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性传播背景下主流意识形态安全面临的挑战

2020-01-17 04:43李晓阳
湖北行政学院学报 2020年1期
关键词:后现代主义感性娱乐

李晓阳,张 明

(国防大学政治学院,上海200082)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民众精神需求的不断升级和视觉传播技术的飞速发展,使得感性日益崛起并推动着信息传播方式向生活化、符号化与娱乐化等方向发展。感性传播本是中立的,其价值偏向取决于如何应用它。后现代主义、消费主义和泛娱乐主义等感性化社会思潮,通过依托大众日常生活和引领大众消费行为,来刺激大众感官欲望和强化大众情感内聚,不断发挥出意识形态的控制和塑化作用,使得世俗、消费、享乐逐渐成为人们精神生活的主题。“当下即是”的世俗追求、“消费至上”的欲望泛化和“以乐为贵”的私密狂欢正不断淡化着民众的理想信念、侵蚀着民众的精神观念和扭曲着民众的价值理念,并对主流意识形态的有效传播和普遍认同造成严重的冲击与挑战。

一、世俗化观念淡化民众理想信念

世俗化“是用世俗标准取代信仰与理想标准的过程”[1],指人们不再关注远大理想和崇高价值,而是致力于对现实生活的关注和当前利益的满足。改革开放开创了现代化与市场经济体制的新历程,同时也拉开了中国社会真正意义上的世俗化序幕,但作为后发现代化国家,我国社会的世俗化进程深受出于反思“现代性”而出现的后现代主义影响。所谓后现代主义,它是伴随西方新社会运动兴起而壮大的泛文化思潮,于20世纪80 年代末传入我国。关于后现代主义的解释一直以来都是众说纷纭,但其“强调否定性、非中心化、破碎性、反正统、不确定性、非连续性”[2](P8)等特征使其表现为一种极强的对现代文化批判、解构的文化形态。后现代思想家们强调情感、意志、欲望对真理和理性的优先地位,“以感性代替理性、以碎片化代替有序化来突破理性樊笼的束缚”[3],从对终极性、超验性价值理念的不懈追求转而认同与张扬大众化、世俗化的价值取向。

改革开放之前,由于一度忽视生产力水平较为低下的社会现实,用过于理想化的价值目标和激进式的阶级斗争对人们进行教育宣传和全面改造,使意识形态的宣传教育一度脱离现实生活而遭受极大挫折。改革开放以来,随着人作为个体感性存在的意义与价值空前提高,我们党对意识形态做出了与时俱进的创新发展,有效提炼出兼具实践性与吸引力的目标图景和核心价值,使意识形态祛除了神秘色彩和教条束缚,得到了广大民众的普遍认同与真心拥护。由此可见,应对世俗化成为当代意识形态贴近日常生活和回应利益诉求的外在动力,但另一方面,“针对世俗化的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变革又引发了意识形态成为世俗化对象的担忧”[4]。尤其是随着现代化进程的推进和市场经济的发展,后现代主义逐渐成为当代中国文化语境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后现代主义的解构特性还与信息网络的赋权效应一拍即合,从而得以全面嵌入人们的世俗生活并深刻影响人们的思想观念,进一步推动了意识形态本身的世俗化趋势。

1.去中心化的价值主张与去中心化的传播格局紧密相联

通常认为后现代主义最突出的特点就是解构性,它放弃了对中心权威、同一性、确定性的强调,认为并不存在反映世界本质的普遍真理,所谓价值意义也不过是人们的主观建构,“总之,我们不确定任何事物,我们使一切事物相对化”[5](P291)。故而,后现代主义者主张对业已形成的各种权威性传统观念、价值规范等进行否定、颠覆,提倡要自然、宽容地看待各种价值标准和理论争论。全面、大胆的怀疑与否定,无不给世俗化进程中的人们以强大的精神冲击,在加速人们主体意识觉醒和权威意识淡化的同时,也加快了精神价值和意义世界的空场,使人们对现有的社会秩序、道德传统和价值观念产生质疑,甚至否定崇高和嘲弄理想,进而转向宣扬感官刺激与物欲崇拜。尤其是移动互联网的兴起和自媒体的普及,极大消弭了世俗生活中人们的身份差异和话语阈限,人们从传播的被动接受者转变为信息生产的主动者和发布者,形成没有中心而人人又都是中心的信息传播格局。当然,“社会主义意识形态并不排斥信息的多样化,而是反对无序的、无规则的多样化”[6]。在后现代主义浓郁的世俗化氛围中,海量芜杂、良莠不齐的价值理念消除了地理阻隔也打破了时间序列,以“跳跃式节点”为路径广泛传播,从而导致价值评判标准模糊不清,引发社会价值体系失衡混乱,极大解构和冲击着主流意识形态的权威地位与整合能力。

2.碎片化的理论特质与碎片化的传播模式紧密相关

后现代主义强调世界的多样性和碎片性,反对事物的整体性和逻辑联系,批判一切建立总体认识和理论体系的企图,主张“从偶然性的历史事件出发,截取历史的某个或几个横截面,进行拼凑与建构”[7]。由于对逻辑的拒斥和对理性的疏离,后现代主义偏执于对直观表象进行占有和考察,基本立场和主张仅仅停留在现象层面,而很少触及事物的本质和内在规律。也就是说,在后现代主义看来,所谓本质是认识不了的,人们把握的只不过是事物的碎片现象,因而其所构建起的片段化叙事体系呈现出的只是一个碎片化的时空画面,虽然批判了现实生活的异化现象却没有找到走出困境的出路,致使人们“既在挣脱传统中独立,又在传统的倒塌中孤立,在独立与孤立的张力中陷入‘与自我及他人的疏离’”[8](P22)。这种价值意义都消失于碎片化的虚无感在当代世俗社会中愈发凸显出来。市场经济的浪潮将个体从血缘与地缘的传统联结中剥离出来,思想高度分化的个体在自媒体平台自由表达各种需求、意见、欲望、快乐等意识和情感,造成信息传播模式日益呈现碎片化的后现代倾向。如此一来,不仅对主流意识形态规范、连贯、理性的宏大叙事造成冲击,而且容易产生信息失真和信息超载,导致人们注意力分散化和理解简单化,获取信息时伴随的强烈不安全感和不真实感,对主流意识形态的价值凝聚功能和实践指导能力提出了更高要求。

二、符号化消费侵蚀民众精神观念

消费是人类社会的永恒现象,是人们生存和进行历史活动的生理之需。20 世纪以来,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资本主义生产力迅速发展,西方社会逐步由生产型社会转向消费型社会,消费主义也得以衍生发展并不断扩张蔓延。杰姆逊曾指出:“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旧式的意识形态,只有商品消费,而商品消费同时就是其自身的意识形态。”[9](P26)从本质上讲,消费主义无疑是一种隐蔽的、感性化的意识形态,它以刺激感官和鼓励消费的方式,诱使大众通过占有和消费物品来获得快感与存在的意义,潜移默化地将大众塑造成为主动拥护资本主义制度的“单向度的人”。进而言之,消费社会的本质就是资本逻辑支配世界,资本将消费由自然之需变成满足欲望的价值观念,并与文化相结合催生出文化消费主义,使一切文化产品都如同商品一样被生产、交换以及消费,文化成为资本增殖的工具而失去价值导引的作用,消费主义则进一步成为大众日常生活的思维逻辑和常识惯习。

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早已改变了社会生产的落后和物质匮乏的面貌,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要更是刺激着文化消费的不断兴起。信息技术尤其是视觉技术的飞速发展既打破了消费的时空区隔,也拓宽了消费的场域视界,网络消费尤其是视觉消费作为一种新的消费方式日益流行,从而使得文化消费主义思潮借助屏幕传播渗透进人们的日常生活,促使人们不断被消费结构中的商品符号系统所左右,从而对主流意识形态的传播和引导产生巨大冲击。在鲍德里亚看来,消费社会是一个典型的符号泛滥的社会,符号意义成为区分身份地位的象征代码,符号体系作为统治人的力量而被人们所崇拜迷恋。也就是说,人们不再注重物品本身的实用性功能,而是把物“当作能够突出你的符号”[10](P41),商品的符号价值成为消费者的主要消费动力源泉,并发挥着符号威权的话语支配和权力操控功能。当前文化消费主义活跃于虚拟网络空间,借助广告、影像等丰富的视觉景观,对商品进行无限的意义建构,指涉出丰富的符号内涵,促使人们更多在符号消费中产生文化认同和获取身份认同,最终迷失在虚假的文化需求之中而丧失人的主体性。

1.文化功利化导致自我价值的迷茫

随着人们消费的精神需要不断升级,有利可图使得资本大规模在文化领域扩张,文化产业的价值属性和经济效益被不断抬高,造成文化逐渐变得功利化,开始丧失以文化人的功能“反以自己变为消费品而自豪”[11](P142)。在文化消费主义语境下,文化由对精神的深度关怀转向对当下的直观反映,由对社会生活的理性反思转变为对本能欲望的感官满足,文化发展的超越性向度逐渐被消弭,甚至迎合低级趣味的审丑、猎奇、色情、暴力等因素来吸引受众和刺激消费。面对绚丽多彩的视觉文化产品,人们忽略了文化的独特属性,过度追求文化带来的感官享受,在文化消费中寻找精神满足,在感官享受中获得快乐体验,在潜移默化中将其内隐的个人主义、享乐主义、拜金主义等错误思想内化为自己的价值观念,极大侵蚀着人们对于文化原初意义的追求。多样媒介载体和多重屏幕传播更是放大了消费之间的不平等,增强了消费者不可遏制的主动炫耀欲望,促使消费者将文化消费作为彰显身份、张扬个性的方式,最终在炫耀和攀比之中逐渐随波逐流、迷失自我。更为重要的是身处文化消费时代的个体,并没有意识到自我欲望超过实际需求,没有发觉符号价值取代了使用价值,在忙于对商品的占有和消费中找寻个体的存在感与独特性,甚至以此作为人生价值的尺度和人生意义的源泉,这不仅导致人们日常生活的单向度,而且造成人们对于生命体验的感悟愈发狭小片面,对于自我价值的思索更加肤浅空洞,最终失落了精神信仰与价值追求,甚至出现出卖国格、人格、肉体和灵魂等道德沦丧和违法乱纪的丑陋现象。

2.真实虚幻化造成主体意识的消解

作为消费主义的经济根源,资本逻辑关心的不是文化产品的价值内涵,而是文化产品如何实现资本增殖,因而首先就要指向商品的大规模倾销。本雅明提出了文化复制的概念,认为无个性的模仿和标准化的批量复制造成“摹本”泛滥,使文化产品变成了一种图式化和符号化的象征,并“竭尽全力地通过幻觉般的想象和多义的猜测,诱使大众参与进来”[12](P45)。现代传媒技术和视觉文化景观更是使得各种图像符号被有意地编织制造,实现了对社会关系的物化遮蔽与重构展现,造成“任何本真的原件都不存在,传统社会中的真/假二元性消失了”[13]。在符号构建的幻象空间中,人们不仅很难静心关注深度的理论传播,还逐渐失去了感受真实的能力和机会,从而轻率地把影像当作世界本身,用影像画面的联系代替真实联系,最终沉溺在虚幻的消费景观中而真假不辨、主客难分。值得注意的是,资本逻辑表达的是文化工业对利润的追逐,但要想让消费意识内化为人的主观意志和选择行为,还要借助符号的欲望化引导。普通民众在日常生活中往往倾向于感性劝服,相较于理性计算和推论假设更多依靠感性形象和模仿从众来作出判断和进行选择。符号价值消费是形象消费,通过依赖人们日常生活经验和感官体验渗透于生活世界,使人们在“自主选择”的错觉下逐渐失去批判意识,从而内化和固化为人们的心理机制和生命结构,达到对个体去人格化、去理性化的目的。

三、娱乐化交往扭曲民众价值理念

娱乐作为调剂身心的媒介,是对人们感觉、欲望的调配、疏导,无疑属于感性的领域。正是“在快感与欲望的编码、导引、释放与满足中,润物无声地达到意识形态询唤所要的效果,建构并加固了既有的意识形态霸权”[14],因此,娱乐也与意识形态的传播认同紧密关联,自古以来都染有强烈的政治关怀。我国古代社会儒学意识形态便尤为重视娱乐的教化意义,形成了源远流长的“寓教于乐”的传统。十年“文革”时期,娱乐文化完全被革命形式加以改造,不仅造成民众精神情感需求的单调贫乏,也使主流意识形态陷入僵化停滞的传播困境。正因如此,改革开放初期,大众娱乐文化广泛兴起,成为思想解禁与瓦解一体化意识形态的重要工具。但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商品化浪潮裹挟着泛娱乐主义很快覆盖了政治、新闻、教育、艺术等诸多场域,互联网金融投资的出现和互联网多媒体的勃兴则使娱乐化的范围更加扩展,程度更加深化。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曾警惕道:“一切公众话语都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15](P4)“娱乐至死”或许有些危言耸听,但“泛娱乐化”已然成为当代中国文化图景中的一大景观,无疑对主流意识形态的感性传播与情感认同构成冲击与挑战。

1.娱乐化表达解构主流价值话语

泛娱乐化的核心就是娱乐,当代娱乐文化通常以感性、轻松、休闲、搞笑的面目出现,充满感官刺激和欲望诱惑,通过视觉形象的刺激引发受众暂时性遗忘,通过感官欲望的诱导满足受众生理性需求,娱乐超越其应有的界限而日益成为“塑造政治、伦理和日常生活的一个强大的、充满诱惑力的手段”[16](P110)。伴随着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视频网站、直播平台、网络游戏、虚拟社区等新型媒介样态不断涌现,极大丰富了娱乐文化所承载的感官功能和信息含量,弹幕、拍客、微视频、二次元、表情包等亚文化不断扩张蔓延,使人们总是以是否好玩,是否具有娱乐性来选择性关注,以“我乐故我在”置换“我思故我在”,在智识、情趣和审美上趋于浅薄与平庸。在“娱乐至死”的推崇下,娱乐成为评判一切的价值准则,重构着一切文化形式的内容与价值,一切文化只有与之联姻才能进入传播渠道和受众视界,这就造成文化不追问价值和意义,只追求刺激性和趣味性,很大程度上沦为感官享乐的制造机器。当前,庸俗、媚俗、低俗等“三俗”文化甚嚣尘上,不仅躲避宏大叙事与崇高意义,甚至大量使用拼贴、恶搞、戏仿、反讽等方式对主流价值进行颠覆性解构,诸如历史人物“被穿越”、经典作品“被戏说”、革命英雄“被恶搞”等,对文化秩序和主流意识形态产生巨大冲击。

2.情绪化宣泄冲击主流价值格局

娱乐文化“体现为情绪、欲望的非理性宣泄,缺少理性对现实的透视,是一种肯定性、非批判性的文化”[17]。面对现代社会的快速节奏和多重压力,人们迫不及待地寻求逃避与释放的窗口,网络空间的虚拟属性则消解了现实中的权威压迫,而娱乐文化的乌托邦幻象也恰好迎合了人们的心理需求。从主体来看,摒弃沉重阶级性思维的当代民众,追求的是轻松的个人式享乐,面对现实与理想的差距,部分民众更是沉溺于感官享乐当中,只要感性而不要理性,只要娱乐而不要深刻,自我宣泄和猎奇求趣成为主位诉求。在网络空间中,网民不用隐藏本来面目而表达出真实本性,或以调侃、嬉笑代替深度解读与真实参与,或用情绪化的言行来表达对权威的嘲讽与不屑,借此释放现实生活中的精神压力与叛逆情绪。更有甚者罔顾是非观念和道德标准,以刻意歪曲历史事实为乐、以恣意挖掘八卦隐私为趣、以随意放大社会问题为荣,甚至将对个别人或事的不满上升为对政府和社会的不快,肆意抨击、谩骂、抹黑党和国家,严重侵染着网络空间生态和主流意识形态。从客体来看,娱乐文化缺少深厚的价值内涵,往往通过富有感染性的内容和冲击性的话语来吸引关注度,从而利用受众情绪化的思维认识方式来传播其所宣扬的价值观。具体来说,娱乐化的文化热衷于不负责任地炒作、制造话题,或是用图文并茂的心灵鸡汤来调动人们的恻隐之心以吸引关注,或是用剑走偏锋的极端言论来刺激人们的愤怒之情以制造嘘头,尤其注重嵌入到热点事件和负面信息当中,从而触发受众的共情效应,弱化受众的判断能力,使其迷失在激昂的情感体认中丧失理性思考能力,甚至将主流意识形态作为情绪宣泄的标靶而加以讽刺和攻击。

3.圈层化传播消解主流价值共识

“荒于嬉”相对应的便是“毁于随”。网络空间的匿名性和娱乐信息的多样性,使得人们可以基于共同的兴趣爱好凝聚为同一社群或根据不同的主张诉求自发地选边站队,一个个代表差异化价值共同体的“共识圈”导致“公众领域不断地自我私域化”[18],个体的感性欲望、情感体验、生活经验等都成为沟通空间的主要内容。人们在相应的圈层中各取所需地生活着,长期沉湎其中,变得不关心崇高价值、不在意公共事物,反而信奉自我本位的价值观念,过度关注个人享乐和自我表达,甚至不惜通过夸大事实、胡乱拼贴来为自身的立场、经验或情感作注释,价值观念呈现出强烈的自私性和功利化色彩。数量繁多、大小不一的圈层看似脆弱,但由于有一定的社会情感和社会情绪作为主要支撑和核心动力往往鲜被打破,并且在不断地扩张聚合,不仅会造成民众信息获取的封闭化,还会带来认识水平的局限化,甚至思维方式的极端化。尤其是在数据算法的精准推荐和意见领袖的故意诱导之下,民众的感官知觉和生理本能被一味迎合,思维能力和判断能力却被有意挤压,虚拟社群一旦失控将表现出“群氓哔哔”的狂欢与颠覆,从而导致网络异见无法有效过滤,主流声音难以有效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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