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出版家钱君匋的文化自觉

胡 晓

(湖北广播电视大学，武汉 430074)

按照习近平总书记2016年11月30日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的讲话精神，我们要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必须坚定“四个自信”，特别是要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文化自信源自于我国优秀的传统文化，而出版是文化的重镇，也是积累和传播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因此，对当代以积累和传播优秀传统文化为己任的编辑出版工作者来说，习总书记关于文化自信的深刻阐述，内涵丰富、意义深远，既是价值指引也提供了行动指南，更为发展编辑出版事业提出了明确的要求，就是要坚定文化自信，“必须发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孕育的最深层、最广泛、最深厚的精神追求和标识，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弘扬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改革创新为核心的时代精神”[1]。同时也要坚持出版自觉，通过出版优秀的作品来传承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以提升中华民族在世界舞台上得以展示自我的文化软实力。

编辑出版工作要坚定文化自信，就要不断增强文化自觉，因为文化自觉是“一个民族、一个政党在文化上的觉悟和觉醒，包括对文化在历史进步中地位作用的深刻认识，对文化发展规律的正确把握，对发展文化历史责任的主动担当[2]。”编辑出版工作增强文化自觉对于坚定文化自信具有重要价值，它反映了我们对待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自觉的态度，关系着如何将中华民族文化根脉中所蕴含的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等精神标识，通过出版与传播这个工具与手段能够更好地提炼出来，展示出来，它是进一步坚定文化自信的逻辑起点和题中之义，是“推动文化繁荣发展的思想基础和先决条件”[2]。

在中国历史长河中， 曾经涌现了一批又一批的编辑出版家，为我国的文化事业做出过极大贡献，这其中就包括了被称为“文化艺术多面手”的出版家——钱君匋。细细梳理钱君匋一生的出版轨迹，从1927年进入开明书店从事音乐与美术编辑工作，到1938年在困苦中创建万叶书店，至1953年万叶书店被合并为新音乐出版社，1954年公私合营到北京，1958年经反右运动合并入上海文艺出版社，至最后1972年被工宣队强令退休，他的编辑出版职业生涯足足达到46个年头，而且在退休以后还主编了多部高档次图书，应约为许多出版社设计封面，还在北京、上海、长沙、香港和日本等地举办与书籍装帧有关的讲学，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书籍的出版。在钱君匋为后世留下了诸多经典作品的背后，饱含着其追求与探寻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艰苦卓绝的过程，以自身经历展示着对祖国文化瑰宝与文化价值的充分肯定和积极践行，这也是一位出版家的自觉的文化担当。探讨钱君匋对出版工作的文化自觉，对后辈出版工作者坚定文化自信有着重要的启示意义，也有利于推动我国文化事业的建设及民族精神的传承。

一、自觉传承中国传统艺术文化

钱君匋在出版工作上的文化自觉，体现出对中国传统艺术文化的自觉传承，尤其反映在书刊装帧方面。

(一)对中华传统艺术文化有着系统的学习与深刻的认知，是钱君匋出版工作文化自觉的重要基础

钱君匋早期在进入开明书店工作以前，就在上海艺术师范学校系统地学习过音乐和美术，尤其是书法、篆刻这些我国所独有的艺术文化，师从丰子恺、吴梦非、刘质平、孙增禄、徐菊庵、吕凤子、汪仲山、沙辅卿、吴昌硕、陈望道等人，并结交了同窗好友陶元庆、忘年知己黄宾虹，这些亦师亦友之辈有很多本身就是艺术大师，具有开阔的视野和扎实的学识。因而，在这些师友的启示与影响下，钱君匋对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特别是传统的艺术文化有着深刻的理解与肯定的接受态度。源于这种基础，使得他在1927年进入开明书店开启他的编辑出版征程以后，一直努力探寻和研究着书刊装帧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二者的关系，力求把书刊装帧放在历史与社会的条件下去考察，使之能更好地借鉴、挖掘和阐发中国传统艺术文化元素，创作出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典型的东方传统艺术元素，以及极富个性的优秀作品。

(二)使封面设计具有中国的、东方的、民族的气派，是钱君匋出版工作文化自觉的有效手段

20世纪20年代中期至30年代后期，是我国书籍装帧的繁荣兴盛时期[3]6。虽然这一时期的书装艺术比20年代初期时照搬西方国家的文化艺术更具多样化，已经发展为能够借用西方艺术手段和方法直接为己所用，创作出形式与内容相符合的作品，但很大一部分书刊装帧，尤其是封面设计却并未脱离西方现代艺术或者是日本艺术风格的桎梏，很多只是转为“有了主题性的挪用，注进了设计者的构思方法，将‘照搬’变成代言和借用”[3]9。在整个书装艺术的大环境下，具有中华民族特定审美的书籍封面设计就显得别具一格和具有重要意义了。

20年代正值钱君匋刚刚进入开明书店担任编辑，又另外专门从事书刊的封面设计工作，作为封面设计新贵，赫赫有名的“钱封面”(“钱封面”是当时出版界与文化界同仁对他的戏称与尊称)认识到当时的出版界需要一股新的气息，尤其是书籍的封面设计必须要具有“中国的、东方的、民族的气派”。在鲁迅、陶元庆等师友的影响、鼓励与帮助下，作为将中国传统艺术元素与封面设计相结合的倡导者和开拓者之一，他就已经在自觉地运用中华传统文化了，而且信手拈来，其构思讲究，手法不一。比如，1928年，他在为陈万里的摄影集《民十三之故宫》设计封面时，就设计了洋溢着强烈民族气派的封面：左边的3/4，用金黄色——这是象征荣华、富贵、威严，是封建皇帝喜欢用的色调，右边的1/4，用土红色——这是故宫宫墙的色调，而居中的圆形的装饰图案，则选自故宫收藏的中国古代铜器中的装饰纹样——龙和如意图形，从而形成了庄严、肃穆、辉煌的装饰效果，概括出了故宫这一中国封建皇帝居住的建筑物的色彩特点。[4]66-67

这种设计技巧与搭配方式，让读者从封面中体会出对国家和民族精神抱有强烈的敬畏与尊重之心，提升了自身的民族认同感与自豪感。几十年后，钱君匋虽已不再从事职业出版工作，但在闲暇时光为他人书刊设计封面时，还保持着这种风格与特点。让封面设计具有中国的、东方的、民族的气派，已经成为钱君匋自觉传承中国传统艺术文化的有效手段。

对于封面设计如何保持鲜明的“中国的、东方的、民族的气派”，钱君匋有着精辟的见解：“书面装帧要有东方的、中国的气派，把古为今用这句话体现出来，取法我国古代的铜器和石刻的纹样、是大有可为的。不但如此，凡我国古代优秀的绘画、书法、工艺品、服饰等各方面遗留下来的东西，无论是造型、结构、色彩、线条等，都可以在设计书面时，根据实际需要，融合到创作中去，成为现代的有民族特色的装帧作品。”[5]179这些见解可谓切中肯綮，总结了钱君匋设计封面时的灵感来源，印证了他坚守中华文化立场的热情。放眼当今出版界，科技的发达使得书籍装帧设计变得越来越容易，电脑甚至人工智能已经呈现逐渐取代人脑设计的趋势，因而某些书刊封面设计越来越程式化，变得千篇一律，毫无特色，钱君匋在封面设计中运用中国传统文化的见解，可以于当代书籍装帧有所借鉴，所创作出更具民族特色的出版物，在竞争激烈的世界之林打上具有中国文化的震撼标识。

(三)让版式设计结合实际、创新发展，是钱君匋出版工作文化自觉的明确方向

钱君匋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可以说是不遗余力的，这也体现在他对书刊的版式设计上。书的版式及“字体、扉页、目次、插图、衬页、封面、封底、书脊、纸张、印刷、装订，以及书的本身以外的附件，如书函、书箱之类”[5]180等等一切从里到外的各方面设计，其实都属于书刊装帧的一部分。

钱君匋认为，书刊的版式设计需要民族化特征，因为民族化是可以辨别出书刊出自哪个国家的设计，但“民族化不能停留在模拟、搬用上”，也不能“老是在一成不变的古老的东西里翻筋斗”[5]190，因此，在民族化的同时，书刊版式设计也需要不同于一般商品设计的现代化特征，现代化与民族化是可以交互融合在一起的。在我们看来，钱君匋的“现代化”，实际上就是认为版式设计应该体现出书刊这种文化商品所独有的特点，应该顺应时代的发展，根据社会实际情况做出适当的调整。因此，他在自觉维护中国优秀文化遗存的同时，也在不断地解放思想，采用一种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的思维方式，让优秀的出版作品层出不穷。

对书刊版式设计的创造性转化体现在，开明初创时期担任编辑的钱君匋，在当时音乐书籍还没有五线谱排版的条件下，用他出版的敏锐、音乐的天赋、美术的功底，头脑清晰、找准方向，自己动手抄绘五线乐谱，创制了一种五线谱的“净绘法”，并灵巧地将国外出版业的标准与规范，移用到开明的版本上来，既新颖美观，又便于读者演唱弹奏，使开明在音乐出版物方面的水准达到了国内领先的地位，曾经一度让“当时在印行音乐出版物、乐谱方面唯我独尊的商务印书馆也为之瞠目”[6]。

对书刊版式设计的创新性发展体现在，钱君匋曾经对深受鲁迅影响的已成风气的书刊版式设计进行过大胆革新。他将版式设计里鲁迅那种把圈点放在字中，各占一字地位的形式，经过自己摸索，根据当时社会实际的书写情况，把各占一个字的字中圈点进行了改进，即逗号、顿号，各占半个字地位，冒号、分号、句号、问号和惊叹号，各占一个字地位，排在字的右下角，叫做字中角圈点[5]181。这种直行字中角圈点的版式，被很多直排本书籍所采用，在当时的出版界风行一时。解放以后，钱君匋一贯坚持版式设计贴近实际、创新发展的方向，他还坚持将当时直排本书籍的目次中，联系篇名和页码之间的三连点，改成中圆点，页码用的数字改为扁体，即对开码，以更为适应音乐图书的排版以及广大读者的阅读习惯。

可以说，钱君匋在书刊版式设计上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是按照时代特点和要求，对国外优秀的具有借鉴价值的文化，以及老一辈陈旧的表现形式的改造、补充、拓展和完善，这种积极主动的行为，赋予了书刊版式设计新的时代内涵和现代表达形式，激活了书刊的无限生命力，为推进我国出版事业与文化事业进一步发展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对于中国传统文化，既要“薪火相传”又要“推陈出新”，创造性的转化与创新性的发展便是传统文化最好的传承方式。钱君匋在编辑出版工作中，很好地做到了将传统文化古为今用、洋为中用，辩证取舍、推陈出新，显示了其对传统文化发展规律的正确把握。这种文化自觉也给予了当代编辑出版工作者一定的启示：要顺应时代发展的步伐，运用中华民族独有的立场、智慧，深入挖掘中华民族文化的丰厚遗产与其中蕴含的思想资源，并使之与当代文化相适应，与现代社会相协调，能“以古人之规矩，开自己之生面”，增强作为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重要工具的出版物的影响力和感召力，为社会大众提供愉悦人心的精神食粮的同时，也提供正确的精神指引。

二、自觉弘扬中国传统民族精神

钱君匋在出版工作中的文化自觉，也体现于自觉弘扬中国传统民族精神。

(一)强烈的以大局为重的爱国情怀，是钱君匋出版工作文化自觉的内在动力

中华民族在五千多年的文明历史中，创造了博大精深的优秀传统文化，凝练和形成了独特的思想理念和道德规范，这些思想理念作为中华民族的基本精神，推动和指导着人们进行各种实践活动。比如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爱国情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人本精神，等等。其中，爱国主义情怀也是中华民族根植最深、影响最久远的精神品质。

作为一名经历过旧中国战火的洗礼，也见证了新中国建立后之辉煌的爱国者，钱君匋在其一生都怀着深厚的爱国主义情怀，自觉将爱国情怀内化为自身的情感认同和行为习惯，自觉将弘扬爱国主义精神作为激发工作热情的内在动力，贯穿于其编辑出版事业和文化事业建设整个过程。

1.将爱国之心融入编辑出版事业之中

创办万叶书店即为明证。上个世纪30年代末，正在遭受日本侵略罪行的中国，是面临着民族危机的关键时刻，急需整个中华民族团结起来共同抗敌，对于手无寸铁的中国知识分子而言，唤醒民众的抗战意识，利用手中的笔头参与战斗，成为责无旁贷的历史重任。在抗战之后“觉得不能无所作为，但又不能赤膊上阵”的钱君匋，就辗转于长沙、汉口、广州、香港等各地参与同仁的编辑出版事业，其中包括参与茅盾、蒋牧良、张天翼的《大众日报》的办刊，和巴金、靳以一起办《文丛》月刊和《烽火》半月刊，但最终这些进步刊物都因为战事原因被迫停刊，让钱君匋不得不中断编辑出版工作，继续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拥有一颗爱国之心的钱君匋，最终坚定信心，不再被动接受战争带来的后果，决定主动出击，以沦为“孤岛”的上海为坚强阵地，利用自己熟悉的出版事业这个工具来为抗日救亡做些鼓动宣传，揭露和鞭挞无恶不作的日本侵略者，希望“以配合当时的形式，作为自己对祖国的一些小小的贡献”[5]283。于是在强烈的爱国精神的驱动下，钱君匋与李楚才、季雪云、陈恭则等6人节衣缩食，每人各拿出一百元来，作为出版工作的资金，创办了万叶书店，由钱君匋担任经理兼总编辑。

钱君匋创立万叶书店以后，便以出版具有爱国主义思想的书刊为己任。包括成立初期时出版的中小学生课外读物，比如说他组织编写的《国语副课本》《算术副课本》《常识副课本》《小学生画帖》《儿童画册》《中小学图画教学法》《中小学音乐教学法》等，在这批课外读物中，钱君匋“以巧妙的方式注入了爱国主义思想，在潜移默化中提高中小学生的民族意识”[4]171。还有后来创办以宣传抗日、宣传鲁迅、宣传新四军、宣传苏联文学为主的进步书刊《文艺新潮》《文艺新潮小丛书》，以及《第一年》《第二年》，等等。这些书刊均发表、收辑了1937-1939年上海、武汉、广州等地出版的众多进步佳作，积极宣扬红色文化，歌颂祖国的大好河山。

在这些进步书刊的出版过程中，钱君匋也是与日本帝国主义进行了多次的斡旋，尽自己最大努力不让这些出版物遭受日方的阻拦与扼杀。这些具有爱国主义思想的进步书刊，被广大读者接受并好评，在当时国内引起了极大的社会反响。万叶书店在资金丰厚之后还曾投资过一家合作印刷厂，除了承接自己书店和其他出版机构的印刷业务以外，还帮助过我党秘密排印了大量的地下刊物。可见，从万叶书店创立开始，钱君匋就将一片赤诚之心奉献给了祖国和人民，坚守编辑出版事业这一方热土，对中国的革命和抗战的胜利，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2.将个人荣辱得失永远摆在国家与社会利益之后

由于钱君匋拥有灵活的经济头脑和善于探索的经营方略，万叶书店很快成为上海出版界的佼佼者。它在快速发展的时期曾经公开向社会招股筹资，1945年万叶书店发行了自己的股票，成立了股份有限公司，股东达70多人，而作为万叶书店总经理与总编辑的钱君匋，自然成为最大的股东，占有全公司股票的90%[7]259，这在当时来说是很大一笔私有财富。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1952年，新中国成立后百废待兴，社会主义改造已成必然。为配合当时社会发展的趋势，即奠定我国社会主义公有制的经济基础，作为一名爱国的公民，钱君匋义无反顾以国家发展大局为重，主动抛弃自己资本主义工商业老板的身份，申请并促成万叶书店与上海音乐出版社、教育书店三家私营出版社合并成立新音乐出版社，后来又主动进行公私合营，为成立国家级的音乐出版社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根据黄大岗先生的描述：“公私合营的音乐出版社总资产35万，其中公方中国音协现金3万元，一批图书、纸张约1万元，总计4万元。私方万叶书店投资30多万元，纸型、新书约300种，合20万元。按5%向资方支付定金，80余人私股股息1.3万元，到1966年停付利息，财政部把钱收走了，约40-50万元。”[7]263这就意味着，当年呕心沥血，苦心经营的万叶书店已经名副其实地全部奉献给了国家。在上世纪50、60年代，拥有如此魄力，做出此等奉献，对于钱君匋来说是很不容易的，即便后来他感觉有一丝悲凉与失落，也曾赋诗感慨过，但在面对国家、社会利益与个人荣辱得失相矛盾的时候，是永远将国家利益和社会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上世纪90年代，在钱君匋耄耋之年，他不计较个人得失，还以建立艺术研究院的形式，把毕生收藏的4000多件文化艺术藏品毫不犹豫地全数捐给了家乡，以滋润家乡土地，遗泽后世人民。在钱君匋的身上，让我们感受到在不同的历史发展时期，爱国主义精神内涵所不同的具体的表达方式，也体会到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对于钱君匋来说，是永不过时的一种强大的精神动力，总能在关键时刻推动他不断前进，以做出卓著的业绩来回馈时代赋予他的光荣使命。为此，新时代的编辑出版工作者，理应继续秉承这位搭载爱国情怀的出版家的文化自觉与担当，恪守信仰，谱写出版事业新的乐章。

(二)勤勉学习、自强不息、践履笃行、不畏艰苦的奋斗精神，是钱君匋出版工作文化自觉的不懈追求

钱君匋是文化艺术的多面手，音乐中的旋律、和声、节奏、音色，艺术中的书法、绘画、篆刻，甚至诗歌，无时无刻不运用于他的编辑出版工作中。他能造就精深的艺术修养并完美地将中国传统文化与编辑出版实践活动相结合，受益于他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传统美德——奋斗精神的永不懈怠的追求。时刻弘扬奋斗精神，是钱君匋人生道路上的价值取向与动力源泉。可以说，钱君匋的人生足迹都是用坚实的步伐走出来的。

1.钱君匋的奋斗精神来自于勤勉学习中的自强不息

钱君匋刻苦学习中国传统文化，为的是能够更好地服务于自己的编辑出版工作。早年时期他识字不多，语汇太少，曾被老师丰子恺批评他的错别字和文理不通，因此他发愤通读了两遍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实用学生字典》，花半年精力每天从早到晚通读和背诵每个字的读音、释义和用法，通过反复苦读和记忆，硬是将字典全部背诵出来了。他的积极上进换来的是编辑出版工作扎实的语文功底。后来他又浏览了唐宋名家的诗词，研习了帖和碑，从柳公权的楷书，写到魏碑、汉碑，又转学怀素的草书。曾钻研西洋美术史，也钻研云冈、龙门的石刻，钟鼎的和砖瓦的纹样和文字。对民间各种实用的东西，如丝绸棉布上的纹样，建筑上的砖刻木雕，各种小摆设等，也下过一番苦学的功夫[5]185。即便到了晚年，钱君匋也每天坚持早起、画画或写字，功课不间断，那种“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精神让人有目共睹。他的学生高逸仙曾评价他“艺兼众美，除了先生天资聪慧，实在还是一个‘勤’字而得之”[8]。

2.钱君匋的奋斗精神也体现于践履笃行中的不畏艰苦

钱君匋很讲究在实践中不断磨练坚定的意志品格。在经营万叶书店时期，由于书店工作量大，人员很少，他既是总编辑又是普通编辑。编辑加工、版面设计、校对、封面装帧等，统统包揽，就连骑着自行车去发行推销也是他亲自兼任。为了使万叶书店有质量精良的出版物，他从编辑、装帧、版式到印装，都严格要求能达到当时条件允许的最高程度。在没有专职校对人员的环境下，钱君匋专门设立了奖金制度，即校出一处错误有几文钱奖励[9]，以敦促业余校对人员认真负责，激发其工作积极性。

他一生谦虚谨慎，对自身定位准确，认识深刻。他曾对青年人说过，“书内求书，不如书外求书”，“游泳要下水，写字要临池，蛮干要吃亏，应当向能者和前人请教，少走弯路；但图巧则一事无成。从这一点来说，聪明人最笨，笨人苦干是真聪明”[5]260。“艺术创作过程是艰苦的，要不怕苦，乐于苦，要不知疲倦地辛苦创作”[10]。这些发自肺腑之言的告诫，都真实地反映出他那重在践履、贵在立行，并且不畏艰难、迎难而上的精神态度。

奋斗精神是中华民族精神的重要内容，作为一种价值理念与精神指引，无论在什么时代，它都是人们继往开来、开拓创新的巨大动力。也正是依靠这种奋斗精神，中华民族才能历经沧桑而不衰，巍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强调的，“中国人民是具有伟大奋斗精神的人民”，“有这样的伟大民族精神，是我们的骄傲，是我们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的底气，也是我们风雨无阻、高歌行进的根本力量！”[11]回顾历史，钱君匋辈编辑出版家的奋斗精神，正是值得当今出版人学习和研究的可贵之处。放眼当下，我们要坚定文化自信，推动出版事业向前发展，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梦想，便需要奋斗精神的激励、支撑和引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