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道焕
国际理解教育(education for international understanding,以下简称EIU)是为了促进国家间的相互理解而进行的教育,也可以理解为为了促进国家间的相互理解而进行的努力。它是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领导和倡议下,于1946年提出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首次提出EIU时,使用的英语是education for international understanding, 随后的各种文件都使用的是EIU。随着世界形势的改变和时代的发展,国际理解教育有了更丰富的内容。由于各国的文化、历史不同,以及对EIU的内涵和外延的理解不同,在使用中出现了不同的称谓。中、日、韩等主要东亚国家采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提法,即国际理解教育(EIU)。美国对国际理解教育使用了global education,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intercultural education, human rights education, peace education等名称。英国对国际理解教育采用了global education, global citizen education,global dimension in education等。澳大利亚则采用global education,multicultural education和future education等。[1]笔者认为,这些术语差别不大,只是名称不同罢了。
众所周知,中世纪的大学(高等教育)已初具国际性。大约400年前,夸美纽斯就曾经倡议建立一个全球性高等教育组织以促进和平、追求真理等。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后的人们,更多地将EIU视为阻止战争、促进和平的重要手段。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提出的EIU,得到了饱受两次世界大战之苦的国家的积极响应。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自成立以来,一直都比较重视国际理解教育,20世纪80年代提出了“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明确提出要“加强国际理解教育,增进学生对不同国家、不同文化的认识和理解”[2]。但由于缺乏有效宣传和系统深入的研究,我国的EIU在实施过程中面临着诸多困难:很多学校和地方的国际理解教育实际上仅限于以了解国外文化为目的的“国际了解教育”;部分做法不仅达不到国际理解教育之目的,甚至还会造成误解,影响EIU的持续、深入开展。
为了全面了解我国的EIU研究情况,促进我国EIU的发展,笔者以“国际理解教育”为检索词在CNKI中进行检索,按照篇名“国际理解教育”共检索到2007~2016年间的文章207篇;按照关键词“国际理解教育”共检索到157篇论文。去除英文文章和重复文章,共获得234篇学术论文。下文以这234篇文章为分析对象,探讨我国EIU研究取得的成就、存在的不足。
关于EIU的概念。国内学者对EIU的表述引用最多的是雅克·德洛尔在《教育——财富蕴藏其中》一书中的表述:国际理解教育指世界各国在国际社会组织的倡导下,以“国际理解”为教育理念而开展的教育活动。目的是为了增进不同文化背景、不同民族、不同宗教信仰和不同区域、国家、地区的人们之间的相互了解和相互宽容;加强他们之间的相互合作,以便共同认识和处理全球社会存在的重大的共同问题;促使每个人都能够通过对世界的进一步认识来了解自己和他人,将事实上的相互依赖变成为有意识的团结互助。[3]34可见,我国学界普遍采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当初提出时的名称,即国际理解教育。
关于国际理解教育理念的研究。总体看来,我国学界对EIU的关注度并不高,尤其是对国际理解教育应该秉承什么样的理念和价值观研究得更少。根据检索到的文献,目前国内对国际理解教育理念进行系统研究的有北京师范大学的姜英敏。她自2007年开始对国际理解教育进行研究,根据国际形势的发展和变化,首次提出了从“和而不同”到“异己间共生”的国际理解教育理念。[4]陈志兴等人2009年曾经研究过日本池田大作的国际理解教育思想,认为,池田大作强调“生命的尊严”,反对把人按照意识形态、政治体制、宗教信仰、种族、国别或地域来进行划分,必须打破“非敌即友”的片面认识,这和姜英敏的“‘异己’间共生”所倡导的理念是一致的。[5]
关于其他国家和地区EIU的研究。目前我国学者研究得比较多的主要有美、日、韩三国的国际理解教育,还有部分学者关注英国、澳大利亚的国际理解教育开展情况。对这些国家国际理解教育的研究主要包括国际理解教育理念、经验介绍和个案研究。例如,裴美花的《韩国初中国际理解教育研究》[6],许霄羽的《斯坦福大学国际理解教育个案研究及启示》[7],郭峰、王兴华的《美国大学开展国际理解教育的经验及启示》[8],王威的《日本国际理解教育政策变迁研究》[9]等。
关于在学科教学中进行国际理解教育的研究。这部分的研究占多数,学者们从不同角度对如何在学科教学中开展国际理解教育进行了大量的探索和思考,主要涉及的学科有英语、语文、地理、历史、音乐和思想政治课。英语学科教学涉及范围比较广,既有中小学英语教学,也有大学英语教学,其他学科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中小学。例如,杨敏的《国际理解教育实施的有效策略——以中学英语课程为例》[10],吕荟的《国际理解教育在高中英语教学中的运用研究——以成都市S中学为例》[11],别婷婷的《初中语文教科书中国际理解教育资源的分析——以人教版为例》[12],赵新的《如何在音乐学科中渗透国际理解教育》[13],林玉忠的《高中思想政治课〈文化生活〉教学中渗透国际理解教育的策略》[14],王虬玥的《国际理解教育与初中历史课程内容的整合研究》[15],李秋芳的《中学地理中的国际理解教育内容及方法探究》[16]。由此可见,我国学者对中小学的国际理解教育关注度比较高,也说明了学者们希望孩子们从小树立正确的世界观,学会与“异己”共生。
关于EIU问题和对策研究。学界除了向国外学习,探索如何在各个阶段有效进行国际理解教育,也对我国在国际理解教育实践中存在的问题进行反思。如闫晓荣的《国际理解教育发展中存在的问题管窥》[17],张静静的《小学国际理解教育课程实施:问题与建议——基于S小学的个案研究》[18],杨小玲的《国际理解教育实践中存在的问题及对策探讨》[19],王中华、熊梅的《国际理解教育校本课程开发的经验、不足与对策——以F小学为个案》[20]。
关于国内发达地区经验介绍。除了对他国经验的介绍,一些研究者介绍了北京、上海、广州等国际化程度较高的城市在国际理解教育的开展过程中积累的经验,如王远美、李晶的《北京市实施国际理解教育的回顾与思考》[21]。
总体上,我国在EIU的研究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就。(1)研究队伍比较庞大,从研究人员的职业来看,既有中小学教师,又有大学教师,还有专门从事教育研究的人员,涉及的学科有教育学、语言学、地理学、历史学等学科。(2)从研究的问题来看,目前我国学者对EIU的研究可分为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既有对EIU理念的思考,还有对个人国际理解教育思想的探讨,更有对我国国际理解教育在发展中困惑的思考,以及对他国经验的介绍。(3)从研究方法来看,既有思辨研究,也有量化研究,还有质化研究。所有这些研究既为我国开展EIU提供了一定的理论指导,又提供了实践经验以供借鉴。各地、各校、各学科进行的国际理解教育尝试更是以后开展国际理解教育的宝贵经验。
冷静客观地对现有关于EIU的学术文献进行分析,我国关于EIU的研究还存在很多不足。(1)研究内容庞杂无序,重复研究较多。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有关文献和报告,亚太地区国际理解教育研究院将EIU的内容归纳为三个领域,即知识领域、态度领域和技能领域。我国学者在结合学科实践教育方法时,涉及国际理解和跨文化理解研究的较多,而态度和技能领域研究比较少。整体看来,这些研究缺乏系统性和连贯性,经验介绍性研究较多,有效性评价研究成果少。(2)研究方法单一,定性研究占绝大多数,实证研究较少,缺乏有力的数据资料支撑。(3)多数研究只是停留在操作层面,缺乏深度细化的研究。(4)研究的前瞻性不够,缺乏全局性带有指导意义的研究。(5)国别比较研究主要集中在美、日、韩三国,对其他国家缺乏深入的研究。简而言之,目前国内对EIU的研究比较杂乱,有待系统和深入研究,尤其应该加强对高校EIU情况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