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欣,袁野
(河南工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1)
大国复兴需要高屋建瓴的战略支撑,大国发展更要具备总揽全局的战略思维。2017 年7 月26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迎接党的十九大”专题研讨班开班式上的重要讲话中强调,“全党要提高战略思维能力,不断增强工作的原则性、系统性、预见性、创造性”“增强理论自信和战略定力”。[1]随之,学界对习近平在治国理政中所展现的战略思维展开了广泛而深入的探讨。通过对相关文献的归纳梳理,可以较为清晰地对习近平战略思维的研究现状做一宏观整体的把握,这将有利于我们在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伟大实践中,更为准确、深入、系统地理解和践行这一思维方法。
所谓战略思维,就是“一种高瞻远瞩,统揽全局,善于把握事物发展总体趋势和方向”[2]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的形成不是一蹴而就的,一般而言都与思维主体的理论积淀、经历经验紧密相关。正如陈锡喜所认为的那样,应该从科学社会主义的历史与中国现实发展两个维度的交集中来研究他的战略思维。目前学界对习近平战略思维形成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理论依据和现实依据两个方面。
关于习近平战略思维形成的理论背景,第一种观点着重于分析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战略思维。戴德铮、向德忠以战略性思维方式来解读《共产党宣言》,认为“战略性思维方式是《共产党宣言》的方法论以及马克思主义方法论的重要特色,并从思维结构、理论框架、主要观点、精神实质四个方面分析了其中蕴含的战略思维。”[3]鲍世修则以马克思对时局的判断与战略谋划为出发点,从“区域、世界全局,看一国战略谋划、新生和衰亡力量对比全局,看战场对决双方最后成败的归属,对国家、民族生死存亡的大局看战争的性质”[4]道出马克思战略思维的深邃卓越及其全局性的特点。
第二种观点侧重于研究中国共产党历任领导人的战略思维。其一,对毛泽东战略思维的研究。彭涛、尹占文、邓淑华将毛泽东战略思维的主要内容概括为“对时代主题的认识和把握、对帝国主义本质的论述、对不同时期战略原则的制定与实施以及对确立和巩固社会主义制度的认识等几方面。”[5]金冲及认为“战略思维,在毛泽东的思想方法和工作方法中,占有十分突出的地位。”[6]通过对毛泽东战略方针、政治动向的把握与分析,总结出其战略思维具有全局性与预见性两个特点。秦永芳则在此基础上补充了能动性、价值性、形象性鲜明等特点。[7]胡卫、雷春将毛泽东战略思维的辩证法范畴分为“八对五大类,即:战略主体关系范畴‘朋友’与‘敌人’、‘团结’与‘斗争’;战略结构层次范畴‘战略’与‘战术’、‘全局’与‘局部’;战略分析基本范畴‘强’与‘弱’、‘优势’与‘弱势’;战略布局范畴‘流动’与‘固定’;战略规划范畴‘确实性’与‘盖然性’。”[8]其二,对邓小平战略思维的研究。奚洁人主要通过邓小平南方谈话对于坚持党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基本路线、推进改革开放和经济更快发展以及党和国家的长治久安三个方面的论述来阐述邓小平的战略思维。[9]刘长林认为“邓小平的南方谈话从战略高度把握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方向,阐述了影响大局的抓住机遇问题和发展问题,指出了事关全局的局部问题和重要关节问题,回答了人们普遍关注的重大现实和理论问题,具有战略思维的特点。”[10]屠春友认为邓小平的战略思维具有创新性与开放性的特点[11][12],姚有志将邓小平战略思维主要特色总结为:“信念永恒,愈挫愈奋,一切为了国家的富强和中华民族的腾飞;极目远望,超前思维,反映时代的新要求;大胆改革,开拓奋进,提出富有中国特色的社会发展新模式;把握枢纽,抓住机遇,全面运筹谋发展;求真务实,注重实效,实现当前成就和追求未来辉煌的统一。”[13]其三,对江泽民战略思维的研究,学者们重点关注其国际战略思想,普遍认为江泽民国际战略思想是基于时代特征和现实国情,对涉及国际国内全局性、高层次的重大问题进行宏观思考的理论成果,是在长期的实践与总结、探索与研究、分析与综合的基础上高度概括而形成的战略思想理论体系,“是对邓小平国际战略思想的继承和创新,而且实现了中国共产党在分析国际形势和时代特征指导思想上的一次新飞跃。”[14][15]认同此种观点的学者有贺可栋、孙建社、佘海舟等。在此基础上,高扬认为“江泽民同志提出了建立国际新秩序的战略任务和完整主张,以及正确处理国家间关系的基本方针,进一步丰富和发展了我国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思想。”[16]蔡玮主要是从科教兴国战略、可持续发展战略、西部大开发战略、治党战略和治国战略的有机结合,依法治国和以德治国的有机结合等具体治国理政举措中全面阐述江泽民治国理政的战略思想。[17]其四,对胡锦涛战略思维的研究,李张兵认为“国际格局新发展的趋势,科学发展观的实践,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军事思想的继承,促使了胡锦涛军事国防战略思维的形成。主要表现为:对于构成战斗力要素的‘人’,要靠得住、站得稳;对于构成战斗力要素的‘武器’,科技因素和威慑功能兼备;军事制度和军事理论的变革性、信息性,使人和武器两要素紧密结合,发挥出系统性效力。”[18]还有学者试图着手分析科学发展观来探究胡锦涛的战略思维,如董振华认为科学发展观的战略思维全局性原则必须围绕实现战略目标正确处理全局与局部的关系;战略思维的联系性原则必须统筹兼顾,适当安排;战略思维的长远性原则是为了战略目标的实现,正确处理一个长时间过程中各阶段的关系;战略思维的重点性原则就是在统筹兼顾的前提下抓住主要矛盾,确立战略重点。[19]
对习近平战略思维形成的研究,除了理论学习上的溯源,还应该从现实角度考察其形成的依据。
第一种观点认为习近平战略思维形成的现实依据是实事求是的问题意识,以中国社会发展现实为出发点,运用战略思维解决矛盾、转化风险,具有鲜明的时代性。金庭碧、吴传毅从习近平战略思维的基本特征入手,通过论证分析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在把握时代机遇、关注时代问题、解决时代难题三个方面作出的重大理论总结与指导,阐明了其战略思维的现实依据。[20]杨谦、孔维明认为习近平战略思维是“以新时代新矛盾为现实依据,面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迈入新时代的阶段,必须出现具有创新性、突破性的战略思维来支撑国家发展的跨越。”[21]陈锡喜从“我们党改革发展过程中面临的矛盾和风险入手对具体的现实问题”展开研究,力证“习近平战略思维的现实依据是实事求是的问题意识,而这种问题意识同样也是其战略思维的起点。”[22]
第二种观点认为习近平战略思维形成的现实依据还包括人民群众的主体意识。高帅认为马克思主义政党的鲜明特征就是将人民视为价值主体和实践主体,而习近平用履职后的实际行动切实守护了人民利益,彰显了追求人民群众主体地位的价值取向。[23]陈锡喜通过习近平所阐述的党的奋斗目标、习近平对中国梦的阐述和党总结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新鲜经验,将其总结为人民群众的主体意识。[22]金庭碧、吴传毅认为习近平战略思维坚持“遵循人民利益至上的理念”“‘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人民立场”“新时代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取向”,凸显了其战略思维立场的人民性。[20]
关于习近平战略思维的主要内容,学界侧重于在其治国理政的实践中来研究。习近平的战略思维是一种内涵丰富、内容庞大的思维模式,在政治、经济、文化、外交、民族等多个领域的顶层设计和具体举措都有体现。当前学界对习近平战略思维主要内容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对习近平战略思维宏观架构的研究,二是对习近平战略思维总体性表现的研究,三是对习近平具体战略部署的研究。
目前学界对于习近平战略思维宏观架构的研究可以分为战略主题、战略目标和战略取向三个方面。杨春贵、刘守旗认为习近平战略思维的主题是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战略目标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另外,刘守旗指出习近平战略思维的战略取向是为人民谋福祉、为民族谋复兴。[24][25]而陈锡喜则从习近平的战略意识扩充了习近平战略思维的主要内容。他认为“治国理政的全局意识和宏观视野的世界意识”也是研究习近平战略思维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环。然后从“战略思维和战略定力的一致、问题导向和价值导向的结合、历史意识和世界意识的相融、理论思维和辩证思维的统一、创新思维和底线思维的协调”[26]四个方面补充了习近平战略思维的主要内容。
根据党的十九大报告,不难看出习近平战略思维主要体现在“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中,所以学界对于习近平战略思维总体性表现的研究则以此为范本。王先俊、江巍认为习近平全面深化改革论述中战略思维集中体现在于全面谋划和系统提出深化改革的大战略,以极大的战略定力、坚持正确的方向、科学的方法去推进这一战略,始终以开放的胸襟、开放的姿态面对世界,虚心向世界各国人民学习,加强同世界各国的互融、互鉴、互通等。[27]在全面依法治国方面,学界主要从经济法治思维、反腐败斗争等角度理解习近平的战略思维。顾功耘提出了“经济法治需要战略思维”的观点,并通过“经济法治战略思维是伟大的思维、科学的思维以及创新的思维”三个方面做了论证。[28]王曼倩指出“反腐败斗争是一个战略性问题。”并通过“反腐败战略预测、反腐败战略目标、反腐败战略任务、反腐败战略方针、反腐败战略措施、反腐败战略实施的反馈和修正”六个方面论述了用战略思维解决反腐败斗争问题。[29]
习近平战略思维着重体现在其治国理政过程中具体的战略部署中。目前学界对习近平战略思维的部署或者说重点战略工程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乡村振兴战略、国家安全战略、大国外交战略、“一带一路”等几个方面。杨谦认为“习近平乡村振兴思想的战略思维体现在目标定位表现出更高远的立意和更宽广的视野、阶段性目标设计方面,表现出更长远的战略眼光。”[21]刘明合指出“习近平扶贫开发思想的方法论意义就在于运用战略思维科学规划,这是为实现长远的战略目标,习近平深刻把握国内当下的发展动态提出的战略要求。”[30]李卓然认为“精准扶贫中战略思维的运用,紧紧把握住了精准扶贫的价值意义,充分借助社会主义制度优势进行战略实践。以高瞻远瞩的视野统揽扶贫全局,把握精准扶贫的内在本质和发展方向,以客观问题为依托,寻找脱贫攻坚的战略基点。”[31]鞠丽华在论述国家安全保障体系时提到了国家安全战略建设,在阐释总体国家安全观下的国家安全维护时表明需要树立国家安全维护的战略思维。[32]刘泰来详细阐述了新形势下运用习近平战略思维构建中国特色对外话语体系的重大战略意义和价值。[33]杨洁勉认为“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审时度势,…运筹大国外交战略…形成了习近平新时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理论总体系,习近平总书记外交思想的理论分体系,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理论的理论子体系等三个层次的理论体系”[34]保健云、姜广举都以“一带一路”为切入点,系统分析了习近平战略思维对国际战略问题的促进与谋划。[35][36]
战略思维作为从军事理论中延伸出来的哲学方法论,无论是在百家争鸣的古代,还是在思潮奔涌的现代,都在每个历史阶段闪耀着其时代特性。而习近平战略思维之所以能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立于事关国家与民族发展的高度,就在于其自身的鲜明特点。从现有的研究成果上看,可以从手段与目的辩证统一、全局与局部辩证统一和长远与当前辩证统一三个角度来概括。
习近平战略思维主要体现在其治国理政的过程中,在对国家战略具体部署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统一中体现了其战略思维手段与目的的辩证统一,其中手段的“科学性”、目的的“人民性”是其显著特点。[20]以习近平为核心的党中央在做出任何有关国家民族发展大计的关键性决策时,始终遵循可持续发展的科学理念,秉持为人民服务的发展原则。这种观点以金庭碧、吴传毅等为代表。
董振华认为习近平战略思维始终秉持马克思主义的唯物辩证法理论,坚持全局与局部的辩证统一。但是在实际的治国理政实践中,全局与局部经常会出现不相协调的矛盾,周正刚、陈杏年指出战略选择就展现了习近平战略思维的“系统性与层次性”的特点。[37][38]首先需要系统考量全局,并在顾全大局的基础上分层逐级兼顾局部利益,做到统筹兼顾,使战略思维在全局与局部的统一中得到最大程度地发挥。
金庭碧、吴传毅、刘守旗、陈杏年等指出“前瞻性”与“务实性”是习近平战略思维在长远与当前的平衡中凸显的重要特点。[20][25][38]其中,前瞻性是习近平战略思维在历史发展中沿袭的鲜明特征,而务实性的特点则是在其地方实践探索与成为党的领导核心的过程中逐渐深化理解而来。在治国理政运筹帷幄的同时理应立足于现实,稳扎稳打,在实践的过程中实现长远与当前的辩证统一。
综上可知,国内学者在治国理政视域下对习近平战略思维的研究可谓云蒸霞蔚、蔚为大观,为我们深入理解和全面践行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提供了思想方法。这些研究成果主要体现在:从理论渊源与现实依据两个层面探究了习近平战略思维的形成条件,从宏观架构、总体性表现以及具体战略分析了习近平战略思维的主要内容,进而总结概括出习近平战略思维的主要特点。这些成果为进一步深入和拓展习近平战略思维研究,无疑打下了坚实的理论基础。与此同时,我们也不难发现,关于习近平战略思维的研究尚留存系统化、全面化、深刻性、关联性的研究空间亟需完善填补。
习近平战略思维内涵丰富、涉面广泛,各部分之间具有极强的逻辑性,研究应当从整体着手,更加注重习近平战略思维作为一个具有整体性哲学思维所应有的系统性研究。但是就目前掌握的文献资料来看,大多侧重于习近平某一具体战略的研究,显得比较具体微观且零散孤立,很难体现出习近平战略思维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思维方式整体而应有的逻辑性和系统性。因此,在宏微观结合的意义上从整体把握习近平战略思维,将其视为治国理政实践中独立完整的逻辑体系来研究,则是我们需要努力的方向。
目前,对于习近平战略思维的研究主要是以十八大以来习近平相关论述作为研究文本,虽然习近平战略思维在其履职国家领导人后的治国理政实践中有着较为集中的展现,但是作为第一位在新中国诞生后出生与成长的中国共产党总书记,在他曲折的少年时代、奋斗的青年时代以及担任国家领导人之前的地方从政经历,都对其战略思维的形成与发展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因此,沿着习近平个人成长经历的时间线往前追溯,不仅丰富了习近平战略思维的研究文本,更有利于系统全面学习领会这一哲学思维模式。随着习近平治国理政的实践不断深入拓展,习近平战略思维也将在新的历史时期有着新的时代展现。这就意味着,我们不仅要追溯十八大之前习近平战略思维的形成历程,更要时刻关注新时代中国发展所蕴含的习近平战略思维。只有在历史与现实的交汇处聚焦其战略思维的形成与发展历程,才能体现出习近平战略思维的独特品格。
目前对于习近平战略思维的研究大多侧重于政治学、法学领域,但是由于其涵盖范围之广、时间跨度之长、涉及领域之繁,在未来的研究探讨中,就需要拓展更多的研究领域,让更多学科的学者共同加入这一课题中来,充分发挥在本研究中应彰显的多学科交叉研究特色。并且,由于战略思维与系统思维、底线思维、创新思维、辩证思维共同构成了习近平治国理政的哲学思维。无论是从整体考量,亦或是个体联结的角度,都有其内在的关联性。但是目前学界对于战略思维与其他思维方式关系的研究还较为鲜见,因此开辟和拓展此领域相关问题的研究,对于全面系统把握习近平治国理政的思维方式将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