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 媛
我国大学生转专业的动因与纾解策略
袁 媛
(南京林业大学 继续教育学院,江苏 南京 210046)
高等教育的法治化赋予了大学生转调专业的权利。但是,目前大学生转专业行为存在多元化的动因,其中包括弥补高考录取愿填报的失误,学习生活的适应性障碍引起的逃避心理,专业本身带来的成本与效益失衡,学生个体缺少主见而导致的从众心理等,这些动因多数是个人理性选择与社会学习的结果。为了进一步规范学生的转专业行为与促进人的全面发展,需要制定以“学生选择,学校引导”作为基本的制度框架来加以疏导,以“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融合”作为学生专业转调的价值取向,以“质量提升与品牌建设”为核心强化高校内部改革,提升专业吸引力。
理性选择理论;专业转调;行为动因;纾解策略
高等教育大众化带来了生源多样化与大学毕业生就业市场化,进而推动了大学生对自身学习权利的重视,其中专业选择权最为突出。就此,教育部在2005年重新修改并发布了《普通高等学校学生管理规定》(下文简称《学生管理规定》就肯定了大学生对专业的选择权,并要求高校要充分重视和尊重学生的专业选择权,要从制度上积极帮助和保障学生能够自主选择和转换专业。经过12年的试行以后,教育部在2017年再一次补充和修订了《学生管理规定》,更加明确地指出了在校大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基础与专长选择专业以及申请调转专业,并要求每个高校都要制定详细可行的学生转专业的标准与细则。在此背景下,我国绝大多数的高校已经制定了学生转调专业的具体办法与程序。可惜的是,很多高校在具体处理大学生转调专业的事务上存在一定的制度约束,要么设置非常苛刻的前置性条件,要么设置很低的许可比例,造成很多学生很难真正实现转调专业。实际上在高等教育研究界和教师层面对学生转调专业也存在很多分歧,一些高校并不鼓励学生转调专业;也不赞成学校放宽学生转调专业的制度标准。李雪菲认为,学生中途调转专业会给高校造成四个方面的负面影响,如专业之间的发展失衡;影响高考录取的公平性;容易造成学籍管理与教学管理的混乱;由于学生就读一年或两年后转调专业,容易使转调专业的学生造成学习与心理压力。[1]李蕾等认为尽管当前转专业制度体现了我国高等教育向着“以学生为中心”的先进教育理念迈进了一大步,但以学生意愿为主的转专业不可避免地具有盲目性,容易导致客观上的人才及资源浪费现象,并对学校专业的资源配置也是一种巨大的挑战。[2]
研究者与教师的讨论与建议实际上代表了高校管理层的考虑和担忧。我们也可以看出,上述观点实际上是一种“悲观论”,他们过分强调了学校管理的有序性与便捷性,简单地认为学生中途转调专业市“弊大于利”,但是,这种观点实际上忽视了高等教育大众化时期的高等教育变化,沿用了“精英时代”高等教育的管理模式,出现了“学生视角”缺位或“微观个体发展”视角缺位的现象,缺少对转调专业给学生带来收益与风险的分析。勿需讳言,大学生在就读中调专业确实会给学校的教学管理带来影响,也会给学校带来教育资源配置的失衡,影响高校以后的招生计划和招生质量。但是,在高等教育大众化时期,高等教育在一定程度上出现了从“卖方市场”向“买方市场”转化的趋势,高校与学生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学生的“顾客角色”越来越明显;另外,现代教育理念也要求高等教育要从“教师中心”转向“学生中心”,限制大学生转专业的做法实际上是偏离了“学生中心”的现代教育理念,忽视了大学生转专业的真正动机与心理机制,在高等教育竞争市场中最终会导致高校逐步被学生所“抛弃”。此外,所谓的大学生中途转换专业会加重学生的心理负担或者导致学生产生厌学情绪等判断并没有提供科学依据,难以让人信服。
从笔者所收集到的文献资料来看,目前鲜有公布研究样本的数量与分类依据的论文,这势必会影响研究结论的科学性。更值得质疑的是,很多研究实际上是将转专业的大学生预设为根本没有学习能力与信息收集能力的个体,但根据大学管理层与一线教师所了解的情况,大学生中途转调专业并非是一种匆忙决定,而是要经历一个从想法到行动的较为漫长的过程,往往是学生通过各方面的了解之后开始有了转调专业的初步想法,这就会进一步强化自己的专业兴趣并拓展对新专业的信息搜索面,以自己搜集到的信息作为自己是否转换专业或者转向何种专业的基础。因此,严格上说,大学生的专业转化过程实际上也是大学生进行自主学习、思考与信息搜、处理以及决策的过程。目前对大学生专业转换诱因的研究中,存在三个方面的问题:(1)缺少具体系统而深入的调研分析,仅仅从主观上判断学生转专业的动机;(2)在研究方法方面存在“经验有余、科学不足”的现象,特别是描述性统计较多,详细论述较少;(3)大学生转换专业不但具有心理学特征,还具有组织文化学与学校管理学特征,需要多学科协同深入综合分析,但是,目前的研究很少给出令人信服的结论。
那么,大学生转换专业的真正原因是什么?这需要我们通过科学论证来加以分析,才可以给出合理的答案。同时,也只有在得出科学答案以后才可以找到行之有效的措施。
要想了解大学生转调专业的真实动机,可以采用定性与定量的研究方法,但是,就本研究来说,由于研究的样本量并不是十分庞大,因此数理统计并不十分复杂,在这种情况下定性研究更有利于构建系统而深入的理解框架。同时,由于学生是本研究的对象,具有思想与主见,采用定性分析更具阐释性,特别是对研究结果的编码转译过程都是由研究的主客体共同完成的,既可以保留学生的认知,又可以嵌入研究者阐释性的转译,从而可以增强研究结果的科学性与精确性。另外,本研究中的定性方法更有利于确保信息量,弥补定量分析在信息深度与广度上的不足,学生在回答问题时的微表情等可以作为研究的辅助材料进行分析。
据此,本研究将研究对象确定为参与过转专业的在读大学生(不管是否转成功,只要参与转专业的学生都可以作为研究对象)。根据美国社会科学家史密斯(Smith)、弗劳尔斯(Flowers)与拉尔金(Larkin)的“定性研究样本原则”,本研究最终决定南京市某高校42名学生为研究对象。研究采用以半开放式结构且以开放式问题为主导的面谈方式进行,整个过程都进行了录音,以保证其准确性,整个访谈时间控制在5 000分钟以内,由于少数研究对象有比较好的口才与倾诉欲望,因此,实际采访的时间达到6 000分钟。经过对访谈结果的编码与统计分析发现,当前大学生中途调转专业的主要原因在于以下几点:
尽管我国大多数省份已经实行了“知分填志愿”和“平行志愿”制度,最大限度地保护了考生在填报志愿时候的权利。但是,这些措施并不能绝对排除考生志愿填报过程中的“信息不对称”问题,导致了一部分学生很难选择到自己喜欢的专业,出现了如愿以偿地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大学,但是被调剂到了自己不喜欢的专业,这就为入学后转换专业埋下了伏笔。
还有大多数的高中学生在高中阶段忙于紧张的备考,很难有充足的时间去发展个人兴趣,也很难有机会去深入了解大学中每个专业的性质、内容、未来前景以及与个人兴趣的契合度。在“考上大学”这一目标的“统治”下,考生与家长将更多的经历投在了备考之中,高考被错误地视为学习的终点,缺少对职业生涯的规划与选择意识。加上我国当前的高考制度很难全面地考察学生的能力特质,并且大学的学科与专业划分比较细,专业数过于繁杂,如高等教育体系中有13个学科门类、92个专业大类,630个大学专业,在有限的时间内对专业进行准确甄选的难度非常大,在没有专业人员的指导下只能粗浅选择或者顾名思义地应付,导致部分考生在填报志愿时十分盲目,出现志愿填报专业性弱、随意性强与自身主体性缺失现象,只能采取“先入学,再转行”的办法来弥补或修正志愿填报时的遗憾。
首先是学习的适应性问题。由于志愿填报的时候缺少对专业的了解,导致部分学生在专业学习过程中出现自己不适应的内容或难度,加上心理准备不足就会出现跟课困难、成绩不佳等现象,容易产生转专业的想法。这些学生实际上是属于“学力不足”的范畴,他们转专业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有一些专业是因为师资不足、教学水平不高或者学习风气不佳而导致学生本身的学习能力与学习期待难以得到发挥而要求转入适合自己的专业。
其次是人际关系的不适应问题。实际上很少有学者关注到大学生的班级矛盾、宿舍矛盾、情感纠纷甚至校园霸凌等对大学生转专业的影响。有部分学生在原有专业的环境中出现人际关系紧张就会导致较大的心理压力,影响正常的学习生活,在个体能力无法化解这些矛盾或不良情绪得不到有效排解时,往往就会寄希望通过转专业来改变环境和调节情绪,进而发展新的和谐的人际关系。由于这些学生缺少明确的目标专业与长期规划,不能积极改善人际关系,而是寄希望逃避环境来改善人际关系障碍,实际上转到哪个专业是次要问题,关键在于逃离原有的专业,反而进一步增大了专业的不契合性,还极有可能出现因转入新专业依旧难以适应的现象,终其原因在于转专业并非改善人际关系的根本途径。
再次是个人兴趣与专业特性之间的不适应。实际上大多数考生在选择志愿的时候会淡化甚至是忽略个人兴趣与专业的匹配度,而是将学校声誉和“保证录取”放在第一位。还有一部分学生进入大学之后才发现自己真正的兴趣。这些情况下的学生转专业往往有两种情况:要么是根据个人兴趣而有明确的目标专业,转专业后会学得很好;要么是并没有感兴趣的目标专业,仅仅是对现有专业比较排斥或者不感兴趣,即使转了专业也不一定对新专业感兴趣。
一方面,不同专业的就业收益预期差异引起心理不平衡。接受高等教育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就业,而所学专业的总体“市场行情”就成为学生专业选择的核心参考标准,这也成为学生转专业的主要原因之一。高等教育大众化甚至普及化以后,大学生的就业压力不断增强,在实际转专业时完全以就业为导向,将就业前景作为专业价值的唯一衡量标准。从长远来看,这对高校和学生的发展都十分不利。
另一方面,专业付出与就业收益预期之间失衡引起的心理落差。我国存在较大的地区发展差异,加上各个家庭的经济状况也存在差异,因此,有些学生在专业选择时会考虑家庭经济承受力,更多地考虑专业预期收益与经济付出之间的对等关系。不同专业的学习内容、就业方向与就业收入存在较大差异,以东部某省高校的收费来看,一般专业的学费是5 600元,而最高的达到11 000元,对于家庭条件较差的学生来说,这个差异是非常大的。还有一些专业学制较长,甚至要获得硕士或博士学位才有可能顺利就业,这就意味着学生要支付更多的经济成本与时间成本。因此,一些学生就会从缓减经济压力的角度来选择专业。[3]
高中毕业生在高考志愿填报时于社会经验缺乏在专业选择过程中难以起到主导性作用,通常听从父母或亲友意见,对专业选择鲜有真正遵循个人意愿,这就容易出现父母按照自身职业背景考虑就业前景与发展空间,忽略子女的志趣与理想,“子承父业”的专业选择模式比较广泛。如果子女不能顺利录取到第一志愿,父母也会主导学生转向的去向。
除了父母的“专业包办”行为以外,还有一些学生因为受到其他同学转专业的影响而盲目跟风。这些学生并没有充分的转专业的心理准备与知识准备,基于“从众心理”或对某些专业的粗浅与错误认识而盲目地要转专业。
大学生转专业的问题在微观上是教育问题,从宏观上看是社会问题,加上教育本身有很强的社会性,因此,可以用社会学的理论进行阐释。
理性选择理论是基于经济学方法的社会学理论,对人的行为选择具有很强的阐释力。该理论认为,每个人的行动并不是随心所欲的,在受到社会环境与社会结构的约束以外,每个人都具有个性化的且比较稳定的利益偏好,这种个性化的偏好实际上就是人的理性所在,它在人的行为选择中起到决定性作用。
该理论的代表性人物詹姆斯·科尔曼(James S.Coleman)以“理性人”假设为基础,在广义范围内对个体有目的性的行为进行阐释。他认为,由于行动者所拥有的资源、采取的行动及社会背景存在差异,所以在社会内部就会存在多样化的行动结构。人们在资源稀有的系统中进行资源交换,所以才有社会的交换行为,而在这个交换活动中,所有行动者都是以个人利益最大化的原则来指导自己的行为的,如果行动者对自己获得的资源和预期目标相差较远,就很可能放弃原有的价值目标追求而终止行动,[4]因此,社会交换系统并不能完全满足行动者的意愿,只能在总体上最大程度地满足而已。科尔曼认为,行动者在选择自身行为时总是从自身利益考虑,行动者根据一定的规范为争取自己最大利益而采取行动。但是,组织行为(“法人行为”)往往是经过集体博弈以后所采取行为的,这种行为以社会规范为基础。由于个体的利益偏好与追求存在差异,使得多元化的个体行为可以联结成彼此依存的社会行动,从而使个人与社会都能在一定程度上获得利益满足,最终使社会选择称为一种集体行为。
大学生转专业行为实际上是大学生为了实现自身意图而借助于社会交换所呈现出来的一种社会性行动,在这种社会行动过程中定然要对所有影响自身目的实现的诸要素进行理性分析,如在转专业过程中会理性选择与自身条件、个人需求、个性发展等密切相关的资源。虽然大学生专业选择行为属于个人行为,但不同学生个体也会组合成学生群体,形成转专业的集体行为。所以,从微观层面来看,学生转专业逐步由个体行为上升到系统层面的行动。
但是,大学生转专业的理性行为实际上也衍生出教育功利性行为。教育的功利行为是由理性异化为工具理性而产生的。在功利主义指导下,学生转专业行为的背后其实是遵从功利原则,对其自身利益结构进行重构的过程,总体来看是使专业选择效益最大化。这种功利主义的行为选择形成了与人本主义的对立,无限放大了教育的经济价值,甚至还遮蔽了人的价值,使学校教育的主体性与人文性受到压制。
早在1980年代初期,斯坦福大学教授阿尔伯特·班杜拉(Albert Bandura)创立了“社会学习理论”(Social-Learning Theory)。该理论认为,无论是成人还是未成年人都会通过模仿别人的行为,并且将这种行为转化为自身的行为方式。在此基础上,班杜拉进一步推演出“社会认知理论”(Social Cognitive Theory)模型,这一解释模型在解读大学生的转专业行为中颇具阐释力。该模型认为个人选择行为实际上是个人在环境与个人兴趣的双重作用下做出的反应,并且个人行为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别人成功案例的影响。[5]
这就表明学生转专业行为受到了兴趣、个人选择与他人成功经验(环境)的交互影响。罗伯特·赖恩特(Robert Lent)等人进一步细化了社会认知理论,创立了“社会职业认知理论”,认为即使个体对某学科或某行业感兴趣,但如果觉得其中的一些技术技巧有很大的学习难度或晋升难度时就会选择放弃。这就可以用来解释某些大学生转专业的动机。如某些学生对医学饶有兴趣,但要成为一个名合格的医生需要经过执业医生资格证的考试,还要经过几年的规培,从入学到成为医生至少需要8年时间,因此有些人会选择放弃这个专业而转向其他专业。
可以说,以往一些研究对大学生转专业的认识在一定程度上忽略了对大学生个体心理层面上的严谨分析,特别是缺少对学生心理动态的考察。虽然这些研究一定程度上提升了社会对大学生转专业行为的认知,但是在缺少对他们心理动机分析的情况下,这些研究就很难构建更加深入的阐释框架。而只有将社会学习理论、社会认知理论以及社会职业认知理论融合,才能对大学生的专业选择行为进行深度理解。
严格来说,大学生转调专业是大学生作为教育消费者的一项基本权利,其出发点是“因材施教”与“人尽其才”,更好地促进人的发展。但是,从转专业的动机来看,有很多大学生即使转调专业也很难达到预期。因此,高校既要尊重和保护学生的权利,也要采取一定的措施来正确疏导学生的转专业行为,实现目的与结果的统一。
学生调转专业是高校专业分流的重要内容之一,在制度安排中,高校是行为主体,需要依据社会发展需求、高校资源及学生意愿与条件有序进行;而学生具有双重属性,既是参与主体,又是参与客体,“学生选择”与“学校引导”是疏导学生专业转换的一体两面、缺一不可。
现代教育理念强调“人本主义的学生中心观”,其核心要旨是充分挖掘学生的内在潜能,尊重并帮助学生达成“自我实现”的愿景、需要与能力。教育的直接功效在于为学生创造安全、自由且具有支持性的心理环境,使他们所具有的内在的优质潜能得以实现,而这需要建立在学生强劲的内源性动机之上。另外,“人本主义的学生中心观”是建构主义学生主体观的生动体现,在此理念下,大学生并不是被动的知识接受者,而是具有主观能动性的意义建构者,教师并不是塑造大学生的“上帝”,而是大学生意义建构过程中的帮助者。所以,在学生意义建构过程中,动机因素起到了重要作用,甚至可以将学生的主动性视作教育的核心目标。大学生作为涉世未深的年轻群体,他们的理性选择离不开合理有效的引导,高校肩负着教育与塑造年轻人的使命,需要借助于制度安排、过程指导与辅助管理等手段,增强学生对专业性质、内容与发展前景的了解。
由此可见,“学生选择、学校引导”是疏导大学生专业选择的内在要求和本质体现,有效地将高校与学生的关系统合起来,使学校成为学生选择的引导者,学生成为高校引导下的选择主体,双方构成了彼此包容的和谐关系。
理性是人类特有的精神品性,是人类塑造社会秩序、公理与规范的必要条件,理性具有识别、判断与评估个体或组织行为的功用,因而是人的能动性的反映。[6]
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思·韦伯认为,从分类来看,人的社会行动可以分为工具合理性行动、价值合理性行动、情感行动与传统行为等类型,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社会行动都属于理性行为。工具理性决定的是行动是否合目的性,通常表现为一种功利主义与效用主义的行为;而价值理性是以道德与审美作为终极目标的一种行为取向,在这种取向下,行为人会忽略个人的眼前利益,着重追求行为的价值性,或人类与世界关系的应然性。在人类的行为中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都不可或缺。
大部分学生转换专业的目的在于考虑就业前景、教育成本与专业难度等功利性问题,但也不能否定这种考量的合理性与现实性。人不但需要物资生活资料,还需要有必要的劳动,如果一个大学生毕业以后不能通过劳动获得足够的生活资料,就很难让他在社会立足,不能成为一个现实生活中的人。但是,人也是精神性的群体,如果大学生接受高等教育的目的仅限于物质化的目标,就不可能具有精神层面的快乐感。苏霍姆林斯基指出:“学生的精神生活应该是丰富多彩的,能使每一个人都找到发挥、表现与确信自己的力量和创造才能的场所。学校的精神生活就在于要在每个学生身上唤起个人的人格特性。”[7]工具化的动机就会使学生失去自己本应有的人格特征,最后被物质所奴役,因此,学校要引导学生在转换专业的过程中不能忽略价值理性的指导作用。
但是,在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所挤压的狭小空间中,如何更好地引导大学生转换专业是一个两难问题。尽管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存在一定的对立,但是在大学生转换专业的过程中两种价值取向并非水火不容或非此即彼的关系。大学生转换专业既要有工具理性思维,又要有价值理性逻辑,两者已是同根同生,更能实现交相辉映,只有实现两者之间的融合才能真正满足人类理性的内在需要与社会的良性发展。
大学生转专业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对就读专业的质量不满,这就需要从质量建设方面来提升不同专业的生源吸引力。
首先,要加强专业的品牌和形象建设。大学专业品牌形象的建立具有层次性,专业是高校人才培养的基本单元,人才培养质量需要得到企业与社会的认可,因此,专业品牌与形象就包含了“在企业”与“在社会”中的形象,即要让毕业生得到“同行认可”,又要得到“社会肯定”。[8]高校需要高度重视专业品牌和形象建设,可以通过大数据技术来分析目前学校专业在品牌与形象建设中的不足,企业与社会对专业形成的认知需求,积极调整学校的专业建设策略,加大师资建设等必要措施来塑造良好的、以生为本的专业形象,特别是对一些弱势专业更要优先投入,尽早建设;对于应用性较弱的专业要找到应用的切入点,如社会学专业可以通过构建非政府组织或公益组织,积极参与社会治理服务,形成品牌,如果能够促使政府购买服务,那么就会逐步树立起良好的专业形象,形成“口碑效应”,专业的吸引力就会增强。
其次,需要创新专业设置方式。当然专业建设的核心还是提升专业的知识内涵与应用价值,这需要长时间的积极建设,从师资、投入、应用与人才培养质量等多方面入手。就此可以借鉴美国普林斯顿、康奈尔等高校尝试“个人专业”的做法。“个人专业”实际上就是“学生自定专业”,主要是为那些本学院现有专业无法满足其需要的学生而设计的,通常以学生的兴趣与学习目标为导向,由学生自主开发设计并实施跨学科的课程体系,此方案强调“独立”“个人”与“个性化”等内涵。[9]“个人专业”较好地满足了学生个性化的兴趣与学习需要,“构建了多学科、个性化与原创性的专业体系,是未来高等教育专业发展的新趋向”。[10]高校可以盘活既有的教育资源,在组织上打破原有的院系结构与专业限制,采取这种开放、包容与个性化的专业设置方式。
第三,加大专业品牌形象的宣传与传播。如果一些冷门专业想增强自身的生源吸引力,更要在专业形象建设方面加大力度,其中媒体宣传的作用不可忽略。教辅人员要深入了解学生们喜闻乐见的媒体软件与媒体平台,制作符合年轻人喜好的宣传材料来介绍和宣传专业优势、就业前景、课程设置与社团活动等。在新媒体行业快速发展期,学校要因势利导,充分利用媒体专业的热度来开展和调整授课方式,特别是将专业内容转化为通俗易懂的形式来提升学生的学习兴趣。
最后,高校要针对那些因为学习困难的学生采取有效措施化解心理压力,改善他们的学习方法与教学方式,提升学习自信心。对确实不适合原专业学习的学生要畅通转专业的渠道,不能只从管理便利的角度来设置障碍,在审批转专业名单时候要改变以往的“选拔机制”,综合考虑学生的各方面条件,以“适应性机制”为主,以更好地促进学生的发展。
[1] 李雪菲.高职院校学生转专业现象的分析与思考[J].浙江工贸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4(12):32-33.
[2] 李蕾,赵雅琴,常姜,石影,任俊霞.浅议高校转专业工作中的问题及应对策略[J].高教学刊,2019(3):195.
[3] 熊静,杨颉.“重塑自我”的学习实践:专项计划生精英大学学业融入的个案研究[J].重庆高教研究,2020(3):38-55.
[4] 吕慈仙,李卫华.高校学生专业选择的影响因素分析——基于理性选择理论的视角[J].高等工程教育研究,2014(1):81-85.
[5] 康健.“羊群行为”的理性视角——社会学习理论综述[J].生产力研究,2009(23):254-256.
[6] 王战,田婧.“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博弈:关于“雇主-家政工”关系的一个分析框架[J].华中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5):133-140.
[7] 瓦•亚•苏霍姆林斯基.苏霍姆林斯基选集(第一卷)[M].赵玮,王义高,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1:101.
[8] 李峻,马树超,乔云霞.高职教育“服务贡献”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与反思——基于《中国高等职业教育质量年度报告》的分析[J].职教发展研究,2020(1):8-14.
[9] 张晓报.美国研究型大学“个人专业”及启示[J].高教发展与评估,2020(1):92-103,116.
[10] 王建华.关于一流本科专业建设的思考——兼评“双万计划”[J].重庆高教研究,2019(4):122-128.
On the Motivation and Mitigation Strategies for College Students’Major Transfer in China
YUAN Yuan
(Nanjing Forestry University,Collage of Adult Education,Nanjing 210046,China)
The legaliz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entrusts college students with the right to change their majors. However,there are diverse motivations for them to do so,including making up for the mistake of filling in the college entrance examination admission form,the avoidance caused by the adaptive disorder in learning,the imbalance between costs and benefits brought by the major itself,the herd mentality aroused by individual students’ lack of personal opinions and so on,which mostly result from individual rational choices and social learning. In order to further standardize students' behavior of changing majors and promote their all-round development,it is necessary to formulate the basic system framework of “students’ choices and school’s guidance”. The“integration of instrumental rationality and value rationality”is taken as the value orientation for their major transfer. With“quality improvement and brand building”as the core, colleges’ internal reform should be strengthened to enhance the attractiveness of majors.
Rational Choice Theory;major transfer;behavioral motivation;mitigation method
G647
A
2096 – 2045(2020)04 – 0028 – 07
江苏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基于教育公平视角下的高校本科人才培养分流机制研究”(17JYB005)资助。
袁 媛(1981—)女,江苏宜兴人,南京林业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副研究员,厦门大学2016级Ed.D;研究方向:高等教育管理研究。
[责任编辑:夏 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