学方针、课程设置上对传统的学制做了改革,并亲自传播了新文化运动的新思想。他的这些举措实即秉承了新文化运动高举的“科学”“民主”两大旗帜,标志着新文化运动在陕北地区的兴起。

在办学宗旨上,杜斌丞吸收了蔡元培先生在北大实行的“循思想自由原则,取兼容并包主义”[3]的方针,结合当时榆林中学教育的状况,提出了自己的教育理念。针对当时榆林中学还停留在尊孔读经、修身养性的陈腐教育观念,杜斌丞提出了德、智、体三育并重的办学方针。他特别强调要以救国救民为“德”的主要标准,倡导学习范仲淹“以天下人为己任”[4]的志向。根据当时陕北地区自然科学教育落后的现状,他指出科学在社会发展中的重要性,而“科学是不断进步、不断发展的”[5]。他反对旧式教育以培养士大夫习气的教育目标,“要求教师注意培养学生好学、活泼、勇敢、坚韧、进取的性格”[6]。

杜斌丞在课程设置方面做了主要三方面的工作。其一,解决理科老师的缺乏。由于当时榆林中学理科老师短缺,以致无法开展相关课程。为此,杜斌丞先后聘请了高竹轩(北大毕业)来榆中教数学、谢子衡(南开大学毕业)来榆中教物理、李芹村(名古屋大学毕业)来榆中教博物,逐步完善了教学科目,有益于科学传播;其二,杜斌丞任教榆林中学前,学校教育还是以文科,特别是传统的经学为主。为了改变这一状况,杜斌丞做了课时改革,要求“文理并重”。根据1922年的课标,当时的课时分配为物理、化学总课时各8课时,三民主义总课时2课时,国文总课时60课时③,虽然国文学习依然是主体,但将自然科学和民主革命思想开始以课程的方式教授给学生,已经改变了传统的教学模式。其三,采用较为先进的课内、课外相结合的新方法。在课内教学中,教员把自然科学的新成就穿插讲授给学生,这样不仅开阔了学生的眼界,又培养了学生追求、探索科学知识的兴趣。

除了教学方面的改革举措外,杜斌丞本人还在课堂和其它场合亲自传播新思想。根据相关材料,当时杜斌丞传播的新思想主要分为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民主启蒙思想。由于杜斌丞当时兼任历史教师,在课堂上,他批判封建主义,抨击儒家的三纲五常和宗法思想,指出这种思想束缚了人民的思想,严重阻碍了中国文化、科学和经济的发展。与此同时,杜斌丞利用讲授世界史,高度评价欧洲的文艺复兴运动以及法国大革命的进步作用。另一方面是新文化教育的专题报告。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后,杜斌丞在学校做了新文化运动的专题报告,其中,他重点讲述了新文化运动的主张:“提倡民主,反对专制;提倡科学,反对迷信;提倡平民文学,反对封建文学和封建思想。”[7]

综上所述,杜斌丞自1918年接任榆中校长以来,他的教育改革措施和积极的宣传活动,实即高举了新文化运动的“科学”“民主”两大旗帜。这标志着陕北新文化运动以榆林中学为主要阵地从此兴起。

二、陕北新文化运动的发展

1923年至1924年,深受新文化运动洗礼并参加过“五四”爱国运动的知识分子魏野畴、王森然、李子洲,先后执教于榆林中学。期间,他们通过多种形式,在学生中间广泛传播新思想,客观上促进了陕北地区新文化运动的发展。

1923年春,毕业于北京高等师范学堂(1921年)的“学生司令”魏野畴,抱着“拓荒”的信念,最先来到榆林中学,担任国文、历史教员。在教学过程中,为了进一步传播新思想,魏野畴在国文课上,“完全抛开了传统的上下《论语》《诗经》《易经》,大量地选用《新青年》《独秀文存》……《向导》上的文章做教材和范文”[8];在历史课上,他不是单纯讲授中外历史,“开设了社会发展史讲座,使大家不但了解了‘文艺复兴’‘工业革命’‘明治维新’,而且也知道了苏俄的社会主义革命”[9]。提倡文字改革也是新文化运动的一个重要方面,魏野畴在榆中期间积极推行“新文字”运动,组织了学习会专门教大家注音。为此,“他敦促学校买了一架留声机,……整天到处转着进行宣传”[10]。

除了在课堂教学中宣传新思想之外,魏野畴还领导学生组建了相关的学生组织。在他领导下,学生成立了学生会和各种学习研究会,并每周召开一二次学术讨论会,论题涉及社会、历史、时事以及数理化多门学科,大家各抒己见,互相辩论。这些学生组织的活动,实际上促使学生在参与的同时理解并接受了新思想。在与学生讨论新思想的同时,魏野畴还组织学生走向社会宣传,如他组织的学生剧团先后演出了《孔雀东南飞》《麻雀和小孩》《可怜闺里月》等反封建新戏,“宣传新思想,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震动”[11]。

在魏野畴的努力下,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榆中的景象为“热气腾腾、龙腾虎跃的民主、科学新局面所取代”[12],而且新思想在社会上也产生了影响。也正因为如此,他遭到了当地守旧势力的反对,于1924年3月被迫辞职离开榆中。

1924年3月,受杜斌丞校长的邀请,因参与新文化运动活动而被军阀迫害的王森然来榆中任教,任国文老师。受新文化熏染的王森然与魏野畴一样,不讲文言文而推广白话文,为此他选取了鲁迅、陈独秀、胡适等人的短文和创造社的一些诗歌,“交给学校刻印室,油印成讲义,随讲随发给学生”[13]。在课堂上,他也给学生们“讲雪莱,讲歌德”[14]。为了使学生摆脱传统教育的经学思维模式,王森然“想办法培养他们的自学能力和分析能力,常出作文题,但可长可短,启发他们自己收集材料,发挥各自的特点,并由学生自己评文”[15]。在这种自由教育风气中,“很多同学都能写很长的文章,并且慷慨陈词,抒发自己的主张和理想”[16]。

在课余时间,王森然组织了“青年学社”“青年文学研究社”和“陕北教育改进会”。他经常组织学术讨论,论题涉及到社会、文学、历史、时事,“大家提出许多激进主张”[17]。这些活动的展开,“驱散了往日的死气沉沉,榆中校园里到处洋溢着民主、科学的热烈气氛。……榆中也开始引起当地社会的重视”[18]。

在教学讨论之余,王森然主张锻炼学生的社会实践能力。在榆林期间,关心下层民众生活的王森然在参观惠记地毯厂时,看到其中童工的悲惨生活境遇时,倡议创办“平民学校”。后平民学校在校方支持下建立起来,他“指导学生会、青年文学研究会和教育改进会的同学,计划安排平民学校的课程,编些简单的教材”[19]。平民学校开讲后,他坚持让学生主讲。这样不但锻炼了学生的能力,也是很好的教育实习。这种学以致用、教育实践相结合的新举措,为陕北地区新文化运动增添了新的内容。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鼓励学生深入思考社会、激发学生的写作热情,王森然先生创办了《榆林之花》《榆中旬刊》和《塞声》等校园报刊,其中《榆林之花》共出版七期、《榆中旬刊》共六期,主要登载学生的诗歌、文章。为支持解放妇女的思想,他还办了《姊妹旬刊》,专登妇女问题。这些校园报刊,内容主要是宣传科学和民主,提倡新文学,鼓励青年树立雄心壮志,破除黑暗、寻求光明,在当地学生中间广为传阅、风靡一时,在陕北社会各界中也引起了强烈反响,实即推动了陕北新文化运动的蓬勃发展。

就在王森然在榆中执教之际,1924年春,被誉为“西北的守常”李子洲北上回到家乡,赴榆中任教。李子洲当时已是共产党员,在榆中教学只是其开展革命工作的一种手段,实际是受中共北方区委和李大钊的重托,在陕北,甚至西北地区发展、壮大党组织。与魏野畴(在榆中教学时已是党员,但身份未公开)和王森然不同,李子洲在课堂上主要讲授、宣传唯物史观和革命思想。当时听过他的课的学生回忆:“李老师上课从来不拿讲义,从不死背陈腐的教条,而是从社会进化史的角度,选择历史长河中若干扣人心弦、娓娓动听的历史事件、历史故事,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加以剖析,从而阐明人类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得出‘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李大钊语)的结论。……但每一节课都重点突出,观点鲜明,讲得头头是道,绘声绘色,同学们都听得入了迷,在不知不觉中受到马列主义的启蒙和陶冶。”[20]

李子洲在榆中时,为建立榆中党团支部做了大量准备工作。他对榆中平民学校的工作十分重视,给予许多具体的帮助和指导。他与积极分子如刘志丹、曹力如、柳长青等谈心,“教给我们工作方法和斗争策略,让我们在实际工作中去经受锻炼,提高自己的政治思想觉悟和工作本领”[21],并在榆中学生中吸收了一批党的外围组织“共进社”成员。

李子洲在课堂上对马克思主义的传播,给陕北的新文化运动注入了新的思想,标明陕北的新文化运动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而他在学生中的实践工作,客观上也为陕北建党做了组织上的准备工作。

经历了榆林中学进步教员魏野畴、王森然、李子洲等人各具特色的课堂教学和组织课下学生活动的实践锻炼,榆中校园呈现出一派“民主与科学”的氛围,也由此促使陕北的新文化运动拥有了更多的新内容和新思想,从而使陕北新文化运动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三、陕北新文化运动的影响

1918年至1924年间,受新文化运动洗礼的进步知识分子,以榆林中学为阵地,在陕北地区开展了一场思想解放运动,对陕北地区的社会、文化方面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新思想的传播,首先唤起了陕北青年学子的个人觉醒。随着陕北新文化运动的展开,许多青年学子以新思想为武器,揭露、批判封建礼教对人的束缚,呼吁个性解放,追求个人自由的新生活。接受了新思想的青年学子,把批判的矛头直指代表封建礼教的旧道德,认为“从前的道德因袭守旧、陈规不变,实在是阻碍社会进化的。我们自今以后,是要变通!另从人生的天性中认定一种新美的道德,来适应社会趋向,人生的环境。我们以为旧风俗是不应该盲从的”[22]。他们在文章中控诉封建婚姻制度对青年人的束缚与迫害,强烈抨击旧传统、封建婚姻制度的罪恶与虚伪,号召青年人奋起反抗。

在揭露批判封建礼教的基础上,青年学生们也身体力行践履新的生活。有的青年在家里要求妻子放脚,尽管遭致母亲的反对,但经过开导,使得妻子认识到“放脚有多少的好处,并且是解放我们女人不自由的初步”[23],最终放脚成功。有的学子力反妇女的职能只是生儿育女传统观念,当得知妻子怀孕时,告诉妻子“有儿无儿我到没有什么喜悲的观念,只望伊肚子里的胎儿平安出世,伊能与我相依相终”[24],表达了对夫妻真情实感的向往。有的青年反对封建包办婚姻,当家里逼他回去完婚时,明确向父母表示婚姻是要“自由”“恋爱”[25]。青年学子们“要趋赴在纯洁的,自由的,高尚的,神圣的,恋爱的基础上,任飞海天,共享人格的结合”[26]的理想爱情生活。这些无疑为当时封闭、保守、落后的陕北社会增添了生活的新风。

新思想的传播促使陕北青年学子开始关注、认识社会,并开始探寻救国之道。如前所言,当时榆中新思想的传播者都倡导学生关注现实。随着新思想的传播,青年学子在关注现实的同时逐步形成了对当时社会的认识。有的学生认为当时的中国“糟到这种地步:帝国主义、资本主义交相为迫,已经造成我们一个落后的国家。……全国的金融几乎又要为外国资本主义操纵”[27],已逐步为列强操纵的局面。他们认为军阀割据是中国社会的祸根,“人民享的什么治安?被那万恶底军阀,任意杀戮、任意侵夺;被那军阀的走狗官僚,刮尽地皮,害尽人民。他们讲什么公理,行什么公法,把人民当成牛马看待。人民血汗换的那点金钱怎样能够充满他们的私囊,足他们的浪费。他们老是捣乱,老横暴,使人民日不聊死”[28]。学子们也通过时评政论文章抨击当时北洋政府对内残害人民,对外卖国求荣、出卖国家利益的行径。

针对当时的社会现实,青年们开始逐步探寻救国之道。对于当时的军阀割据,有的学子认为要消除它“别再做那无用的好人无益的让步了,我们赶快联络起来,站在一条线上,打倒这些无耻的国内帝国主义者的走狗!……不要只顾窝外忘了窝内还有贼”[29]。这实际上已蕴含着工农联盟革命的救国思想。有的较为模糊的找到了社会主义方案,指出要消除当时社会的不平等现象,认为“英国人民受资本家压迫,现在转而‘工党’组阁,俄国人民受政府和资本家的压迫,现在‘虚无党’成功。中国的青年能有像‘工党’和‘虚无党’那样坚持勇敢的精神,也一定要有像‘工党’和‘虚无党’成功的日子”[30]。

这些认识和方案看似幼稚、不成熟,却体现出新思想传播的社会实践意义。正是在这种粗浅的认识和方案的基础上,在日后陕北学子走向社会的各个领域,其都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陕北的新文化运动期间,新思想的传播者本着开启民智、教育服务于社会的理念,先后在榆中开设师范讲习所、职业科,并积极兴办平民学校。这类兴办教育的新举措,为当时的陕北地区培养了师资力量和专业技术人才,提高了文化普及率,客观上促进了陕北地区教育的发展。

杜斌丞就任榆中校长后,主张开启民智,进一步普及当地初等教育。后与榆林道尹王健商议,在榆中附设了师范讲习所,学制一年,课程在中学各科基础上,增设心理学、教育学和教学法。师范讲习所在陕北二十三县招收学员,毕业后分派供职。讲习所曾开办多期,为陕北各县的小学培养了大量骨干人才,有力地助推了陕北地区初等教育的发展。

1923年,杜斌丞本着教育服务社会的目的,根据陕北工商业发展的需要开设职业科,科目开设纺织、制革、应用化学(印染)等。1928年陕北共立职业中学开办,职业科并入其中。职业部前后招生二届,为开发陕北地区的皮毛工业奠定了最初的人才基础。

平民教育是陕北新文化运动的一个新事物。前文已述及,榆林最初的平民学校由榆中教师王森然带领,在榆中首先建立。随后,曾在榆中任教的李子洲到绥德接任陕西省立第四师范学校(简称“四师”)后,也相继成立了平民学校,而且还进一步办起了夜校、补习学校等。平民学校、夜校和补习学校的出发点是为了普及、提高民众的文化水平,没有入学考试且不收取任何费用,所以吸引了大量学员,因此大大提高了陕北地区的文化普及率。

新文化运动在文学方面的主张是提倡新文学,新文学主要指白话文和新诗歌。王森然是新文学的早期倡导者和实践者,早年曾发表大量的白话散文和诗歌,并以此饮誉文坛。如前所言,在教学中,作为国文老师的王森然以当时的新文学作品为主要教学内容,同时也向学生介绍西方文学作品和流派。他也鼓励学生学写白话文和新诗歌,他组织创办的“青年文学研究会”专门讨论白话文、新诗的写作技能,并把鲁迅、郭沫若的作品推荐给学生。

在王森然的指导下,榆中的青年学子认识到文学已经“成了平民的,自由的,也可以说是平易的,明瞭的新文学了!我们要促进我们底新文学,把他介绍给我们陕北一般可敬可爱,有作为的兄弟姐妹们,使他们也享‘新文学’的幸福”[31]。一时间,学写白话文、新诗在榆中学生中蔚然成风。从现存的《榆林之花》和《榆中旬刊》上登载的文章来看,其中包括散文、诗歌、时评,但都用白话写就,既表达了作者的新思想,读来也朗朗上口。由此足以看出陕北新文化运动中新文学的成就。

1918年至1924年间,兴起于陕北的新文化运动是该地区近代化进程的一个重要环节。从新文化运动的整体视角来看,由于地域的差异,陕北地区新文化运动的进程呈现出其自身的特点,如兴起时间的迟滞性、思想传播基础的薄弱性以及传播过程中民主革命思想与马克思主义思想的交叉性,而这些特点对该地区近代发展历程产生了或明或暗的影响。缘于此,研究陕北地区新文化运动,实质上是对陕北近代化历程起点的追溯,对当下该地区的区域发展规划不无现实意义。

注释:

①②榆林中学校史编纂组编写《榆林中学校史稿》,由榆林报社印刷厂印刷,2003:5,7.

③资料来源于榆林中学校史展览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榆林中学课程设置”中的中学部课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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