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译者中国古典散文英译特点及其启示研究

2020-01-18 00:03何梦丽
关键词:典籍英译古典

何梦丽

(湖南工程学院外国语学院,湖南湘潭411104)

我国文化典籍外译主要围绕儒家哲学经典、宗教文献、历史文献和文学著作展开。[1]散文作为古典文学的一种重要文体,在悠久发展历程中取得过辉煌成就。关于散文的内涵和外延概念,汪榕培、王宏在《中国典籍英译》一书中做了梳理和阐释。我国古代将散文与韵文、骈文对举,后又将散文和诗歌对举,泛指不讲究韵律的小说及其他抒情纪事之作,经传史书均包括在内,指涉宽泛。[2]鉴于古典散文的范围广泛,为了研究的明确指向性,本文主要讨论狭义的文学性散文,不包括哲学散文、史传文学、辞赋等。

国内有关古典散文英译的研究散见于中西文学交流史或翻译史研究中。马祖毅、任荣珍在著作《汉籍外译史》[3]中介绍了古典散文译介情况,但篇幅较少,且缺乏对译史背后文化动因的分析。方华文编著的《20世纪中国翻译史》[4]按年代、译者、交流国别等梳理了我国20世纪的翻译历史,但对英国汉学家译介古典散文只一笔带过。十九、二十世纪中国古典散文英译史料研究中,赵长江[5]的研究成果具有一定借鉴价值。他以中西文化交流视野,借助皮姆的“翻译史研究方法”,对十九世纪外交官英译中国古典散文进行了剖析。一些典籍翻译教材也涉及了对散文翻译的讨论,如《中国典籍英译》讨论了中国古典散文英译概况、英译原则及译作对比评析。但英译概述只大致介绍各类散文在西方的传译,有失全面性和重点性;且选取译本多出自国内大家如林语堂等,对国外汉学家的研究笔墨不重。李正栓、王燕主编的《典籍英译简明教程》[6]也简要介绍了古典散文英译概况,但其侧重点是儒道经典。除了专著外,国内有关古典散文英译的博士论文和期刊论文主要有三类。一是尝试构建典籍英译的理论体系,如付瑛瑛[7]尝试把汪榕培教授“传神达意”的典籍英译思想建构成一个适用于中国典籍英译的理论体系,并运用在古典散文《庄子》《石钟山记》英译研究中。二是译者研究,通过考察译者的文化身份、价值取向、知识背景探讨译本的价值,冀爱莲[8]通过剖析阿瑟·韦利为白居易、袁枚所作传记,探究中国古代文化对阿瑟·韦利的影响;译者研究往往与针对英译作品的批评性研究相结合。也有少数文章以特定时段或文学流派为单位,梳理古典散文英译成果,提出研究思路和方法。此外,与典籍翻译有关的全国性研讨会持续召开,为典籍外译工作谋划蓝图,但散文英译研究一直处在边缘地带。

基于此,有必要对古典散文在英语国家的译介与出版情况进行梳理和描述,为了避免事无巨细、流于浮泛,笔者选取海外译者的翻译这一切入点,先大致按时间顺序呈现基本史料,然后对典型案例进行纵向挖掘,重点从译者的特殊身份和翻译动机、翻译策略等方面来探讨海外译者中国散文的英译特点,以期为古典散文英译研究提供一定借鉴。

一 中国古典散文英译概览

(一)翟理斯:开启古典散文英译先河

研究古典散文英译,首先要梳理翻译历史。回顾译史发现,海外译者的翻译及研究占据重要地位。19世纪被迫打开国门的历史背景为传教士和外交官英译中国典籍提供了契机,但译者的翻译行为都是零星而自发的。关于中国古典散文英译第一人,国内学者持不同观点。汪榕培、王宏认为中国散文现今已知的最早英语选本是马礼逊(Robert Morrison)的《中国流行文学译本》(The Popular Literature of the Chinese,1812)。刘士聪[9]则认为翟理斯(Herbert Allen Giles)的《古文选珍》(Gems of Chinese Literature:Prose,1884)是第一部向西方介绍中国古代散文的书。经查证,马礼逊译著的典籍Horace Sinicae:TranslationsfromthePopularLiterature of the Chinese包括七篇译文,其中五篇与儒释道经典有关,另外两篇可能为民间通俗故事和文人书信选等,[10]因此书译散文的篇幅少之又少,笔者认为翟理斯应该是向英语世界介绍中国古代散文的先驱。其《古文选珍》基本按照历史时间顺序介绍了从先秦至明末的共52位作者及其109篇作品,可以说是海外译者对中国散文的首次总体概述。[11]

1901年,翟理斯又出一力作《中国文学史》,它是翟理斯关于中国文学研究成果的总汇,是英语世界出现的第一部中国文学史。书中囊括唐、宋、明、清几代文人的代表性散文,其译文明白晓畅,颇能传达原作神韵,同时引证了一些中国学者的评论。翟理斯的初衷是把一个遥不可及、深不可测的领域介绍给读者,所以尽可能多地把重要作家放进书里,但罗列比较笼统,没有详细梳理,给读者带来启发的同时,也令人如坠云雾摸不着头脑。郑振铎先生曾撰写书评,指出其弊病。1923年《古文选珍》第二版出版,包括诗歌卷和散文卷,内容进一步扩充,散文卷节译了89个作家的186篇作品。[12]

从《古文选珍》到《中国文学史》,直至《中国文学瑰宝》,收录的作家作品进一步增加与完善。1923年刊行的《中国文学瑰宝》(散文卷)时间跨度从原来的明清时期延伸至民国。从所译作品来看,翟理斯比较偏好文学类典籍,他从内心深处喜爱中国文学,尤其是散文类,因为中国的散文最能体现中国的思想,不像思想类作品那么直白。[5]

(二)卜立德:开辟系统译介新视角

值得一提的是,此后专门系统译介古典散文的著作几乎没有再出现。直到1999年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出版英国汉学家卜立德(David Pollard)翻译的《古今散文英译集》(The Chinese Essay)。该书选取了15位古代作家的29篇散文,不仅探讨作品翻译本身,同时关注作者的思想和创作特点,加入了对作者的评论、译者说明、译者后记等,“以考究的译文和新颖的研究范式,为英语读者和学者提供了一本经典译作”。[9]

(三)其他译者:各有侧重,不成体系

自翟理斯关注中国古典散文起,20世纪上半叶,海外译者开始陆续译介中国历代散文作家作品。但译者多选择某一位或几位文人的作品进行翻译,其中,唐宋时期的文学性散文颇受青睐。英国外交官李高洁(Cyril Drummond Le Gros Clark)编译了《苏东坡集选译》(Selections from the Works of Su Tung Po),1931年由伦敦Jonathan Cape出版。该书收录了《赤壁赋》《石钟山记》等18篇文章。1935年修订再版,改名《苏东坡赋》(The Prose-poetry of Su Tung-P’o),特意请钱钟书作英文序言。[3]1935年,威廉姆森(H.R.Williamson)的《王安石:中国宋代的政治家和教育家》(Wang An Shih:a Chinese Statesman and Educationalist of the Sung Dynasty)由伦敦亚瑟·普罗赛因出版公司出版,其中收录王安石散文译文 26 篇。[13]爱德华兹(Evangeline Dora Edwards)编译了《中国唐代散文作品》(Chinese Prose Literature of the Tang Period A.D.618-906,1938),分两卷,上卷介绍一般散文,下卷介绍传奇故事。此后爱德华兹还写了《柳宗元与中国最早的风景散文》(Liu Tsung-yuan and the Earliest Chinese Essays on Scenery,1949)。[14]格劳特·布雷德(Gerald Bullet)译著《范成大的黄金时代》(The Golden Year of Fan Cheng-ta,1946),罗纳德·伊甘(Ronald Egan)译著《欧阳修文学作品选》(The Literary Works of Ou-yang Hsiu,1984),均由剑桥大学出版。勃莱克(Shirley M.Black)翻译了沈复的《浮生六记》,书名为Chapters from a Floating Life:the Autobiography of a Chinese Artist,1960年由伦敦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3]齐皎瀚(Jonathan Chaves)选译了三袁的散文,收录在《云游集:袁宏道及其兄弟的诗文》(Pilgrim of the Clouds:Poems and Essays by Yuan Hung-tao and his Brothers)中,1978年由John Weatherhill公司出版。

(四)白之等:文选编译,重构经典

至二十世纪下半叶,美国汉学界开始出版中国古典文学英译选集,以文选形式重构经典。1965年,白之(Cyril Birch)推出《中国文学选集:从早期至14世纪》(Anthology of Chinese Literature:From Early Times to the Fourteenth Century),涵盖两千多年的各种文学体裁,广受赞誉,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中国文学系列译丛”。散文方面,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轼等大家作品的译文收录其中。白之秉承西方的哲学认知和文学理念来编排作品,这种西方中心主义某种程度上导致了英语读者对中国文学的误读。[15]进入二十一世纪,英国汉学家闵福德(John Minford)与中国学者刘绍铭合编的《中国古典文学译选》(Classical Chinese Literature:an Anthology of Translation)(又名《含英咀华集》)出版,被赞誉为中国古典文学西译的里程碑巨著。著作共30章,跟散文有关的章节包括第四章“古代散文”、第十四章“汉代六朝散文”及著名文人作家如陶渊明等的专章,精选最具代表性的中国古典文学翻译家的译作。编者在文中添加了关于译本说明、译者背景和难点解释的注释,学术性鲜明。既为西方读者展示了多角度理解原作的途径,也为研究者提供了丰富的资料。[16]中国学者的参与和中国本土的赞助打破了英美中心主义的荫蔽,同时又积极肯定西方汉学前辈的成果,意义重大。[15]文学选集的方式破除了单一作者或作品的片面性,尽可能全面地展示了中国古典文学的博大精深。与此同时,古典散文翻译由世俗化向学术化发展,出现翻译与研究并重的局面。

二 中国古典散文英译特点

(一)翻译数量零散、译介对象集中

从历史角度看,古典散文英译并非孤立的文化事件,而是西方殖民扩张背景下中西文化交流的一部分。19世纪下半叶开始,中西之间逐渐从对立转变成共识,内部环境的变化为中国文化典籍外译提供了便利条件,但当时的译者普遍关注古代思想文化读本,尤其是儒家经典和古典诗歌几乎都有英文译本,而对文学性散文的翻译基本是选择性的。他们获得散文典籍资料的渠道有限,多因个人兴趣选取翻译材料。例如,阿瑟·韦利(Arthur Waley)被认为是20世纪汉学家中对英语文学影响最大的学者。但韦利最突出的成就是用自由诗译中国古典诗歌,在散文方面,只在诗人传记《白居易的生平与时代》和《十八世纪的中国诗人袁枚》中收录了部分文学性散文。华兹生教授(Burton Watson)英译中国经典,堪与阿瑟·韦利比肩。他重塑的中国经典涉及诗、史、哲、佛四大领域,但散文译作只有《一位率性的老人:陆放翁诗歌散文选》等极少数。托马斯·克利里(Thomas Cleary)以译《孙子兵法》和宗教典籍而广为人知,却只选译了明朝的语录体散文集《菜根谭》,且内容有所遗漏。就古典散文英译边缘化的原因,卜立德表示,一是散文文体的特殊性导致向不懂汉语的西方人介绍中国散文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二是散文在西方的声誉下降,相较其他文体,人们对散文的兴趣不高。

译者虽各自为战,所选择译介的对象却比较集中,以唐宋时期的文学性散文最受青睐。究其原因,与唐宋散文的发展和成熟密不可分。唐代韩愈、柳宗元等人掀起古文运动,在批判骈文的靡艳文风的同时,提倡重视文章语言的艺术性,在古文理论和创作上取得全面丰收。其中柳宗元的山水游记成就颇高,在描摹自然的同时注入情感,使山水具有了灵性,因此颇得海外译者的喜爱。而宋代散文特别是北宋散文,是中国古典散文发展的黄金阶段。欧阳修为领袖,引导着苏洵、曾巩、王安石、苏轼相继步入文坛,周敦颐、司马光等推波助澜,散文创作绚丽多姿,成为译者倾注心力的主要作品。[17]

(二)翻译动机:从“功利”到“纯粹”

西方传教士来华初衷是传播教义,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学习汉语,翻译文化典籍,促进中西交流。英国浸礼会教士莫安仁(Even Morgan)1884年被派往山西传教,义和团运动给山西教务造成了毁灭性打击,局势平定后传教士与山西巡抚签订《清理山西教案章程》,浸礼会一时无教士派遣,只有莫安仁等自愿恢复发展教务。[18]在华传教53年,莫安仁还担任过上海广学会代理总干事。在他的译著《文体与中文典型指南》(A Guide to Wenli Styles and Chines Ideals)中收录了柳宗元《箕子碑》并附注解,此书成为西方人学习汉语的范本。[19]如果说传教士前期的翻译是自身学习汉语的副产品,那么后期的翻译才是真正的翻译,翻译目的更加明确,即了解中国,吸引更多传教士来华传教。出身于传教士家庭的下一代们也耳濡目染,加入了翻译文学典籍的队伍。编译《中国唐代散文作品》的爱德华兹即叶女士,就是传教士的后代。她出生在中国,在中国接受教育,曾担任奉天女子师范学堂校长,对中国文学尤其是唐代文学有所研究。1921年被伦敦大学聘为汉学讲师,后升任远东系主任和汉学教授。

十九世纪驻华外交官的加入,为汉学研究打开了新的局面。其中不得不提最早集中译介古典散文的翟理斯。翟理斯1867年来华,在英国领事馆任议员,后又赴福州、上海、宁波任领事等职。1893年,他辞去领事馆的职务,潜心研究和翻译汉籍。1897年,受聘于剑桥大学,任汉学教授,并在此后在任三十五年间全身心投入汉学研究。翟理斯尊重和喜爱中国文化,他对中国文学的评价可以从《古文选珍》的序言中了解一、二:“‘Untold treasures,’says Professor G.Von DER GABELENTZ,‘lie hidden in the rich lodes of Chinese literature.’Now without committing myself to exaggeration or misdirection as to the practical value of these treasures,I dare assert that the old pride,arrogance, and exclusiveness of the Chinese are readily intelligible to any one who has faithfully examined the literature of China and hung over the burning words of her great writers.”[20]可以说,翟理斯英译中国古典散文的目的很大程度上是向西方读者展现中国语言和文化的魅力,吸引人们关注中国,更多地投入汉学研究。

外交官退休后基本都成了大学里的汉学教授,开始摆脱身份羁绊,自由地研究学术和翻译。新成长起来的汉学家白之、闵福德、宇文所安、梅维恒、齐皎瀚等都毕业于中国文学系或东亚系,获得博士学位,在博大精深的汉语文学中挖掘出了全新的世界。他们具有良好的人文素养,深厚的中英文语言功底,参与和认同中国的文化和智慧,成为典籍外译的重要力量。

(三)译文质量:再现原文韵味

再现原文的韵味是古典散文英译的最高境界。无论是紧扣原文还是补偿解说,外国译者都充分发挥了母语优势,再现原文的意境和氛围。比如勃莱克在英译《浮生六记》中有这样一处:

芸则拔钗沽酒,不动声色,良辰美景,不放轻越。今则天各一方,风流云散,兼之玉碎香埋,不堪回首矣!

In those days Yuen thought nothing of quietly pulling out her hairpin and selling it to buy wine,rather than let a beautify day pass without entertaining.Now thatthese friends, like cloud dispersed by the wind,have drifted to the four corners of the earth and she who was my very self is dead,like broken jade or buried incense,I find it unbearably painful to look back upon that time.[21]

沈复夫妇好客,常有好友登门叙谈、吟诗作画。因家境贫寒,妻子陈芸不露声色地卖掉头钗换酒,与好友共享良辰美景。如今友人各奔东西,爱妻香消玉殒,让人黯然神伤。原文语言真挚富有情感。译者取其意,变其形,用两个英文长句译原文言文中节节相接的四字词,显示英语的黏着特点。对四字词“不动声色”“不堪回首”表达地道、恰到好处,意境不输原文。

(四)翻译策略:普遍借助副文本

在翻译过程中,为了帮助读者理解和接受中国文化的目的,增加译本可读性,译者多采用添加阐释性文本材料的方式,包括序跋、注释、评论、插图等,与美国翻译理论家阿皮亚(K.A.Appiah)在二十世纪末提出的“深度翻译”策略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古文选珍》(1923)中,翟理斯加入“中国文化评述”(Note on Chinese Literature),以介绍篇章布局和写作思路;有对每位原作者的介绍,包括生卒年份、文学地位、生平轶事等。如对魏晋时期名士刘伶的介绍“One of the seven hard-drinking poets of the day who formed themselves into a club,known as the Bamboo Grove”[20]。也有对专有词汇或文化负载词的注释、旁征博引、考释出处。如译东方朔《自荐书》中的“信若尾生”时,译者在脚注中加以解释“Wei Sheng was a young man who had an assignation with a young lady beneath a bridge.At the time appointed she did not come,but the tide did;and WeiSheng,ratherthan quithis post,clung to a pillar and was drowned”[20],通过为原文专有名词补充典故依据,为读者提供了关键信息。美国学者威廉·斯格特·威尔逊(William Scott Wilson)在译著The Roots of Wisdom Saikontan by Hung Ying-ming(《菜根谭》)中详细作注,附长达18页的注释。再如,在《苏东坡集选译》(1931)中,李高洁加入了木刻插图和章尾装饰,精美绝伦,这些插画巧妙再现了东坡赋的神韵,甚至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翻译中的失误。

译者们借助标题、序跋、注解、附录、插图等手段,延伸了文本概念,拓宽了文本空间,使文本置于宽广的文化和社会语境中,促进了目的语的接受和源语文化的传播。

三 中国古典散文英译研究的启示和展望

海外译者英译中国古典散文构成中国典籍英译研究的重要部分。十九世纪下半叶,来华传教士、外交官是翻译队伍的主要力量,他们将英译中国典籍作为了解中国社会、文化的窗口,以推动本国在华政策的实施,谋求殖民利益。进入二十世纪,译者身份变得多样化,一部分外交官回国进入高等学府,投身汉学研究,并培养门生,壮大汉学研究队伍;一部分传教士、外交官的后代深受父母影响,认同和参与中国文化,成为典籍外译的重要群体。翻译题材不再拘泥于思想类典籍、古典诗歌等,文学性散文的译介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尽管还处在非系统性译介的状态。翻译目的从为殖民扩张服务开始向挖掘典籍的思想和艺术价值转变。同时,翻译向学术化发展,译者不仅关注文本转换本身,更关注对原作品和作者的研究,注重读者的接受程度。随着中国国际地位的改善和提高,英美国家的汉学研究机构如高等学府、出版社等发展迅速,为典籍英译摆脱边缘化地位提供了可能。这些变化构成二十世纪古典散文英译的大概面貌。尽管古典散文外译研究的关注度逐渐上升,但仍处于不容乐观的境地,相关研究工作亟待展开。

1.要建立中国古典散文英译理论体系。目前散文英译研究相对滞后,原因有二:一是对于西方读者来说,相较于其他文体,中国散文的广泛性和深刻性使其难以理解和接受,因此削弱了译者的翻译动机;二是诗歌、小说在文学中的至高地位遮蔽了散文的重要性,如针对古诗词英译已经形成较成熟的研究理论和路径,而散文翻译研究却没有。因此,有必要建立中国古典散文英译理论体系,明确翻译对象和翻译任务和目标,有一以贯之的思想主线和范畴概念术语体系,有特定的研究方法、分析工具和逻辑基础。[22]此外,提高典籍翻译批评研究水平,脱离点评式、印象式、随感式的批评方式以及“标准-分析-结论”的规定性批评模式,[23]向多维度、跨学科方向转变。

2.将海外译者英译中国古典散文纳入翻译史研究范围。海外译者英译中国古典散文属于翻译史的研究范畴,因此在扎实搜集、整理第一手资料的基础上,一方面要借鉴已有的翻译史研究的方法,如皮姆在《翻译史研究方法》中提出翻译史研究包括:译本(回答译者是谁,译了什么,什么情况下译的,为谁译等一系列问题)、历史批评(回到历史中评价翻译的价值)和解释(说明译本产生的前因后果,特别是社会因素)。[5][24]落实到本课题中,就是要按时间纵向或按主题横向的逻辑,解读海外译者的生平、其英译古典散文活动的特点、开展机制及模式,分析译本的翻译策略和误译原因,并针对译本在英美国家的接受程度进行调查。朱振武教授的论著《汉学家的中国文学英译历程》[25]开创汉学家和中国文学英译研究的新范式,值得借鉴。另一方面要参考相关学科如语言学、文化史、交际理论、文学批评等已取得的研究成果,全面客观地考察和评价翻译行为,更好地推动中国古典文化“走出去”。

四 结语

在“一带一路”倡议的推动下,“中国文化走出去”步伐不断加快,中国古典散文构成了中国典籍英译研究的重要部分,而海外译者英译是其中的生力军,在梳理其英译及出版现状的基础上,从译者身份和翻译策略等方面来探讨其英译特点,对于中国文化典籍英译理论体系构建及对外传播实践具有现实意义。由于时间和条件限制,本研究尚存在不完善之处,但起到了抛砖引玉的作用,相信今后研究将更加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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