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哀宗弃汴迁蔡始末考论*

李 俊

(吉林大学 文学院，吉林 长春 130012)

金哀宗从天兴元年(1232)十二月庚子(二十五)从南京(汴京)出发，于天兴二年(1233)正月辛酉(十六)，进入归德，同年六月辛卯(十九)，从归德出发，至己亥(二十七)，进入蔡州，次年(1234)正月已酉(初十)，哀宗自缢，末帝为乱兵所害，金亡，历时一年零十五天。在此期间，金哀宗在北进论者支持下，意图收复河朔，但经卫州之败，被迫东入归德，而崔立之变导致汴京弃守，断绝金哀宗北归之思，东迁论者蒲察官奴等发动政变，击败了石盏女鲁欢代表的归德地方势力，掌握金庭政权，在此期间其击退蒙军进攻，缓解归德之围，意图与红袄军余党国用安等邀金哀宗东幸海州，北复山东，但随着蒲察官奴被杀，东迁之举终未成行，金哀宗在西迁论者支持下前往蔡州，意图西进取宋之兴元、以图巴蜀，振兴金朝，但在蒙宋两国联合围堵之下，其战略举措不仅没有实现，反而是促成其被蒙宋两国迅速灭亡重要原因之一。目前学界关于金哀宗弃汴迁蔡相关问题研究较为薄弱①，且尚未有专题研究，基于此，笔者拟对此问题作深入探讨，以求教于史界方家。

一、出走汴京、东入归德

三峰山之役后，汴京实际上处于蒙军兵峰之下，金哀宗出走汴京之前，已面临严峻的周边形势。元太宗四年(1232)三月，“命速不台等围南京，金主遣其弟曹王讹可入质。帝还，留速不台守河南。”[1]31此时蒙古兵峰已经直指汴京，金哀宗被迫纳质换取蒙古暂时停止进攻。而金朝“京师被围数月，仓廪空虚”[2]125；天兴元年(1232)五月，“汴京大疫，凡五十日，诸门出死者九十余万人，贫不能葬者不在是数”[3]387；十一月壬子，“京城人相食。癸丑，诏曹门、宋门放士民出就食”[3]394；由于汴京疫病流行，粮食短缺，金朝统治面临内忧外患的形势，统治集团内部围绕着金哀宗是否出走汴京以及去往何处问题形成出走派和守汴派，出走派则形成东迁派、西迁派、北进派。《金史·白华传》载：天兴元年(1232)十二月朔(初一)，“上遣近侍局提点曳剌粘古即白华所居，问事势至于此，计将安出。华附奏：‘今耕稼已废，粮斛将尽，四外援兵皆不可指拟，车驾当出就外兵，可留皇兄荆王使之监国，任其裁处。’”[3]2510由此可知至天兴元年(1232)十二月初一，汴京粮斛将尽，外援不至的情况下以白华等为代表主张车驾宜外出就兵。然而以诸帅将佐为代表主张“‘圣主不可亲出，止可命将，三军欣然愿为国家效死。’上犹豫，欲以官奴为马军帅，高显为步军帅，刘益副之，盖采舆议也，而三人者亦欲奉命。权参政内族讹出大骂云：‘汝辈把锄不知高下，国家大事，敢易承邪。’众默然。”[3]2511-2512诸将帅佐建议遭到权参政内族讹出的驳斥，守汴派的建议遭到中止。白华等建议金哀宗出走汴京是在当时严峻形势下不得已作出的抉择，因此最终被金哀宗采纳。

首先,关于金哀宗出走汴京去往何地，金统治集团内部形成东迁派、西迁派、北进派。

天兴二年(1232)十二月(初二)，“(上)召华谕之曰：‘亲巡之计已决，但所往群议未定’”；“遂召诸相及首领官同议，禾速嘉兀地不、元帅猪儿、高显、王义深俱主归德之议，丞相赛不主邓，议竟不能决。”[3]2511《金史·完颜仲德传》亦载：“臣尝屡遣人奏，秦、巩之间山岩深固，粮饷丰赡。不若西幸，依险固以居，命帅臣分道出战，然后进取兴元，经略巴蜀，此万全策也。’上已与白撒议定，不从。”[3]2606由上记载可知，此时东迁派主张迁往归德，西迁派主张迁往邓州、或秦、巩之地，拒险自固，后取宋之兴元，以经略巴蜀。而白华等建议“归德城虽坚，久而食尽，坐以待毙，决不可往。欲往邓下，既汝州有速不，断不能往。以今日事势，愽徒所谓孤注者也。孤注云者，止有背城之战。”[3]2511实际上其对于金哀宗出走与守汴执模棱两可态度，一方面其建议金哀宗外出就兵，另一方面则主张背城与蒙军决战，以此来中止外出之议，这种建议带有很大危险性，被称为孤注者。由于金哀宗此时已赞成白撒东迁北进之计，完颜仲德等建议被否决。

其次，西迁之计未行，东巡之议遂决。

金哀宗虽最终采取外出就兵的策略，从天兴元年(1232)十二月庚子(二十五)从南京(汴京)出发，但此时巩昌元帅完颜忽斜虎上言“京西三百里之间无井灶，不可往”[3]395，无疑是金哀宗最终坚定摒弃西迁之论，东行之议遂决的重要因素。在天兴元年(1232)十二月甲辰(二十九)，东行至黄陵冈后，金哀宗又面临继续东行还是北进的抉择，最终形成四种分歧：第一种主张先东入开州(濮阳)，后北取大名、东平，以成破竹之势。“群臣议以河朔诸将前导，鼓行入开州，取大名、东平，豪杰当有响应者，破竹之势成矣”[3]2489；第二种主张先北上卫州，后还汴京。温敦昌孙曰：“太后、中宫皆在南京，北行万一不如意，圣主孤身欲何所为。若往归德，更五六月不能还京。不如先取卫州，还京为便”[3]2490；第三种主张先驻归德，遣将东平，后经略河朔。白撒奏曰：“圣体不便鞍马，且不可令大兵知上所在，今可驻归德。臣等率降将往东平，俟诸军到，可一鼓而下，因而经略河朔，且空河南之军。上以为然”[3]2490；第四种主张先取卫州之粮。“上将御船，赐白撒剑，得便宜从事决东平之策。官奴还奏卫州有粮可取，上召白撒问之，白撒曰：‘京师且不能守，就得衙州欲何为耶。以臣观之，东平之策为便。’上主官奴之议。”[3]2490哀宗初主白撒之议，而中途取消，最终纳蒲察官奴北取卫州之议。

最后，卫州之败，被迫南渡。

关于北进卫州之概况，金哀宗从天兴二年正月丙午朔(初一)济河北渡至辛酉(十六)东入归德，之间经历卫州之败、白公庙溃师，渡河弃军等惨败，从而北进之策受阻，被迫南渡入于归德[3]395-396。此役失败后，金哀宗追究战争失败责任，“囚白撒七日而饿死”[3]2491，北进策略随着卫州之败而被迫放弃，金哀宗被迫转向于东迁之举，进入归德，因而囚杀白撒以推北进溃败之责。

二、崔立之变断北归之思，官奴之败绝东迁之念

金哀宗东入归德之后，仍然面临着严峻的形势，此时金统治集团内部北进派仍然抱北进河朔之念想，“官奴再请率兵北渡，女鲁欢不可”[3]396，进入归德之后蒲察官奴等人仍希冀北取河朔，但遭到归德总帅石盏女鲁欢的反对，不得已而罢。同年正月戊辰(二十三)，金西面元帅崔立杀留守完颜奴申、完颜习捏阿不，以南京降；[1]32癸酉(二十八)，大元将碎不进兵汴京[3]397；(四月二十日)北兵纵入大掠。[4]1702在金哀宗东入归德第七天，发生崔立事变，汴京失守，崔立“杀守相降而自王”[5]185，其后随着蒙军进兵汴京，断绝了金朝统治者北归之念想，而金统治者进入归德之后仍面临着各种矛盾危机。

首先，归德粮饷不给，诸军被迫出城就食。

卫州之败后，河朔溃军进入归德，而粮食补给问题成为影响军队集结的重要因素。《金史·蒲察官奴传》载：明年(1233)正月，“上至归德。知府石盏女鲁欢以军众食寡，惧不能给，请于上，令河北溃军至者就粮于徐、宿、陈三州，亲卫军亦遣出城就食，上不得已从之。”[3]2546河朔溃军到达归德后，由于粮食补给不足，被迫分散至徐、宿、陈三州，甚至连金哀宗亲卫军都被遣外出城就食，从而导致归德守军兵力分散不足，哀宗直接控制军队遭到削弱。《金史·石盏女鲁欢传》载：“初，河北溃军至归德，粮饷不给。朝廷命孛术鲁阿海行总帅府事，以亲军武卫皆隶之。往宿州就食，军士有不愿者，谇语道中，朝廷闻之，使问其故。或言愿入京或陈州，阿海请从其愿，以券给之，军心稍定。既而令求谇语者，阿海得四人，斩之国子监前，由是诸军汹汹。二月庚子夜，劫府民武邦杰及蒲察咬住等凡九家。一军遂散。数日，遂有官奴之变。”[3]2545由于军士出城就食，引起不满，于是谇语道中，而阿海等斩不满军士引起诸军愤懑，一军遂散，间接导致外出军士逃亡，严重削弱金朝军事力量，亲卫军分散，从而也为掌握忠孝军的蒲察官奴发动政变提供有利契机。

其次，金统治集团内部矛盾激化，遂酿蒲察官奴之变。

金哀宗到达归德后除了面临粮食补给不足的危机之外，金统治集团内部，一方面，亲卫军内部出现了以蒲察官奴为代表的忠孝军与马用所辖之军之间的矛盾；另一方面，出现了以蒲察官奴、马用等为代表的亲卫军势力与以石盏女鲁欢为代表的归德地方势力之间矛盾。《金史·石盏女鲁欢传》载：“及上来归德，随驾军往往出城就粮，时城中止有马用一军近七百人”；“此军外复有官奴忠孝军四百五十人，河北溃军至者皆纵遣之，故城中惟此两军。上时召用计事，而不及官奴，故官奴有异心。朝廷知两人不协，恐生变。”二月戊辰，“朔制旨令宰相锡宴省中，和解之。是夜，用撒备，官奴以兵乘之为乱。明日，攻用军，用败走被杀，众下城投水夺船而去者斯须而尽。”[3]2544由于粮食短缺，随驾亲军皆外出就粮，而归德城内金哀宗身边扈从亲军只有蒲察官奴为首的忠孝军与马用为首的亲军，金朝曾试图调解蒲察官奴为代表的忠孝军与马用为代表的亲卫军之间矛盾，但最终未有成功，随着蒲察官奴袭杀马用，最终掌握归德城内亲卫军势力，马用余部多逃散而去，马用被杀后，亲军内部矛盾虽然被清除，转之而来的是，蒲察官奴代表的亲军势力与石盏女鲁欢代表归德地方势力矛盾成为金统治集团内部主要矛盾。《金史·蒲察官奴传》载：“官奴乱杀军民，以卒五十人守行宫，劫朝官皆聚于都水毛花辇宅，以兵监焉。驱参知事石盏女鲁欢至其家，悉出所有金具，然后杀之。”“凡杀朝官左丞李蹊已下三百余人，军将、禁卫、民庶死者三千。郎中完颜胡鲁剌、都事冀禹锡赴水死。”[3]2547由此可知，蒲察官奴发动政变清除了石盏女鲁欢、完颜胡鲁剌、冀禹锡等归德地方势力，通过控制金哀宗行宫以及朝官的方式，实际上掌握金朝政权，但其杀朝官左丞以下三百余人，造成军将、禁卫、民庶死者三千余人，对当时归德地方力量造成相当程度破坏。

再次，归德受困，官奴解围。

天兴二年(1233)正月，金哀宗东入归德之后，蒙军不久尾随至归德，意图彻底击溃金朝统治。天兴二年(1233)五月五日，“祭天，军中阴备火枪战具，率忠孝军四百五十人，自南门登舟，由东而北，夜杀外堤逻卒，遂至王家寺。”“持火枪突入，北军不能支，即大溃，溺水死者凡三千五百余人，尽焚其栅而还。遂拜官奴参知政事、兼左副元帅，仍以御马赐之。”[3]2548在此次归德守卫战中，以蒲察官奴为首的忠孝军击溃了蒙军对归德的进攻，暂时缓解了蒙军对归德地区的围困，同为蒲察官奴因此次战役胜利，地位更加巩固，被拜为参知政事、兼左副元帅，实际上控制金朝政局，连金哀宗不禁日悲泣云：“自古无不亡之国、不死之君，但恨我不知用人，故为此奴所囚耳。”[3]2548由此可知金哀宗进入归德之后面临内忧外患的局面，最终引起蒲察官奴之变，为金末政局的一大变动，从而也对金朝中枢决策和迁徙去处抉择产生重要影响。此时金朝内部形成以蒲察官奴、国用安为代表东迁论者和以完颜仲德为代表西迁论者两大势力，试图挽救日渐衰落金朝局势。东迁论者主张金哀宗东幸海州，然后北上收复山东，以图恢复。然而仔细考究，早在金宣宗贞祐南渡后，曾有赵秉文等人主张弃汴迁都山东，应为金末东迁论之早期代表者。赵氏认为“莫若权幸山东，山东富庶甲天下。杜牧所谓‘王不得王，伯不得伯。’又利建海道，可以通辽东，兵运直接上京，开黄河故道由沧景而入海，则是河南山东为一大河险阻共之也。有关河之形，固上京中都之本，而辅之以建侯之势，一举而三得，其与迁河南陕西不侔矣。”[6]赵氏的建议在当时并未得到采纳，而后红袄军兴起，山东动乱，东迁之议遂罢。

金哀宗东入归德之后又不得不面临西迁与东迁之问题，《金史·蒲察官奴传》载：“官奴既总兵柄，私与国用安谋，欲邀上幸海州。及近侍局直长阿勒根兀惹使用安回，附奏帖，谓海州可就山东豪杰以图恢复，且已具舟楫，可通辽东。上览奏不从。又尝请上北渡，再图恢复，女鲁欢沮之，自是有异心矣；”[3]2546蒲察官奴最初与国用安谋，想要金哀宗东幸海州，利用山东豪杰以图恢复，或海渡辽东，或者北渡再图恢复，但最终被石盏女鲁欢为代表的归德地方势力所拒绝，这也是蒲察官奴发动政变的重要原因之一。同时由于“侍从官属久苦饥窘，闻蔡州城池坚固，兵众粮广，咸劝上南幸”[7]，“惟官奴以尝从点检内族斜烈过蔡，知其备御不及睢阳，力争以为不可，故号于众曰：‘敢言南迁者斩。’”[3]2549粮食短缺是促成金哀宗西迁蔡州因素之一,蒲察官奴政变之后，对西迁蔡州的建议极力反对，官奴被诛之后，金哀宗方始迁蔡，“及蔡受兵，始悔不用官奴之言，特诏尚省月给其母妻粮，俾无失所。”[3]2549与此同时，原红袄军余党国用安以徐、宿、邳等州投降金朝后，主张金哀宗东幸山东，以图恢复河朔。《金史·国用安传》载：“及闻上将迁蔡州，乃遣人以蜡书言迁蔡有六不可，大率以谓：‘归德环城皆水，卒难攻击，蔡无此险，一也。……虽然，陛下必欲去归德，莫如权幸山东。山东富庶甲天下，臣略有其地，东连沂、海，西接徐、邳，南扼盱、楚，北控淄、齐。若銮舆少停，臣仰赖威灵，河朔之地可传檄而定。惟陛下审察。’上以其言示宰臣。宰臣奏用安反复，本无匡辅志，此必参议张介等议之，业已迁蔡，议遂寝。”[3]2563由上可知，国用安等主张权幸山东，东连沂、海，西接徐、邳，南扼盱、楚，北控淄、齐，然后传徼河朔，从当时金朝所面临的局势来看，国用安的建议无疑是不错抉择，但金朝统治者似乎出于对国用安不信任，认为其反复无常，本无匡复之志，从而拒绝其建议，而这一关乎金朝命运的抉择以金哀宗放弃东幸而选择西迁告终，金哀宗失去最后东迁挽救金朝命运机会。《金史·乌古论镐传》载：天兴二年(1233)，“哀宗在归德，蒲察官奴、国用安欲上幸海州，未决。会镐餫米四百余斛至归德，且请幸蔡，上意遂决。”[3]2600金哀宗进入归德及迁蔡之后，受缺粮现状的影响，在乌古论镐等蔡州地方势力的邀请下决议西迁。同时完颜仲德为代表的西迁论者，主张西迁，以试欲进取兴元，以图巴蜀之地，振兴金朝。

《金史·完颜仲德传》载：“官奴诛，诏仲德议迁蔡，仲德雅欲奉上西幸，因赞成之。及蔡，领省院，事无巨细率亲为之，选士括马，缮治甲兵，未尝一日无西志。近侍左右久困睢阳，幸即汝阳之安，皆娶妻营业不愿迁徙，日夕为上言西行不便。未几，大兵梗路，竟不果行。仲德每深居燕坐，瞑目太息，以不得西迁为恨。”[3]2608

由此可知，完颜仲德赞成金哀宗由归德迁往蔡州决议，支持西迁，在蒲察官奴被杀之后，主张西迁论者并无阻碍，这是促成金哀宗由宋迁蔡重要因素之一。但完颜仲德等西迁论者最终西迁落脚点并不是蔡州，而是进取兴元，以图巴蜀。由于金哀宗随从人员久困归德，到达蔡州之后，皆娶妻营业不愿迁徙，错过西迁时机，最终由于蒙军阻塞西迁之路，西取兴元以图巴蜀战略决策未有实行。《续资治通鉴》载：“金唐、邓州行省武仙次于顺阳，与唐州守将武天锡、邓州守将伊喇瑗相掎角，谋迎金主入蜀，遂侵光化，其锋甚锐。”[8]4541在金哀宗尚未迁蔡之前，武仙、武天锡、伊剌瑗唐邓守将曾主张金哀宗西取巴蜀，以图振兴。《金史·哀宗纪下》载：天兴二年(1233)八月癸酉朔，“以秦州元帅粘哥完展权参知政事，行省事于陕西。谕以蜡书，期九月中征兵与上会与饶丰关，欲出宋不意，以取兴元。”[3]400金哀宗西迁最终目的也是取宋之兴元，意图进取巴蜀，但这种战略意图在当时客观环境下并没有实施。元太宗五年(1233)六月，金主奔蔡，塔察儿率师围之；冬十一月，宋遣荆鄂都统孟珙以兵粮来助；十二月，诸军与宋兵合攻蔡；[1]72-73宋理宗端平元年(1234)正月戊申，金主完颜守绪传位于宗室承麟。已酉，城破，守绪自经死，承麟为乱兵所杀。[9]800由此可知，在当时客观环境中，蔡州面临蒙宋两国的联合封锁，仅在迁蔡半年之后亡于蒙宋联军，而金哀宗取兴元，以图巴蜀，振兴金朝计划却最终无法实施，而西迁论战略思想也是引起金朝北蒙宋合围迅速灭亡直接原因之一。

三、余论

在西迁论者支持下，金哀宗由归德迁往蔡州，则促成金朝被蒙宋两国迅速合围灭亡。然而在“当时烝黎，如鱼在釜”[3]2568的客观形势下，金朝灭亡似乎是难以避免之趋势，正如《金史·哀宗纪赞》云：“哀宗之世无足为者。皇元功德日盛，天人属心，日出爝息，理势必然。区区生聚，图存于亡，力尽乃毙，可哀也矣。”[3]403面临蒙军强势压迫下，金朝统治者试图挽救日落江河的统治，图存于亡，但实力悬殊差距，似如《大金国志·义宗皇帝纪》所载，“然区区以十数州之地，不能抗方张之师，而道丧时穷，则有付之末如之何而已。”[10]371金朝与蒙古之间实力悬殊，意味着金朝统治者不同战略抉择则显得尤为重要，稍有差错则可能造成全局性的覆败，而金哀宗放弃东幸之请，决议西迁，虽无法假设其东迁之结局何如，但西迁无疑是在战略抉择上使其遭受蒙宋合围而迅速亡国的重要因素之一。

[注 释]

①具体参见：任崇岳.论金末政局及其灭亡原因[J].商丘师专学报，1987(1)；雷奎怀.独木难撑将倾屋——金哀宗完颜守绪[J].贵阳师专学报，1994(4)；沈淦.试论金哀宗[J].佳木斯教育学院学报，19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